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暗的空間裡，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上去那麼久，做了什麼？」

 

熟悉的氣息包圍得太近太濃，我有些膽戰，推開他去尋燈的開關，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抵在牆上，雙手被制住。

 

「你們在上面做了什麼？」

 

他執著地問。

 

我有些生氣：「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做了什麼關你什麼……」

 

話沒說完，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在靠近，我下意識偏過頭去。

 

溫潤的觸覺落在我的臉頰時，心猛地僵住。

 

因為不可置信，我沒敢動，隻僵硬著身體，腦袋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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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退後，走去開燈。

 

燈亮起的那一瞬，刺得我晃眼，但我仍清楚地看見他眸中逐漸褪去的猩紅。

 

我詫異，正要仔細去瞧時，他已然側過身，恢復了清冷：「他真是你男朋友？」

 

「是。」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真是你男朋友？」

 

觸目到他犀利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我懷疑他知道陸拾是我臨時找人假扮的，甚至知道我這五年裡發生的所有事……

 

然而我仍然故作鎮定：「……是。」

 

他不說話了，眸中陰沉得可怕。

 

周圍奇怪的氛圍，讓我無端又想起了剛才黑暗中那不該有的吻，一時間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別開頭。

 

然而他卻反常地捏住我的下巴，把我掰回來。

 

「為什麼不敢看我？」

 

「……」

 

「你還喜歡我，對吧？」

 

肯定的質問語氣。

 

我有些難堪，也恨自己的不爭氣。

 

他似是發現了什麼，眸中閃過一絲愉悅：「你男朋友知道你和他交往時，還喜歡著我嗎？」

 

故意嘲諷，似是在反擊我前面撒謊說的陸拾是我男朋友這件事。

 

我有些惱怒，正要反駁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安安，睡了嗎？」

 

陸拾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瞬間打亂了室內的氣氛。

 

我心虛地推開宋昱卿。

 

這行為似乎惹怒了他，他沉下臉：「怎麼，怕被他看到？」

 

他這句話，聲音不小，不知道門口有沒有聽到，我面色焦急：「你聲音小點！」

 

「看來是真在意他？」

 

「安安，你說什麼？」

 

陸拾的聲音再次從門口傳來，我剛要回應，宋昱卿不知發的什麼瘋，突然按住我肩膀，再次將我抵在牆上，眸中晦澀：「安安，讓他走。」

 

語氣裡帶著絲祈求，我正狐疑著，就聽他語氣轉冷，帶著威脅，「不然，我不介意讓他看到我在你房間裡……」

 

這輩子最討厭威脅了，他話還沒說完，我抬手用力一推，二話不說就去開了門。

 

宋昱卿有一瞬間的錯愕和茫然。

 

但在看見門外的陸拾時，他立即露出挑釁的笑：「你哥沒教過你，大半夜別亂敲女生的房門嗎？」

 

陸拾面色不改，依舊微笑：「我敲我女朋友的房門，有什麼不妥嗎？倒是宋哥你，大半夜來這兒才不合適吧？」

 

「她是我妹妹，哪裡不合適？」

 

「你硬要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安安既然是你妹妹，她喊你哥哥，我也應該喊你哥哥。哥哥，我現在想和我女朋友單獨聊聊，哥哥可以先出去嗎？」

 

「……」

 

兩人一來一往，話裡帶著火藥味。

 

我眼看著宋昱卿臉都黑了，擔心兩人打架，引來養父母，隻能打斷：「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上班嗎？」

 

宋昱卿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我：「你讓我出去？」

 

我不敢看他：「嗯。」

 

陸拾倒是膽子大，率先走進來，微笑望著宋昱卿，對他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茶裡茶氣道：「哥哥，晚安。」

 

9

 

我從來不知道陸拾嘴巴這麼厲害。

 

這真是我人生裡頭一回見到宋昱卿吃癟。

 

還別說，挺爽的。

 

等人離開，我才開口問陸拾：「你來找我有事嗎？」

 

「沒事。隻是，我猜你需要我。」

 

我一怔，抬眸。

 

就見他依舊勾起唇角，「的解圍。」

 

我：「……」

 

