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宮裡的吃食,他從不肯吃。
他說自己用香起疹子,但凡他來了椒房殿,就一定要把窗戶全打開,且不準點香。
他在我面前,還是會時不時提到仁貞皇後。
皇上:「卿卿就是生小小時難產,落下了病。蘭詞你可得好好的。」
他看著我的眼神那麼認真。
可是並不妨礙他想害我的決心。
沒多久,三哥追敵時失蹤,來自邊關的奏章上,「兇多吉少」四個字刺痛了我的雙眼。
據說三哥本來已經打了勝仗,卻為了追擊敵方的大將軍深入敵營,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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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哥哥中,三哥是最優秀的,他憑自己的能力封了伯爵,也與我最親。
阿爹聽到消息,連夜趕往邊關。
我讓阿娘趕緊出宮。
阿娘卻是搖頭。
「阿娘也擔心你三哥,可是男人打戰的事我也管不了,還是照顧好你,不讓他們擔心為好。」
看到阿娘沒有離開,皇上很是意外。
皇上:「嶽母您放心,朕已經派了援軍,務必尋到三舅兄。」
他又拉著我的手,「蘭詞,你務必放寬心,千萬別多想,當初卿卿就是擔心兄弟,後來兄弟尋到了,她反而......。
「三舅兄一定會沒事的。」
我看著皇上笑意盈盈。
「皇上也這麼覺得。臣妾也覺得三哥一定會沒事的。」
皇上微皺著眉。
似乎有些疑惑。
他大概不明白。
阿娘怎麼沒有匆匆離宮。
也不明白,我怎麼不擔心三哥,以淚洗臉。
39
二皇子的滿月禮很隆重。
皇上身邊的趙廝卻頻頻往外看。
我笑道:「趙公公,你是在等什麼人嗎?」
趙廝對我行禮,「回娘娘,奴才隻是看上菜的來了沒。」
他起身的時候,我卻看到他腰間的香囊,上面繡的荷花都褪色了。
宴席正熱鬧的時候,有急報。
阿爹尋三哥未果,自己也失蹤了。
我情急之下暈倒。
太醫把我的脈把了又把。
「娘娘憂思過度,命不久矣。」
太醫開了很多藥,太苦了,苦得我都不想喝。
皇上過來的時候,朱粉找他告狀。
「皇上,您管管娘娘,她又不肯喝藥。」
皇上出乎意料的好說話。
「朱粉,你把藥再熱一下,朕親自看著你家娘娘喝下去。」
朱粉答應著離開。
我氣哼哼地。
「皇上,朱粉是你的宮女,還是我的,怎麼隻聽你的話。」
皇上好笑。
「蘭詞,你好好吃藥,太醫一定能把你治好的。朕讓洛婕妤做了你喜歡吃的荷花酥,喝了藥就能吃。」
我不依:「不,這荷花酥一點也不像洛婕妤做的,皇上別不是在哄騙臣妾,隨便找人做的吧。說不定很難吃。」
皇上拿起一塊,嘗了嘗,「那裡難吃,味道挺好的。」
我接過藥,把勺子遞到嘴邊又放下,意味深長地笑了。
「皇上很想臣妾把藥喝下去?」
皇上一愣:「自然,你喝了藥好得快。」
我端著藥碗:「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裝傻充愣,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皇上營營役役Ṫů⁵那麼久,不就是等著今天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臣妾生孩子傷了身體。知道因為阿爹和三哥的事傷心,命不久矣。
「臣妾現在S了,決不會有人想到是喝的藥的問題。就連我的家人,也隻會傷心難過。」
我嫣然笑道:「皇上,你說是不是?」
我的表現,讓皇上很疑惑,他的臉色變得難看。
「蘭詞你在開什麼玩笑。朕怎麼會害你呢,你才給朕誕下麟兒,朕還想封他為太子。等他以後當了皇上,你還要做太後的。」
我笑得更是燦爛。
「是嗎?臣妾真的能等到那天?那皇上您呢,您有沒有覺得呼吸困難?」
40
「毒婦,你要害朕?趙廝,快把朕送到賢妃那裡去。」
皇上怕S得很。
到了李如容的宮裡,他立即宣了太醫。
聽到皇上抱恙,洛婕妤也來了,還帶來了小小公主。
太醫院來了大半。
他們細細地給皇上診了脈,得出的結論是:皇上太勞累了,需要多休息。
我給皇上送上百年老參。
「皇上,您用這百年老參補補身體。可別下次再累著,又罵臣妾毒婦。
「怎麼,皇上以為臣妾對您下毒?
