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戀許桉的第三年,我家破產了,
許桉生怕我再纏著他,馬不停蹄的辦理了出國,
臨行前的一晚,許桉在外灘舉辦了盛大的party,
聚會上,有人問他,
“應梨追了你這麼久,你就真的一點兒都沒動心?”
許桉聞言瞬間黑臉,做出一副被惡心到了的模樣,
“我巴不得她讓她趕緊體會一下權勢逼人的滋味,”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我也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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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地上,垂著頭哀求著眼前的男人,
“聶懷瑾,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給你,”
男人淺淺一笑,大掌穿過我的發絲,
頭皮墜痛,我被迫抬起頭跟他對視,
“那就以身抵債,一次兩千,怎樣?”
1
這句話,我當年也曾經對聶懷瑾說過。
當時我還小,仗著哥哥的寵愛無法無天。
聶懷瑾被帶來我家時,我正在跟老師學習射箭。
他那時長得白淨,頭發略長,長得比我還要漂亮幾分。
更過分的是,許桉偷偷瞧了他好幾眼。
要知道,從許桉被請到這裡,就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
我心裡不順,便把手裡的弓一把扔掉,快步走到他面前。
“你會不會射箭?”
聶懷瑾這才敢抬起頭來見我,琥珀色的眼睛眨了又眨,才怯懦的回道:“不太會。”
我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弓,往他手裡一塞,道:“去試試吧。”
聶懷瑾被趕鴨子上架,拿弓箭的手都在發抖。
一聲嗡響過後,聶懷瑾著急的回頭看我。
“我會還你一張更好的,”聶懷瑾臉色煞白,滿是驚慌的眼裡流出一絲哀求,“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還我一張更好的?”我輕聲道:“可是你弄壞的那把,是我親手做的。”
“不如這樣吧,你當靶子,射一次兩千,怎樣?”
空氣瞬間窒息,聶懷瑾眼角被我逼得通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身邊的管家扯扯我的衣袖道:“小姐,聶少爺是少爺的客人。”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我不要太任性了。
我其實沒打算這麼幹,不過就是嚇唬一下聶懷瑾而已。
畢竟他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
“阿梨,”就在此時,哥哥的聲音從二樓窗戶邊傳來,“懷瑾是個好孩子,你別欺負人家。”
記憶中少年青澀的臉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精致的側臉。
他的神色張揚,桀骜的眉宇間洋溢著一股莫名的興奮。
“怎麼?不願意?”聶懷瑾眼眸黝黑,像是一汪深譚,“不想救你哥哥了?”
他蹲下身,視線相對的瞬間,他的手掌捏住了我的唇,帶著薄繭的拇指重重的摩挲著。
“我聽說你哥在看守所裡,被連軸的審問。”
我慌張的抓住他的衣袖,他的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又接著說道:“你說,你哥養尊處優,能堅持幾天呢?”
我頭疼欲裂,腦海中又浮現出哥哥被抓走,爸爸被刺激昏倒的場面。
我攀上他的肩膀,用被他搓弄的紅腫的唇吻上他的。
“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2
一開始,我還沒有認命。
我求遍了所有朋友。
不出所料,我被拒之門外。
同我玩的最好的朋友冒雨出來見我,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鐵門,她滿臉無奈。
“阿梨,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上面發了話,沒有人敢去違背,要怪就怪你哥哥跟錯了人,辦錯了事。”
我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卻在拐彎處碰到了之前被我狠狠教訓過的人。
他開著限量版的跑車從我身邊疾馳而過,渾濁的泥水狠狠的濺在我的衣服上。
一聲響亮的剎車聲響起,隨後嬉笑著隔著厚重的雨幕傳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應大小姐啊,”徐途趴著車窗上,露出半個腦袋看我,隨後他忽然嘻笑一聲,“瞧我這記性,應家都倒了,哪裡來的應大小姐呀?”
車上的人哄笑一團。
我自然不會傻到上前跟他們起衝突,扭頭就走,可誰料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應梨,你也有今天,”徐途身上也被淋湿,拽著我的手腕惡狠狠的看我,“你當初為了許桉當眾讓我下不來臺,有想過現在嗎?”
