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有孕的消息刷屏整座後宮。
她是皇帝登基以來頭一個有孕的妃嫔,風頭無兩。
皇上樂得合不攏嘴,皇後聽了喜極而泣。
就連太後的母家都和貴妃娘家化幹戈為玉帛,連連上奏誇獎貴妃爭氣。
可我總覺著,以皇帝走路都飄的身子骨似乎不太可能有孩子。
在貴妃第七次來我宮裡炫耀的時候,我還是沒憋住:「你肚子裡的孩子真是皇上的嗎?」
「你想什麼呢!肯定是他的啊,我給他灌了兩大碗藥,他才重振男兒本色!」
「而且他根本不喜歡男人,我專門找侍衛和太監試過了,發現他就是單純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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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是鍾太醫,就他的方子有效!」
貴妃杏眼圓瞪,豪氣地將牛乳茶一飲而盡。
我有點好奇她是怎麼試的。
貴妃重重放下茶杯,滿臉心虛:「社會上的事,少打聽。」
「對了,林惜憶,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來。
隻是想到自己的赤色鴛鴦肚兜,系在紀晟禮精瘦有力的腰上,實在忍不住面上發燙。
「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貴妃得意揚揚,嘚瑟挑眉,繼續發送好友申請:「是姐妹就來幫我!」
「你若是不幫,我去告訴皇上,說你給他戴綠帽子!」
我趕緊夾一筷子青菜,塞到貴妃碗裡:「幫幫幫,你說說要我怎麼幫?」
這次,貴妃擋下我的攻擊,她將花椒一粒粒挑出來,理直氣壯:「幫我繡個香囊。」
「這玩意兒我通宵繡了好幾日,系統竟然判定任務失敗,你快瞧瞧,我繡得多好啊!」
貴妃從懷裡摸出一枚香囊,自信地拍到桌子上。
我擰巴著眉頭瞅半天,小心翼翼地抬頭稱贊:「你這蚯蚓頂大球繡得蠻別致的……」
貴妃發出尖銳爆鳴:「這是二龍戲珠!」
我這才隱隱從香囊上看出二龍戲珠的影子。
「你要我怎麼幫,繡一半接著給你繡嗎?」
「對對對,你給我留兩根……算了,你給我留一根龍須,到時候我補上。」
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復後,貴妃撫著肚子,滿意挪出宮殿。
未了,她扭頭打個飽嗝,繼續炫耀:「我肚子裡的可是後宮裡的第一個孩子,旁人羨慕不來的。」
待到貴妃走遠後,紀晟禮不知何時從窗外翻進來,瞥見桌上的香囊:「嚯——」
「你這蚯蚓頂大球繡得還蠻別致。」
他喜滋滋地把香囊系在自己腰間。
我欲言又止,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緘口不言。
6
紀晟禮明明是御前侍衛,卻出奇清闲,時不時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你天天來我這兒,難道不怕皇上發現嗎?」
我順便往紀晟禮碗裡夾了好大一塊姜。
他面不改色地咽下:「御前侍衛一大堆,少我一個不礙事。」
「對了,姜有排湿散寒之效,惜憶是認為我的丁太寒嗎?」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貴妃的聲音傳入殿內,她站在門口極力擋住皇帝。
「皇上——」
「你還不能進去!」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為何?」
「因為……因為臣妾想玩三二一木頭人,你快站遠些,隻有摸到臣妾,你才能進去。」
我被嚇得險些叫出來。
紀晟禮瞪大雙眼,他不忘指指門外:「你的強來了。」
我擰一把他的耳朵,趕緊示意他翻窗逃出去。
慌亂中,紀晟禮腰間掛著的香囊不慎掉落。
一切收拾妥當後,我理理鬢角,盡量穩住聲音:「外面風大,皇上和貴妃姐姐快些進來吧。」
貴妃這才挽住皇帝的胳膊進門,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寫滿了「快誇我」。
我不著痕跡地衝她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好姐妹!
「這麼晚了,你居然才用膳。」
「哎?」
「這桌上的香囊可是林嫔所制?」
皇帝捏起那枚稍顯破舊的香囊,連連誇贊:「上面的二龍戲珠,當真繡得極好,尤其是那兩條龍,簡直栩栩如生。」
「既簡約又生動,上面還有栀子花的清香。」
皇帝喜歡得不得了,不停翻看。
他留意到貴妃復雜的神情,接連改口:「論繡工還是不敵貴妃的十分之一,林嫔繡的這枚香囊太抽象了。」
「若是皇上喜歡,拿去便是。」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
隻是這時從窗外拋進來幾個小石頭,精準無誤地砸到皇帝身上。
皇帝摸摸被砸到的屁股:「什麼東西!」
我起身關上窗戶,睜眼說瞎話:「興許是外面的小鳥見到皇上喜不自勝,給您送食物。」
紀晟禮探出個頭,在窗外呲牙咧嘴。
又傳來他的聲音:「走吧你,跟有大病似的。」
我重重咳嗽一聲,警告他別太過分:「這是鸚鵡,它說外面打雷了!」
皇帝深信不疑,他對貴妃大手一揮:「那咱們快些回宮,免得待會兒雨路難行,還得留宿在她宮中。」
不是,這倆人有毛病啊。
來我宮裡標記一圈領地就跑,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們前腳出門,紀晟禮後腳翻窗而入。
「你居然把我的小蚯蚓送給別的男人!」
紀晟禮的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他刻意揉搓眼尾,好讓眼眶猩紅:「桀桀桀,我要黑化了!」
我一巴掌拍到他身上:「少看點話本!」
「還有,那枚香囊是貴妃縫制的!」
紀晟禮:?
