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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皆是好物,一改入府時的窮酸。

三奶奶想到鄭令清日日哭訴元清蕊佔了碧紗館的富貴,此時一看,清姐果然沒說錯。

小郡主雖可惡,但她年紀小,行事輕狂些,也不是不可原諒。可元清蕊身為外府女子,不但不討好府裡眾人,而且整日裡攀炎附勢,圍著一個小姑娘轉,著實令人鄙夷。

元清蕊為了避讓三房,許久不曾來三房問好,路上見了,也隻是淡淡打個招呼。三奶奶最記恨別人瞧不起她,認為元清蕊有了令窈做靠山,便不再將她三房放在眼裡,拋出來的話含酸帶醋:“清蕊姑娘是貴客,怎麼想起到我這裡來了?”

元清蕊何嘗聽不出她語氣裡的嘲諷,暗罵三奶奶不知好歹,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虧她剛入府時還以為三奶奶是個善人:“聽聞三老爺回府,特來問安。”

話音剛落,有人從正屋臺磯而來。元清蕊往前看去,望見一個穿黑鑲藍袍的男子掀了紗簾,身姿偉岸,儀表堂堂,三十左右的年齡,依舊像個少年郎。

他一進屋來,學小廝模樣,給三奶奶作揖:“問夫人金安,數月不見,夫人越發貌美動人。”

三奶奶捂嘴嬌笑,往他臉上摔了帕子:“哪裡來的頑皮猴兒,也敢到本夫人跟前作怪。”

三老爺抬身,看見令窈,連忙收了方才的闲情,笑:“郡主也在。”

令窈端坐大椅,並不起身,氣定神闲,同三老爺問好:“三伯父好。”

三老爺捧笑,餘光瞥見另一處坐著的柔弱身影,轉眸去瞧,與元清蕊投來的目光相撞,心中一愣。

這是哪裡來的美人?模樣雖不是頂好的,但一身柔弱無骨的氣韻卻叫人憐惜。

他最是憐香惜玉之人,此時望見元清蕊眼眸含春的嬌羞狀,面上雖無動於衷,內心卻已打起主意來,故作冷淡,問:“這是誰?”

令窈:“是新來的元姐姐,她是大伯父的恩人之女,以後會在府裡常住。”

三老爺點點頭:“原來大哥說的人是你。”

元清蕊咬咬唇,怯生生地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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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奶奶皺眉,扯過三老爺衣袖:“大哥同你提元姑娘作甚?”

三老爺端茶:“大哥想為元姑娘尋一門好親事,讓我留意周圍尚未婚娶的同僚。”

三奶奶頗為失望:“原來是為這個,我還以為……”以為大老爺自己要納妾。

三老爺明白三奶奶所想,笑著放下茶盞:“大哥對大嫂的心思,旁人瞧不出來也就罷了,以你的玲瓏心竅,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三奶奶沒好氣地坐回去。

不一會鄭令清又回來了,看見令窈和元清蕊還在,一張小臉緊皺,在到令窈面前徘徊,終是有些懼怕,不敢招惹,隻好轉回去,問元清蕊:“你怎麼還在這裡?”

三老爺呵斥:“清姐。”

鄭令清跑回三奶奶懷中:“娘,爹兇我。”

三奶奶向來寵溺鄭令清,因著令窈也在面前,她不方便發話,隻得虛情假意地拍拍鄭令清後背:“清姐,才片刻功夫,你怎麼就忘了娘親剛才的訓誡?你不該用這種態度和元姑娘說話,確實是你不對。”

鄭令清眼睛瞪大,張嘴就要嚎哭。三奶奶不想當著外人面前出醜,加上三老爺舟車勞頓,聽不得吵鬧。無奈之下,緊緊捂緊鄭令清,不讓她出聲。

鄭令清甚是憋屈,目光觸及令窈正在安撫元清蕊,溫柔體貼,大意是讓元清蕊不要跟她計較。

鄭令清眼都瞪紅。

四姐姐真是又蠢又笨!元清蕊有什麼好的,一個窮酸破落戶,憑什麼將她這個親堂妹比下去!

鄭令清怔怔望了一會,忽然掙開三奶奶懷抱,往裡間去。

令窈一瞧見鄭令清剛才那個眼神,便知鄭令清今日要作怪。所以當半刻鍾後,鄭令清命人找耳墜子時,令窈立即就猜到她想做什麼。

此時三老爺已經回東邊耳房歇憩,三奶奶攔著鄭令清,問:“這是怎麼了?”

鄭令清裝出焦急的樣子:“娘,兄長從汴梁帶回來送我的那對金雁耳墜丟了。”

三奶奶半信半疑:“好端端地,怎麼會丟?”