他說的,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發生的事。
許桉的家境富足,可是較之我們來說,還是差了一大截。
可是卻憑借著我喜歡他,便能扶搖直上。
費勁都巴結不上應家的那些人,自然是看不慣許桉的做派,表面笑呵呵,私底下都在罵他又當又立。
於是在我生日那天,徐途等人設計將許桉推進了哥哥特意為我定制的蛋糕裡。
一時之間,全場哗然。
彼時聶家還沒有現在這般權勢滔天,聶懷瑾不過是哥哥安排在我身邊的一個玩伴。
他慌張的上前將許桉從摔爛的蛋糕裡拉出來。
我被氣瘋了,一把將聶懷瑾攙扶的手推開了。
要知道,我可是求了許桉很久他才願意來的。
徐途吊兒郎當的道歉,“不好意思,失誤了。”
話還沒說完,我便抬起腳,一腳將他揣向了臺下已經狼藉的蛋糕堆裡。
徐途猝不及防,丟了好大的面子,卻還是在徐家長輩的陪同下跟我道歉。
我一仰頭,道:“你該給許桉道歉。”
徐途的拳頭握了又握,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回憶就到這裡,我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周身泛著疼痛。
徐途跨坐在我身上,將我掙扎的雙手困住。
“你多麼高高在上啊,”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徐途興奮的眼睛都紅了,“老子就喜歡你這種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的老子都硬了。”
胸前的衣裳被他粗暴的扯開,徐途上了頭,張嘴就要親我。
可是就在此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直直照來,馬達聲震耳,且沒有一絲要停的意思。
饒是徐途,也被嚇得起身後退了幾步。
巨大的剎車聲襲來,隨後聶懷瑾的聲音自刺眼的車燈上傳來,冷峻中還帶著一股威脅的味道。
“徐途,你活夠了?”
徐途看樣是真的害怕聶懷瑾,嚇得不敢吱聲。
也對,現在聶家如日中天,誰不懼怕。
司機撐著傘將我扶起帶到車上,關上車門的瞬間,周身瞬間被聶懷瑾的味道包圍。
車啟動的時候,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出了聲。
“聶二少,你是要保應梨嗎?”
我縮在座椅上,就聽到身邊聶懷瑾鼻尖冷嗤一聲。
我扭頭去看,卻看到聶懷瑾如墨一般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
聶懷瑾側身朝我壓過來,我嚇得一哆嗦,車窗緩緩升起,我身上卻落下一件大衣。
他看著我,冷聲道:“害怕什麼?”
我沒吱聲,他又自顧自的道:“是怕我像當年一樣親你嗎?”
3
他說的這件事,發生在許桉十九歲生日的時候。
為了讓許桉有一個美好的生日,我早早的纏著哥哥詢問著男生會喜歡什麼禮物。
哥哥被我纏的沒有辦法,食指戳戳我的額頭,道:“哥送他家幾個項目,保管比什麼禮物都有用。”
我卻不願意,嚷嚷著哥哥欺負人。
“許桉才不會呢,他是我見過最不拿我當回事的,大家都討好我,隻有他不會。”
我仍舊記得哥哥那時候的眼神,飽含著心疼。
他說:“阿梨,你是不是很孤單?”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恹恹的搖搖頭。
哥哥卻揉了揉我的頭發,道:“他要是真的喜歡你,你送什麼他都會高興的。”
於是我苦思冥想,終於決定要親手為許桉做一個蛋糕。
和面的時候,聶懷瑾跟在我身後幫我打發蛋清,他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了面粉,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像一個小花貓。
哥哥之前也為我找過玩伴,但是沒有一個像聶懷瑾這般討我喜歡的。
對於他,除了第一面時的小摩擦,我其實並沒有任何討厭他的理由。
相反的,我還覺得他很漂亮。
他是聶家最小的兒子,聽哥哥說,聶家並不太重視他這個小兒子。
所以才會上趕子把聶懷瑾送來討好我。
許是忙的有些熱,他將袖子挽起,我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點青紫。
我一把將他的手臂拽過,隨後將他的衣袖挽的更高。
密密麻麻的青紫引入眼簾,聶懷瑾緊張的一把將袖子拉下。
我問道:“誰打的?”
