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學你好啊，我能和你聊會兒嗎？」

 

我冷漠拒絕：「不好意思啊我有病，情感交流障礙，天生不會和別人說話。」

 

白大褂強勢地架住我，溫和地開口：

 

「你有病，那可太好了，我是這裡的校醫，可以給你看看。」

 

我試圖掙脫，卻發現他力大如牛，根本掙脫不了，我強顏歡笑婉拒他：

 

「不好意思，我媽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得走了。」

 

醫生笑了：「沒關系，治完病再回家吃飯。」

 

進了醫務室，變態校醫拿著冰冷的手術刀要把我按在手術臺上。

 

Advertisement

我連忙誇贊他：

 

「神醫啊，醫生，我突然感覺病好了，我覺得和別人交流好快樂啊！」

 

校醫無視我，掏出超大針頭，我慌了：

 

「醫生，其實我沒病，我就是平時愛撒點小謊。」

 

校醫又掏出了特大號手術刀，冷笑著開口：

 

「雖然你沒懷孕，不過當小白鼠綽綽有餘了。」

 

我徹底崩潰，在他的手術臺上旋轉跳躍永不停歇，比過年的豬還難抓。

 

我不小心打翻了旁邊的相冊，看見照片的時候有些震驚。

 

是小美挺著肚子的照片。校醫病態地搶過照片，回憶道：

 

「當時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呼吸，我拿去做實驗有什麼錯？」

 

完了，這下遇到真變態了。

 

8

 

趁他發癲，我跳起來就是兩個大巴掌。校醫這個脆皮被我扇歪在手術臺上。

 

我趁機跑出去，撞進一個清雪氣息的懷抱。

 

我抱著薛明燭熱淚盈眶：

 

「有變態！」

 

薛明燭扶住我，一腳踹開追出來的校醫，不屑地看著他：

 

「廢物。」

 

他扶著我和顧靈會合，整理線索。

 

目前我們得到的線索是，小美懷孕生下孩子後自S。

 

校醫給小美做生產手術後將孩子用於實驗。

 

跳樓學校長曾經追求過小美，白裙學姐是學長的女朋友。

 

天花板蛇女、無頭人、沒眼睛的男同學，曾參與霸凌小美。

 

老師對他們的行為放任不管。

 

所以，小美的怨念是什麼呢？

 

是遺憾她那個生下來就沒了呼吸被人當作實驗材料的孩子？

 

還是恨以蛇女為首的小團體對她的霸凌欺負？

 

又或者是恨老師的不作為？

 

我不知道。

 

我抬頭看窗外，天色飛速陰沉下來。

 

顧靈猛地站起來低聲說：

 

「不好！有人使用加速卡，狂暴夜提前了！」

 

我有點疑惑：「狂暴夜是什麼？」

 

顧靈有些焦躁不安：

 

「狂暴夜是副本最危險的晚上，所有 NPC 都會進化，還會出現大 boss，我們得小心了。」

 

薛明燭察覺到我的害怕，眉眼低垂，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

 

「別怕，有我在。」

 

空氣都變得潮湿又沉重，各種各樣的怪物在狂歡。

 

沒眼睛的同學捏著自己的眼珠當彈珠玩，差點被我不小心踩碎。

 

食堂阿姨和變異教師一人一盆生肉，吃得滿嘴鮮血。

 

無頭人用天花板蛇女的身子提著頭轉圈，在路過我們的時候沉默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走了。

 

校醫優雅地提著冰冷的手術刀散步，看見薛明燭的時候警惕地捂住了肚子。

 

跳樓學長和白裙學姐大笑著一遍又一遍跳樓，兩個神經病的雙向救贖。

 

一片混亂中，卻沒看到沈煙和她的兩個舔狗。

 

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果然如我所料，沈煙帶著寸頭和封離出現在走廊拐角，三個人狼狽不堪，像經歷了一場大的戰鬥。

 

沈煙眼神有些癲狂，使出一張瞬移卡來到我面前。

 

避開薛明燭和顧靈，迅速在我身上貼了一張卡片，輕聲道：

 

「傳送，開。」

 

被傳送前一秒，我隻來得及看見薛明燭掐住沈煙脖子的手，和沈煙青紫的臉色。

 

一陣眩暈，看清我眼前的物種後，我兩眼一黑。

 

身高兩米壯如黑熊手提電鋸的不明生物，他獰笑著朝我靠近，電鋸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我看了看電鋸，絕望地閉上了眼，武力值再高也不能抗電鋸啊。

