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娘人淡如菊，最愛打擊我的自信心。

 

及笄那年，我被評為京城第一美人。

 

她卻到處散播，我已毀容的謠言。

 

「簡直笑話！你長成這樣，就能被評為第一美人？比不過西施貂蟬，僅此而已。」

 

「世人都愛攀龍附鳳。恐怕他們是看你爹當上了相國，才違心而評。你又何必當真？」

 

於是我被迫戴上面紗，藏住真容。

 

一夜聲名狼藉，成了眾人口中惋惜的毀容女。

 

好在第二年東宮選秀，太後指明要我參加殿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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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著為江家爭光的心思，苦練舞技。

 

我娘卻在我的胭脂裡下藥。

 

害得我在殿選舞蹈時，滿臉疹子，當場將太後嚇暈。

 

落選回家後，我崩潰至極。

 

可我那淡雅如菊的娘，卻衝我微微一笑：

 

「小慈，你長這麼醜！就算真進宮了，你怎麼靠樣貌，跟那麼多嫔妃爭寵？乖，聽娘的話，還是嫁個老實的書生吧！」

 

這一刻，我名聲盡毀。

 

等我爹在邊關辦完差事回來時，我已經被我娘草草出嫁。

 

最後被書生在落榜醉酒後，將我折磨致S。

 

臨S前，我才知道一切真相。

 

原來這書生是我娘少女時期，暗戀對象的親兒子。

 

她想用我的下嫁，用相府的勢力，換對方的飛黃騰達。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了我十六歲，入宮選秀這年。

 

1

 

「聽說大小姐從那次大火後，就容貌全毀，夫人說小姐如今樣貌奇醜，誰看了半夜都會做噩夢。」

 

「可是小姐的身段這樣纖瘦漂亮，誰能看出她是個醜女？」

 

耳邊傳來身後丫鬟的討論聲，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望著池中女子的模樣。

 

我顫著手撫上臉頰，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下。

 

這是我十六歲的時候。

 

這一年，我會入宮選秀。

 

這刻，我深深意識到，我竟重生了！

 

我又驚又喜，顧不上其他的了。

 

我要立即去見爹爹。

 

前世今生，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就是我爹。

 

我轉身就跑，跑得速度極快，微風吹開臉上的面紗。

 

沒有人知道，其實我根本沒有毀容。

 

當初的大火是發生了，但我從窗戶跳出去僥幸逃脫。

 

可直到我S，我才知道，這場大火是我娘命人所放。

 

隻因我在十五歲的生辰宴上。

 

被大臣們誇贊了一句：

 

「相國家的嫡出大小姐，氣度不凡，可當得上京城第一美人。」

 

等我爹將賓客送出門後。

 

我娘卻不屑的說：

 

「就你這外貌，怎麼配當第一美人？」

 

「沒有繼承我一星半點，更何況，人生在世，樣貌家世名聲都是浮雲，你應該淡然看待，沒必要掛在心上。」

 

我娘向來嫌棄我的容貌。

 

我的五官隨了父親，英氣中帶著少女的靈動。

 

可不笑時，眉眼間卻透出一股凌厲的寒意，大氣明豔的長相最受皇室喜歡。

 

而我娘卻偏偏說我貌醜惹人厭。

 

半年後，她嫌棄上門提親的人太多，吵她清淨。

 

索性，讓人往我房裡放了把火。

 

我跑到書房門外，正要推門進去，便聽見了他們的爭執。

 

我娘說：

 

「三個月後便是京慈進宮選秀的日子！我會命人把她送進寺廟清修。她那樣醜的樣貌若是驚動了皇室，你我能擔責嗎？」

 

「這都怪你，非要升官！當個幾品官不就夠了嗎？現在非要當相國，連累了我和京慈，你這人就是太注重名節！」

 

「無論如何，京慈進宮選秀隻會丟人，她這樣的外貌，就隻能嫁給一個老實的文官！」

 