還以為大學霸成績這麼好，是因為是書呆子。

 

沒想到，不光嘴巴厲害，還會戲弄人。

 

「謝謝。現在圍也解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不動，目光悠悠地落在我的臉頰上，有些怪異。

 

我正狐疑他在看什麼，他突然抬手擦了下我的臉。

 

還搓了搓，動作中帶著一絲煩躁。

 

我僵住。

 

而他自然收回手，溫和地笑：「你臉有些髒了，我幫你擦擦。」

 

笑容不進眼底，一時間我竟不知他是不是生氣了。

 

空氣沉默了一瞬，我想起了什麼，忽然開口：「你和我哥認識？」

 

剛才他們那個對話，一看就不像是今晚第一次見面。

 

「以前見過幾面吧。」陸拾語氣漫不經心，「他和我哥是朋友。」

 

「陸景和是你親哥？」

 

也許是我驚訝的語氣太明顯，他歪頭一笑：「你對我，還真是一丁點都沒了解過啊。」

 

語氣有些無奈，似是又有些失落。

 

我尷尬找補：「以前我也見過你哥，但沒有見過你，我就以為他是獨生子。」

 

「可你不是去陸氏面試過嗎，沒聽你室友說過那是我家裡的公司？」

 

「我以為你們是堂兄弟。」

 

我下意識解釋，但解釋完，又感覺有哪裡不對。

 

陸拾為什麼會覺得室友一定和我說過陸氏和他的關系？

 

「你和我室友很熟？」

 

我也就隨口一問，不料對方想也不想就回：「一點都不熟。」

 

見我盯著他，他面色頓時嚴肅，「你別誤會，我沒有女朋友。」

 

「……？」

 

「也沒有其他曖昧的女性朋友。」

 

「……」

 

感覺更奇怪了。

 

誰說要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10

 

原本我打算上午帶陸拾在我從小生活的城市逛一圈，下午再和養母去見宋昱卿的女朋友。

 

但宋昱卿把陸拾叫去了公司，說是他公司和陸氏有合作項目，陸景和沒空過來，讓陸拾代替過去。

 

然而下午，我和養母出去時，一下就在某家餐廳遇到了在和美女吃飯的陸景和。

 

……這就是沒空？

 

見到我時，陸景和還有些心虛。

 

我無心搭理他，因為出去接人的養母和宋昱卿的女朋友走進了餐廳。

 

我以為宋昱卿的女朋友還是田鑫，沒想到換了個人。

 

叫喬羽。

 

喬羽很漂亮，看打扮就知道出身很好，但給人的感覺不比田鑫舒服。

 

她似乎不喜歡我。

 

果然，在養母起身去接電話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就下來了。

 

「我知道你，五年前你的告白，很轟動。宋家養你你還不滿足，還想要癩蛤蟆吃天鵝肉？野心不小。」

 

我不動聲色地喝了口飲料，才道：「年少不懂事，見笑了。嫂子。」

 

她本來還想挑釁，但在聽到我說「嫂子」之後，氣焰下去了：「所以你對阿昱是放棄了？」

 

「嫂子，我有男朋友的，你別誤會，我祝你和我哥恩恩愛愛，和和美美。」

 

這句話成功愉悅了她，她終於笑開：「你這人，還挺合我眼緣，行吧，我既是阿昱的女朋友，那你以後就是我親妹了，你在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我微笑點頭，內心卻不怎麼在意這句話。

 

我連宋家的人都不想求助，更別說宋昱卿的妻子了。

 

高中時，因為可憐的自尊心，我沒有用宋家的錢，一直靠著爸媽留給我的遺產生活。

 

後來大學，我更是半工半讀，熬到了畢業。

 

當然，宋家對我也不是毫無幫助，它給我提供了校外的家，還在升學路上充當了家長的位置，替我辦理好所有事，讓我可以安心學習。

 

11

 

養母非常會掐時間地回來了：「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

 

喬羽攬著養母的手臂，非常親昵：「我和安安很合眼緣，我還想著，我和阿昱結婚的時候讓安安給我當伴娘呢。」

 

說著，兩人開始當著我的面聊起婚禮細節，時不時過問我的意見。

 

