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從山下救回一個一心向道的寒門女修。


 


她受盡白眼後,忽然得到身份矜貴大師兄的幾度示好。


 


在她被撩撥前去赴約那晚。


 


我出現阻止了她。


 


我說大師兄是個爛人。


 


「為什麼?」她警惕看著我。


 


「因為他會上了你,然後當成炫耀的把柄,然後再踩著你的出身和自尊,讓你像狗一樣接受剩下那些人的羞辱。」


 


「不可能,崔師兄不是那樣的人……不,你怎麼知道?」


 

Advertisement


「因為,我曾經經歷過,就以這個姿勢。」


 


01


 


我說完以後,小師妹一臉不信。


 


「可是九師姐你……」


 


我知道她剩下要說什麼。


 


將她救回來沒多久,她就知道了。


 


我是碧霄山出名的賤人狗腿子。


 


溫順,跪舔,欺上媚下,名聲很差。


 


馴服了百餘年,才從低賤的寒門修士,一步步爬上去變成如今副掌門的左右手。


 


對於那些世家子弟,向來貼心又諂媚。


 


如果我說的話是真的,比起勸她不要去。


 


我更可能做的是將她洗剝幹淨親手送上。


 


「因為,你和曾經的我……很像。」


 


我看著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或者至少不要那樣S。」


 


小師妹一直看著我,看著看著,她忽然輕輕扯了扯嘴角。


 


再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和九師姐很像?阿潔承受不起這樣的——誇獎。還是你擔心我和崔師兄交好後,威脅到你的地位嗎?」


 


她上前一步。


 


月光之下,她沒有穿統一的外門弟子服,而是一件雪白的月紗衣。


 


這是那些世家子弟的特供品。


 


看來是崔玉宸送她的。


 


頭發新浣洗過,帶著山泉水的清冽,耳邊甚至還多了一朵月光花。


 


和當日我在山下萬骨澗中見到的狼狽模樣,早已迥然不同。


 


冰冷倨傲的話從她的小嘴裡吐出:「放心,九師姐,我無意權勢,更對服侍副掌門那樣的老頭子沒有興趣。」


 


她從我身邊徑直昂首離開。


 


兩個時辰後,天快亮了。


 


小師妹狼狽不堪逃回來了。


 


她頭上的殘花還在,精細的月紗衣碎了大半,是斑斑點點的血,一身狼狽。


 


她尚沒有結丹,修為並不穩固。


 


拼著一口力氣逃到這裡,已是極限。


 


「九師姐……救我。」她滿臉驚慌悲憤,「九師姐……崔玉宸就是個畜生——唔……」


 


遲了。


 


她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我的長劍出鞘,鮮紅的血線噴灑。


 


小師妹滿眼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又變回了當初我在萬骨澗裡撿到的滿身血汙的安靜模樣。


 


而這時御劍的崔玉宸和兩個男修正好趕到。


 


一個男修笑。


 


「大師兄,你看你,又傷了一個小師妹的心。人家罵你是畜生呢。你說你幹嘛非要當眾玩兒。」


 


崔玉宸挑了挑眉:「她一個連家徽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賤民,居然真以為我會看上她?這種出身寒門的女人,看著清高,其實啊,撩撥一二,就……」


 


他說到這,想起什麼看了看我。


 


我恍若未聞,恭敬微笑:「大師兄說得對,出身寒門卻不知道自己身份和幾斤幾兩的女人,實在不該留著礙眼。」


 


崔玉宸饒有興味看了看我,伸手託起我下巴。


 


「一會有時間嗎?」


 


我笑得更加溫柔:「今日不行,今日副掌門出關。」


 


他眸色陡然一冷,片刻才道:「昭昭啊,以你的天資,要是你一來就這麼溫順,會少吃多少苦頭?」


 


02


 


我出生時滿屋紅光,我爹娘都覺我有修行資質。


 


