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待在一塊兒就這麼讓你難過?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江晝,憤憤地想著。
江晝眨巴著眼睛看我,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
「怎麼啦?」
我不能直說,就怒罵一句:
「最討厭星星了。」
哪知他扯出笑來:「小苒討厭那我也不喜歡。」
md,這麼會釣,你怎麼不去海裡?
我別扭地轉過身去,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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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倒要看看,你們今天晚上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整出什麼幺蛾子。
到了晚上,我才發現,根本沒有我大展拳腳的地方。
有人倒酒江晝就給擋了回去,有人找我打牌剛玩兩局江晝就叭叭上前問我累不累。說來也奇怪,朋友們不知道聽他說了什麼,四個人一組局,不帶我了。
無聊至極,他遞給我一杯牛奶。
我:「……」
你有病還是我有病,出來玩醉奶?
剛想開口罵,他真誠地說:「小苒最近還是不要喝酒了,先喝點牛奶吧,我會在邊上守著你的。」
對著這張臉我突然就罵不出口了。
都怪色批屬性太強,我不禁暗罵自己沒有定力,然後奪過了牛奶。
江晝還細心地放上了吸管。
我:「……」
以前出來玩都是越來越精神,今天的奶一進肚,我竟然開始困了。
身旁的江晝早沒了蹤影。
於是我果斷出門走走,讓自己清醒清醒。
大概是穿得單薄,屋外微涼,一陣冷風吹過,身上汗毛直立,本來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然後就定睛,瞧見了面前正在拉扯的白泠和江晝。
白泠的身上還披著江晝的外套。
對比之下,我顯得格外悽慘。
頭腦一昏,我朝他大喊:
「江晝!你在幹什麼!」
6
後面的情勢過於復雜,以至於我都沒明白是怎麼到現在這個情景的。
我那句喊完,江晝被迫中斷了對話,朝我看來,眉頭緊皺。
心中的酸澀隱隱泛起,就見他大踏步向我走來,眉宇間帶著不耐煩。
他身後的白泠翩然獨立,如月光仙子。
我凍得猛一抽鼻涕。
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被拋棄的那個,我直起了腰杆。
準備在江晝說出蹩腳解釋之前,率先發難。
「你……」
「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他略帶嗔怪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不知從哪裡要來的軍大衣,直接披在了我的肩頭。
我的腦子突然卡殼。
身前被他用了些力,裹了起來。
周身圍繞著久違的暖意。
他眼底的關心濃重,對視上,連我最後那點刻薄都被消解。
隻是……
這件大衣的風格太過明顯,遠處玻璃反射下,我看到了像被捕的黑社會大姐大的自己。
平時出門倒個垃圾都要注意著裝的我,今天頭一次感受到這麼荒誕。
淦,江晝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眉頭的憂色未消,轉頭又朝白泠望去。
白泠的表情被他擋住了,我看不見,但那之後江晝突然胸腔震蕩著傳出笑意。
我人都還在這兒呢,你們就給我眉來眼去?
敢情是我打擾了你們。
「小苒,我們走吧。」
「不再聊會了?」
他沉默了。
無疑象徵著默認。
我:「……」
行吧,男二屬於女主,我還是個炮灰命。
屁嘞,我才不認命。
我堂堂渝氏大小姐,想要什麼男人沒有,才不會在別人的歪脖子樹上吊S。
回家後,我果斷提了分手。
「我膩了,我們分開吧。」
我坐在沙發上,回想著江晝今天晚上的一舉一動,無疑是在我雷區上蹦跶。
不許我喝酒,自己卻和老相好背地裡交談。
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為什麼不能直接離開呢?
江晝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客廳的燈光昏暗,他低著頭,凌亂的頭發遮住了表情。
預想中的一切反應他都沒有。
沒說同意,也沒有挽留,甚至沒有辯解。
我等得有些煩了,準備起身去洗澡,手上突然傳來溫熱。
閃著水光。
他居然哭了?