他將視線躲開,隻這一下,我就知道是誰動的手。
他垂著頭道:“是我做錯了事情。”
我一把扯過他的手腕,牽著他往樓上走。
到我房間門口時,他的步伐有些猶豫,卻還是順從的跟我走了進去。
我讓他坐到床上,然後小心的給他上藥。
許是因為疼痛,他的身體都在打顫。
胳膊上的藥上完了之後,我把藥膏塞到他手裡。
他滿眼歡喜的接過,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口袋裡。
我望著他,不知怎麼,忽然間覺的他有些可憐。
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動作,我的手輕柔著他柔軟的頭發,溫聲道:“隻打你一個嗎?”
我看不到他的臉,卻能從他用腦袋蹭我手指的動作中品出他很開心。
“不是的,哥哥也會挨打,”他笑道:“現在已經很好了,以前打的更狠。”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抽離在外。
像是被遺棄的小狗一般,湿潤的眼裡滿是茫然。
從那天之後,我對聶懷瑾的態度好了很多。
私底下我有偷偷找過哥哥,讓他敲打敲打聶家掌事的人。
哥哥笑彎了眉毛,道:“阿梨不是最討厭多管闲事嗎?”
我瞥開眼,嘴硬道:“我隻是不想聶懷瑾滿身是傷的跟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他了呢。”
生日的前一天,我熬了整整一夜。
聶懷瑾也沒有回家,一直陪著我。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做出了一個還算滿意的蛋糕。
我將蛋糕小心的裝好,視線忽然瞥到一邊正在靠著椅子打盹的聶懷瑾身上。
我想,聶懷瑾也算是幫了我不少忙,於是我就從留給哥哥的蛋糕盒子裡拿了一份放到他身邊。
做完這一切後,我出了門。
見我到來,許桉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而當看到我手裡的蛋糕時,他眼裡的目光忽的又黯淡了。
“生日禮物,”我當做沒有看到一般,將禮物遞給他,“許桉,生日快樂。”
許桉沒有動手,反倒是他母親歡喜的接過了禮物。
“阿梨有心了。”
許桉卻輕掃蛋糕一眼,冷笑著道:“不就是一個蛋糕而已。”
氣氛瞬間凝滯下來,許母訕笑著看我。
“阿梨別生氣,你知道的,許桉就是這樣的性格。”
我沒往心裡去,不過這話要是被哥哥聽到,許桉不S也得脫層皮。
許桉看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應,表情竟然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他把蛋糕從許母手上接過,牽著我的手腕就往裡走。
“是在哪裡買的?”他問我,“賣相不是很好。”
我輕咳一聲,道:“是我自己做的。”
許桉顯然是沒有想到,表情微愣,隨後又恢復正常。
他帶著我來到二樓的餐廳,對著蛋糕上那個插得歪歪扭扭的小王子許願。
吹滅蠟燭的瞬間,我問他:“你許了什麼願望?”
他輕眨一下眼睛,道:“不告訴你。”
4
晚宴時候,許桉一直在我身邊。
聶懷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坐到我身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我不解,撇頭看他,這才發現他跟平時不太一樣,臉頰砣紅,眼睛也水汪汪的。
“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高興。”
我訝然,卻還是輕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生日快樂。”
聶懷瑾笑彎了眼睛,點頭說謝謝。
身邊的許桉卻在此時冷哼一聲,隨後將放了一晚上都舍不得吃的小王子餅幹一叉子戳碎。
散席的時候,司機在許家門口等我。
我想跟許桉當面道別,可是找遍了整個大廳也沒找到人。
直到聽人說起在後院見到了許桉,我提著裙擺便匆匆跑去。
皎潔的月光下,許桉跟一群人靠在牆邊說話,他手指間有一點光,忽明忽暗的亮著。
“我最煩她,”他輕吐一口煙霧,眉頭都擰成麻花,“可爸爸說應晏那個瘋狗最疼的就是他這個妹妹,叫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她。”
“許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反駁他道:“你看看你今天的排場,看看今天來慶生的客人,哪一樣不是託了應梨的福。”
許桉眉頭皺的更緊,隨後便將手裡的煙頭扔到地上。
有人見氣氛不好,趕緊出來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