從小,村裡就將我當寶貝一樣培養。


 


覺得我能一舉改變整個村子的命運。


 


一個村子隻要出一個修士,那就不用再額外繳納高額的「邪祟保護費」。


 


因為也屬於仙門自己人啦。


 


那時候,我們全村就都可以吃飽飯了。


 


十五歲那年我爹和我叔叔他們千裡迢迢送我來最近的碧霄山拜師。


 


但卻連個報名資格都撈不到。


 


修行不易。


 


典冊、靈石、靈脈、靈獸和秘境這樣的資源,大多被大門派壟斷。


 


大門派中,老帶新,同姓同族姻親壟斷,形成了世家門閥一樣的存在。


 


他們這樣的人,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下層來的賤人的。


 


更不要說和我們這種人師兄妹同門相稱。


 


所以,即使我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能自行達到煉氣中期,而且是資質更是出眾千裡選一的單靈根。


 


也並沒有人理會我。


 


最後還是我爹賣了騎著過來的兩個毛驢,才給我湊了錢,勉強成了一個外門打雜弟子。


 


他和我叔叔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離開時,不敢走那高貴的白月階。


 


隻順著旁邊局促走,一邊使勁給我揮手,叫我趕緊回去,一定好好修行,要聽師父的話,要尊敬師兄師姐。


 


我站在金碧輝煌的山門看著他們一步步變成小影子,那破布鞋,吧嗒吧嗒。


 


從這裡走回去,沒有工具,至少要多走三個月。


 


也不知道我給他們偷偷擱在身上的錢和那點幹糧夠不夠。


 


我隻想著,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在秋收前,成為一名正式的仙門弟子。


 


這次,絕對不能讓村裡再被收走大半糧食的邪祟稅了。


 


03


 


我用一切闲暇時間修行。


 


披星戴月侍弄靈田的間隙,抓住一切機會請教,熟悉靈草的藥性、習性,它們喜歡我更甚於別人。


 


終於,在宗門大會上脫穎而出,以斷層筆試成績和天賦,成為唯一被選入內門弟子候選的外門雜役。


 


我以為我苦盡甘來了。


 


但沒有長老願意收我為徒,因為每個長老的徒弟是有名額限制的。


 


比起天賦,他們更想要資源。


 


收了我,耗費的靈石靈草多不說,還會因寒門弟子身份拉低同期世家修士檔次。


 


大師兄崔玉宸這時大度建議說他們峰主還少一個名額。


 


他的話還沒說完。


 


他青梅竹馬的準道侶徐寧念立刻開口要了我去她的坐忘峰。


 


但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光內門子弟服價格對我來說就是個天價數字。


 


更給不起這樣錢、那樣費。


 


有次放棄繳費的時候,我和大師兄崔玉宸解釋多說了兩句。


 


徐寧念直接篤定我之前的努力都是為了勾引大師兄崔玉宸。


 


帶著她的同伴們將我堵在後山口。


 


「我素來知道你們這些窮人,沒有什麼底線,隻要能往上爬不折手段。你這種自詡有姿色的女人,我更見得多了。」


 


我試圖解釋:「二師姐,弟子別無他想,早斷情念,隻想好好修行。」


 


她抬手遙遙一巴掌摔在我臉上。


 


嗓子發甜,一口血被我生生咽下去。


 


「你什麼東西,叫我師姐?」


 


這隻是欺辱的開始。


 


修仙無聊,世家壟斷,她們對我,就像玩弄一條狗。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有那麼多磋磨人的法子。


 


扇耳光,下跪,舉著滾熱的火燭臺徹夜到天明。


 


我這樣的人在世家修士眼裡,連他們鞋底的泥都不如。


 


我去找執事,執事滿臉為難,視而不見我滿手傷。


 


說都是同門弟子,不過是開開玩笑,說徐寧念隻是脾氣急了點,讓我讓著她。反正她也不能真的對我怎麼樣,門規看著呢。


 


