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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安安聽到後,不樂意了。

他難得皺了眉,糾正陳雅:「這就是我們的家,陳夫人。」

陳雅不淡定了:「什麼陳夫人?我是你的奶奶!」

她莫名哽咽了:「是我做了孽,如今親孫子叫我夫人,真可笑……」

她苦笑著。

「你小時候我是真心愛護你,你一個小女孩,沒有雙親陪伴,耳朵還有殘疾,在孤兒院被排擠,找到你那天,其他小孩兒熱鬧地玩遊戲,你獨自蹲在池邊,雙眼無神地看著水裡的幾條魚。」

她回憶著:「我問他們,怎麼不叫你一起玩,他們說你耳朵聽不見,做不了遊戲,我心疼壞了。」

「可是養女哪比得上親兒子,宋潛從小就優秀,我接受不了他娶身體有缺陷的人。」

她噙著淚。

「你走後,宋潛跟丟了魂似的,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搬到你房間後才好一些。」

「有次我聯系不上他,等我找到他時,他的手腕被劃開……要是晚點發現,宋潛就沒了!」

「他確診了重度抑鬱症,出現木僵症狀時,他誰都不認識,隻會呆滯地問我『妙妙回來了嗎?』,又自言自語地道歉,他清醒後,又會忘記這段記憶……」

我手指不由緊張地攥緊。

心髒像被無形的手來回拉扯。

宋潛……怎麼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怪不得他會問我,如果聽到的是他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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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想下去。

陳雅忽然跪下了:「我這才意識到,宋潛是真的喜歡你……是我對不起你,妙妙。」

「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這事過去那麼多年了,你既然能留著安安,肯定對宋潛還有感情……你不要再對他說那種話了,就當阿姨求求你。」

沈安安被嚇到了,無措地看向我。

我扶起陳雅,低聲提醒:「不要在安安面前做這種事。」

陳雅看著沈安安戴著的手繩。

她激動道:「那是宋潛在安安出生那年定制長命鎖的,安安是屬兔的!」

「他是期盼著安安降生的。」

「何詩雨當天出車禍是假的,那時宋潛和她徹底劃清了關系,我們就急了,怕宋潛真要和你過一輩子……」

陳雅捂著臉哭泣:「宋潛要是有個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27

我身後總是跟著一個身影。

宋潛從偷偷跟蹤,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尾隨。

宋潛儼然成了我的尾巴。

這幾個月來,我都無視著他的行為。

隻當是宋潛一時興起。

久而久之,他發現我沒有和他復和的打算後,自然而然會放棄。

因為宋潛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驕傲自負,習慣了所有人都順著他。

這些行為根本不像他。

我猜測他這些反常舉動,是因為對我和安安的愧疚。

可自從那天聽了陳雅的話,我又迷茫了。

我不自覺去看宋潛的手腕。

宋潛喜歡我?

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面露受寵若驚的欣喜。

我感到晦澀和心酸。

我遲疑:「那塊表,能取下來讓我看看嗎?」

宋潛將手表取到一半,僵住了,又將表帶扣上。

我認出了他的腕表。

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過時的廉價腕表,跟他昂貴的西裝一點也不搭。

他將表帶扣上,眼神變得繾綣:「就是你送給我的那支,沒什麼可看的。」

我緩慢地移過視線。

我看見了……

被腕表遮住的疤痕。

我的心髒被擠壓著,透不過氣。

我已經接受了宋潛並不愛我的事實。

我有沈安安就行了。

可我又動搖了。

宋潛沒有向我邁進,他小心保持著原有的距離。

他露出略顯傻氣的笑容:「你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

28

何詩雨衝進我家時,我險些認不出她。

她驚愕於沈安安的存在。

她沒了當年雲淡風輕的松弛感,她咬牙切齒:「你要走就走幹淨了!現在帶著孩子回來,又想演一出什麼戲?」

她像是瘋魔了:「你為什麼回來?」

我將沈安安護在身後,怕何詩雨會有傷害他的舉動。

宋潛急匆匆趕來,厲聲說:「你出去。」

「她不就是給你生了孩子嗎?我也可以生啊!」何詩雨發狠,「要不是因為你爸爸阻攔,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宋潛臉色發沉:「我早就跟你說清楚了,我自始至終隻愛過沈妙妙一個人。」