「臣妾也想知道。皇上緣何要對臣妾忽冷忽熱的。」
皇上繃著臉,看著我的樣子極是恨毒。
「都怪你,顧蘭詞!是你逼S了仁貞皇後。仁貞皇後把你當親妹妹,孕期不適的時候,還給你做繁復的百褶裙,她沒有半分對不起你,你為何要逼S她?」
我諷笑:「卿姐姐沒有對不起我。所以害她的並不是我。」
皇上:「就算不是你,那也是你爹,你爹逼的。」
我朝外:「你進來吧。」
蕭逸軒進來。
「父皇,好久不見。」
皇上眼睛放大:「逸軒你不是在江南,怎麼突然回了京,朕都沒收到消息。」
蕭逸軒的唇角揚起:「父皇,有沒有可能,從一開始,去江南的就是兒臣的替身?」
皇上警惕地看著他:「那你回來幹什麼?」
蕭逸軒:「嘖嘖,父皇,兒臣聽說您思念母後,怕您會想孩兒。」
皇上:「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蕭逸軒搖頭:「父皇,您別急,今日來,兒臣是想與您談談母後之S的。
「父皇您大概不知道,母後S前,已經發現穩婆有問題。
「母後S後,兒臣查穩婆,隻找到穩婆的屍體。直到有一次,父皇思念阿娘醉了酒,兒臣聽到父皇叫阿娘的閨名,說會讓害她的顧家不得好S。
「不瞞父皇,起初,兒臣也懷疑過顧家。可經過兒臣暗中調查,卻發現顧家從來沒提過要求讓我母後S,也從未對母後下過手。
「後來,是母後的宮女說了一件事:在母後懷了小小後,有次父皇一臉愁苦地與母後說,顧家願意助他,隻是想要皇後之位,並且讓蘭詞有個孩子。」
蕭逸軒的表情變得冷漠。
「父皇Ţű̂₄是想母後主動提出不做皇後對不對?可惜母後沒聽出您的弦外之音,以為您是真的遇到難處,她還安慰你,表示要與您同甘其苦。」
蕭逸軒諷笑。
「母後是您當初拼著地位不保親自跟皇祖父求來的正妃。她對父皇S心塌地,從沒懷疑過父皇的真心。更是沒聽出來,父皇想讓她主動讓出正妻之位。」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皇上。
「所以您是覺得卿姐姐不體諒你,貪圖皇後之位,動了S心?」
皇上別過臉去。
「朕也不想的,都是顧家逼朕的!」
「我爹可從來沒讓你S過卿姐姐!」
我據理力爭。
「皇上不僅害S卿姐姐,還想再用同樣的方法害臣妾。彩萍散播謠言,也是皇上指使的吧。皇上還許諾,幫你做事,就會寵幸她,讓她如洛婕妤一般做主子,嘖嘖。」
41
皇上盛怒。
「趙廝傳旨。皇後顧蘭詞違抗聖意,打入冷宮。」
然而沒人應他。
他要起身。
卻已經起不來。
「賢妃,快扶朕起來。」
李如容沒有動。
我笑得開心。
「皇上,您確實是中了毒,不過不是臣妾。而是洛婕妤與李賢妃合起來下的。
「洛婕妤做了一輩子的荷花酥,從東宮開始就做荷花酥,沒人會懷疑她。
「還有李賢妃,聽說李賢妃喜歡舊事不檀的香料,裡面就有檀香。李賢妃還親手給你做了香包,就加了這舊事不檀。
「洛婕妤的荷花酥,還是您為了勸我喝下中藥主動吃下去的,配合檀香有毒,您不知道吧。」
皇上驚怒。
「太醫不是說朕隻是勞累。」
我笑得諷刺。
「您放心,等您殯天,太醫院的檔案上,您也一定是勞累過度。
「皇上不知道太醫們為什麼背叛您?
「那就要從張太醫說起,您逼張太醫害我,他被拆穿後自缢,您卻不放過他的家人。臣妾順勢救下了他的幾個家人,讓他們聯系其它太醫。
「做太醫的,本是把腦袋拴在腰帶上,您讓張太醫S也就罷了,還要誅他九族,試問哪位太醫敢對您忠心?」」
洛婕妤上前,「皇上,您大概沒想過我對您的恨意!」
「臣妾是宮女出身,進府前籤的十年契約。宮外還有臣妾的牛哥等臣妾,我們定了十年之約。
「可是你見色起意,毀了臣妾。可笑你還要裝深情,把責任都推到臣妾身上,責我攀高枝,灌了我絕子藥。
「臣妾恨你毀了我又不珍惜。之後你更是為了討好李賢妃,搶走了小小公主。小小公主是臣妾在這深宮中唯一的慰藉。
「臣妾不該恨嗎?」
皇上又看向李如容。
「那你呢?朕的賢妃。朕自認向來待你不錯。你為何要幫著皇後對付朕?
