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據說皇帝尋訪多日,終於找到了氣質能力都最像姐姐的靜妃。


 


我第一次踏出宮門,遠遠望見御花園裡的靜妃。


 


她鬢角以梅花為妝,發髻上的流光簪讓我心中狠狠一跳。


 


我面上不顯,隻教貴妃看:「靜妃擅舞,將以舞得寵。」


 


貴妃頷首,立馬安排人暗中毀去靜妃的舞衣。


 


被帶回宮之前,我悄悄回首,恰好撞上靜妃遠眺的目光。


 


很快,靜妃跳舞時衣衫撕裂、皇上震怒的消息傳來。


 


貴妃拍掌叫好:「如此能力,隻有本宮才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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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也有了不輸那賤人的神力,皇上必會高看本宮一眼!」


 


我再次被押在地上動彈不得。


 


恰在此時,門突然被推開——


 


靜妃大步踏進來,後面跟著愁眉苦臉的傳呼太監。


 


我拼命大喊:「娘娘饒命!神力不能用來害人的啊!」


 


靜妃反應極快,一伸手便攔住要把我拖下去的嬤嬤。


 


然後回首便對姍姍來遲的皇帝哭:「皇上您看,貴妃姐姐當真有神通呢!妾的祭禮準備得隱晦,但哪裡逃得過貴妃的眼!」


 


「隻不知臣妾哪裡得罪了貴妃……」


 


貴妃還來不及辯駁便被皇上賞了一巴掌:「靜妃查出證據說你害了她,沒想到你當真有奇巧淫計!」


 


靜妃看了我和巫女一眼,幽幽道:「似乎這預測之能還是搶別人的。皇上,臣妾進宮前便聽說,許多已安排入宮的女子都在入宮前莫名失蹤……」


 


我立馬接話,將如何被貴妃擄來關押、又被吸走神力的事情添油加醋道來。


 


皇上大怒:「朕早就察覺不對,果然是你做的!朕真是寵你太過,縱得你敢把手伸到朕的頭上!」


 


「看在泓兒面上,你給朕抄經思過,非召不得出!」


 


貴妃倉惶跪地,攥緊皇帝衣角反復求:「妾知錯,妾是太怕失去皇上了……臣妾不知那舞蹈是祭禮用的啊!神女測算也無需祭舞啊,冒牌的就是冒牌的!」


 


「臣妾可以為您佔卜,可以將功補過啊皇上!」


 


皇上深深看了她一眼,甩開衣袖便離宮了。


 


靜妃帶走了我。


 


7


 


屏退下人後,靜妃注視我良久,問:「你是神女的妹妹吧?你有她的眼睛。」


 


我訝異,抬頭定定看向她:「是。」


 


「敢問娘娘的發簪從何而來?」


 


看見靜妃的第一眼,我便認出那是我送姐姐的發簪。


 


果然不出我所料,靜妃當真與姐姐有淵源。


 


她抿了口茶,緩緩道來:「神女救過我。三年前,我家鄉山洪頻發,神女為預算更準,親臨危機四伏的山野。」


 


「可她算得天象,卻算不得人心。她準確預測了那場山洪,可我去報信時,族中長老卻將我關起來,眼睜睜看全村被山洪淹沒,害我一家慘S。」


 


她目光微動,輕柔撫摸那支發簪:「神女為此背負罵名,回京前將它贈我。許是它伴隨神女久了,似乎也承繼了些許神力,讓我能預測微末之象,還能感知到你。」


 


我關心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故意讓貴妃得手的?」


 


靜妃並未多說:「我有我要走的路。倒是你,莫要步你姐姐的後塵。」


 


我笑了笑:「如今我在皇上面前隻普通凡人,要小心的是貴妃才對。」


 


我隨侍靜妃,觀察她和皇帝多日,終於在一個雨夜,任大雨衝淨易容。


 


皇上睜大雙眼,神情錯愕又動容,久久不語。


 


皇家詭譎,在確信皇帝對姐姐有情前,我是不敢以真面目去賭的。


 


我跪在傾盆大雨裡,任雨混著淚流過肖似姐姐的那張臉:「奴婢上京本是想將姐姐的書信給您,可奴婢不敢用姐姐的臉面見陛下……」


 


皇上當場帶走了我,封我為顏妃。


 


可並未動我。


 


他捏緊姐姐的書信,掌心湿汗浸潤紙頁,雙眼微微失神,目視連綿的大雨。


 


我從侍衛手上接過我藏在京城、之前沒來得及帶進宮的姐姐遺物,掏出那盞人皮燈籠。


 


「姐姐說,那場大雨初見陛下,她便知曉自己的天命,便是為皇上效忠一生。」


 


「我年少無知,與家裡鬧僵,爹娘全當沒我這個女兒,離家後見姐姐的唯一一面竟是永別。」


 


皇帝隻回頭瞥了那燈籠上的血色梅花一眼,便閉眼轉身,看也不敢看。


 


