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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可是林前卻沒有給他再次求饒的機會,直接像拖著一條S狗一樣,將人拖出了倉庫。


 


周辭扶著我慢慢站起身。


就在這時,秦念突然越過沈京白,衝了過來。


 


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刀,狠狠地捅向了我。


 


嘴裡喊著:「去S吧!」


 


我的手腳由於被綁了太久,根本躲閃不開。


 


可是,能夠預見的疼痛卻沒如想象中那般降臨。


 


周辭擋在我的身前,將我擁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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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穿透他後背的皮肉,他發出一道悶哼聲。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保鏢立刻上前控制了秦念。


 


沈京白被這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驚住,愣在當場,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


 


秦念發絲凌亂,被壓著半跪在地上,卻抬頭看著我的方向,恨聲道:「你們一個兩個,都來搶我的東西,她是真千金,我爭不過她就算了,但你憑什麼?你又憑什麼?」


 


其餘保鏢都圍到了周辭身邊。


 


我呆呆地抱著周辭的後背,摸到了滿手的血。


 


這一刻,我害怕得魂魄都在震顫,我抖著聲音:「快……快打 120……」


 


周辭蒼白著一張臉,輕聲安慰我道:「沒事的,陶溪,別怕。」


 


然後,他對控制住秦念的保鏢說道:「把她手機裡的東西都刪……算了,直接把手機銷毀掉。」


 


25


 


周辭被送到周家的私人醫院時,臉色已經慘白得近乎透明。


 


他被推進了手術室之前,已經失去意識,但手卻還緊緊握著我的手不肯放。


 


醫生替我處理了臉頰上的傷口後,我便安靜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他。


 


掌心似乎還停留著周辭的溫度。


 


不到片刻,周諾也趕到了醫院。


 


她見到我,眼圈有點紅:「嫂子,對不起。」


 


我摸了摸她的頭,「你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這和你沒關系啊。」


 


周諾強忍住抽噎:「哥哥他……他是怕自己時間不夠了,所以才急著在這幾個月處理那些人,他是在為我鋪路,沒想到卻連累了你。」


 


我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什麼叫……怕自己時間不夠了?」


 


周諾眼裡的淚,終究還是砸了下來,在醫院的地板上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沒想到看起來那樣陽光明媚的姑娘,哭起來也叫人心碎。


 


在她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我才拼湊出另一個周辭。


 


他今年二十八歲,是周氏近三代最耀眼的奇才,周家本就宏大的商業版圖在他的手上擴大了兩倍不止。


 


但他卻患有先天性遺傳心髒病,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十歲。


 


而內有豺狼,外有虎豹,他一直在清理這些人,和他們手上的邊緣生意。


 


比如周少傑為了牟取暴利,竟然私下進行毒品貿易。


 


他怕自己時間不多,來不及為妹妹掃清這些障礙。


 


於是便做出已經恢復了健康,甚至準備結婚的假象,引本來躲在暗處靜靜等他S去的人,按捺不住地主動向他出手。


 


卻不想在秦念的蠱惑下,周少傑竟然綁架了我。


 


幸好他為了保證我的安全,一直讓人暗中跟著我,這才讓他第一時間能夠在倉庫找到我。


 


我問周諾,他這個病,當真一點治愈的可能都沒有嗎?


 


周諾抽泣著說道:「醫生說,手術成功的概率不到一成。」


 


26


 


這次綁架過後,秦念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她的父母為了不得罪周家,徹底將她拋棄。


 


原來她並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而是被抱錯的。


 


在她成年的那天,真正的秦家女兒回來了。


 


從此,秦念就生怕自己變回和自己親生父母一樣的普通人。


 


所以她就緊緊抓住沈京白這根稻草,企圖通過聯姻,來讓自己永遠留在這個階層。


 


隻可惜,世上之事,如流沙,握得越緊,散得更快。


 


我去監獄看她的時候,她原本長長的頭發已經被剪成齊耳的短發。


 


之前潔白細膩的皮膚,也變得粗糙蠟黃。


 


她看到我,冷笑道:「沒想到這個時候,唯一來看我的人,居然是你?怎麼,特地來看我笑話?」


 


