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那天,我肚子突然疼得厲害。
「怎麼?裝不下去了?
「不想離了就直說,別來裝病這套。」
江弈語氣譏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咬牙忍著,但還是在辦手續前疼暈了過去。
再睜眼時,我躺在病床上。
江弈把手裡的一沓收據遞給我,滿臉施舍。
「還好是離婚前做的手術,不然離了婚你還要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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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花了 5520 元,你轉我 2760 元。」
1
江弈把幾張發票扔在我手上時,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我沒想到會在離婚當天,急性闌尾炎發作到必須動手術。
我更沒想到江弈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愣怔片刻後,我自嘲地笑了笑。
縱使已經決定和江弈離婚,心髒還是一下下地鈍痛著。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江弈已經迫不及待把手機遞到了我面前。
「2760,支付寶或者微信都行。」
在江弈目不轉睛地注視下,我給他轉了 5520。
我實在看不慣他這副救世主的樣子。
江弈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這麼大方,後面沒錢花了可別哭。」
我握著手機的手幾乎被氣到發抖。
誰能想到年薪百萬的江弈,竟然和自己的老婆這麼計較。
我努力平復好自己的心情,隨即打了個電話。
江弈也很幹脆,收完錢轉身就走。
直到江弈一隻腳踏出病房時被我叫住:「民政局還沒下班,現在去把婚離了。」
我是坐在輪椅上把離婚手續辦了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原本還想嘗試調解,在看到我帶病離婚時選擇了沉默。
離婚協議上的財產分割是我和江弈一人一半,這是決定離婚時就商量好的。
房子和車子我都不要,我選擇現金。
從民政局出來後,江弈對我一陣冷嘲熱諷。
「眼皮子真淺,就知道要錢。
「果然,我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麻藥勁兒剛過去沒多久,我疼得根本不想說話。
如果可以,我真想站起來抽江弈一巴掌。
不過,江弈有句話說得對。
我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我自降身份,瞎了眼愛錯了人。
2
正準備分道揚鑣時,江弈喊住了我。
「虞杳,我希望你盡早從家裡搬出去。
「萬一到時候你賴著不走,我可沒地兒說理。」
輪椅急剎時摩擦著粗糙的地面發出刺啦一聲,像極了心被撕裂時的聲音。
「好。」
我冷著聲音回復。
被護工扶上車,我催促著司機先江弈一步把我送到了那個曾經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家政團隊已經早早等在門口。
其實根本不用江弈說,我也會立刻馬上搬走。
和江弈多待一秒鍾,我都覺得窒息。
在我的指揮下,我的東西很快都打包完。
不過幾件衣服首飾包包,和婚前我帶過來的東西。
至於婚後和江弈有關的一切,我一樣都不想帶走。
江弈到家時,該收拾的基本已經收拾完了。
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那幾個打包箱。
那樣子就像是我偷了他的什麼寶貝一樣。
我沒有理會江弈打量的目光,而是讓人把那幅掛在客廳的畫取了下來。
「你們幹什麼!
「誰允許你們動那幅畫的!不許動!」
看到這一幕,江弈怒氣衝衝地想要阻止。
我看著江弈幾乎要跳腳的樣子,心越發沉了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逐漸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這幅畫是我爸媽在我們結婚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屬於我的婚前財產。
「我憑什麼不許動?憑什麼不能帶走?」
我看著江弈,一字一頓說道。
這幅畫是我爸媽當初特意在拍賣會上拍來送我的,價值三百萬。
江弈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這幅畫價值不菲後,特意讓我掛在了家裡最顯眼的地方。
每次家裡有客人,他都會主動炫耀一番。
他估計沒有想到我會帶走這幅畫,所以才這麼生氣。
江弈被我噎得難受,隻能放下狠話。
「一個月冷靜期,希望你不要哭著回來求我。」
我理都沒理他,揚長而去。
求他?
可笑,我隻希望不是他哭著回來求我。
3
折騰一下午,傷口果然繃開。
我在醫院住了十天,原本打算冷靜期出去旅遊也沒了興致。
十天裡,我的大學室友兼閨蜜舒婉來看我過幾次。
舒婉幾乎是一路看著我和江弈從戀愛到結婚,再到如今的離婚。
每次她來,都會惡狠狠痛罵江弈一頓。
好像這樣,她才解氣。
「算了小婉,都過去了。」
話雖如此,但心底終究還是有些難過。
我和江弈戀愛四年,結婚一年。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走到這一步,並且如此快地走到這一步。
手機界面停留在我給江弈的轉賬記錄上,腦海裡再次響起江弈的話。
那瞬間,我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上大學時,爸媽為了鍛煉我的性子,不僅嚴格控制我的消費,還不允許我對外宣揚自己的家世。
在知道我談戀愛後更是讓我隱瞞徹底,甚至在我結婚前他們還特意立了財產遺囑。
我爸媽不止一次表示過不看好江弈。
他們的話說得很直白,他們害怕鳳凰男吃絕戶。
為此我還和爸媽大吵一架,非要證明給他們看,江弈是真心愛我的。
我和江弈是在大二那年確認的戀愛關系。
畢業後江弈放棄讀研,進入了快消品行業。
他想要賺錢。
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相反我很支持他。
他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大學生,他媽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供他讀書。
他在大學時就一直勤工儉學,有目標、有想法。
也正因如此,他深深地吸引了我。
江弈一直是個很驕傲的人,自尊心極強。
畢業三年他就拼到部門經理的位置,年薪百萬。
我和江弈結婚以後,江弈他媽讓我辭了工作,安心在家備孕。
她勸我說趁年輕生孩子,容易恢復身材。
但我沒想到,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我當初的沒拒絕和現在的沒懷孕,反倒成了江弈掣肘我的法寶。
4
其實仔細想想,我和江弈的感情破裂總是有跡可循。
我盲目地在這段感情裡一次又一次退讓,直到差點失去自我。
婚後的江弈和婚前的江弈,幾乎天差地別。
婚前江弈對我百依百順,婚後江弈對我頤指氣使,尤其在他成為部門經理以後。
曾經主動做飯洗衣,讓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江弈,會嫌棄我在家裡什麼都不做。
「虞杳,你不知道我賺錢很辛苦嗎?