何詩雨勾起慘白的笑容:「我們高中時聊天,你總是提起『妙妙』和『我妹妹』,起初我以為是真妹妹呢,搞半天不是親生的。」

「我約沈Ťū́ⁿ妙妙出來,大失所望……不過是一個殘疾人!」

她像一條陰森的毒蛇,盯著我:「你就不害怕再生個殘疾小孩嗎?」

宋潛厲聲道:「滾出去,再敢接近她,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29

車子行駛在蜿蜒Ţű̂ₐ的山間公路。

我新接項目是剛開發出來的旅遊景區。

宋潛執意要送我。

這裡的旅遊線路未被全部開發,路上幾乎沒有車輛。

他想將車停靠在路邊,卻發現停不下來。

「剎車失靈了。」宋潛吐出這句話。

我愕然。

車速未減慢。

宋潛觀察了地形,鎮定地說:「我擦著山壁減速,找到合適的機會,我讓你跳車,你就走,下車後離車子遠點知道嗎?」

「你怎麼辦?」我緊張地詢問,手心發汗。

「我自己有辦法,你相信我。」

他忽然打了方向盤,駕駛室那側車身和山壁摩擦出一陣電光石火。

宋潛冷靜道:「妙妙,就是現在!」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來不及思考,本能聽從他的話。

我跪趴在地上時,聽到身後撞擊和爆破的巨響。

我怔愣在原地。

宋潛渾身都是血,被卡在了駕駛室。

見我靠近,他用盡力氣阻止我。

「你去叫人,別靠近這裡,車子隨時會爆炸。」他閉了閉眼,「油箱起火了。」

見我不斷靠近,宋潛慌了:「沈妙妙,聽話!」

我不住顫抖,不停地拉扯著車門。

如果我真的走了,那麼宋潛他……

我不敢想。

宋潛忽然道:「你房間的保險箱裡裝著我的遺囑,你把信封交給律師,我做過公證了,財產都是留給你的。」

他自顧自說起了遺言。

他臉色沒有半點血色,嘴角卻扯起一抹笑:「我沒有食言。」

十歲的宋潛和渾身是血的宋潛重疊了。

「我會保護你。」

我感到刺骨的痛,像被利刃戳穿了心髒。

「你留我一個人,也是食言。」我滿臉都是淚。

我喘著氣,助聽器明明已經在激烈的動作下,滾丟了。

可我右耳卻能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宋潛微微睜大眼睛。

我恐懼到極致,被血浸染的這個人,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他是意氣風發的宋潛。

他闔了闔眼,艱難張口:「我活著,你願意重新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嗎?」

「如果你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惡狠狠警告他。

30

耳邊是醫生和護士交談的聲音。

我睜開眼,看到了白茫茫的天花板。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病號服,以及滴著的吊瓶。

「兒子你終於醒了!」我媽坐在床邊,大哭起來。

她憔悴難掩,披頭散發,黑眼圈很重。

我的手腕上纏著紗布,我這才想起來……

我似乎往那割了幾刀。

頭痛欲裂,我茫然望著前方,什麼也不想跟她說。

沈妙妙已經消失整整三年了……

何詩雨的車禍,隻是撞上了路邊的欄杆,車頭受損。

她支支吾吾:「我太害怕了,不是在騙你……」

電話裡她虛弱地告訴我,她出了嚴重的車禍,被困在車裡出不來。

想見我最後一面。

「我盡快趕回來。」

我囑咐我媽,照顧好妙妙,才匆匆從醫院離開。

見我要走,何詩雨嘴唇幹裂發白。

「你真的要選沈妙妙?」

「我哪裡不如一個殘疾人!」

她尖叫著,不顧周圍怪異的目光。

我臉色發沉,不再耽誤時間。

等我趕回醫院,本該住著沈妙妙和小嬰兒的病房裡,卻空空如也。

我確認了幾次,沒走錯病房。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面無表情地看我。

「你是病人的家屬?」她的眼鏡上映出我慘白的臉。

「病人大出血,險些就回不來了,那時你人在哪裡?」

「大人轉院了,孩子……沒能活下來。」

她指了指桌上的紙張:「病人離開前拜託我一定要讓你收走。」

我的腿像灌了鉛,沉重到抬不起來。

我拎起薄薄的幾張紙,娟秀的字跡,是妙妙的。

最下邊還壓著一張字條,和……婚戒。

【宋潛,離婚協議我籤了,你收好。】

我瞪著短短的幾行字,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確實沒有留下別的話。

恐懼和慌亂佔據了我全身。

我撥了電話給沈妙妙,無人接聽。

我打給了我媽:「媽,妙妙轉去哪家醫院?」

我壓抑著強烈的不安,盡量保持冷靜。

太不尋常了。

沈妙妙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她很愛給我留字條,絮絮叨叨地寫一堆話,還會畫上可愛的圖案。

我媽的回復,讓我頃刻間掉入冰窖。

「我沒給她辦過轉院。」

我又撥給了我爸,他在外地出差, 沒能趕回來。

沈妙妙和他最親近, 什麼事都會告訴他。

可這次,我爸的回復竟也跟我媽一模一樣。

「妙妙沒有聯系我, 她和孩子怎麼樣了?」

「……」

「宋潛?」

我掛了電話。

恐懼無限放大, 我意識到了一個可能……

我不能接受。

孩子沒活下來……

沈妙妙會不會想不開?