啪！

 

我爹忍不住將茶盞摔在地上，大聲怒吼：

 

「你簡直是瘋了！」

 

「聖旨我都接了，你現在要抗旨不遵，難道要讓整個江府落得滿門抄斬，誅九族的罪名？」

 

2

 

我爹如今是百官之長，正一品相國。

 

恰逢太子選妃，陛下自然有意讓我進宮選秀。

 

書房內的吵架聲戛然而止，我推門進去。

 

我爹匆忙背過身，慢慢收斂了怒氣。

 

他才轉過身，溫柔目視我：

 

「小慈，你都聽見了？」

 

我點點頭，撩開衣裙緩慢跪下。

 

「爹，女兒願意進宮。」

 

見我跪下，我爹頓時大驚，手足無措地扶我起來。

 

「進就進，無論能否入選爹都無所謂，你跪下作甚？」

 

扶住我爹的胳膊，眼底淚珠悄然落下。

 

腦海裡閃過前世的一幕幕，無盡心痛悔意蔓延而來。

 

上一世，我本著選秀時，為江家爭光的心思，苦練舞技。

 

我娘卻在我的胭脂裡下了藥。

 

害我在殿選跳舞時滿臉疹子，當場將太後嚇暈。

 

現場大亂，我沒受到懲罰，完全是託了我爹官職的福。

 

但我已然崩潰，傷心欲絕。

 

可回家後，我娘不僅沒有半分焦慮，反而還笑臉相迎：

 

「京慈，我都說了你長這麼醜，進宮隻會驚擾太後，你偏不信，這下老實了吧？」

 

「你乖乖聽娘的話，嫁給一個老實的書生就行，娘還能害你不成？」

 

我名譽毀盡，已然沒了心氣。

 

等我爹在邊關辦完差事，回來時，我已經被我娘草草出嫁。

 

嫁給一個看似老實的書生，裴書臣。

 

科舉放榜那日。

 

裴書臣榜上無名，他去酒樓喝得酩酊大醉。

 

回家後，便抓著我的頭發，拼命用巴掌抽我，一遍遍怒吼敲打。

 

我遍體鱗傷，想逃跑卻被他抓回去痛打。

 

「你爹是相國，我就想當狀元而已，怎麼了？為什麼狀元不是我？明明你一句話的事情，為何不幫我？」

 

我被生生折磨致S。

 

S後前七日，我的靈魂還留在陽間。

 

見到我那意氣風發的爹爹一夜白頭，瘋了似的提劍刺S裴書臣。

 

卻被我娘攔下，不讓我爹傷他分毫。

 

我爹氣血攻心，當場口吐鮮血，昏倒在地。

 

「小慈，爹來晚了……」

 

回憶至此，我心髒像是撕裂般疼痛難忍。

 

我心中怎能不恨？

 

我是江家嫡長女，卻下嫁給意圖不軌的書生。

 

如今，重活一世，我要逆天改命！

 

我娘休想再次攔我的路，我要讓她嘗嘗無盡辱罵的滋味，她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人淡如菊！

 

3

 

距離選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我坐在軟塌上懶洋洋地看書，我娘一臉不耐煩地瞪著我：

 

「京慈，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這書看多了不容易入選，你要是真想當上太子妃，就應該安靜的坐在這裡，當個木頭!」

 

「不過也對，就算你進了宮，憑借你如今的長相也選不上。畢竟你女生男相，沒人會喜歡的。」

 

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淡定地翻著書。

 

「母親說的對，我本就沒打算選上。我這樣貌，配不上太子。」

 

我娘滿意一笑：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過陣子便是你爹的生辰。江家素來不愛攀龍附鳳，凡塵俗世的熱鬧最是沒用，你爹的壽宴跟往常一樣，也不必再辦。」

 

我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從我記事起，我娘就沒給我爹過一個正兒八經的生辰。

 

她有時候會忘，有時候假裝生病。

 