我抬頭,就看見他刷白的臉色,和眼中氤氲。
第一次看見男人哭,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哎,不至於吧,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我順勢把他拉到身旁,見他乖巧落淚的模樣,什麼氣也都消了。
退一萬步講,這件事我就沒有錯嗎?
手撫上他的頭,他下意識朝我蹭了蹭。
隨即,帶著濃厚的鼻音,他說:
「求你別說這些,我會當真的。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可以嗎?」
那一刻,什麼女主,什麼男二,統統被我拋之腦後,面前隻有這個提了分手會掉小珍珠的男朋友。
我趕緊抱住他,揩去他的淚花。
「以後不說了,不哭不哭。」
7
我的誓言隻兌現了短短一天,原因無他,純粹是江晝太能作。
我以為上次哭是他在挽留我,沒想到隻是他純粹愛哭。
我水嗆到咳兩聲他也哭,我吃個維 C 他在背地裡偷偷抹眼淚,然後大獻殷勤,給我倒水做飯。
水是燙水,燙得我差點昏過去。
飯不是人吃的,差點給我吃厥過去。問題在於,他不放心我進口的每一顆食物,於是自己動手做飯,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飯,不是毒藥,勝似毒藥。
而且,這天還是他專門請假才在家的。
我看著他憔悴憂慮的臉,深惡痛絕地發現:這小子就是故意的,想讓我主動提分手,才故意來膈應我。
除此以外,他這幾天總時不時就關心我的身體狀況,一天能問八次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是真怕我不能馬上得病S了是吧?」我煩了就懟他。
他聽完驚慌失措,立馬轉移話題。
每每想到我吃藥的時候,他哭喪一樣的表情,心情就開始煩躁。
「唉。」
他警覺地轉頭看我。盯得我什麼牢騷也無處發泄。
淦,再這樣我真要被活活氣S。
於是第二天,我就趕緊催他去工作。
走之前,他一臉失魂落魄,又莫名其妙地交代了許多東西。
「菜在鍋裡,藥按時吃,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行行行,你走吧。」
我把他推出門外。
世界終於安靜了。
之前怎麼沒發現江晝這麼煩人?
在家待著也沒意思,索性拎上包,我也去了公司。
對比之下,工作都顯得那麼迷人。
至少它不會隨時隨地哭出來。
員工就更加可愛了。
雖然他們這次策劃寫得又不太行,但年輕人總需要歷練,可以理解。
被江晝這麼一攪和之後,世界都明朗了。
開心不過半小時,然後,就接到了江晝的電話。
我:「有事嗎?」
「吃飯了嗎?身體怎麼樣?好點了嗎?現在還在家嗎?」
我從容應對:「準備吃,身體挺好的,現在在公司。」
「這樣啊,那我下班來接你吧。」
我:「……」
之後的江晝就更離譜了。
我們原本也隻是打著男女朋友的名號行同居之事,沒什麼實質的關系進展,這幾天,他出現在我生活中的頻率明顯高了不少。
天天定點在我公司樓下出現,我躲著不見,他就跑到地下停車場堵我。
一到中午就給我送飯……送的還是他親自做的「大餐」。
我回想起在書中看到的情節。
這段時間正好是女主思念男主,拒絕男二的橋段。
敢情是在白泠那裡受到創傷,來我這兒療傷了。
手機「叮」一聲,有消息傳來。
哭包:【小苒,我有支筆落在你那兒了,可以給我送過來嗎?】
我:「?」
【你們這麼大個公司,連支筆都沒有?】
哭包:【好吧,隻是我想你了,但今天走不開。】
你承認得倒是很快。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回頭瞥見一堆筆、文件、鑰匙扣、領帶……
都是這幾天他落在我這兒的。
我:「……」
正好今天比較闲,幹脆一起給他送過去好了。
我打定主意,就朝著對面的大廈走去。
就當刺探敵軍情報了。
8
壞了,刺探敵軍結果撞見了敵軍金屋藏的嬌。
我直奔江晝辦公室,正好碰上了從裡面出來的白泠。
她面色紅潤有光澤,完全不像劇情裡描述的因為感情而憔悴的模樣。
「小苒,這麼巧啊。」
她寒暄一句,我卻沒話接。
總不能說:「不巧,我在堵你。」
吐槽咽回肚裡,我問:
「江晝在嗎?我來給他送東西。」
「在的哦,不過今天他心情不太好。」
她這樣熟絡的話讓我心裡有些別扭。
大概是因為炮灰的生S完全由主角定奪,但我剛撿回來一條命。
「好,我知道了。」
推開門,卻看見眨著眼睛樂的江晝。
這就是剛才白泠說的心情不好?
