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錢隻夠一個人念高中，所以當星探遞來名片時，我習慣性地將讀書機會讓給了妹妹。
我去打工掙錢，供養妹妹讀書和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憑借著漂亮的臉蛋和出眾的舞蹈實力，我在直播圈爆火，更有富二代對我展開火熱追求。
妹妹卻高考失利，連專科也沒考上，隻能去廠裡當流水線工人。
在我嫁入豪門的那一天，妹妹紅著眼砍了我十幾刀。
再睜眼，妹妹率先搶過名片，衝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潑天的富貴，輪到我享受了。」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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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好，我是傳媒公司的星探，在路上看見二位的形象氣質都很好，有沒有考慮進娛樂圈發展呢？」
自稱星探的人遞來兩張名片，臉上堆滿了笑容。
我和妹妹在這裡擺攤，賣一些手工藝品補貼家用。
家裡父母雙亡，靠姥姥賣廢品為維持生計。
期末考試結束，姥姥就告訴我們，她攢的錢隻供得起一個人繼續念書。
眼前的星探，顯然提供了另一條出路。
娛樂圈，那是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地方，一個幾天掙別人一輩子積蓄的夢境。
比起蹲在路邊吆喝擺攤，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妹妹不由分說搶過了那張名片，在手裡仔細端詳，眼裡閃著莫名的光。
「謝謝叔叔，我會考慮的。」
星探見我不說話，猶豫著也在我手裡塞了一張名片，然後就走了。
妹妹眼疾手快從我手裡奪過那張名片扔到了垃圾桶裡，衝我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月入十幾萬的主播，還能嫁入豪門成為闊太太。」
「這潑天的富貴，輪到我享受了。」
看著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無法自拔，我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02
「心心，念念，過來吃雞蛋。」
姥姥煮了兩個雞蛋，妹妹顧念大剌剌坐下吃掉了一個，略帶嫌棄地吃完了那碗稀粥。
看著姥姥在廚房裡佝偻的身影，我心裡湧上愧疚，隨意吃了幾口蛋白。
「姥姥，蛋黃給你吃，我不愛吃蛋黃。」
我將蛋黃往姥姥嘴裡一塞，便坐到凳子邊繼續用竹子編蝴蝶。
這十幾年如一日的歲月裡，「讓」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
好吃的讓給妹妹，想讓姥姥過上更好的生活。
那天擺攤回來，姥姥將我和顧念拉到床邊坐下，手裡攥著一沓紅紅綠綠的鈔票。
「姥姥沒用，攢了這麼久的錢，也隻能讓一個人繼續念書。」
「你們誰去？」
妹妹不說話，姥姥也不說話，她們都看著我。
姥姥想讓我早點掙錢，我不怪她。
妹妹想繼續念書，這也無可厚非。
誰不想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學習知識，誰不想去大學裡感受自由的氣息。
我想，但是我不能。
我是姐姐，我要讓著妹妹。
深吸一口氣後，我將擺攤賺來的錢交給姥姥。
「讓妹妹去吧。」
那一夜，月光順著破爛的窗戶灑了滿地，照亮我滿臉的淚。
後來，我就接到了星探的名片，進入一家傳媒公司做跳舞主播。
我沒有舞蹈功底，隻能沒日沒夜地練習。
別人送禮物，場控說我隻會傻乎乎地感謝，我就熬夜學習話術。
黑子笑我是高中沒畢業的文盲，我就努力學習參加成人自考。
私信裡總有翻也翻不完的辱罵和各色的騷擾。
慢慢地，我成了團裡最漂亮也最會跳舞的那一位。
我擁有了一票願意為我砸錢的粉絲，每次 pk 都能拿到冠軍。
甚至有富二代一夜砸了一百萬，對我展開熱烈追求。
我每個月都打錢給姥姥，還給顧念一筆數額不小的生活費。
做這一切，我就是希望自己的努力有所回報，能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而當我真的嫁入豪門，即將開始新生活時，意外發生了。
那天的場面很盛大，許家在全市最頂級的酒店包場舉行婚禮。
人人都說我一個沒背景沒文化的網紅主播，能嫁進豪門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妹妹也來參加婚禮，彼時她因為高考失利，連專科也沒考上。
她拒絕我的幫助，執意進廠當流水線工人。
「少假惺惺了，當豪門闊太太了不起嗎！」
「你的髒錢都是賠笑賺來的，顯擺給誰看！」
這是我們冷戰後，她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我看到她神色不自然，還以為是吵架之後她不願意見我。
她說想和我單獨聊聊，於是化妝室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想著她心裡也許仍有芥蒂，我主動開口。
「這次失利沒關系，姐姐支持你復讀，不要放棄讀書。」
顧念聽了發出吃吃的冷笑，直愣愣地盯著我。
「憑什麼，憑什麼你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
「你一個給男人跳舞賣笑的騷貨能嫁進豪門，許家是眼瞎了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震驚之時，她從口袋裡拿出水果刀直接刺向我。
我想逃，可是緊繃的婚紗限制了我的行動，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顧念瘋了一般，每刺一刀，我身體裡迸出的血也讓她的臉紅了幾分。