 

我心如S灰，兩眼一閉就是等S。

 

關鍵時刻系統突然上線，激動地開口：

 

「你看我給你刷新出什麼來了！」

 

在不明生物的電鋸即將落在我頭頂的時候，系統刷新的 AK 和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層保護罩以及身穿紅衣的小美同時出現。

 

於是我閉著眼睛單手壓 AK，火力戰勝恐懼。

 

「嘭！」一聲巨響，不明生物緩緩倒在地上，化為一團黑氣朝我襲來。

 

我聽見薛明燭清冽的聲音帶著焦急喊我：

 

「裴扶雪！」

 

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我被小美輕輕地抱住，隔絕黑氣，暈了過去。

 

9

 

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裡我看見了小美所遭受的一切。

 

沒有背景沒有家世的漂亮好學生，父母離異，多年來自己一個人生活。

 

她安安分分地讀書，考了一個好大學，希望找一個好工作，有一個自己的房子，養一隻漂亮的小貓。

 

但是有人不允許，他們覺得她長得漂亮就是錯。

 

體育委員惡意地凝視她，背地裡造謠點評她。

 

嬌縱跋扈的富家女有一副蛇蠍心腸，看不慣她，聯合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欺凌她。

 

他們把她的頭按進冰冷的水裡，把她的作業撕碎，嘲笑她沒有父母管。

 

大四學長有女朋友卻和她表白，瘋狂追求她。

 

富家女和學長青梅竹馬，給她下藥扔進學長的房裡還拍了視頻。

 

學長的女朋友學姐氣得發狂，卻沒有責怪學長，而是劃花了她的臉。

 

老師把一切看在眼裡，卻縱容有背景的學生。

 

校醫看似溫柔體貼，卻是個變態，把她剛生下來就沒有呼吸的孩子放上了手術臺。

 

食堂打飯阿姨的惡意造謠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跳下去了。

 

我也跟著跳下去了，耳邊響起不同聲音的指責。

 

「都是你的錯，誰讓你長這麼漂亮了。」

 

這是跋扈的富家女。

 

「還不是你的錯，你要是早答應我，哪有這些事，再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情有必要鬧這麼大嗎？」

 

這是惡心的學長。

 

「你為什麼不反省一下自己，你難道沒有錯嗎？為什麼他們隻欺負你？」

 

這是不作為的老師。

 

「年紀輕輕就大了肚子，不怪你自己怪誰？真是不知羞恥。」

 

這是熱愛造謠的食堂阿姨。

 

「都怪你！誰讓你勾引我男朋友了！」

 

這是癲狂的學姐。

 

「哼，還不是你的錯，你不幹那些事，我會造你的謠嗎？」

 

這是喜歡惡意點評的體委。

 

恍惚間，我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他們都在怪我，真的是我的錯嗎？」

 

我用盡力氣睜開眼睛，堅定地握住她的手：

 

「不是你的錯。」

 

我忍住淚水，看著小美茫然的眼睛，再次重復：

 

「不是你的錯。

 

「錯的是他們，你什麼都沒有做，哪來的錯。」

 

我指著躺了一地的怪物說：

 

「沒眼睛的男同學惡意地盯著你，還隨意評價，是他沒有素質。

 

「天花板的蛇女帶頭欺凌你，是她妒忌，無頭人把你的頭按進冷水裡，是他惡劣。

 

「老師不作為縱容霸凌，是他沒有師德。

 

「食堂大媽造謠，是她嘴碎還人壞。

 

「校醫哄騙你，是他變態。

 

「學長給你下藥，學姐劃傷你的臉，是他倆畜生。」

 

我直直地看著小美：

 

「從始至終，錯的都是他們。」

 

我揪起無頭男的頭，一腳踢出二裡地，轉頭告訴小美：

 

「他欺凌你，指責你，是他的錯，你不需要自責內耗，像我這樣一腳給他頭踹飛就好。管他呢，活著的時候有約束也就算了，現在大家都S了，你就每天給他一腳，沒什麼意義，但是挺爽。」

 

小美笑了一下，我指著沒眼睛的男同學說：

 

「來，你試一下，真的挺爽的。」

 

男同學支起身子：「等等！我有話說！」

 

不等他說，小美一腳就踹了出去。

 

她腼腆地看著我低下了頭：

 

「好像真的挺爽的。」

 

我繼續鼓勵她：

 