感謝我爹,我爹的兩頭賣驢錢給了上了碧霄山外門弟子的名冊。


 


徐寧念要臉,不能即刻要了我的命。


 


最後一次,她踩著我的臉說,給我一個機會,隻要我劃花臉離開碧霄山。


 


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圈子就饒我狗命。


 


還會給我一筆錢。


 


那一次,我第一次發了狠,呸了一聲。


 


「圈子?狗才撒尿佔圈子!我絕不會走。」


 


我不能走。


 


我得留下來,成為一個正式弟子。


 


離秋收還有三個月。


 


離最近的仙門試煉隻有半個月。


 


隻要我能在這次試煉中得到本命法寶,就能點燃對應的命燈,成為一個正式弟子留下來。


 


04


 


我不敢回坐忘峰,在最兇險的萬骨澗外徘徊,熬到了試煉之日。


 


那日,我渾身是血,一寸寸按規矩從側峰爬上了萬劍山。


 


山頂早就站滿了被叔伯長輩們直接御劍帶上來的天之驕子們。


 


他們都眼冒精光,喝著仙露,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等著被靈力吸引而橫空出世的無主靈劍。


 


哪一個靈劍給誰,哪一個位置屬於誰,都定好了。


 


自然沒我這樣的寒門子弟的份額。


 


大師兄和徐寧念笑吟吟站在掌門身旁,仰頭不時說笑些什麼。


 


我偷偷在人群後面往另一邊摸索。


 


我起初隻是想要一柄隨便什麼劍,或者再次一點的器皿都行。


 


另一側亂劍冢裡的廢劍,生鏽的,斷掉的。


 


都行。


 


隻要還有殘留的劍靈,我就能慢慢溫養它。


 


在我看中一柄還算完整的普通鐵劍時,徐寧念出現了,她冷笑一聲,直接將我一腳踹了下去。


 


一柄短劍瞬間貫穿了我胸口。


 


熱血湧出,我疼得說不出話。


 


旁邊趕來的崔玉宸吸了口氣說:「掌門們都在,你這是何苦……」


 


「哼,是不是心疼了?我早就看你不對勁了。」


 


「哪有。」崔玉宸哄徐寧念,「她怎麼能和你比?我是擔心你被罵。」


 


「擔心我舅舅罵我?哼,不信……」


 


後面是他們的調笑聲。


 


我在亂劍冢中,沒有S。


 


在血將盡時,反而被那柄斷劍緩緩託起。


 


漫天霞光。


 


另一側的靈劍坑瞬間安靜。


 


有人低呼一聲:「是……碧霄靈劍!」


 


碧霄山戰隕遺失的鎮山之劍,對我,認主了。


 


05


 


溫柔的紅光環繞於我,萬劍齊鳴,唯我是尊。


 


我的傷奇異愈合大半。


 


顧不得徐寧念的氣惱痛罵,我撐著緩緩走向掌門。


 


這個碧霄山最大的掌權者,據說一心向道,窮盡一生便是求門派光大。


 


公正、嚴明,而且慈愛。


 


我半跪莊重行禮:「內門徐長老座下十九弟子盧昭昭,單一火靈根,凡道築基,拜見掌門。」


 


掌門頓了頓:「單靈根,火性,很好。和碧霄靈劍的屬性也很配。」


 


他伸手按在我肩上:「假以時日,必然能成為一方人物。」


 


手上的力道漸漸變大,我胸口剛愈合的傷再次裂開。


 


痛……越來越痛。


 


我忍耐著,直到聽見他後面的話。


 


「但是,你入門資歷尚淺,也還年輕,需要再歷練一下,這次的本命法寶就交給你的師姐吧。」


 


他轉頭叫徐寧念:「念兒,過來。」


 


徐寧念喜滋滋過來:「謝謝掌門舅舅。」


 


掌門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頭:「謝謝掌門。」


 