此時她的身上,再也沒有一點那個端莊大小姐的影子。


 


我平靜地開口:「那晚,站在樹後的人,是你,對嗎?」


 


那日宴會,洋房前的小花園裡,除了我和周辭、沈京白,還有第四人。


 


樹後那道身影,不是我的錯覺。


 


她揚起下巴,坦然地承認:「沒錯,是我。


 


「沈京白居然為了你,不惜和沈家決裂,也要和我退婚,我什麼都沒有了,他是我最後的希望。」


 


說著說著,她突然變得激動和瘋狂,用手砸著面前的玻璃:「可這一切都被你毀了!明明是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明明是我先喜歡的他……


 


「我是秦家的千金小姐,我要高貴地活著,我才不要變成你這樣的低等人……」


 


她越說越癲狂,話語也有些顛三倒四。


 


獄警見狀,連忙進了探監室,想要把她拖出去。


 


她卻像是發了瘋,力氣變得很大,那個獄警根本控制不住她。


 


她緊緊地盯著我:「我沒有輸,沈京白愛的是我,秦家的真千金也是我,對不對?」


 


她鬧出的動靜不小,又進來兩個獄警,這才將她帶走。


 


我看著她的掙扎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也站起了身向門口走去。


 


秦念,有些道理,你還是不懂,那就在牢裡再想想吧。


 


門外,日光高照,仿佛能穿透一切陰霾。


 


不久後,沈京白也出了國。


 


臨走之前,他用新的號碼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陶溪,明天我就飛 A 國了,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我在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等你,無論多晚,我都等你。】


 


我想了想,回道:【不必等了,再見,沈京白。】


 


你我之間,早已結束。


 


27


 


我畢業的這天,周辭也參加了我的畢業典禮。


 


晚上,落日酒吧。


 


還是和我第一次來時一樣,熱鬧卻不喧囂。


 


唯一不同的是,周辭沒有再走進那道暗門,而是走向了調酒的吧臺。


 


長長的吧臺上,放著各式各樣的酒瓶,色彩斑斓。


 


他挽起袖口,站在吧臺前,手法熟練而優雅地將伏特加、金巴利利以及紅莓汁和檸檬汁等倒入雪克壺進行搖晃。


 


他在高挑的酒杯底,放置了一整朵玫瑰。


 


然後將雪克壺中的液體,倒進冷卻後的杯中。


 


再用一把精致的小鐵勺在雞尾酒的表面輕輕旋轉,形成了夕陽的漸變色。


 


最後用新鮮草莓和薄荷葉,放在雞尾酒的邊緣,作為裝飾。


 


「這杯酒,祝我們陶溪同學,畢業快樂。」


 


周辭微笑著將調好的雞尾酒遞給我。


 


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同於以往的任何時候,褪去了冰冷,竟如雪後晴光一般。


 


我輕抿一口杯中的酒,清新而甜美,還有玫瑰的香氣。


 


聽說每杯特調雞尾酒,都會有一個名字。


 


於是我問道:「這杯酒,叫什麼名字?」


 


周辭:「落日玫瑰。」


 


我低聲重復了一遍:「落日玫瑰?」


 


周辭眉眼微彎,聲音低沉動聽:「在日落之前,我遇到了一朵玫瑰,盛放於荊棘之上。」


 


28


 


周辭手術前的一周。


 


周諾偷偷來找我。


 


「嫂子,聽說 H 市的普濟寺特別靈,我們去拜一拜吧。」


 


自從她慢慢接手恆晟後,身上的氣質變得越來越沉穩。


 


但偶爾也會有孩子氣的時候,就比如現在。


 


也許人在面對無法承受的痛苦時,總是會想求助超自然的力量。


 


所以,我說:「好。」


 


29


 


周辭進手術室前,還是像往常一樣。


 


仿佛隻是要去開個簡單的會議。


 


他摸了摸周諾的頭,溫柔地說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厲害,不愧是我周辭的妹妹。」


 


周諾揚起頭,驕傲道:「當然,我隨我哥嘛。」


 


又看向我:「嫂子,你說是不是?」


 


我衝她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肯定。


 


