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川隻當程嫣在耍小孩子脾氣，還耐心地安慰她。
我無視身後的鬧劇，隻拿出手機，想要盡可能多打幾次求救電話。
但幾次之後，求救電話還是沒撥打出去。
雖然森林裡已經不下雨了，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山裡的風刮得特別冷。
我默不作聲地繼續撥打求救電話。
這裡的信號已經比剛剛好多了，至少一閃一閃的，有撥打出去的可能性。
就在我堅持不懈地不知道打了第幾個電話的時候，那邊忽然被接通了。
我有些激動地握住了手機，詢問那邊是不是搜救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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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肯定答案後，我立刻報了我們所在的位置和人數。
搜救隊的人說一會兒就到。
程嫣立刻開心得蹦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S了。」
周奕川也放下了心，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他放松之後似乎感覺到自己餓了，低下頭仔細翻著包，但也沒有翻出來什麼。
反而是程嫣從包裡掏出了一個塑料袋。
裡面裝著剛剛的毒菌子。
我都沒想到這些毒菌子居然還在。
更沒有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程嫣還想著要我們的命。
程嫣十分大方地將袋子遞到我們面前：「你們要是餓了就吃點充飢。」
周奕川興奮地接過蘑菇：「吃了蘑菇應該能撐到救援隊的人來。而且，致幻而已，又不是致S，沒事。」
我看著周奕川，這次沒有說話。
他太相信程嫣了，根本就想不到這個菌子是真的有劇毒。
周奕川見我沒說話，和我開起了玩笑。
「你不會又想說這有毒吧，嗐，嫣嫣怎麼可能會害我們？」
「你就是太倔了，可得改改。」
說著，周奕川就吃了一口毒菌子。
我從他的身上收回了視線。
這件事我是提醒過的，他不聽。
那我也沒辦法了。
程嫣見周奕川吃完後，走到我的身邊，看著我露出了笑容：「淼淼，你不吃嗎？」
我一把抓過了程嫣手中的袋子，猛地朝著遠方扔了過去。
8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度似乎又下降了。
這太冷了，冷得像是零下，讓我整個人都打著冷戰。
我坐在路邊緊緊地抱住自己。
我以為就是普通的爬山，連衝鋒衣都沒穿，隻穿了個防曬衣，根本沒用。
程嫣也蜷縮著自己躺在地上，微微哆嗦著，看起來也不太好。
現在的溫度估計已經到了零下，我們穿著的還是夏天的單薄衣服，沒人撐得下去。
大家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了車的聲音。
我和程嫣同時跑了過去。
搜救隊隊長很快跑到我們這邊：「我們剛剛聯系了景區，這個緊急出口壞了，所以打不開，現在我們給你們搭救援梯，你們還有力氣爬出來嗎？」
我點了點頭。
現在這個時候腎上腺素飆升，什麼力氣都有。
救援隊的視線越過我們看向了後面。
「那個同學看起來不太舒服，你們倆先幫我把他送出來。」
我和程嫣同時轉過身，看見周奕川躺在地上。
而我借著月光，看到周奕川的嘴角挨著的地上，有一片血跡。
我走了過去，看見周奕川十分痛苦地佝偻在地上，整個人大汗淋漓。
程嫣的精神有些崩潰，雙手抓住緊急出口的鐵門，拼了命地喊道：「隊長，你們先救我出去，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太冷了。」
我看向程嫣，她眼眶通紅，看起來精神狀態也很不好。
周奕川聽到程嫣的聲音有些不可思議，作勢就想要站起來去找她，可是卻一下沒站穩倒在地上。
他伸出手，用盡全力喊道：「嫣嫣……」
周奕川試圖用這一聲喚回程嫣的思緒。
隻可惜程嫣並沒有在意。
「隊長，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先把我救出去。」
梯子還沒有搭好，隊長正色起來教育：「你們先把他帶出來，不會花多長時間的，我們需要盡快送他去醫院治療。」
周奕川的臉上充滿了傷心：「程嫣，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在意的人嗎？你……你連先讓我出去都不肯嗎？」
程嫣「呸」了一聲：「最在意的人？我瞎說哄你的你也信？在我眼裡，你就是個舔狗，還送錢趕也趕不走的大舔狗。」
我看著程嫣和周奕川反目成仇。
我知道程嫣為什麼要這麼說。
大概是因為周奕川活不長了。
梯子搭好，程嫣立刻推開我跑到了大門前。
搜救隊怕耽誤時間，也沒辦法繼續阻攔，隻能將程嫣先救了出來。
而我則扶著周奕川走到了大門前。
他現在已經全身軟綿綿的，根本沒有力氣握住梯子。
而我自己可以爬出去，但是帶一個成年男人卻沒有辦法。
搜救隊沒辦法，隻能另尋辦法，幾個人翻了進來合力將周奕川送了出去。
我是最後出去的，還順便告訴了搜救隊其他五個人的位置。
雖然這個時候去，應該隻能去收屍了，但起碼還熱乎。
我們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途中，周奕川吐了好幾次血，也暈了好幾次，最後到醫院的時候幾乎沒有了心跳，隻能靠醫生不停地進行心髒復蘇才保著命。
我到了醫院沒多久就因為脫水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爸媽都圍在我的身邊。
