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瀾，你就這麼放我走？」
我有點心虛：
「嗯。」
我應該是嚇傻了，竟然看到葉瀾眼睛裡墨色消融，風月無邊。
他的嘴角似乎還掛著笑：
「抵昨晚的寒潭秋。」
8
「诶？你聽說沒有，雲衍宗弟子內鬥，掌門大弟子謝懷風被打傷，赤身裸體被觀望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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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這道聽途說也沒個譜，那謝懷風可是同輩修士中的劍道翹楚，被人打傷不可能，赤身裸體被觀望，那更是無稽之談。」
「這還真不是道聽途說，我聽聞前些日子雲衍宗新弟子大比的時候，就有一個弟子被親傳挑破了衣服，被同門看光了……」
說話那人視線向下，瞟了一眼。
「小二！結賬！」
我把飯碗拍在桌上。
草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謝懷風展覽了一整天，你們還提我那破事幹嘛？
我結完賬從客棧出來，還聽見裡面在討論謝懷風和我的大小。
「那位外門是人中之龍，謝道友遠不能及……」
不好意思，這就是科技與狠活的力量。
我掂量了一下身上還剩的靈石，很好，距離吃土不遠了。
也不是不能回去繼承家業，但是親爹親娘肯定了解自己的女兒，過不了幾天，就會發現我是套殼人
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用搜魂術什麼的把我的魂魄一通研究，那樣的話，回到 21 世紀的概率就基本為零了。
所以為今之計我隻能自謀生路，靠著自己煉丹的天賦賣個棗藥丸啥的。
我去萬寶樓溜達了一圈，發現自己連煉最便宜的闢谷丹的材料都買不起，隻能去黑市碰碰運氣。
燈影重重的長街，我邊走邊看。
路過一個小攤，我停下了腳步。
攤主是個精瘦的男人，黑面短鼻，頭發胡亂扎著，亂如蓬草。
他閉眼打坐，和周遭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的腳壓在一塊葛布上，布上寫著兩行字：
【一千靈石入窮幽，包活。】
我吃飯的時候聽說了，窮幽秘境即將開啟。
這秘境三十年開啟一次，裡面有各種奇花異草，珍寶神獸，聽說還有大能的仙府……
雖說這窮幽秘境物產豐富，但也險象環生，兇險萬分。就連大宗門的弟子想去秘境歷練，也得由經驗豐富的師兄師姐帶著，但也不乏經驗老練和铤而走險的散修。
「這位道友，你這布上所寫可是真的？」
攤主看也不看我一眼，建議道：
「道友不妨往前走走，貨比三家。」
啊！這位道友是實在人啊！
我十分聽勸，繼續往前走。
半盞茶的工夫，我又回來了。
不用比了，前面的根本沒有性價比。
一萬靈石包活什麼的，我的命值這麼多錢嗎？
最後我跟屠川達成交易，他會帶我進窮幽秘境，然後把我活著帶出來。
窮鬼如我，其實身上沒剩什麼錢了，邊邊角角摸索一遍，也就湊出來八百靈石。
我跟屠川打商量，說等我從秘境出來，把從裡面得到的東西賣掉，再把錢補齊。
屠川滿口答應，還誇我年輕人有膽識、有氣魄啥的。
然後我就被詐騙了。
9
我躺在沙漠戈壁的時候，儲物袋裡隻有一本《窮幽寶鑑》，三瓶闢谷丹，五張疾速符——還是地品。
還以為修仙的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呢，真是人心不古。
沙子變得越來越燙，我生無可戀地從地上爬起來，翻開《窮幽寶鑑》開始研究。
根據寶鑑記載，我應該是被傳送到了秘境最北邊。
如果不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沙漠，到了晚上就是一個S。
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我開始往沙漠邊緣趕。
疾速符是用來保命的，不能隨便用。這秘境也不能御劍飛行，不過我本來也不會，所以現在隻能靠兩條腿。
