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著人類模樣，臉上流動著五彩斑斓的油彩，周身彌漫著薄薄的黑霧。還臭著一張臉，看起來又詭異，又不好惹。
陳安安被嚇得忘了哭，哆嗦起來。
在她被嚇昏過去前，我飛快地進行了自我介紹：“我是你的眼影盤，擁有讓你變美的魔力。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願意同我做交易麼？”
她強忍著不昏倒，警惕地向後蠕動兩步。因為害怕，兩股戰戰，卻邁不開腿逃命。看起來非常滑稽。
“先別急著拒絕，想想看，你這短短二十年一直為何所困？”我跑出誘惑的橄欖枝，“隻要和我做交易，我能讓你變成整個A大最美的女生。
“不再為肥胖苦惱，不再為醜陋自卑。”
“愛情和贊美，你統統唾手可得！”
我覺得自己像個妖精，就差說：可憐的少女啊，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
我的誘惑很到位，很快我看見陳安安眼中閃爍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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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淡的月色下，她仰著頭，虔誠道：“我願意。”
5
哦~神啊，她願意。
“聽著，我有一個計劃。”我勾起一個邪惡的笑，“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
轉眼到了肖舒陽的生日。
周佑棠不僅長得俊美，也是A大有名的富三代，家族生意遍布全國，是海市首富。
肖舒陽覬覦的不僅是他的外形，更打定主意要當周家的少奶奶。周佑棠似乎很寵愛她，一擲千金，包下全城最貴的酒樓，為她大張旗鼓地辦生日會。
陳安安作為她的閨蜜，自然接到了邀請。
她被要求“盛裝出席”。
肖舒陽這個時候還不忘拿陳安安當笑柄。為了表示“善意”，她還專門給陳安安送來一件土黃色的印花裙，比陳安安的衣服碼數小了一號。
穿上後，恰好能透過薄薄的面料，看到擁擠欲出的肥肉。
衣服的樣式很古老，是奶奶輩常穿的花樣兒。
看似是好意，實際是等著讓陳安安在大庭廣眾下出醜。
也是，陳安安越在周佑棠面前抬不起頭，就越不敢把秘密講出來，肖舒陽的女友身份也就越穩固。
可我偏想逆著她的心意來！
……
“有什麼比在一個人最開心時，把她的幸福撕爛更讓她痛苦呢？”
我在指尖塗抹著指甲油，血紅的指尖黑霧縈繞。
很暗黑很邪惡，適合壞脾氣的我。
“真、真的要穿這件嗎？”陳安安坐立不安，她看著我幫她挑選的白色絲綢長裙，綢緞上隱隱閃爍著金色流光。
“這是s碼的，我穿不下……至少要XXXXL碼才行。”少女比劃著，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眼裡盛滿自卑：“而且，這件很貴吧？”
“灰姑娘的南瓜馬車貴嗎？不過是仙女揮揮魔棒的事。”
我抬起她的下巴，彎起狡黠的笑：“親愛的，你穿得下。”
指尖在她眼皮上輕輕點了兩下，兩縷黑霧鑽了進去。
剎那間，陳安安肥大的身軀變得高挑苗條，粗大的四肢變得纖細修長。
長滿痘痘和痤瘡的皮膚變得潔白細膩，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連一絲毛孔都看不見。
厚厚的鏡片被取下，恢復了清晰視力的眼睛明眸璀璨，比霓虹和星光更為耀眼。
微駝的背變得挺拔，霎時擺脫了萎靡的氣質，像天鵝一樣優雅。
用四個字形容，就是：脫胎換骨！
在穿上那件我精心為她準備的白色晚禮服，少女如同春日的昭陽，和煦中漫溢出慵懶的嫵媚，似湖光林葉間，淡淡的微光。
我相信，今晚不會有比她更美豔迷人的人類了。
6
夜色下，“萬象酒樓”四個大字金光閃閃。
陳安安站在酒樓外，躊躇不前。
一個小時前，她看到了鏡子裡閃閃發光的自己，震驚到不敢相認：這是我？
明明變得很美很美，她卻有點兒不安。
——換了一幅面孔，她該怎麼向大家解釋自己是陳安安呢？
捏著請柬，燙金的小字都被她搓下來了。
我悄悄出現在她身後，猛地推了她一把。在我的魔法操控下，少女順著那一推的力道，雙腳不受控地不停地向前走起來，轉眼就到了宴會廳。
