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我用高腳杯抵住季知禮滾動的喉結。
“季總怎麼不談笑風生了？”
季知禮偏頭避開杯口溢出的紅酒：“溫總請自重。”
回到家，季知禮的仿生機器人溫順地跪在我的腳邊給我換鞋。
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他立刻將另一邊臉也貼上來，犬類般湿潤的瞳孔映著頂燈。
“要對稱嗎，主人？”
他討好地蹭著我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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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紅的舌尖在我的掌心打圈。
我不自在地收回手。
他卻擒住我的手欺身將我壓在櫃子上。
“一定要季知禮嗎？我不可以嗎？主人。”
1
“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身下和季知禮有七八分相像的少年眸中含淚，面上帶著倔強隱忍。
沒錯，這是我找的季知禮的替身。
也是我要求他模仿季知禮對待我的態度，以求更逼真。
但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我突然就失去了興致。
我利落起身，扔下一張支票，告訴少年以後別聯系了。
他胡亂擦著臉爬起來。
真絲睡袍從肩頭滑落，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咬痕。
“姐姐，您教我的我都記住了……”
少年嗓音發顫，跪在床邊像隻淋了雨的雛鳥。
似乎還要說什麼挽留的話。
“要多少？”我揉揉眉心，看見他錯愕的神情。
啰啰嗦嗦不肯走。
不是因為支票不夠難道是因為喜歡我嗎？
他確實各方面都做得很好。
可就是做的太好了，像個提線木偶。
讓我在保持清醒的時候很難不惡心。
不是對他。
是對陰暗覬覦著季知禮的我自己。
還有……對我忽冷忽熱吊著我的季知禮。
少年沒有如我所料開價，反而攥起床上的支票衝出房門。
我微微松了口氣。
隻要別纏著我就行。
方庭意恰巧來找我。
她先是打量了下我的表情。
隨後眼神往凌亂床單瞟：“溫老板夠狠啊，我剛在門口差點被那小孩的眼淚淹S。”
我把真絲睡袍裹緊了些：“他學季知禮冷著臉我看了來氣，他不學又不像了，煩。”
“當初可是你非要找像季知禮的。”
她突然湊近戳我腰窩。
“怎麼，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我後腰敏感地顫了顫：“滾蛋。”
“說真的，”她點了根煙叼在唇間，“你圖季知禮什麼啊，天天板個S人臉。”
“不知道。”
我誠實地回答。
“就是有幾個瞬間很喜歡他，其實平時看他也就那樣。”
方庭意突然拍我大腿：“我知道了！你缺的是任打任罵不還口的季知禮周邊——”
“我哥說他們最近在開發仿生機器人項目。”
她神秘兮兮地給了我一個官網鏈接。
“你要不試試定制一個季知禮的仿生人回來呢？”
我仔細地把網頁上的內容看了好幾遍。
最後點下“申請預約”的按鈕。
結果彈窗提示我沒有測試資格。
方庭意尷尬地撓撓頭：“啊，可能是不對外開放的，要不我幫你給我哥打個招呼？”
我反手把平板砸進她懷裡：“讓你哥知道我要造他摯友的機器人？”
“錯！是24小時隨叫隨到的季總青春版！”
要是她哥知道了，那估計季知禮本人也要知道了。
我搖了搖頭：“算了，我叫人問問能不能買到測試資格。”
深夜轉賬提示音響起，我對著購買協議冷笑。
協議最下方閃著加密條款：本產品搭載情感反射系統，若觸發異常疼痛反饋，建議立即銷毀。
2
機器人到得比想象中快。