「憑什麼，我不甘心！」
失去知覺前，顧念的嘶吼在我耳邊一遍遍響起。
再睜眼，我回到了星探遞名片那天。
這一次，顧念做出了選擇。
而我，有了機會繼續學習。
我的身體率先反應過來，不自覺地流下激動的淚水。
我終於有機會彌補遺憾完成夢想了嗎，我終於有機會主宰自己的命運了嗎？
見我泣不成聲，妹妹拍拍我的肩膀，語氣裡滿是嘲諷。
「我的好姐姐，誰叫你不把握機會。」
「你放心，等你進廠擰螺絲那天，妹妹一定送你！」
03
回到家後，顧念就開始收拾行李。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手舞足蹈。
「念念這是幹嘛，她要搬出去嗎？」
還沒等我開口，妹妹就聞聲跳到我們面前。
「姥姥，我要去當網紅啦。」
「讀書沒用的，你就等著看我賺大錢吧！」
姥姥被她說得如鲠在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嘆了一口氣。
「姥姥，我去念書。」
「我相信，勤奮努力的人到哪裡都能活得好。」
顧念聽了爆笑如雷，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蹲在地上復習。
暑假一結束，學校就會舉行分班考試。
我隻有努力學習，才有可能去更好的班級，接觸更好的資源。
天沒亮，顧念就提著行李出發了。
姥姥站在門口瞧著她的背影，遲遲沒有轉過身來。
我走過去抱住姥姥。
「沒事，我還在呢，我會一直陪著姥姥的。」
姥姥的眼淚砸在我手臂上，滾燙得很。
那一天，顧念給我發了很多信息。
「這個公司好大啊，還包吃包住。」
「每個人都穿著名牌衣服，感覺大家都好有錢。」
「以後我也會當大網紅大明星，姐姐你不要太羨慕噢～」
「馬上要籤合同了，姐姐你就在那個破棚裡哭吧！」
籤合同……
我看著這幾個字陷入沉思，想了一會，還是打了電話給顧念。
電話剛接起來，我就聽到了顧念那尖銳誇張的聲音。
「怎麼，後悔啦，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我說了，這輩子過上好日子的隻能是我！」
我的好妹妹，怎麼如此天真。
天真到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是認真看看合同吧，萬一裡邊有什麼陷阱呢，別等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念不以為然，反而十分興奮。
「你就算嫉妒，也不用詛咒我吧。」
「還是說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邁向富貴人生的步伐？」
她自顧自地說完就火速掛斷了電話。
上輩子怎麼沒發現我這個妹妹蠢得可以。
這種傳媒公司最喜歡在合同上做手腳，我就是淋過雨才想著提醒顧念。
沒想到顧念直接把傘撕了。
過了幾秒，她又發來一條信息，她已經籤完合同了。
我回想起之前拼命湊直播時長，才堪堪拿到微薄的底薪。
一場直播下來幾十萬的流水，我能分到幾千塊就不錯了。
我倒想看看，顧念知道自己籤了一份這樣的賣身契會是什麼表情。
前世，我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每當人們罵我輟學太妹，我就暗自提醒自己，人可以沒有文化，但不能一直沒文化。
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學習。
以至於我在婚禮前，就收到了非全日制碩士的錄取通知書。
我歡歡喜喜地以為自己即將迎來人生新篇章。
顧念卻毀了一切。
如今重頭再來，怎麼不算一種機會呢？
這次的分班考試，我卯足了勁。
結果出來那天，我喜極而泣。
04
我以全校第 26 名的成績被分到了火箭班。
實驗中學的火箭班，甚至有機會衝擊清北。
我飛奔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姥姥。
姥姥高興得給我打了一碗蛋湯。
「好孩子，認真學，隻有好好學習才能改變命運。」
「以後在大城市上班，就不用委屈在這了。」
姥姥摟著我，她的身軀幹瘦，卻讓我覺得十分溫暖。
「我會帶著姥姥一起離開這裡，去過好日子！」
?
然而開學第一天，班主任就給了一個下馬威。
「今年，火箭班實行末位淘汰制，每次月考 50 名後的同學去平行班。」
「你們不努力，有的是人代替你們。」
她冷冷地說完，就開始上課。
火箭班不需要自我介紹，有實力的人總會被大家記住。
26 名，排名不算靠前，依然有被淘汰的風險。
上了一周課之後，我才發現今年火箭班改制的原因。
學校把外校挖來的優秀教師和本校的骨幹教師都安排在了這個班，全是學科領軍人物。
這樣的資源，誰不想擁有呢。
?
顧念開始工作後，我時不時能接到來自她的電話。
她炫耀自己不會跳舞還有一大把人給她刷禮物。
更有豪爽的大姐大哥，一擲千金就為了聽她說一句感謝。
直播間裡有人說她是廢物，舞跳得像人機。
也有人說她是笨蛋美女，隻看臉也是賞心悅目的。
因為有了顧念，直播間人數一直保持在兩萬以上，流水更是超過數十萬。
我將小靈通放在一邊，不理會她。
可顧念還來勁了，聽不到我的回答，她就一直說。
「你現在不討好我，將來就得吃一輩子的苦。」
「以後進廠打工，一個月的工資都抵不上大哥隨手給我刷的禮物。」
我冷笑一聲。
「這麼多禮物，公司一定會給你發很多分成吧。」
電話那頭沒聲了。
她一個新人主播，還籤了不平等合同，指望靠這幾天的打賞打一場翻身仗？
?
還記得我最開始做直播的時候，每個月拼了命也就拿三千塊錢的底薪。
一千五打到姥姥賬戶上，再給顧念一千的生活費。
剩下的錢，我還要用來買衣服和化妝品。
幹這行，精致的臉蛋和好看的穿搭是賺錢的根本。
隻有我們長得吸引人，才能讓人心甘情願地為我們花錢。
吃飯在食堂，睡覺在宿舍，什麼都能湊合。
但我希望姥姥過得好一點，妹妹能安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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