我聲音顫抖:「姐姐最後的日子最怕皇上厭惡她沒用,奴婢鬥膽替姐姐一問,貴妃奉命施以黥刑……」


 


「非朕旨意!」皇帝踉跄著扶門而出,指尖用力,「傳旨,降貴妃為嫻妃,二皇子……二皇子不能有如此殘忍的母妃,先交由……靜妃撫養罷。」


 


8


 


貴妃,不,嫻妃聽聞我的真實身份後,在宮裡大鬧,罵我用心不純,必定是來報仇的。


 


滿宮的珠寶都被她砸得稀巴爛,皇帝聽說後,幹脆收回了那些賞賜。


 


嫻妃這才消停下來。


 


我在她身邊時,靠測命與幾名婢女有了些交情,借此探聽到她的近況。


 


許是看出蕭泓命中有子,可她不知親近之人的命數最難分辨,往往隻得其一不知其二。


 


而早在被靜妃救出的第一時間,我便先讓人以嚴查貴妃暗害靜妃一案為由,帶走了茯苓。


 


於是,嫻妃即使仍在禁足,卻緊鑼密鼓地接觸相府,似乎甚至以為是相府嫡女已有了蕭泓的孩子。


 


我正在修剪窗臺花枝,不禁失笑:「還好二皇子已在娘娘宮裡,嫻妃消息閉塞,這出戲真是有趣極了!」


 


我告誡茯苓,二皇子正妃尚未入門,連通房都不是的婢女竟懷了長子,此事傳出去必是醜聞一樁。


 


嫻妃不可能留她。


 


她如今聽話得很,一心養胎,還將嫻妃做過的事出賣得徹底。


 


我已安排下去,將一樁樁一件件事都搜集好人證物證,隻待來日。


 


靜妃卻不見喜色:「因為她的話,皇上並不親近你,你貿然暴露身份……」


 


我一刀剪斷一枝幹枯的花:「沒法子,陛下國事操勞,身子日益不行,而二皇子健壯。我若隻是區區婢女,咱們怕難敵嫻妃。」


 


「我隻能賭一把他對姐姐的情誼。」


 


於是,我換著花樣做姐姐曾做過的山野菜餚,頂著姐姐的臉,重現她信裡的那些溫情瞬間。


 


——並且我還對他毫無威脅。


 


皇帝越來越放下戒備,對我再不掩飾滿是情欲的目光:「朕對不住你姐姐……還沒有保護好你。」


 


「嫻妃既然敢奪走你的能力,朕便罰她做她該做的事。測命會消耗她自身的氣運,便是她罪有應得。」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測命、算天,損失的都是自身的命數。


 


可他在需要姐姐時從未想過這一點,隻逼迫姐姐測算。


 


姐姐一心為民並未推脫,算出名聲後,卻又成了他的眼中釘。


 


嫻妃似乎很享受被奉為神女的樣子,竟未告知皇帝她並未全部奪走我的能力。


 


她笑姐姐輕易被放棄,殊不知懷璧其罪。


 


皇上徹底把我當成完美的、比姐姐還合他心意的替身。


 


隻是可惜。


 


他不知姐姐是山野中純白的花兒,我卻是黑暗中窺視因果線的渡鴉。


 


望著皇帝頭上微弱卻堅挺的氣運線,我暗暗垂眸。


 


9


 


宮裡四處傳聞嫻妃復寵,比之前的皇貴妃還盛。


 


隻因皇帝現在連上朝都離不開嫻妃。


 


靜妃嗤笑:「皇上真是玩得好心計,竟然帶著嫻妃上朝,怕是讓她日夜相看那些臣子的氣運,好把握臣子私事,拿捏臣子的錯處罷。」


 


我悠然品茶,搖了搖頭:「皇上不想有第二個名聲盛過他的神女,因此本有心隱瞞嫻妃的測運之能。可惜嫻妃無知,竟故意在朝上露出面容,這下不光是皇帝,連滿朝臣子都要視她為眼中釘了。」


 


嫻妃上朝的這些時日得罪了許多人。


 


她久居深宮,根本無參政的頭腦,隻以為那些不過是些發財升官抑或妻子枉S的八卦瑣事。


 


殊不知在帝王眼中,便是一根線串起了無數勢力。


 


隻輕輕一撥,便能撼動天地。


 


頻繁的窺命也讓嫻妃開始體力不支。


 


果然如我所料,這神力哪怕她奪了去,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催命符。


 


皇帝忌憚嫻妃的能力,更不許她與二皇子相見,除卻特殊命令,她依然不能離宮半步。


 


於是,她愈發把測命之能當成證明她價值的救命稻草,甚至做起暗中勾搭朝臣告知氣運之事,以為二皇子拉攏勢力。


 


我心裡冷笑,知曉皇帝要坐不住了。


 


在嫻妃禍國妖妃名聲漸起之際,姐姐的名聲反倒好了起來。


 