「虧我日夜自我洗腦,硬是把那醜東西看順眼了!」
「林惜憶,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7
女人生孩子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
鶯鶯燕燕的妃嫔聚集在昭華殿門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從環境汙染,導致好看俊美的太監與侍衛越來越少,說到經濟下滑,以至於這兩年胭脂珠寶的品質越來越差。
最後一致得出結論:「誰愛生誰生,反正我不生。」
皇帝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忍不住攔住進進出出的宮女詢問:「還沒好嗎?」
「貴妃怎麼樣?」
「朕要進去陪她!」
我本以為皇後會吃醋阻攔,誰知她抓住身邊的貼身宮女,雙眼放光:「我就說他倆是真的!」
紀晟禮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側,低頭為我梳理耳邊的碎發。
我對上他的視線,面頰微微發燙。
而皇後恰巧在這時滿足地展開雙臂旋轉一圈,注意到我們,像隻瓜田裡的猹。
她捂嘴抑制住尖叫:「他倆也是真的!」
終於,殿內傳來的嬰兒啼哭化解了尷尬。
皇後恢復以往端莊持重的形象,帶領眾妃嫔踏入殿內。
「公主白白嫩嫩的像貴妃。」
「那精神抖擻的眉毛像皇上。」
「這蜜桃小嘴像貴妃。」
……
我們好奇地上前打量襁褓中的嬰兒,皺皺巴巴像個猴,他倆是怎麼看出來的?
皇後戳戳公主的臉蛋,打斷互訴衷腸的皇帝與貴妃。
「不知皇上想給公主什麼封號?」
皇帝松開貴妃的手,命人取來筆墨。
鄭重地寫下「舒心」二字。
「公主的啼哭叫朕很舒心,皇後與貴妃以為如何?」
皇後的神情怪異,她用力咬住下唇,長呼一口氣,極力穩住聲音:「今夜月色朦朧……」
貴妃為難地與皇後對視一眼,接下皇後的話:「不如叫公主舒月吧。」
「好,一切都聽貴妃的!」
隻是皇帝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失落。
留意到他們三人的神情,我不禁結合這些日子,紀晟禮晚上躺在我身邊,給我念的那些話本,頓感不妙。
我的視線不斷在皇帝、皇後與貴妃之間遊走。
替身白月光?
莞莞類卿?
怪不得狗皇帝不近女色,原來他在為白月光守寡。
他一定是給公主取了那早S白月光的名字。
從貴妃宮裡出來,夜色已深,紀晟禮為我披上狐裘披風。
我忍不住向他抱怨狗皇帝的所作所為。
他停住腳步,聽到公主風封號,神情同樣有些怪異。
發出靈魂拷問:「有沒有一種可能,皇後和貴妃是在嘲笑皇帝起的封號?」
8
系統在貴妃產子後依然作妖。
貴妃兩隻手抓住皇帝的衣袖戀戀不舍。
「皇上,臣妾要寬容大度做個賢妃,你不能專寵於臣妾。」
「待朕回來,一定晉你為皇貴妃!」
「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縱使我心中的風一直吹向你,但我也必須逆風而行。」
我看向英勇獻身的皇帝和悲痛欲絕的貴妃,突然感覺自己像棒打鴛鴦的棒槌。
隻是你們說這些話,能不能避開我,別在我宮裡隨地大小說。
在貴妃離開後,皇帝食不知味。
他留意到一身太監服的紀晟禮,向他發出好友申請:「是太監就來幫我!」
紀晟禮:?
「不知道怎麼回事,朕總覺得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少,瞧你是個做侍衛的好苗子。」
我怕皇帝認出紀晟禮,趕緊擠出笑臉:「皇上——」
「他做事笨手笨腳,怕是伺候不周,咱們吃菜。」
我扒拉出一根蔥,準備夾給皇帝。
誰知皇帝一個閃現蹿到大殿門口,緊緊護住自己的衣領,弱小又無助。
「林嫔,你放棄討好我吧,我的腦和我的心,我渾身上下的每一處器官都是貴妃的!」
紀晟禮忍無可忍,手起刀落,一掌劈暈皇帝。
幹淨利落地把皇帝扔到床上。
我掏出瓜子,雙眼放光吹口哨:「趕緊脫啊!」
紀晟禮一個趔趄:「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
還未等我繼續起哄,紀晟禮灼熱的吻就落在我的唇角。
不知何時,皇帝悠悠轉醒。
他縮在床角,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林嫔,你真是餓了,連太監都不放過!」
我一把推開紀晟禮,著急解釋。
紀晟禮將手伸向褲腰帶,欲證明自己不是太監。
皇帝面色煞白,捂住領口放聲尖叫。
場面一度失控。
9
在我喝完三杯水後,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皇帝小心翼翼地松開衣領,他把被子堆到床的正中間,分出一條楚河漢界。
「那你們小兩口繼續,朕要睡了。」
說完,他捂住耳朵,轉過身去睡覺。
紀晟禮則同往常一樣,捧起話本給我講滴血驗親的故事。
「天吶,然後呢!熹貴妃怎麼樣了?」
皇帝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地搶了我的臺詞。
我深吸一口氣,忍下想扇他的衝動。
「媽呀,幸好溫太醫發現了水有問題!」
皇帝得寸進尺,趴到楚河漢界上,撐著下巴,滿臉慶幸的感嘆。
「刺啦——」
紀晟禮捏話本的手青筋暴起,他的胸口不斷起伏,大口喘著氣。
我咬牙切齒地暗示:「貴妃的夢魘犯了,皇上快去看看吧。」
「有病就去找太醫,朕又不會治病。」
皇帝感到莫名其妙,他推一把紀晟禮,歪頭催促:「繼續講呀,然後呢?」
我扯過話本,一把扔到皇帝那邊:「繼續你個錘錘,你個瓜娃子聽不懂人話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