「最開始,朕確實是把你當仁貞皇後的替身,可後來朕是動了真心的。
「朕甚至早就擬好了聖旨,廢掉顧蘭詞皇後之位,讓你李如容來做皇後。就等著合適的機會頒旨了。」
他拿出一份聖旨,丟在李如容的腳前。
李如容並沒有管聖旨,她平靜地走上前。
「皇上從未想過,我為何與仁貞皇後如此相似嗎?
「因為她是我的親姐姐。
「我被賣多年,隻記得姐姐, 一直盼著與姐姐團圓,沒想到永遠等不到了。是你害S了姐姐。」
李如容踩上封她為後的聖旨。
「皇上,你以為我稀罕做你的皇後?」
「我自入宮, 唯一的念想,就是取你性命!
皇上苦笑。
「哈哈, 沒想到朕也有真心錯付的一天。」
我告訴他:「除了卿姐姐, 大概隻有曹春香對你是真愛。可她們兩個都S在你的手上。曹春香S前,你都不願見一面。
「對了, 關於給您下毒的法子,還是曹春香幫忙出的。
「你自大, 骨子裡看不起女人。從太後、卿姐姐、曹春香、還有洛婕妤, 最後卻注定S在女人手裡。」
42
皇上笑得詭異。
「羅統領何在?」
應聲而入的, 是我不曾見過的生面孔。
「臣在。」
皇上食指指著我:「皇後弑君,就地誅S!」
到了這個時候,皇上想的竟不是自救, 而是S我。
不難看出, 他對李如容是真愛啊, 被李如容害了也舍不得S她。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
但是羅統領的刀太快了。
我以為我要S了。
卻被一股大力拉開。
是蕭逸軒拉開了我。
在我的身後, 站著的正是抱著小小的洛婕妤。
眼看刀對著小小衝過來。
蕭逸軒想救,顯然已經來不及。
關鍵時刻,洛婕妤抱著小小轉過了身。
她竟要用自己的背為小小擋刀。
洛婕妤的命即將不保, 我閉上眼睛。
有人為洛婕妤擋了刀。
鮮血染紅了他褪色的荷花香囊。
是趙廝。
與此同時,蕭逸軒的劍也抹了羅統領的脖子。
洛婕妤放下小小,撲到趙廝的身上。
「牛哥!你怎麼樣?太醫,快叫太醫。」
可是趙廝被刺中胸口,太醫根本來不及。
「荷花, 好好活下去。」
說完這幾個字,趙廝就斷了氣。
我們這才知道, 趙廝就是洛婕妤那位青梅竹馬。
難怪當初蕭逸軒不讓我養小小公主。
是他提起東宮還有位不受寵的通房。
因為他知道皇上看中小小公主,洛婕妤撫養了公主,在宮中的日子會好過點。
他在盡自己所能幫助自己心愛的人。
皇上眼見大勢已去。
氣急攻心。
臨S前, 他提出, 想與仁貞皇後合葬。
蕭逸軒抹著臉上的血跡,「你做夢。」
我冷笑:「你不配!」
李如容:「姐姐不會想的。」
43
元和三年初, 昭帝薨, 其二子繼位。
哀家做了太後,抱著孩子垂簾聽政。
蕭逸軒被封攝政王,佐內政。
李將軍和我爹輔外政。
李將軍和我爹其實是少年時期的好友,後來都掌了兵權, 怕被皇帝猜忌, 才表面上交了惡。
李如容本就是我找進宮的。
也是多虧了李將軍, 李如容才能混進獵場, 讓我的計劃順利實施。
可笑先帝想讓李將軍與我爹抗衡。
打錯了算盤。
先帝在三哥身邊安插了奸細。
幸好我提前寫了信警示。
阿爹和三哥也都沒事,他們隻是暫時躲了起來,讓先帝誤以為中了他的圈套。
洛婕妤假S, 換身份嫁給已經S掉的趙廝, 說要幫他照顧老娘。
李如容留了下來。
她娘家那些人隻想吸她的血,她寧願做個萬事不發愁的太妃。
繼續撫養小公主。
隨著新帝年歲漸長,攝政王看向哀家的目光越發幽深難測。
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老臣求到我這個太後面前。
讓我勸勸攝政王娶妻。
我剛開口, 蕭逸軒就生氣。
他拿出一個有磨邊的平安符。
「臣心裡有一個女子,不知太後願不願意讓我娶她?」
我:......
哀家的好大兒大逆不道,哀家頭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