我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爸媽，感受著他們懷抱裡的溫暖。
9
我出院的時候，電視上正在播放我們的新聞。
當搜救隊找到那五個人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就連屍體都已經被凍得梆硬。
S因和前世一樣，吃下毒菌子而導致的中毒。
而周奕川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但因為毒性進入了大腦皮層，他成為了植物人。
出院前，我去看了周奕川。
他躺在病床上，隻有心髒檢測儀在提醒我們他還活著。
看著眼前半S不活的男人，我的心裡平靜得沒有一絲情感。
這輩子，他恐怕隻能在病床上度過了。
要是運氣好點，他能醒過來，但估計也是殘疾。
他自己做的孽，也由自己償還了。
我不想在這裡多待，便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我剛轉身，程嫣就走了進來。
她已經恢復好了，穿著漂亮的衣服，打扮得和仙子一樣。
「宋淼，很意外我沒有吃那個毒菌子吧。」
「中毒的感覺太疼了，我這次可不想再承受了。」
我果然猜得沒錯，程嫣也重生了。
所以她這次千方百計地想要害S我。
我冷眼看著程嫣：「程嫣，前世我提醒過你的，是你不聽。」
程嫣冷哼一聲：「你果然也重生了。」
我問：「這一世你費盡心思要S我，但我不理解你為什麼也要S了周奕川, 他很愛你。」
程嫣的眼眶變得通紅。
「愛我？他當年丟下我陪你下山，害我S在山上。」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卻沒有拼盡全力地阻止我吃下那些毒菌子, 你們都是罪魁禍首。」
她和周奕川一樣，做錯了事從來都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借口, 把錯推給別人。
我看著眼前有些喪心病狂的程嫣：「我和你非親非故，你的生命不該由我負責。」
「是嗎？」
程嫣的臉色突然變得狠厲了起來。
「那你就去S吧——」
我早看到了程嫣手裡的刀, 在她揮下之前就已經躲開了。
躲開程嫣這一刀, 我立刻衝出房門。
醫院的醫生見程嫣揮著刀衝了出來，趕忙叫了保安。
保安很快趕來制服了程嫣。
程嫣被帶到了警察局。
我做筆錄的時候告訴了警察, 是程嫣挖來了那些毒菌子。
隻是證據不足，無法判定程嫣是蓄意S人。
最後她也隻是因為在病房對我S人未遂坐了牢。
10
暑假結束，我去上了大學。
在清北讀了最喜歡的法學, 大學生活過得多姿多彩。
而周奕川在病床上待了四年，終於在我大學畢業那年蘇醒了。
當年他昏迷後, 他的父母就給他辦了退學手續。
如今再次蘇醒，他想要重新高考。
可是他因為中毒而造成的腦損傷是不可逆的，就算四年前他是省狀元，現在再學習也非常吃力。
不僅是數學、物理算不明白，就是語文和英語也看不懂了。
他很快就明白, 再考上大學是不可能的了。
可當他想要去打工掙錢的時候, 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跟不上了。
他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隻能去工地搬磚。
但那些磚頭這麼重，他連扛都扛不起來。
好不容易扛起來了, 又因為太重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包工頭哪敢讓他繼續留在這裡，急忙趕走了他。
周奕川意識到，他是個廢人了。
他這輩子，隻能在這個世界上苟活。
周奕川的心裡壓不過這口氣, 他想起了程嫣。
都是程嫣害他吃了那個毒菌子。
他必須去找程嫣報仇。
所以在一個夜晚，他去找了程嫣。
程嫣在牢裡待了三年。
當她出來的時候, 她引以為傲的臉蛋已經變得蒼老不堪, 曾經被北影錄取的最美校花再也沒有辦法登臺表演，所以她隻能在夜店裡掙錢。
周奕川用了假名給程嫣砸錢，將她約到了酒店。
他戴著口罩坐在床上, 程嫣並沒有認出來他。
程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才笑著道：「我先去洗澡。」
周奕川讓程嫣等一下，然後緩緩摘下了口罩。
程嫣的臉上本來是帶著笑容的, 可是卻在看到周奕川的瞬間變得驚悚起來。
周奕川幾乎是瞬間衝到程嫣的面前, 手裡的那把刀穿過了程嫣的胸口。
程嫣痛苦地彎下腰，整張臉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周奕川拼了命地號叫。
「程嫣，都是你的錯！你早該S了！」
「下地獄吧, 你這個賤人。」
耳邊忽然傳來了男友周奕川緊張又帶著些興奮的聲音。
「我太」可是周奕川還是沒有解氣，拿出早就買好的汽油灑在了房間裡。
他退到房門外，點燃一根火柴, 毫不猶豫地將火柴扔進了房間裡。
瞬間, 房間裡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照在周奕川的臉上, 顯得他像是惡鬼一般。
11
周奕川的案件是我在檢察院轉正後處理的第一樁案件。
也是我親手，給周奕川判了S刑。
行刑那天，一連下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
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 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的未來就像太陽一樣，會閃閃發光的。
（完）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