周辭唇角微微勾起,在進手術室那道門前,突然回過身看著我。


 


他微笑著衝我眨了眨眼,說:「陶溪,等我出來,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點點頭,眼角彎了彎道:「好,那我等你。」


 


手術室的燈亮起。


 


我和周諾,第二次並排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唯一不同的是,我們都沒有說話。


 


她不停地轉動從普濟寺求來的珠串,聽說這串開過光的珠子,能讓人得償所願。


 


而我,一直看著手術室上的那盞提示燈。


 


既希望它熄滅,又希望它永遠不熄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六個多小時過去,那盞手術燈終於暗了下來。


 


周諾立刻站起了身,向手術室門口走去。


 


我也跟著站了起來,卻不知為何,腳步仿佛有千斤重,重到我幾乎邁不開步伐。


 


戴著口罩的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他們摘下口罩,臉色凝重。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周先生他……」


 


後面的聲音我再也聽不清。


 


我不明白啊周辭,與你相遇,難道就是為了別離嗎?


 


可好像,沒有人能回答我這個問題,連你也不能了。


 


恍惚間,我聽到有珠子落在醫院的地板上,來回地跳動,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周諾手中的那串珠子,終究是斷了。


 


30


 


周辭的喪事事宜,是周老爺子和周諾一起主辦的。


 


周老爺子相比一年前見到他的時候,滄桑了不少。


 


而周諾,也愈發沉穩自持,越來越像曾經的周辭。


 


林前則一直站在她身後,仿佛堅定又沉默的松柏。


 


喪禮過後。


 


周家的老爺子給了我一封信,說是周辭留給我的。


 


老爺子說:「阿辭他,是個運氣不好的孩子。但他遇見你之後,我知道他是開心的。」


 


我捏緊手裡的信封,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回到家後,我打開了這封信。


 


牛皮信紙上, 映著如行雲一般流暢的字體。


 


信的篇幅並不長,也隻是寥寥幾行。


 


【小姑娘。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能站在你面前了。


 


想著總要和你說點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那就從第一次見面說起吧, 我當時隻覺得這個小姑娘, 是不是有點不大正常。


 


但好像又有點特別, 讓我忍不住地想要走向你。


 


就像久居暗室之中,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光。


 


後來又發現,你這個小姑娘身上,有股莫名的韌勁兒。


 


明明很多事也不太如意,但卻從不抱怨,哪怕身處荊棘之上, 也開出了最漂亮的花。


 


真了不起。


 


能遇見你,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你曾說,你不信神佛,因為芸芸眾生皆苦,神佛在那麼高的天上,不會看到你。


 


但我現在,可以在天上看著你,保佑你了。


 


周家也永遠會在你身後,所以別怕,大膽去走你想走的路吧。


 


就先寫到這裡了,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 但想了想, 若是寫得太長,你忘不了我怎麼辦?


 


開玩笑的。


 


周辭】


 


31


 


三年後。


 


周諾成了恆晟的掌權人,果決幹練, S伐果斷。


 


旁人都既敬她, 又懼她。


 


她總是很忙, 偶爾不忙的時候, 會來找我喝酒。


 


喝多了的時候,她會抱著我小聲抱怨:「阿溪, 你都不知道,天天和那幫老狐狸周旋,我感覺自己都要長尾巴了。」


 


我像往常一樣, 摸了摸她的頭。


 


我點了一杯酒。


 


「他如」許是酒意上頭, 我也問出了口。


 


周諾兩頰坨紅,喃喃道:「我哥跟我說過, 要是他不能從手術室裡出來, 就不許我再叫你的嫂子了, 免得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讓你為難。」


 


我聞言,「撲哧」笑出了聲, 眼淚也跟著掉了出來。


 


這個人啊。


 


32


 


我做了一款遊戲。


 


在這款遊戲中,有一個地圖,叫「永生島」。


 


永生島上,隻有一個 NPC。


 


他的手中常常拿著一個酒杯, 酒杯裡裝著石榴汁。


 


他的名字叫「阿辭」。


 


如果你在日落時分,來到永生島。


 


他會微笑著,送你一朵玫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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