我爹公務繁忙，從不在意這些。

 

每次都是我做碗手擀面，放在他的面前。

 

我放下了書：

 

「我爹的生辰每年隻有一次。況且，我若是貌醜傳進宮裡，說不定會提前被太子嫌棄。」

 

「所以這次，您不僅要辦，還要大辦！」

 

我娘半信半疑地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主動拉住了她手：

 

「我也不想進宮，在宮門裡被束縛一輩子。我是你的女兒，我做什麼都是為你好。」

 

「太子不可能看上一個貌醜無比的女子！隻要我提前露面，驚嚇住眾人，皇家興許不讓我進宮選秀。」

 

我是她親生女兒。

 

從小到大都被教養的極其聽話。

 

在江府我娘除了信我，還能信誰？

 

她最終同意下來，卻讓我來辦這場盛宴。

 

隔天，我娘讓人送來了胭脂：

 

「小姐，夫人對你真好，知道你的臉上有傷，還常常送來最名貴的胭脂讓你打扮，不讓你喪失信心。」

 

丫鬟把胭脂送給我，讓我梳洗打扮。

 

望著這盒熟悉的胭脂，我心中一寒。

 

前世，我的臉會在選秀的時候起疹，就是因為這盒胭脂有問題！

 

這一次，她既然選擇提前送來胭脂。

 

那我一定會讓她滿意！

 

4

 

這些日子，我都在忙生日宴的事。

 

我讓人將邀請函送到達官貴族的府邸。

 

又親自指揮，置辦庭院外的裝飾。

 

這畢竟是江府這麼多年來，難得的盛宴。

 

不能丟了我爹的面子，落人話柄。

 

這日，我娘提前來看我，見我滿臉紅疹，滿意至極。

 

她故作驚訝的唏噓：

 

「京慈，你臉上怎會起了這麼多紅疹？這樣看屬實嚇人，連一塊好皮膚都沒有……」

 

望著銅鏡裡滿臉紅疹的女子，我眼神一暗：

 

「我這容貌，恐怕會給爹爹丟人。」

 

「娘，我能不能不參加宴會？」

 

我娘眼珠子一轉，板起臉來：

 

「那哪能行？你不參加，這宴會舉辦還有意義嗎？」

 

如我娘所願，我還是在盛宴上露面。

 

這次舉辦盛宴，聲勢浩大，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是為了給我爹慶生。

 

達官貴人紛紛送來壽禮，擺放在一處。

 

滿朝堂上的大臣都邀請過來，甚至有些大臣直接帶上妻兒一起參加。

 

我娘心滿意足地看著一切。

 

因為賓客越多，我的名聲越能毀的快！

 

她瞥了我一眼，見我臉上帶著面紗，不由得皺眉：

 

「京慈，娘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在宴會上露臉！」

 

我委屈地皺眉：

 

「娘，我不敢，我這副樣子怕是會嚇哭小孩。」

 

我娘直接將我帶到宴會中央。

 

她牽起我的手，柔聲道：

 

「小女面容醜陋，不易露面，還望各位莫怪。」

 

聞言，大家都不由得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早就聽說江小姐奇醜無比，聽說是在大火中毀了容！」

 

「你聽錯了吧？我聽傳聞說，她分明是長了滿臉的麻子，皮膚枯黃，根本沒眼看！」

 

「不對呀！王某之前有幸見過江小姐一面，那時候她還是端莊秀麗，這一年的時間裡，到底經歷什麼？」

 

有人終於忍不住拍板叫囂：

 

「就算江小姐貌醜，也不該以面紗示人，這豈不是太不尊重我們了？」

 

「就是啊，這畢竟是在江家，江小姐為何不揭開面紗！」

 

眼看大家都期待我揭開面紗，達到我娘滿意的地步。

 

我娘假裝可憐，疾聲道：

 

「小女醜得連街上乞丐都不如，若是各位真想看看，勞煩做好準備！」

 