才一周就杵在我客廳裡了。
我翹著二郎腿打量他。
這臉簡直像從季知禮臉上扒下來的。
但是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具體哪裡有問題。
總之能明顯感覺出來他和季知禮不一樣……
“主人。”他仰頭時，白襯衫第三顆扣子繃開了。
好吧，或許我隻是喜歡季知禮這張臉，並不喜歡他本人。
這個機器人可比他本人順眼多了。
“來。”我對著他勾勾手指。
他乖順地膝行到我面前，緊身的制服襯得身材凹凸有致。
“知道自己是誰嗎？”鞋尖挑起他下巴，“叫聲好聽的。”
“汪。”他忽然蹭過我腳踝，把脖子往我手心送，溫熱的氣息噴在腕間，“是主人的小狗。”
這種稱呼未免有點羞恥……
我捏著他耳垂的手突然用力。
眼前人抖著眼尾發顫。
我甩開他往浴室走，真絲睡袍帶起一陣風
“把床單換成冰絲那套。”
花灑開到最大也衝不散胸口燥熱。
隔著磨砂玻璃，能看見他繃緊腰線鋪床的輪廓。
“主人要側臥還是仰睡？”他隔著門縫問話，尾音黏糊得像融化的巧克力。
我猛地拉開浴室門，水珠濺在他臉上：“你話這麼多，要不要進來搓背？”
他往後縮了半步背過身去。
耳尖泛紅的樣子倒是比季知禮新鮮。
真是奇了，他一個機器人還會害羞？
我嗤笑著甩上浴室門，“滾去充電。”
在滿浴室的霧氣中，能聽見門外傳來他模糊的聲音：“主人，小狗不用充電的，隻需要進食就可以了。”
好吧，還蠻高級的。
洗過澡，自然要準備入睡。
“你可以出去了。”
我擦著頭發踹他膝窩。
他竟順勢抱住我小腿蹭了蹭。
“主人，小狗可以睡在主人房間的地毯上。”
腿腹殘留的水痕被他體溫蒸騰。
我掐住他後頸：“季知禮本人可沒你這麼厚的臉皮。”
他仰頭時鎖骨磕到我膝蓋，突然悶哼出聲。
我怔怔盯著那塊泛紅的皮膚——這仿生人做的還挺逼真的，居然會有淤青。
3
一大早就聞到了早飯的香味。
我慢騰騰起床洗漱，卻見季知禮溫柔地端著我的牙具站在床邊。
我靠，一大早活見鬼了。
哦，不對。
這好像是我買的那個仿生機器人來著。
睡得有點糊塗了。
嗯，小機器人還蠻賢惠的。
居然會做早飯。
我非常滿意，決定一會兒要給他一個五星好評。
小機器人往花瓶裡插帶露的玫瑰時，門鈴狂響。
方庭意拎著大包小包衝進來。
“不是，我靠，季知禮你怎麼在這？”
她肆無忌憚地指著小機器人狂笑。
“還穿他媽個粉色圍裙，你中邪了？”
我忍無可忍，打斷她。
“這是你家生產的仿生機器人。”
“哦…”她圍著他認真打量了一圈，“哎，可是，我記得上個月我去工廠，那些仿生人還像硅膠娃娃呢…”
她伸手拔了根小機器人的頭發：“我去，不是，做這麼逼真嗎？短短一個月，技術進步這麼大？”
“溫老板，你確定你沒拿真的季知禮來糊弄我？”
我服了。
我要是能弄到真的季知禮我還定個仿生人幹什麼！
“主人，她好像不喜歡你的小狗。”小機器人捂著被薅的頭發，委屈地蹲在我的腳邊。
方庭意一口茶噴出來：“我靠，我真是看錯你了溫老板，私底下玩這麼花呀？”
“我還沒問你呢，你們家這機器人正經嗎？”
我氣笑了：“我什麼指令都沒輸入呢，他出廠設定就這樣。”
方庭意尷尬地摸著鼻子：“不能吧，我哥不能玩這麼變態吧……”
“哎呀，算了，不管了，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她興奮地打開她帶來的一堆東西。
我隻看了一眼就感覺臉上好像火燒。
立刻挪開了視線。
“你…你拿的這都什麼玩意！”
“嘿嘿嘿，本來我還擔心用不上呢。”她壞笑著，“不過這個仿生機器人做的這麼逼真，我帶的這些東西肯定能保證你們兩個的幸福生活啦！”
我把東西一股腦塞進她懷裡。
“去去去，帶著這些東西趕緊走，我用不到那個功能！”
“嘁。”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喊，“我又不笑話你，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小機器人湿漉漉的眼睛盯著我：“主人，小狗可以……”