「爽就對了，活著的時候已經受這麼大委屈了，現在大家都S了就別忍著了。你每天起來看誰不順眼就給誰一腳，兩眼一睜就是幹。」

 

系統默默發言：

 

「雖然說話糙理不糙，但你這話也太糙了。」

 

小美笑了，溫柔地看著我：

 

「謝謝你，如果再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也不遲。」

 

她指了指外面，輕笑：「快出去吧，你朋友等著你呢。」

 

10

 

我腦海裡響起遊戲提示音：

 

【恭喜玩家裴扶雪完成通關任務。】

 

其實通關任務早就完成了，不是因為我的安慰，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

 

小美的怨念在從電鋸人手裡保護我的時候就消除了。

 

電鋸人是所有人惡意的總和，小美願意保護我就說明她已經沒有怨念了。

 

我出去的時候，外面隻有顧靈一個人焦急地等待。

 

她一把抓住我，松了口氣：

 

「我剛才聽見任務成功提示音了，謝天謝地，幸好你沒出事。」

 

我看了看四周，沒看見薛明燭，開口問道：

 

「薛明燭呢？」

 

「他給你扔完保護罩就急著走了，可能有什麼事吧。」

 

我拉著顧靈準備找沈煙算賬，卻被一顆頭擋住了路。

 

無頭人跌跌撞撞地過來，把手機遞給他的頭。

 

他的頭憤怒地打電話：

 

「喂，是總部嗎，我是混亂大學副本的 NPC，對，還是我，我要報警！有人故意傷害 NPC, 擾亂遊戲秩序，快把她抓起來！」

 

他打完電話得意揚揚地看著我：

 

「瘋女人, 你完蛋了！我已經把你投訴到遊戲總部了！總部的長官出了名的陰狠，你就等著生不如S吧。」

 

一聽見我有難, 沈煙帶著她的舔狗聞聲而至，她面帶笑意：

 

「裴扶雪, 你命真大, 狂暴之夜都沒S, 不過現在好了，你好像真的要完了。」

 

我懶得看她, 在心裡偷偷戳系統：

 

「救命！」

 

系統無奈地嘆氣：

 

「你暴打 NPC 的光榮事跡確實傳到總部了，大長官要親自來，唉, 我盡力護住你吧。」

 

天空被撕裂, 走出來一隊黑袍人, 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 氣質出眾。

 

他走到我們這邊, 無頭男像看見親人一樣痛哭出聲：

 

我皺眉：「你說話好難聽，能給我道歉嗎？不行就算了。」

 

「完我」長官眉眼清冷, 面色微怒，眾目睽睽之下牽上了我的手。

 

看著我蹭破一點皮的手, 冷聲道：

 

「老師，我們家孩子怎麼受傷了？孩子見了我都不認識了, 被嚇得臉都白了, 我仔細一看原來是被欺負了, 所以以後這種活動我們家孩子就不參加了，真的麻煩老師您了謝謝。天S的，老子這就報警抓你！」

 

我掙脫他的手，不敢置信地問：

 

「薛明燭？你被奪舍了？」

 

薛明燭垂眸, 樂不可支地倒在我肩膀上：

 

「我剛才去隔壁戀愛遊戲開會學的，他們那兒就是這麼哄喜歡的人。怎麼，你不喜歡嗎？」

 

我沉默了：「什麼都學隻會害了你，學點好的吧你。」

 

無頭男的頭一臉震驚：

 

「長官！你！你竟然被這個瘋女人勾引了！」

 

我一巴掌扇過去：

 

「不會說話就把嘴給我閉上，小心我扇爛你的嘴。什麼叫勾引，他這是被我的個人魅力折服。」

 

薛明燭嗯了一聲，指著那一堆敢怒不敢言的怪物, 抬眸看向面色蒼白的沈煙：

 

「你是自己進去，還是我幫你進去？」

 

沈煙無助地看向兩個舔狗，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絕望地跪坐在地上。

 

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別人身上呢, 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啊。」

 

我走到沈煙身邊, 她抬眸看我，目光希冀：

 

「裴扶雪, 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我笑了一下, 抬手把她推進了怪物堆, 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拍了拍手：

 

「嘻嘻。」

 

出了恐怖遊戲以後的某天, 我在貓咖摸貓，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筆直的長腿。

 

我抬眸望去，那個清冷倦怠的少年鳳眼微眯, 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啊，我是薛明燭。」

 

我笑著牽上他的手：「你好，我是裴扶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