我手腳發冷。

張栩的電話忽然打來。

「我說你邊怎麼樣?何詩雨沒事吧?」他懶洋洋地問我。

我掛斷了電話。

他堅持不懈地又打了幾個電話。

「怎麼不說話啊?靠,不會是她傷勢嚴重了吧?」

「宋潛?說話啊!」

「不說話也解決不了問題啊,何詩雨傷到哪了?」

我麻木地坐在空空的病床上。

「沈妙妙她……」我茫然,摸著床單。

觸摸間,令人心顫的冰冷。

沈妙妙走了。

她去哪了?

她能去哪?

她怎麼就走了?她怎麼敢自己走了?

「我沒問你沈妙妙啊,我問你何詩雨怎樣了?」

我崩潰了,忍不住怒吼。

「她不見了!他媽的我找不到沈妙妙了!」

31

沈妙妙幾年都沒有消息。

在瘋狂的自責和擔憂下, 我患了抑鬱症。

隻要一閉眼,我就能看見沈妙妙失魂落魄的雙眼。

她會在哪裡?

她……還活著嗎?

【宋潛不相信我。】

這是她日記本的最後一頁。

從此她再也沒有了寫日記的習慣。

沈妙妙後來的喜怒哀樂, 還與我有關嗎?

她離開後,我才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我們十幾歲時一起看電影。

她的忽然靠近,少女的軟香和溫熱的體溫。

令我耳根發熱。

她不小心打翻的水杯,讓我身體的罪證無處可遁。

她握著紙巾, 想幫我擦拭。

黑漆漆的房內,我口幹舌燥。

我保持冷靜, 阻止她:「你先出去,我換條褲子。」

那晚我做了一個荒謬又旖旎的夢。

夢中的沈妙妙依舊像小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後。

她怯生生拉著我的衣角, 臉頰透著粉。

她的眼神湿漉漉的, 輕聲叫著我的名字。

唇瓣瑩潤,閃著光澤。

我受了蠱惑般,吻了下去。

不斷碾磨她的唇瓣……

我兀地醒來,渾身都是汗。

我把沈妙妙當妹妹……怎麼會這樣?

32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灌入我的鼻腔。

我倏地睜開眼。

看到了白茫茫的天花板。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病號服,以及滴著的吊瓶。

與之前不同的——

我的腿被打了石膏,動彈不得。

我腦袋發暈。

剛才的,是夢?

「宋潛……」帶著哭腔的細軟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這次在我身邊的,不是我媽。

我猛地轉頭——

沈妙妙鼻頭發紅, 還在抽泣著, 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我急切地反握她的手。

幸好是夢……

沈妙妙好好地在這呢。

我因為腦震蕩,導致記憶七零八落,亂糟糟的。

我離不開沈妙妙。

她隻要消失在我視線, 我就會焦躁不安。

我經常拄著拐杖滿醫院找她。

「沈小姐出去買水果了, 你不要亂動!」

護士難掩無奈。

同樓層的病人都認識我, 我在他們嘴裡沒有名字。

偶爾尋人時聽他們談論我, 輕率給我取了個代稱「黏人的那位。」

「看見我老婆了嗎?」

我眉心緊蹙, 詢問他們。

「她在 8012 室聊天呢。」

我記得 8012 室住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長得還行……

我用拐杖重重戳了地面, 懸著打了石膏的腳,迅速朝 8012 室趕去。

身後哄笑一團。

這些單身漢,他們有老婆嗎?就敢笑。

「你怎麼把我的橙子給他吃了?」

我控制不了情緒,脫口而出。

委屈藏於話語之下。

我質問沈妙妙。

8021 室的男人令我厭惡。

「你上午不是吃了一個嗎?」沈妙妙不滿,「你怎麼又下床了?」

「我找不到你。」我理直氣壯。

她無奈:「我們回去吧, 不要打擾別人了。」

我被沈妙妙攙扶著走了。

還不忘衝 8021 的男人勾了勾唇。

羨慕吧?是我的。

33

又緩了幾天, 我終於記起了山路上的車禍。

警方調查事故後,調取了我家車庫的監控。

找到了何詩雨對剎車動手腳的證據。

何詩雨涉嫌故意傷害罪,已經被逮捕了。

我總覺得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終於在某一天記起來了。

我攥住沈妙妙的手, 嚴肅問:「我沒死成,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她微惱:「誰像你這樣說話的?別胡說八道。」

她輕柔地拂過我腕間的疤痕。

「不許再做這種事了。」

「好,聽你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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