“在泥濘裡匍匐這麼久，你不想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直視別人的目光嗎？”
我在她的耳畔冷聲道。
陳安安睫毛一顫。
她一直自卑於外貌，連和別人對視都不敢。
少女喃喃道：真想自信地和別人交流啊~
說完，她攥緊拳頭，踏了進去。
剎那間，萬千目光落到陳安安身上。
大廳裡的人都停住了，全都怔怔地看著她。
那些曾鄙夷、嫌棄、厭惡的眼神，在此刻變成了歆羨、驚豔、愛慕……
此刻的陳安安美得耀眼，如同神仙妃子。
“安安，你總算來了！”
同系的周露絲親熱地跑過來拉她的手。
“原來你就是音樂系的系花，姍姍來遲讓我們好等，罰酒罰酒！”林池隔著人群，向陳安安舉杯。
他是導演系的才子，在A大也小有名氣。
這學期他拍的短片，還獲獎了。
“不許你這麼說我們安安哦，”趙樂然錘了他一下，也牽著裙子向陳安安跑過來，“路上堵車了嗎？剛才肖舒陽還問我們看沒看見你呢。”
我很滿意。
所有人都默認陳安安本就是美人，除了……
啪——
酒杯碎裂，紅色的液體和玻璃的殘渣灑了一地。
肖舒陽挽著周佑棠，一臉震驚地看著脫胎換骨的美少女：“你、你是陳安安？”
這一聲問得悽厲又尖銳。
她滿眼的不敢置信，連連搖頭：“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陳安安！”
其他人一臉詫異地看著她，“肖舒陽，你怎麼了？怎麼連安安都不認識了？”
“安安這條裙子確實好看，趁得她更像個仙女了，但也不至於認錯人吧……”
陳安安微微一笑，拿著紅酒杯，優雅地走到她面前，“陽陽，你怎麼了？”
閨蜜紅著眼眶，尖叫起來：“陳安安明明是個大胖子，皮膚糟得要爛掉！你怎麼會是她！”
所有人詫異地看她尖叫。
“陽陽，你怎麼了？”周佑棠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發燒了嗎？”
校草自打陳安安進門，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在她身上，像是忘記了他身邊的“女朋友”。直到肖舒陽發瘋，他才恍然意識到身在何方，遂轉頭去關心。
然而，饒是在關心肖舒陽，他的目光一飄，又不可控似的黏上了陳安安。
他越這樣，陳安安越心涼。
——說什麼不在乎外貌，果然是假的。
“陽陽，你是不是喝醉了？”陳安安綻開一個溫柔的笑，遞給閨蜜一方柔軟的手帕，“頭上怎麼這麼多汗？”
肖舒陽看陳安安的眼神盛滿嫉妒和驚疑。
呵~隻有她記得胖女孩本來的面目。
陳安安的醜陋和肥胖，讓肖舒陽一直對自己的美貌沾沾自喜。
如今，失去了陳安安這個卑微到塵埃裡的對照組，肖舒陽的光芒黯淡了呢。
……
在發了一場瘋後，肖舒陽並沒有陷入自我懷疑，她堅信自己的記憶沒出問題。表面雖接受了變美的陳安安，其實一直在暗暗觀察著她，想要找出破綻。
在肖舒陽的窺視下，陳安安發動了連環攻擊：美貌之後，是聲音。
不知道周佑棠聽到她的歌聲後，會不會意識到什麼呢？
美少女笑盈盈地拿起話筒，站在臺上，凝視著肖舒陽：“我想將這首《友誼地久天長》送給我的好閨蜜——肖舒陽，祝她生日快樂！”
這首歌是陳安安在天籟app上唱的第一首歌，就是因為這首歌，校草關注了她。
如果她唱了這首歌……
——周佑棠，應該不會蠢到分辨不出“誰”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吧？
身為眼睛妖精的我，饒有興味地隱身在一旁看好戲。
陳安安拿起話筒，肖舒陽如臨大敵。
顯然，她意識到了陳安安想做什麼。
音樂的前奏響起……
美少女清了清嗓子。
“陳安安！”肖舒陽尖叫著，衝上臺，奪走少女手中的話筒，猛地摔到地上。
轟！
嗞——
混亂的電流尖銳刺耳。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
“你又發什麼瘋？”周露絲捂住耳朵，像是在極力壓抑怒火。她不滿道，“我們都知道你一向嫉妒安安，她長得比你美，聲音條件比你好，專業課更是強你一大截。但你也不至於嫉妒得發瘋吧？”
“諸位，今天是肖舒陽的生日，”林池打圓場，“咱們不妨讓讓她。”
