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我神色不悅，謝辭有些無措。

他想上前又不敢。

「呦呦，我沒想騙你。

「謝禾傳媒的老板，是我小叔。

「一開始我確實是被拉著去做統籌的，但後來小叔非要讓我出道……」

我怔住。

這不就尷尬了嗎！

合著說謊的，隻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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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看看我，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

「原本是想等見面的時候，跟你坦白的……」

我汗流浃背。

這不是我的詞嗎，你給說了讓我說啥？

在場的人，聽得雲裡霧裡。

全都一副「吃到夾生瓜了」的表情。

李歆憋不住話。

她納悶地問：

「你們，還沒見過面就談上了？」

我摸摸鼻子。

「網戀。」

眾人驚了。

彈幕更是密密麻麻，差點把服務器幹廢。

【不是吧不是吧？頂著這兩張臉，你倆搞網戀？！】

【前段時間剛剛網戀奔現失敗，是誰破防了我不說！】

【妹寶居然說自己在大潤發S魚，我要笑瘋了！】

【謝辭真的好愛！】

【第一次磕 cp 磕得這麼大起大落，爸爸媽媽我要當你們的獨生女！】

【十分鍾，我要你們網戀的全過程！】

……

過程是沒有的，節目組開始發任務了。

木屋後面有一片荒地。

雜草比人都高。

李導讓我們去除草，給每個人都劃分好了區域。

我一看。

自己那塊地方和謝辭的緊挨著。

抬頭不見低頭見。

尬S我算了！

「歆姐，可以和我換換嗎？」我雙手合十。

李歆詫異地看過來。

她小聲問：

「柚柚，你跟小謝……」

我有些窘迫。

「就是，就是感覺不太真實，很別扭。」

李歆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我們換位置時，從謝辭身旁走過。

他眸光微暗，視線緊隨。

我都沒敢抬頭。

假裝自己就是一臺冷酷無情的拔草機器。

但還沒過多久，我頭頂突然一沉。

「曬太陽曬多了，你會起疹子的。」

謝辭把鴨舌帽給我戴好，不等我說話就落荒而逃。

……傻子。

我伸手摸了摸帽子，臉頰微熱。

小時候回老家玩，和村裡的孩子頂著大太陽在泥地裡彈彈珠，等到了飯點回去時，奶奶差點被我一臉的紅疹子嚇哭。

以為我是被什麼有毒的蟲子蜇了。

後來才發現是對陽光過敏，不能久曬。

我把它當成糗事和詞詞說過，想不到他還記得。

一瞬間，手機裡熟悉的詞詞和現實中陌生的謝辭好似重合了……

我嘴角忍不住揚起。

今天的天氣，好像還不錯。

14

男生拔草的速度快。

我剛拔到一半，謝辭和宋遠舟就都幹完了。

他倆也不去休息，朝著我這邊走過來。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謝辭總擋在宋遠舟前面。