鄭令清看向元清蕊所在的方向:“我舍不得戴,耳墜子放在荷包裡,剛才四姐姐和元姑娘來時,荷包還在櫥櫃邊的四角桌案上,現在卻不見了。”

知女莫若母。三奶奶看出鄭令清心思,卻不打算戳破。

方才三老爺在時,她看得真真的,元清蕊窺了他好幾眼。清姐鬧一鬧也好,反正是小孩子,無傷大雅。

三奶奶雖然有心為難元清蕊,但是不敢招惹令窈,三言兩語,主動將令窈從耳墜子的事情撇出去。

令窈借搬救兵的理由讓元清蕊等她回來,悄悄溜出去,剩下元清蕊孤立無援,隻能任三奶奶母女作踐。

臨走前鄭令清正讓人搜元清蕊的身:“搜仔細了。”令窈權當沒聽見。

出了三房的院子,她在外闲逛一圈,回碧紗館吃了點心喝了茶,想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老夫人院子去,打算讓老夫人派個人過去平息三房鬧劇。

走到半路,好巧不巧,遇到大奶奶。大奶奶身邊的大丫鬟雀織剛去過三房收上次借出去的雕漆茶盤,見三房吵鬧,急急忙忙趕來告訴大奶奶。

令窈隨機應變:“我正是為這事來見祖母。”

大奶奶想著為三房留情面:“不要驚動老太太,我過去便是。”

大奶奶一出現,三奶奶眼神示意鄭令清收手,鄭令清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喊:“哎呀找到了!原來丟在桌案腳下。”

三奶奶攜鄭令清向元清蕊賠罪,元清蕊一句話沒說,哭得泣不成聲。

是夜,令窈守在元清蕊榻前,安撫寬慰她。

元清蕊哭累了,虛弱地說:“我平生從未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令窈嘆口氣:“三伯母性子是潑辣些,但也不至於做出這種沒臉的事,依我看,或許是三伯母瞧見元姐姐花容月貌,所以一時失了方寸。”

元清蕊含了淚:“多謝郡主安慰,我心中有數。”

令窈見時機正好,輕描淡寫:“要是剛剛三伯父在,他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元清蕊一怔,想起三老爺那張英俊的臉,心中暗嘆,這樣的人物,配一個兇悍潑辣的母老虎,確實是可惜了。

若是她能嫁得像三老爺這般的夫君……

元清蕊恍然一驚,她原本隻想著找機會攀上大老爺,從未考慮過他人,如今有個三老爺在跟前,不比那嚴肅木楞的大老爺強多了?

那個三奶奶實在可惡,養的女兒也令人生厭,如果她能得到三老爺的寵愛,還怕報不了今日之仇嗎?

那日三房的事鬧出來後,大奶奶自覺身為一府主母,待客不周,愧對元清蕊,送去許多綾羅綢緞首飾珠釵。元清蕊到大奶奶處謝恩,大奶奶想對元清蕊更親近些,被令窈攔住。

她隨便尋了個由頭:“伯母光顧著對元姐姐好,阿姊可要吃味了。不但阿姊吃味,我也要吃味。”

大奶奶笑道:“她是客人,又是恩人之女,我自然要待她好,就你愛吃味,明日讓人灌你一壺醋。”

令窈有意讓大奶奶疏遠元清蕊,故意讓人在府中生出許多瑣碎事,操持家務本就辛苦,大奶奶一忙,漸漸地也就顧不上元清蕊了。

前世元清蕊攀上大老爺而非三老爺,是因為三奶奶有心提防,一開始就將三老爺打發到莊子上。令窈提早做好準備,在老夫人面前半開玩笑,說是明年想吃大伯父親自收成的米糧,讓大老爺代替三老爺去莊子。

莊子上的事情多,大老爺又有公務在身,幹脆在莊子裡起居,打算等忙完了再回府。

盛夏炎熱,令窈讓人在園子竹林西面搭了棚乘涼,令佳來看她,兩人趴在竹席上捏了玉棋對弈。

前半局令窈故意示弱,令佳放松警惕,以為勝券在握,結果一個不小心,便掉入令窈的陷阱,滿盤皆輸。

令佳輸了棋,面上卻甚是歡喜,豎起大拇指誇令窈:“卿卿,了不得。”

令窈往她懷裡鑽:“都是二哥哥教得好。”

鄭嘉和就愛下棋,棋藝精湛,無人可敵。孟鐸的告假從六月延至八月,她百無聊賴,往度月軒去了一趟,碰見鄭嘉和在和自己下棋,她自告奮勇和他下了一局,自此天天都往他那邊跑。

令佳同她說起家常話:“你最近好像不怎麼和元姑娘來往?別是鬧矛盾了,她是外客,卿卿讓著些。”

令窈拿過令佳手中團扇:“她搬出碧紗館後,住的地方離我太遠,天氣熱,我不愛走動,所以不如從前親近。”

令佳點頭,想起什麼,又道:“那日我去祖母處喝茶,碰見元姑娘,後來三伯父也來了,三伯父誇元姑娘身上戴的荷包精致,元姑娘垂了眼,兩個人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令窈以為令佳看出端倪,剛想掩蓋過去,聽得令佳繼續說:“哎,三伯父也真是的,竟和府中女客置氣。可憐元姑娘與姨娘相依為命,好不容易尋到落腳處,卻還要受人白眼。”

令佳心善,為元清蕊抱不平,令窈聽在耳中,五味俱陳。

若是阿姊知道,前世元清蕊是逼死她母親的兇手,會作何感想?