耳中嗡了一聲。


 


掌門轉頭繼續對我說:「當然,碧霄山也不會虧待你。自今日起,你就是碧霄山正式的內門弟子了。」


 


我還來不及說話。


 


一種撕裂般的劇痛從我識海和四肢百骸湧來。


 


我的靈根在碎裂,整個人如同被千刀劈斬。


 


剛剛才進入我身體的半把碧霄劍劍體被生生剝離出來。


 


……所有的聲音我都聽不見了。


 


隻剩下刺穿一切的痛。


 


原來,所有的努力,在絕對的位置面前,什麼都不是。


 


不是說——隻要憑借自己一步一步爬上萬劍山,就可以得到挑選命劍的資格嗎?


 


不是說——隻要有能力,早晚會被認可嗎?


 


我趴在地上,熱血染紅衣衫,再也動彈不得。


 


殘留的劍坑都已封閉。


 


可憐萬劍山下,還有那麼多想要拼一把,正拿命往上爬的寒門修士。


 


半山中,不時有無法堅持的修士跌落塵埃。


 


得到寶貝的徐寧念和一眾世家修士待御劍離開。


 


徐寧念滿面紅光,姿容萬千嬌嗔嬉笑。


 


她居高臨下感慨:「那些人好賤,像是求食的狗。」


 


一腳踩過我的手,她說:「賤民就該安分守己,認清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會自取其辱了。」


 


同樣是人。


 


千餘年前,威名赫赫的徐氏也不過是個打鐵鋪出身的。


 


06


 


我得到了內門弟子的身份。


 


請了一個月的假。


 


我帶著我借來的弟子服。


 


趕了很久的路,好歹在秋收前趕回了村。


 


貧瘠的上陽縣邺蘭村,今年秋收之前,終於出了一個正式的仙門弟子。


 


入村之前,我先在樹林換上了半新的弟子服,再次確認這段時間被欺打的傷痕都遮好了。


 


第一次用上了胭脂紙潤了發白的唇色。


 


我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我是正式的仙門弟子了,怎麼和來收糧的催稅使說我全都想好了。


 


我甚至能想到我爹娘和阿叔他們欣慰開心的目光。


 


卻沒想到,到了村口,看到的卻是滾熱的血,一地的血。


 


到處是血。


 


我看到了無數熟悉的面孔。


 


他們的身上是力道不同的劍傷。


 


快速奔向家中,家中隻有我S去的娘親和兩個弟妹。


 


爹……還有爹呢?


 


我轉頭看。


 


一個聲音在後面說:「別找了——你爹半年前回來的路上,錢不夠,餓S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


 


僵硬回過頭去,是笑吟吟的大師兄崔玉宸。


 


「我來的時候,他們就S了。」他說。


 


要不是他的劍還在滴血,我真該信了。


 


我渾身顫抖。


 

主編推薦
  • 暗戀許寂的第五年,我沒忍住綁了他。強行給他生了一個孩 子,還逼他娶了我。可他始終對我冷漠。結婚第二年,外面 傳出他賽車手青梅回國的消息。
  • “姜姜。” “嗯?”姜岑回神。 “樓下有人找。” 大二新學期啊,這都第幾個了,顧杳杳有些數不清。 姜岑這張臉啊,實在是太過於招搖。 初看驚艷,再看心動,細看嫉妒。 性子再冷淡也擋不住男人的前赴後繼。
  • "小叔子高考後,說有省考試院內部網,交錢就可以提前查分和撿漏好大學。 我說那是個殺豬盤騙局,不要信。 高考錄取結果出來後,剛過本科線的小叔子滑檔大專: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都能讀 211 大學,為家爭光了!」 他憤恨地把我從樓上推了下來。 全家人都眼睜睜地看著我失血過多而死……"
  • "男朋友在外地半年,我被發現懷孕一個月。 他媽媽抓著理由讓陳彥和我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