靜妃把她家鄉的事情告訴了皇帝,讓皇上為她爹娘做主。


 


我哭腫了眼睛,求皇上為姐姐洗清冤屈。


 


皇上果然如我們所願,重罰了冷眼旁觀靜妃家人被山洪淹沒的族長,並在姐姐的懇求下徹查緣由。


 


這一查,竟牽連出了丞相府——族長竟是因為販賣私鹽與官員勾結,這才要假借山洪毀了山莊,好掩埋贓物。


 


抽絲剝繭,竟一路查到相府。


 


靜妃對事情的順利毫不意外,一雙清冷的眼古井無波:「我用了幾年時間才查清這一切,可我空有鐵證卻告無可告。他們官官相護,為此我失去了僅剩的族人,也有仵作捕快為此喪命。」


 


「我倒想看看,皇上會如何做。」


 


與此同時是兩樁大事。


 


茯苓產子。


 


相府嫁女。


 


10


 


二皇子娶妃是大事,婚宴這天我終於再次和嫻妃相見。


 


她早已不復往日氣色,面色疲憊,眼角都爬出了皺紋,滿頭珠翠卻閃著珠光。


 


一開口驕傲更盛:「你頂著張S人的臉又有何用?和你姐姐一樣,肚子裡爬不出東西。」


 


她高昂著頭,眼裡滿是惡毒:「一時的平起平坐又如何?你們遲早跪在本宮腳下求饒!到時候本宮心情好了,也賞你們人面扇如何?」


 


我也貼近了她,笑容藏刀:「那娘娘以為,姐姐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嫻妃表情停滯一瞬,很快S意掩住心虛:「如今陛下器重我,我兒又根基深厚,你們動不了我們母子!」


 


我隻無聲搖頭,嘆她看不清局勢。


 


丞相嫡女正式入宮,由二皇子牽入殿中,禮成。


 


宮宴剛正式開始,嫻妃便迫不及待地喚來為她準備的貼身醫女,嘴裡還喃喃:「到底幾個月啊?亂糟糟的氣運線怎麼也看不出來?」


 


一切吃食用度皆是靜妃準備的,嫻妃信不過,一落座就命人替換成親自過眼過的廚子,以孕婦標準備餐。


 


相府嫡女難得有些失措,皇上皺眉不悅:「嫻妃這是作何?」


 


嫻妃斟酌一瞬,嬌柔笑道:「臣妾是盼著泓兒和二皇子妃感情好,怕她年事小,吃了做了些什麼於承嗣有礙,這才多加照顧。」


 


皇帝眯起眼:「聽嫻妃所言,看來皇家很快便要添丁了。」


 


恰在此時,偽裝成普通宮女的茯苓突然闖上殿跪下:「皇上明鑑!奴婢早生下二皇子的孩子,可嫻妃容不下奴婢,想S奴婢和孩子滅口啊,皇上!」


 


茯苓砰砰磕頭:「奴婢賤命S不足惜,可孩子是皇家血脈,是無辜的啊,皇上!」


 


一語畢,滿座皆驚。


 


嫻妃氣急敗壞:「你這賤婢!本宮就說你怎麼一去不回,原來是被她們收買了去!竟敢誣陷皇兒!」


 


靜妃適時下跪:「皇上,當時臣妾帶走茯苓,她交待了毀了臣妾舞衣的所有事情,臣妾怕她回去活不了,這才留她一命送她當掃灑宮女,之後再無關聯。臣妾實在不知啊!」


 


茯苓產子後我便為她算命:「你知道我看命的本事,你這頭上紅黑糾纏,黑霧即將吞噬紅線,大喜大災皆在你一念之間。」


 


「你若隱忍,等嫻妃把你的孩子送給二皇子妃養,必定去母留子。倒不如讓所有人都知曉你的存在,博一把滔天富貴。」


 


茯苓一眼都沒有看我和靜妃,咬S嫻妃知情,並想除掉她們母子。


 


我也添油加醋道:「臣妾倒看嫻妃盼著孫兒,怕是隻打算除掉茯苓,然後把孩子給二皇子妃撫養吧?也難怪對二皇子妃噓寒問暖,不知道的,還以為相府嫡女已有身孕呢!」


 


丞相聞言驟怒起身,二皇子妃也滿面屈辱,將將就要以S證明清白。


 


嫻妃又破口大罵幾聲,可瞥見二皇子不敢置信的蒼白之色,還有什麼不懂的,陡然失語。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靜妃再次出言,打破宴上S一般的寂靜:「臣妾撫養二皇子後,倒是命專人收好了之前二皇子的起居注,皇上一查便知。」


 


說罷她一擺手,不等皇帝下令便命人承上來自顧自翻看,一錘定音:「似乎……確有其事。」


 


早在帶走茯苓時,我和靜妃便留好了一切證實茯苓腹內是皇室血脈的證據。


 


11


 


皇上勃然大怒,往日在手裡珍玩的琉璃盞被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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