說完，我娘不顧我的阻止，親手將我的面紗揭開！　

 

連我爹從正堂上疾步而來，都沒來得及阻攔。

 

下一秒，我的面容便暴露在眾人面前

 

她滿眼無奈，刻意加重了語氣，勢必將我名聲掃地。

 

「你們看，小女得了怪病後，這張臉就沒法要了！」

 

見到我的容貌，大家都鴉雀無聲，目光緊盯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娘以為他們被我的容貌嚇到。

 

她立即喜笑顏開：

 

「你們別怕，小女雖然貌醜，但她秉性優良，落落大方，也是個好孩子！」

 

剛說完，她便轉過頭去看我。

 

可目光接觸到我面容時。

 

她嘴角的笑容瞬間收斂，臉色逐漸慘白難堪。

 

5

 

「江夫人，你也太會說笑了。江小姐年輕美貌，皮膚白皙，這和奇醜無比絲毫不沾邊。」

 

「這樣的容貌在京城都極為少見，難怪相國大人把小姐藏得這樣好！」

 

原先的紅疹是為了哄騙我娘，我故意用胭脂塗抹上去。

 

宴會上，我當然不能滿臉紅疹見人。

 

隻要這些大臣見了我的模樣，毀容的傳聞自然會不攻自破。

 

望著我的容貌，我娘臉色愈發陰沉冰冷。

 

「江京慈，你是故意的吧？」

 

她臉色一寒，在我耳邊小聲道：

 

「我看你和你爹一樣，都是愛出風頭到處惹事的蠢貨！」

 

宴會上全都是朝中大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我要是現在和我娘鬧起來，丟人的是我爹，是江府的臉面。

 

我深吸一口氣，無辜地說：

 

「娘，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可能之前的過敏，自動痊愈了。」

 

我娘強忍著怒氣，冷著臉坐到爹身邊去。

 

孰重孰輕她心裡跟明鏡似的。

 

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有不少人和我爹說：

 

「令千金容貌傾城，遮掩住豈不是可惜了？」

 

「以前還擔心當真燒毀了臉。現如今，京慈出落得如此標志，江相國算是可以放心了。」

 

等我爹送貴客出門，正廳裡就剩下我跟我娘。

 

她盯著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江京慈，你誠心的是吧？你的臉到底怎麼好的！還是說你從來都沒起過紅疹？」

 

我娘從小就出生在深宅大院裡，她的心思深沉至極。

 

我要是現在和她硬碰硬，她豈能善罷甘休？

 

我一臉委屈，無辜道：

 

「今早上臉上紅疹就淡了不少，我怕嚇到小孩便戴上面紗，我也沒想到紅疹竟能好的這麼快！」

 

我娘親手給我下的藥，裡面什麼成分她門清。

 

前世，我的臉養了半個月都沒全好，留下不少紅印。

 

現在我說這種話，根本糊弄不住她。

 

我娘沉下臉，厲聲命令道：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敢違抗長輩命令，立即給我去跪祠堂！」

 

我爹剛好送完貴客回來，剛好聽到了她這句話。

 

他一臉的怒容：

 

「你有什麼資格說小慈！她在宴會上給江家爭光有何錯？我江霆的女兒無論容貌是美是醜，都不至於見不得人！倒是你成天怪罪小慈，安的什麼心？」

 

「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你把她生下，我都懷疑你不是她的生母！」

 

「最近一段時間，你對她非打即罵！你到底是在針對她，還是在針對我！」

 

我爹越說越怒，眼裡滿是怒氣。

 

四周的下人都嚇得低下頭，不敢出聲。

 

我娘被吼得一愣，半響都沒說出話。

 

她瞬間紅了眼眶，十分委屈地瞪著我。

 

6

 

我娘和我爹關系不好。

 

但我爹從未有過怨言，一直都順從我娘的怪脾氣，很少衝她發火。

 

可如今，因為我的事情我爹一再對我娘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