令窈看著令佳柔美的側臉,心中慶幸,知道得太多也未免是件好事。前世阿姊想做的該做的,她替她做了。而這一世,她們無需做什麼,元清蕊再也害不到大奶奶。

鬢鴉來報時,令佳已經離開。令窈挪了半塊冰合衣躺上去,凍得嗷嗷叫卻樂此不疲,古靈精怪地問鬢鴉:“他們成了嗎?”

鬢鴉:“成了。依郡主的吩咐,我暗中在元姑娘的鞋底動了手腳,元姑娘從芳閣走出沒多久便跌了跤,然後我故意讓人在三老爺必經的路上聊話,好讓他知道元姑娘在西邊的假山處摔傷了腿。”

令窈問:“三老爺沒有逼迫元姑娘罷?”

鬢鴉:“哪能,元姑娘一見到三老爺,半邊身子都軟到他懷中,兩個人情投意合,眉來眼去,在那假山石洞中就行起苟且……”

到底顧忌令窈年齡小,聽不得腌臜話,鬢鴉緊緊閉嘴。令窈交待:“你暗中命人看著,莫要驚擾了他們,也不要讓別人打擾他們。”

鬢鴉道:“明白。那一處本就偏僻,沒什麼人會去。”

令窈沒再說話,翻過身,學烏龜展開四肢趴在冰上。融掉的白氣嘶嘶騰起,竹林裡涼風晃過,掀起碧波蕩漾。

元清蕊的事隨風飄到腦後,她忽地想起書軒齋的玫瑰酥。

七月快過去了。

孟鐸怎麼還不回來。

·

自那日元清蕊搭上三老爺後,令窈撇開手樂得輕松。

郎有情,妾有意,無需她再插手。

剛開始鬢鴉秉著盡職盡責的想法,將元清蕊每次與三老爺私會的事告訴令窈,後來見令窈不愛聽,也就不再提起。

這日傍晚,令窈從老夫人處問安回去,身邊沒帶人,想去找令佳要一碗蓮子涼粥吃,抄近道走,走到一半才想起府中西邊山石正在修整。

等她兜兜繞繞大半圈,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

這一走錯不打緊,她竟撞見元清蕊正與三老爺私會。

令窈怎麼也沒想到三老爺和元清蕊竟如此大膽,此處離三奶奶的院子不遠,他們卻毫不避諱,光天化日之下,緊緊摟在一起,幹柴烈火。

畢竟沒有親眼看到過活春宮,令窈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被人從身後一把拽住。

那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卿卿莫出聲。”

第28章

巖石蒼雄,藤蔓相攀, 假山洞中流水潺潺。本該是賞心悅目的景, 此刻卻讓人膽戰心驚。

夏風清徐, 自鬢邊拂過,令窈大氣不敢出。回身看清來人的瞬間, 她先是高興,而後慌張, 情願是別人。

至少能免去和鄭嘉和同觀奸情的尷尬。

鄭嘉和坐在輪椅上,行動雖不方便,卻輕而易舉將她攬入懷中。他掌心滾燙,一手遮她眼,一手遮她唇,她呆呆地倚靠他胸口,聽得裡面心跳聲如雷。

一下一下,和她的一樣。

令窈這才從驚慌失措的迷茫中回過神, 伸手輕掰鄭嘉和的手指,透過指縫,望得他白淨的面龐染盡暈紅。

令窈長睫微顫,原來鄭嘉和也會害羞。

前方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連輪椅碾過石板的聲音都未能察覺。令窈坐在鄭嘉和腿上, 雙唇微張, 自他指間蹭過, 鄭嘉和低眸, 察覺到她呼吸困難, 連忙移開手。

男歡女愛的畫面看不見,但那兩人的歡愉聲依舊肆無忌憚傳過來。

鄭嘉和剛放下的手又抬起來,捂了令窈兩隻耳朵。

天氣炎燥,令窈被鄭嘉和抱著,假山洞中悶熱,她額上透出汗珠,身上也不暢快,不安地挪動,因撞破奸情僅剩的那點子羞赧消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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