「你不會賺錢就算了,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亂花錢。」
他總是那麼趾高氣揚。
可明明江弈並沒有按照婚前的約定把工資交給我,甚至他一個月隻給我 3000 塊錢用於家庭開支。
江弈壓根不知道,和他結婚以後我不停地消費降級,就連花在他身上的錢都是我自己倒貼的存款。
剛開始我還會和江弈辯駁兩句,後來我再懶得開口。
戀愛時那個辛苦賺錢送我禮物,那個噓寒問暖的男孩兒,早就不見了。
現在的江弈慣會審時度勢,更會捧高踩低,甚至看不起曾經和他一樣的窮人。
想到此,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
明明是富家千金,愣是把自己活成了吃糠咽菜的王寶釧。
我開始無比慶幸。
我不僅沒有懷孕,我也沒有像江弈和他媽以為地失去工作。
5
出院那天,舒婉給我打來電話。
她說公司臨時有事,就不陪我搬家了。
我並沒多想,讓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畢竟我的東西早就讓人搬回了上大學時就在市中心買好的房子裡。
直到晚上,終於忙完手裡的事情後,我窩在沙發上給舒婉電話。
原本我是想邀請她來新家做客的,一方面我是想感謝她這些天的照顧以及為我操的心,另一方面我想送她一個禮物,順便告訴她我家的真實條件。
電話響了很多聲才打通,舒婉的聲音有些輕喘。
「小婉,你怎麼了?」
我有些擔心地詢問她。
舒婉支支吾吾半天才說自己正在公司加班,有點忙。
擔心打擾到她,我匆匆掛斷電話。
手機卻在這時突然跳出家裡攝像頭的提示。
當初江弈他媽覺得我自己在家住著不安全,特意安裝了攝像頭。
為此我和江弈大吵一架,最終以我的退讓妥協結束。
後來江弈他媽總是在攝像頭裡對我指手畫腳,我一氣之下把他媽連接攝像頭的權限關了,連到了自己手機上。
我已經決定把江弈從我的世界清理出去,所以就點進了 app 準備把攝像頭解綁。
然而攝像頭裡的畫面,卻讓我呆愣在原地。
那一刻,我隻覺得窒息感撲面而來。
通過攝像頭,我清晰地看見江弈正攬著一個女人大搖大擺走進我們的婚房。
幾乎從進門開始,他們兩個人的嘴就沒分開過。
他們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滾到沙發上,激情四射也穢亂不堪。
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女人是剛剛才和我通過電話的好閨蜜,舒婉。
6
我脫力一般倒在沙發上,失聲痛哭。
離婚並沒有讓我很難過,可赤裸裸的真相如同一把鈍刀一寸寸凌遲著我。
讓我狼狽不堪,讓我痛不欲生。
我和江弈之所以走到離婚這一步,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舒婉的鼓勵。
那天江弈需要用身份證,我就去車上幫他翻找證件。
無意間我瞥到副駕駛的鏡子和拉手附近,明晃晃沾著幾道淡淡的指印。
很明顯的防曬霜和粉底液的痕跡。
可這幾天我都沒有坐過江弈的車,但是指印一看就是這兩天才沾上的。
我第一時間調出行車記錄儀,卻發現記錄全被清空。
一瞬間,如墜冰窟。
江弈出軌的念頭在我的心底瘋狂生長,懷疑的種子就此埋下。
坐在地庫,我顫抖著雙手打電話給了舒婉。
舒婉和江弈在一家公司上班,他們是同事。
當初舒婉投簡歷到江弈所在的公司時,江弈還打趣我是不是不放心他,故意派個小間諜來監督他。
江弈為了讓我安心,在舒婉入職這件事上幫了不少忙。
所以我想如果江弈真有什麼出格的行為,舒婉肯定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些蛛絲馬跡。
我仔細回想著當時那通電話。
舒婉在電話那邊欲言又止,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
她說:「公司最近新招了幾個管培生,有個女孩子和江弈走得比較近。」
我按著眉心和舒婉說了我的發現。
舒婉驚訝地呼出聲。?
從那以後,舒婉幾乎每天都在給我實時播報江弈的動向。
後來,江弈不知道怎麼發現我在監視他這件事。
我和江弈爆發了史無前例的激烈爭吵。
我和舒婉哭訴時,她義憤填膺。
她一邊細數我所受的委屈,一邊暗諷出軌隻有 0 次和無數次。
我和江弈的感情經過那麼一鬧,變得越來越淡。
她勸我離婚,及時止損。
我以為我隻是遇到渣男,結果我是被閨蜜和老公雙重背刺。
理智最終戰勝情感。
我把江弈出軌的視頻保存下來,撥通了一個電話。
「明天開個線上會議,公司可以換換血了。」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