他徑直到了我身旁。

一聲不吭，就開拔。

宋遠舟腳步頓了頓，隻好轉身去幫別人。

這樣一來，我和李歆地裡的草，可以說是以肉眼速度在減少。

隔壁鄭沁柔崩潰了。

「謝老師，」她噔噔噔地跑過來，「你也幫幫我吧！」

謝辭頭都沒抬：「不。」

鄭沁柔身子一僵，看了看自己那隻拔了三分之一的地，不肯罷休。

「幫幫我嘛，好不好？」

「求求你，我是真拔不動了。」

「別厚此薄彼啊！謝老師，再商量商量……」

她開始無休止地念叨。

謝辭眉頭蹙起，煩不勝煩。

我一看就知道，詞窮君又上線了。

诶。

不教是真不行。

「這事，你得跟你男朋友商量。」我不鹹不淡地回道。

鄭沁柔臉漲得通紅：

「林柚你明知故問，我沒有男朋友！」

「所以咯！」我將拔起的雜草往旁邊扔，雙手一攤，「沒得商量！」

她呆住。

反應過來後，氣了個仰倒。

我看著她垮著臉離開。

轉身就對上了一雙熠熠的星眸。

「呦呦，還是你厲害！」

謝辭嘴角噙著笑，眼底似攏了溫和的月澤，光華流轉。

凎。

帥我一臉。

我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悸動，嚴肅開口：

「下次拒絕別人，態度要強硬些。

「別不吭聲，那樣就會給人一種還可以商量的錯覺。」

謝辭乖巧點頭。

「我聽你的。」

他耳根微紅，又小聲道：

「你說過，聽女朋友的話會發達。」

嘟嘟囔囔的聲音像根羽毛，輕飄飄掃過。

我隻覺兩腮滾燙。

之前聊天時胡咧咧的話，誰想到他會拿來這個時候說……

我瞪他一眼。

剛低頭準備繼續幹活，就聽到耳邊兩個呼聲同時響起。

「小心！

「林柚，看蛇！」

「蛇」這個字一出，我下意識地閉眼。

直到身上傳來溫熱觸感，才發現自己被謝辭擁進了懷裡。

而他背後的地上，躺著一條麻繩。

鄭沁柔站在不遠處，得意地朝我做鬼臉。

「別怕，我在。」

謝辭看不到，也不在意後面是什麼。

他見我睜眼，第一反應就是輕聲安撫我。

我心跳如擂鼓。

對他搖了搖頭後，直接站起身向鄭沁柔走去。

之前我在採訪上說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這個幼稚鬼，居然拿麻繩來嚇我！

真是海邊蓋樓房，浪到家了。

見我怒氣衝衝走近，鄭沁柔後知後覺地怯弱起來。

她勉強維持住笑：

「我，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

我沒理會。

一把將人SS按住，左手高高揚起，衝著她屁股就狠狠落下。

啪啪啪——

鄭沁柔都傻眼了。

她呆愣數秒，而後發出尖銳爆鳴：

「你，你居然敢打我！

「林柚！

「你放開我，我要鯊了你！」

我冷笑出聲。

手上力道不減，甚至打得更狠了。

「你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驢一天啥事不幹，竟踢你的腦袋了。

「就你這腦子，屎殼郎見了都得推。

「大家都是公主，怎麼就你有病？」

……

一開始鄭沁柔還劇烈掙扎，但漸漸地，她徹底放棄抵抗。

帶著哭腔喊道：

「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告訴我媽……

「別打了，別打了。

「對不起，林柚，我再也不敢了！」

彈幕滿屏飄「666」。

【治熊孩子，隻需要一頓打。】

【她哭得好慘，我笑得好大聲。】

【妹寶主打一個有仇當場就報哈哈！】

【讓鄭沁柔別走什麼小白花路線了，她適合欠兒登人設。】

【謝辭第一時間就衝上去護住妹寶，磕S我算了！】

15

過後。

鄭沁柔抽泣著回房待了好久，午飯都沒吃，直到晚上才出來。

她生怕和我對上視線，特意坐得很遠。

因為是錄制結束的前一晚，節目組精心準備了烤全羊。

吃飽喝足。

李導宣布遊戲時間到，真心話大冒險。

大家「切」出聲。

隻不過嫌棄歸嫌棄，玩的時候卻都很拼。

李歆選大冒險，給她老公打電話來了個深情告白，結果在外面說一不二的陳導被感動得痛哭流涕，把自己偷偷藏私房錢的事都給交代了。

謝辭太老實，一整晚就是喝喝喝。

整瓶酒幾乎是被他自己包圓的。

鄭沁柔格外乖巧，有問必答。

連自己中學的時候不願意上補課班，偷偷給教育局打電話舉報這種騷操作都說了。

當宋遠舟選了真心話時，李導開始搞事情，問他的理想型是誰。

他看向我。

白皙的臉頰暈著一層淡粉：

「是柚柚姐。」

我有些驚訝。

李歆笑著打趣：「弟弟眼光好，膽子也大。」

宋遠舟眼眸澄澈，語氣認真：

「我知道，柚柚姐和謝辭哥是男女朋友。

「不過既然選了真心話，就要說出來……」

我神色飄忽。

瞥了一眼對面低垂著頭的謝辭，莫名有些心虛。

「謝謝，我也很喜歡我自己哈哈……」

話沒說完。

砰——！

一聲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謝辭抱著酒瓶子，躺倒在地上。

我手比腦子快，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李導見狀，幹脆張羅著大家回房休息。

原本想讓宋遠舟把謝辭送回去的，可他直接將頭埋進了我頸窩，誰來拉都不松手。

彈幕滾動：

【早不倒，晚不倒，弟弟一告白謝辭就倒了。】

【別人認床，他認人。】

【憑什麼謝辭居上，因為他又爭又搶。】

【抱了抱了，終於抱了！】

【抱都抱了，離親還會遠嗎？四舍五入一下，直接 do！】

16

我連拖帶拽，才把謝辭送回房。

他醉得不輕。

冷白的膚色染了酡紅，一雙眼眸潋滟迷離，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呦呦，我好熱……」

我無奈嘆氣。

之前聊天的時候還敢說自己酒量很好，一瓶果酒下肚就不省人事了。

起身，去拿毛巾給他降降溫。

可等我回來時，床上的人自己坐了起來，上半身衣服不翼而飛。

我：「？！」

曾經在照片上看過的腹肌，此時一覽無餘。

我心跳如擂鼓，連忙用手捂住雙眼。

捂了，但沒完全捂住。

從指縫間看得更清楚了。

「一、二、三……八。」

我低聲呢喃。

真的是八塊耶！

謝辭迷瞪著看我：「呦呦，你在數什麼？」

我臉「噌」地一下紅了。

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羊，我在數羊，想哄你睡覺來著！」

不行。

再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轉身想走。

卻被一股力道箍住了腰。

謝辭碎發貼著眉，流暢的輪廓線條隱在昏暗的光線中。

他眼角泛紅：

「呦呦，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的天爺啊。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用可憐兮兮的修勾男色來考驗我！