“閉嘴，你不可以！”
這張臉真的很犯規啊……
他微微仰起臉：“主人真的不需要嗎？”
我逃也似的跑回臥室，把小機器人關在門外，用冰涼的手給滾燙的臉頰降溫。
隱隱還能聽見小機器人在樓下的笑聲。
天，不要被這個機器人迷惑啊！
4
上次和那個替身也算好聚好散，畢竟他接受了我的分手費。
所以我並沒有拉黑他聯系方式。
誰知道會收到他的短信。
【可以見一面嗎？姐姐，想和你吃飯。】
嘖，有點麻煩。
我漫不經心地把手機扔到床上。
算了，吃頓飯而已。
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看到我換好衣服，小機器人上前詢問：“主人要出門嗎？小狗可以陪主人出門。”
這要是出去碰到熟人我可解釋不清。
所以我拒絕了他，並叮囑他在家把我的花園打理好。
但很顯然，我低估了小機器人的“忠心”程度。
在伏砚細心切好牛排遞給我時，我就看到小機器人一閃而過的身影。
他違抗了我的指令？
這一瞬間的走神被伏砚看出，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姐姐在看什麼？”
“沒，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少年好看的桃花眼潋滟起水波：“姐姐可不可以別不要我…我是說，姐姐喜歡什麼樣子我都可以裝出來的…”
“上次那張支票是五百萬吧？不夠嗎？”我蹙眉。
“不要錢的！我隻是想跟著姐姐！”
伏砚輕輕勾住我的指尖。
“那張支票我沒取，也能還給姐…”
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小機器人嫌惡地瞥過他的臉。
伏砚慌亂地擦著濺到腕表的酒漬，顯然他把我的小機器人認成了季知禮本人。
“所以這就是姐姐不需要我了的原因嗎？”少年的嗓音難掩低落。
“嗯。”我沒有解釋，反而認了下來。
Sorry啦季知禮，借你名號一用！
伏砚的叉子“當啷”掉在瓷盤上。
我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高領毛衣，倒襯得鎖骨處咬痕像雪地紅梅。
“姐姐……”他剛開口就被小機器人打斷。
“您需要我幫您預約皮膚科嗎？”小機器人突然掏出手機，“祛疤針還是激光？”
這小機器人什麼時候學會陰陽怪氣了？
伏砚攥著刀叉的指節泛白。
他突然仰頭灌下半杯紅酒，喉結滾動時酒液順著下巴滑進衣領：“姐姐…那晚你明明很喜歡我的。”
我正撥弄盤裡的沙拉，聞言嗤笑一聲：“怎麼，現在要跟我算賬？”
小機器人翻了個白眼，冷哼：“狐狸精，就知道裝模作樣勾引人。”
伏砚到底年紀輕，被三言兩語刺的滿臉通紅。
我拎包起身：“今天這頓我請。”
5
剛出餐廳就被冷風吹得一哆嗦。
他解開大衣扣子把我裹進懷裡，溫熱的檀木香瞬間填滿鼻腔。
我掙扎著要抬頭，被他按著後腦勺悶在胸口：“主人心跳好快。”
“主人剛才一直盯著他的脖子看。”犬齒若有似無擦過我耳垂，“小狗也可以被咬的。”
我甩開他，冷下臉：“為什麼私自出門？”
小機器人愣在原地，低下頭不肯說話。
我沒有耐心，直接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後視鏡裡還能看見他站在原地目送。
大衣被風吹得鼓起，倒真像隻被遺棄的大型犬。
才短短兩天，居然已經習慣了有小機器人的陪伴。
那很糟糕了。
夜裡睡不著，想起來他還沒回家。
剛打開門，就看到小機器人耷拉著腦袋蜷在門廊邊。
“主人可不可以別不要我…”
他襯衫上沾滿了泥點，仰頭時發梢還沾著幾片零落的玫瑰花瓣。
“我隻有主人。”
“滾進來。”我甩上門禁卡，他眼睛倏地亮起來，踉跄著起身。
壞了，我居然在對一個機器人心軟。