「小苒你來啦。」
連語氣都帶著雀躍。
我忍不住去想,是什麼讓他變得這麼開心,最後的結果也隻有剛才來過的白泠。
「白泠不是學的設計嗎?怎麼會被你公司招進來?」我問。
他上前走到我身邊,坐下來。
「有人託我要留住她。」
我低眉不語,不想辨別這話的真假。
因為原劇情裡也沒有所謂的託人情節,如果江晝不願意,誰也不能左右他。
下午沒待一會兒我就走了。
臨了還碰上有人喊白泠「江太太」的場景。
太過魔幻,我隻瞥了一眼,就匆匆離開。
回到家,我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離開。
必須要和江晝做個了斷。
我摸著胸口,那種被撞擊錯位的痛感太清晰,使得我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樣走下去。
赭琪上次問我,為什麼這麼篤定原劇情,而不選擇相信江晝。
我隨口糊弄了過去。
事實上,我曾經不止一次在夢中驚醒,一遍又一遍地S亡。
無法擺脫。
就算醒了,也沒辦法分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夢裡的人臉都是模糊的,但痛感卻異常真實。
讓我不禁確信,我的確這樣S亡,不下千萬次。
直到我遇上了江晝,夢魘的情況開始好轉。
隻是從上次白泠回來開始,就像受到上帝的指引一般,我被困在了這個劇情中。
不能順利擺脫既定的結果,就隻能迎來終結。
這是夢的警示。
這段時間,我不是察覺不出來江晝對我的異常關心,我也承認我動心過,但這微弱的動心不足讓我有勇氣對抗世界。
白泠會入職,江晝會心軟,一切都是寫好的。
我得離開了。
9
工作上的事情交給周助幫忙,我請假躲一段時間。
江晝後來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我最後關掉了手機,不去理會這一切。
「我說小苒,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幾天不還親熱的嗎,怎麼今天就跟逃難似的?」
我長嘆一口氣,往後一仰。
「跟逃難也差不多吧。」
赭琪拿著手機,湊到我面前。
「真的能行嗎?你家江晝給我幾十個電話,一直在問你在哪兒。」
「他會忘記的。」
「希望吧。」
赭琪喃喃自語。
「對了,今天還找師傅捏腳不?」
「算了吧。」
我連忙擺手。
落得現在這個倉皇出逃的下場,都是男人惹的禍。
「對了小苒,你最近生病了嗎?怎麼好多人來問候你的身體情況?」
「沒有吧。」
事情已經夠煩了,我也沒時間理會這些近似於小 bug 的問題。
在這裡我度過了一個安靜的下午。
直到,在門口被江晝堵住。
大廳清了場,空蕩蕩的。江晝孤零零站在門口,像條被遺棄的小狗。
他一身黑西裝,望過來的時候滿目的深情。
我被晃了眼,就被大步上前的他一把抱住。
是足夠感受到愛意的力度。
「小苒,讓我好好照顧你。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求你告訴我,別這樣離開。」
我聽到了他的哭腔,所有築起的高牆陡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