我怕自己色令智昏。

於是惡人先告狀：

「我還想問你呢！你到現在還是喊我呦呦……

「是不是隻喜歡網上的呦呦，不喜歡現實裡的林柚？」

謝辭急了。

他一下子站起來，連連搖頭。

「怎麼會！

「之前是我太笨，沒有認出來你。

「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一直喊你呦呦，是因為……因為別人都喊你林柚、柚柚。

「而呦呦，隻屬於我。」

我瞬間被戳中。

絲絲縷縷甜意從心尖蔓延開。

不過……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站得穩，說話條理清晰。

這是醉了？！

「我看你清醒得很。」

我繃著臉。

謝辭呼吸一窒，神情慌亂。

「我，我怕你會選宋遠舟。

「小叔說，我皮相尚可，或許可以搏一搏……」

我：「……」

別搏了, 再搏就要流鼻血了。

看他滿眼不安、惹人憐的樣子，我還是沒把持住。

踮腳。

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謝辭瞳孔驟縮。

他回神後, 手直接捧上我的臉。

呼吸又急又促。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了我。

唇齒交纏, 細細勾勒。

……

17

翌日。

錄制結束。

李歆戀戀不舍地抱了抱我。

「我老公在籌備一部愛情電影，回頭你和小謝來試鏡。」

我笑著說好。

宋遠舟在車上衝我擺手。

「柚柚姐, 之後去澄海了告訴我, 我請你吃飯！」

剛想應聲, 一旁的謝辭就搶先回答道：

「請我們！」

醋精。

我不免搖頭失笑。

轉身和鄭沁柔對上了視線。

她扭捏半天，最後扔下一句：

「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上同一個綜藝了！」

「娛樂圈就這麼大，」我聳了聳肩, 「總會撞上的。」

她氣極了。

頭也不回地上車。

彈幕鬼哭狼嚎。

【時間過得好快，還沒看夠！】

【機智的我, 已經打算從頭再看一遍了。】

【話說昨晚妹寶送謝辭回房，好半天才出來！】

【可惡, 節目組為什麼不在房間裡裝攝像頭，到底有什麼是我們尊貴的 vip 會員不能看的？】

……

憑良心，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頂多摸了兩下腹肌。

隻不過，今天謝辭原本說要送我回家。

我就讓小姨不用來接我了。

可等飛機落地, 他又突然問我，想不想吃鍋包肉。

我咽口水。

東北人哪能拒絕得了這個？

屁顛屁顛地就跟他走。

到家後, 謝辭說先想洗個澡。

我也說 ok。

洗到一半, 他突然讓我幫忙拿毛巾。

浴室裡水霧繚繞。

謝辭微蜷的頭發湿漉漉地貼著額鬢, 水珠順著脖頸墜入鎖骨, 流經人魚線, 再往下……

他顫著聲音問：

「呦呦, 你想摸摸嗎？」

我暈乎乎的。

手不聽使喚，直接就覆了上去。

天旋地轉。

呼吸被掠奪，城池被攻略。

……

最後。

鍋包肉沒吃上。

18

和謝辭微博官宣戀情後。

評論區築起高樓。

【我磕到了, 我又磕到了！】

【不結婚難以收場好不好？！】

【你們站在那裡不要動, 我把民政局請來了！】

【我已經住在你們愛情的狗窩裡了，勸你們最好時不時就把狗糧給我滿上！】

……

我媽的三觀，跟著五官走。

從前我以為她看上我爸，是智性戀。

但自從見過我爸年輕時候的照片後, 我明白了, 她其實是個顏控！

謝辭什麼也不用做，光是那張臉, 就能得到她的首肯。

我們原本約好網戀奔現的那天，謝辭給我打電話：

「呦呦，想吃鍋包肉嗎？」

我臉一紅。

「青天白日的, 這樣不好。」

「不想嗎？」

「倒也不是……」

「那開門吧！」他語氣上揚, 「我在你家門口。」

我：「？」

打開門後。

我要錄直播綜藝《向往的山野生活》，我爸要去外地參加學術會議，我媽肯定是給我倆收拾行李的時候弄混了！

「（…」各種禮盒、食材……

還有一隻大鵝！

「柚柚, 是誰啊？」我媽踱步過來，「小，小謝？！」

她眉開眼笑。

把人迎進屋。

謝辭緊張得同手同腳：

「阿, 阿姨好。」

我媽盯著他看。

「好好好, 小伙長得好。

「本人比電視上的還要俊！」

眼見謝辭從脖子紅到了耳廓，我趕緊扯我媽的衣袖。

示意她收斂些。

我爸從書房走出來，推了推眼鏡。

「比我年輕那會差點。」

謝辭連連點頭。

他放下東西, 就鑽進了廚房。

很久之後。

我媽每次回憶起那天，都忍不住樂：

「小謝啊，他不是來做客的——

「他是來做飯的。」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