“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家了。”趙樂然打了個哈欠，撒嬌似地望著陳安安，“安安，咱們回學校吧。我開了車來，可以帶你哦。”
趙樂然家境很好，是個超級顏控。
以往，她都黏在肖舒陽身邊。陳安安換了樣貌，趙樂然也換了劇本，搖身一變，成了陳安安的擁趸。
美少女拎起包，接受了趙樂然的邀請：“好。”
在周佑棠的戀戀不舍中，陳安安拎起包盈盈離去。臨走，還不忘給肖舒陽一個飛吻。
肖舒陽雙眼冒火地看著自己的好閨蜜，似乎想要把她撕碎。
不知道陳安安是什麼心情。
反正我爽到了~
7
肖舒陽久違地回了寢室。
她和陳安安住雙人寢，但自從她冒名頂替搶走陳安安的網戀男友後，就總和校草在外面住，很少回來。
破天荒地，今天她回來了。
“你究竟是誰？”
人群散去，肖舒陽撕掉偽裝，直截了當地問。
“陽陽，你今晚怎麼回事？”陳安安不緊不慢地卸妝洗漱。她心裡雖然有一絲膽怯，仍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
“你不是陳安安。”肖舒陽咬牙切齒地猜測起來，“你是陳安安花錢僱來的？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其他人都默認你是她……”
猜測過後，她又否定了自己。
“陽陽，你是不是談戀愛談得腦子糊塗了，”陳安安勾唇笑起來，“早知你會精神錯亂，我就不把佑棠讓給你了。還記得麼，你隻是個冒牌貨，他本是我的男朋友。”
一聽這話，本來在絞盡腦汁地猜想對方的身份的肖舒陽霎時變了臉色。
她顫抖地後退兩步，隨即掛上一張笑臉，“安安，我錯了。我、我今晚腦子糊塗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是你心甘情願把他讓給我的，不是嗎？求求你，千萬不要和他亂講！”
陳安安不置可否地一笑，關了燈。
借著月色，肖舒陽呆坐在暗影裡，眼神從怔忪逐漸轉為怨毒。
……
陳安安瞄了肖舒陽一眼，唇角彎起微笑。
我聽見了她的心聲。
陳安安在說……
——【肖舒陽，從前借由我難看的外表把我踩進泥土裡，靠pua我獲取快樂。
如今卻再不能了。
相反，很高興我成了你的威脅。】
8
“什麼？你的魔法要失效了？”
陳安安大驚。
才過了七天，我就告訴她我的魔法要失效了。
回想這一周以來，陳安安過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顏值帶給她許多自信，以前鄙夷她的人，如今都圍繞在她身邊，成了她的朋友和擁護者。
“我馬上就要變回之前的樣子了？”陳安安滿眼崩潰。
“也不是完全變成以前的樣子。”我漂浮在黑霧中，懸空翹著二郎腿，這次我換了橘色的指甲油，“我的魔力可以繼續維持你漂亮的面孔，但身材麼……”
我掃了一眼她苗條的腰肢：“恕我直言，你會像以前一樣胖。”
陳安安不禁冒出汗來：“那和豬有什麼分別？”
我聽到了她的心聲：【啊！眼影妖精一定是想要和我做交易，想要我出賣靈魂……才故意講什麼魔法會失效的話。】
呃~
這家伙！
竟然腹誹我。
“我願意。”不等我說出交易內容，陳安安搶先道。
她受夠了從前的自己的油膩模樣。
呵呵~不論我提什麼條件，她都願意答應呢。
我瀟灑地一抬手：“好啊，減肥吧。我給你制定了計劃，瞧~”
一張黑霧彌漫的金紙自我袖中飄出，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寫字，全是飲食和運動的計劃。
空中掠出一根羽毛筆，很有歐式魔法風。
陳安安愣住，又開始腹誹：【這、這是哪門子妖精？不要我的靈魂，還給我制定減肥計劃？】
她匆匆掃了一遍，發現任務艱巨。
“違約會怎樣？”陳安安訥訥地問。
她愛美食。
她討厭運動。
看著眼前周密詳實又難以做到的任務，陳安安頭痛地按按太陽穴。
“違約？簡單哦~”我歪歪頭，不懷好意地笑，“你會變成以前那樣的胖子，顏狗們繼續鄙夷你，你的好閨蜜繼續欺負你……”
刷刷幾筆，陳安安被嚇得飛快籤好了名字。
她堅定地盯著我道：“再難，我也要努力執行！以前的日子，我一天都不要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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