我全程賠笑，並未露出不耐煩，甚至還提出了幾點有用的小建議。

 

養母心情很好，突然拿出一張卡：「你如今也畢業了，想必會有用到錢的地方。」

 

喬羽也將她的包放在桌上：「我沒有準備見面禮，看你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包包，我這隻就送你吧。」

 

喬羽施舍和高高在上的姿態好不明顯。

 

我還沒開口拒絕，抬眸就看到了宋昱卿。

 

他面色陰沉地走到我跟前，看了眼養母和喬羽，又看了眼桌上的卡和包：「什麼意思？」

 

我不答。

 

養母和喬羽面色倒是有些心虛。

 

養母率先開口：「安安好不容易回家，我帶她出來玩，你反應那麼大做什麼？」

 

宋昱卿眼底是森冷的陰沉，光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慄：「帶她出來玩為什麼還要帶上旁人？」

 

「你這孩子，還真是直男不會說話，小羽和你什麼關系，怎麼能說是旁人？」

 

「我倒是不知，她和我什麼關系？」

 

質問的語氣帶著隱忍的怒氣，氣氛霎時冰住。

 

我起身：「媽，我還有事，你們……」

 

我伸手，本意是想將卡和包推過去給兩人，但這舉動不知怎的，激怒了宋昱卿。

 

他不顧餐廳裡所有人的注目，突然將包和卡狠狠摔在地上。

 

目光陰鸷地瞪著我：「林安安，你就這麼沒骨氣嗎？」

 

「……？」他該不會以為我要拿這個「賄賂」吧？

 

養母猛地起身，沉下臉：「你給我出來！」

 

是對宋昱卿說的。

 

我從未見過養母發這麼大火，仿佛是害怕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她也顧不得儀態，拉著宋昱卿的衣袖強行拽出去。

 

喬羽也緊隨其後。

 

我無意參與他們的糾紛，吃完最後一口牛排，剛起身，餐廳角落裡，陸景和主動湊了上來：「阿昱都知道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都錄下來發給他了。」

 

「……」多管闲事。

 

「你這次，屬實是有點傷阿昱的心了。你怎麼能瞞著他，和他媽一起給他安排對象呢，你還收人家包，你就這麼缺錢？」

 

12

 

「陸景和，你知道我和你弟在交往嗎？」

 

我突然一問，陸景和一愣。

 

終於想起了什麼，他皺著眉：「所以你上次說的男朋友，是我弟？」

 

我存了膈應他的心，於是點頭：「對啊，可能還會結婚呢，到時候，我可就要叫你哥哥了。」

 

陸景和果然臉色瞬間難看，跟吃了屎一樣。

 

欲言又止半天，他道：「你……你真喜歡我弟啊？你不是喜歡阿昱的嗎？」

 

「你弟這麼優秀，我就不能移情別戀嗎？」

 

陸景和竟一時無法反駁。

 

「哥哥，到時候我和陸拾結婚，你可一定要給個大紅包啊，畢竟你也知道的，我很缺錢的。」

 

陸景和氣得臉通紅，他瞪著我，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目光一頓。

 

「……阿拾？」

 

阿拾？

 

陸拾？！

 

我陡然轉身。

 

果然，陸拾不知道何時到的，就站在餐廳門口定定望著我，眸光意味不明。

 

我想起自己剛才為了氣陸景和說的那些話，頓時躁得慌。

 

學校裡不少人都和陸拾告過白，有時候我還會遠遠撞見。

 

陸拾對於那些告白者似乎很厭惡，每一個和他告過白的，最後連朋友，甚至是普通同學都做不成了。

 

陸拾現在不會誤會我對他居心不良，就立馬遠離我，不陪我演這出戲了吧？

 

這可不行！

 

「陸拾，你聽我解……」

 

「不用解釋。」

 

他微微一笑，走到我面前，眸中帶著繾綣的溫柔，「安安說得很好。」

 

「……？」

 

陸拾轉頭看向他哥時，表情變得很冷淡：「你今天不是說有正事嗎？」

 

「……是有正事啊，忙完了。」

 

「你和別的女人單獨吃飯，田鑫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