肯定是因為他長得太犯規了……
“跟蹤我不是挺能耐的嗎？現在裝什麼可憐？”
雖然有點心疼小機器人，但是我說出的話還是硬邦邦的。
小機器人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胸腔裡傳來無比有力的震動。
不得不說，他們家仿生機器人的工藝非常優秀，連心跳都還原的這麼逼真。
“這裡好疼，主人。”小機器人委屈地耷拉著眼皮，好像快哭了。
水珠順著睫毛滾落。
“主人可不可以不要討厭小狗？”
我指尖陷進他湿冷的衣料，掌心下搏動越來越快。
“小狗知道錯了，小狗再也不會做讓主人不高興的事情了……”
哀求的眸子裡映滿了我的身影。
他伏在我的膝頭，腦袋卻偷偷往我懷裡拱。
“主人摸摸，小狗的心好痛。”
他引著我的手往襯衫裡摸。
掌心觸到溫熱的肌膚時我猛地抽回手。
他得逞似的輕笑。
罷了。
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被設定了愛我的程序的機器人而已。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愛我。
他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我終究敗下陣來。
“姐姐。”
他蹭著我鼻尖呢喃，湿潤的眼睫掃過我的臉。
這個稱呼讓我渾身過電般顫了顫。
“那個赝品碰過的地方…”手指順著鎖骨往下滑，“要消毒嗎？”
6
和季家的合作談崩了。
很難不懷疑是季知禮這個狗東西在搗鬼。
自從知道我喜歡他，他一直對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嘁，他還沒我的小機器人好呢，裝貨。
鬧了這麼一出，我心情不是很好。
接到平時那些狐朋狗友叫我過去喝兩杯的電話，我也就沒推辭。
“溫老板難得賞光啊～”包廂裡眾人起哄，我擺擺手。
“哎，我知道，溫老板這兩天心情不太好。”
牽頭的幾個紈绔子弟調笑著。
“季家大少爺好雖好，但未免也太蹬鼻子上臉了。這樣，今天給咱溫老板找幾個男模哥！算我賬上！”
來的早的陳家小少爺帶著點醉意，叫來了酒吧經理。
酒吧經理和他交談了幾句，滿面春風地走了，不多時就帶著一排排美姿色的少年回來。
“來，溫老板，咱挑兩個。不就是男人嗎？沒有他季知禮，還有更好的。”
我提不起什麼興趣，隻是一味的喝酒。
酒吧經理非常有眼色地安排了兩個容貌最為出挑的少年坐在我的左右。
這邊一口一個“姐姐”，那邊一口一個“主人”。
我也恍惚覺得自己是左擁右抱，貪誤美色的昏君。
醉生夢S之間，包廂門被踹開。
我的小機器人一改往日柔情蜜意，冷著臉看著幾乎躺在我懷裡的少年。
嗯，別說，他這樣比平時像季知禮。
包廂內眾人霎時噤聲。
我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喊“季總好”，然後小機器人跟他們說了什麼……
最後在包廂裡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中，小機器人黑著臉把我扛回了家。
7
小機器人去給我熬醒酒湯了。
我蜷在沙發裡意識迷離地刷財經新聞。
季知禮的專訪正在循環播放。
指尖突然觸到溫熱皮膚，驚得我手機砸在鎖骨上。
“主人看太久電子屏幕了。”
小機器人捧著冰鎮眼罩貼過來。
浴袍領口松垮得能看見胸肌的溝壑。
“小狗幫您護理眼睛？”
我抬腳抵住他胸口：“別學他皺眉……”
我的小狗，可不能跟那個狗東西一樣。
視頻恰好播到季知禮的特寫鏡頭。
他面對刁鑽提問時微蹙的眉峰，和眼前人此刻的表情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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