闢谷丹跟不上我的體力消耗，很快就吃光了。
最後我硬是靠著想找屠川報仇的毅力從沙漠走了出去，路上還薅了不少藥草。
仇恨使人血條拉滿！
沙漠邊緣幾步遠就是一條小溪。
我都快脫水成人幹了，也顧不上這水有沒有毒，跑過去就是一頓猛喝。
這溪水越喝越渾濁，最後泥漿似的開始湍急起來。
我順著溪流的方向往上遊走了一段路，就看見一伙人在跟巨蟒打鬥。
這弟子服，這招式，怎麼這麼像……雲衍宗？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帶頭打得最猛的那兩個人……不是謝懷風和葉瀾又是誰？
好家伙！冤家路窄啊！謝懷風身體素質挺強啊，這麼快就好了。
我找了塊石頭躲在後面，準備等他們打完了，偷偷撿點裝備啥的。
給掌門親傳弟子下藥，我估計早被吊銷弟子籍了。等會兒撿他們裝備，我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他們跟巨蟒打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我都快睡過去了，實在沒忍住，我站起來偷瞄一眼。
怎麼以多欺少還越打越沒力氣了呢？
我翻開書查了查……
逆天！
這根本不是什麼巨蟒，這特麼是八階幽冥蛟！
這祖宗絕壁是謝懷風這個腦子缺根弦的招來的 。
抬眼再看戰局的時候，我發現謝懷風故意使壞，該攻擊的時候他防御，葉瀾沒來得及防御的時候他攻擊。
葉瀾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他是男二，我也不能看著他栽在謝懷風這個崽種手裡。
我順手從旁邊抓起一把石子，拿起一顆瞄準，飛射出去。
一擊即中，打在了謝懷風腚上。
見他毫無反應，我抬手又是一顆。
謝懷風的劍招明顯卡掉帧了，但還是沒有回頭。
剛想再打一顆，就聽見葉瀾喊道。
「九幽草！謝懷風！把九幽草還給它！不然我們都得S！」
「我憑本事拿到的東西為什麼要還回去！」
啊啊啊啊啊！崽種！崽種！崽種！
「你要是敢拉我們陪葬，我們就先解決了你！」
雲衍宗很多弟子都是謝懷風的狗腿，但這會兒都生S關頭了，謝懷風自私自利，於是他們為了自保站到了葉瀾旁邊。
謝懷風看局勢不利，咬牙切齒道：
「好！我還！」
我剛要感嘆這豬腦子總算是開竅了，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木盒砸得眼冒金星。
「九幽草我還了，大家跟我走！葉師弟斷後！」
我揉著腦門的包把盒子撿起來，再抬頭，對上一雙巨大的綠色豎瞳。
我滴親娘！
我扔下盒子拔腿就跑！
「等一下！前面的道友等一下，帶我一起走！求求了！」
之前說S啊S的都是鬧著玩的，我不是真的想S啊！
啊啊啊啊啊！蛇信子都快舔到我飄飛的腰帶了！
那什麼九幽草都給你了，為什麼還追我啊！
我連貼三張疾速符，追上最末尾的葉瀾。
「葉哥，葉爹，葉大爺！救救我！」
「沈淵？」
葉瀾回頭，身上掛了彩，狼狽不堪。
身後一道疾風，剛才的木盒子被甩了過來，裡面掉出一株綠色的草。
長得跟打蔫的韭菜似的，絕不可能是九幽草！
謝懷風這個賤人！
這會兒他早帶著那群同門跑得沒影了！
我抹了把臉，喚出霜影，轉頭和暴怒的幽冥蛟幹了起來：
「葉瀾！你快走！別管我了！一定要從秘境活著出去！出去宰了謝懷風那個賤人！」
「少廢話！」
葉瀾拎著我的衣領繼續往前跑，後面的幽冥蛟緊追不舍。
我原先以為隻要我們遠離溪水，它就會停下來。
可後來它追著我們跑過沼澤，跑過樹林，最後把我們追上了山。
我和葉瀾身上所有的符都用完了，好歹是拉開了距離。
10?
我倆蜷手蜷腳窩在一個極小的山洞裡。
這山光禿禿的，寸草不生，說是山洞，倒不如說是壁龛。
葉瀾在裡面，我在外面。
山洞被葉瀾搬過來的巨石擋著，隻有一點空隙。
我鼻子卡在空隙處，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感覺肺都要炸了。
「別喘，它記得我們二人的氣味。」
葉瀾扳過我的臉，往我嘴裡塞了一顆藥。
藥丸入口即化，像冷冽的泉水流經肺腑，我瞬間就呼吸平穩了。
無語……
男主有外掛，男二有外掛，就我是一個小卡拉米。
葉瀾傷得不輕，他翻出來十幾個裝藥的瓷瓶，輪流吃了一遍，臉色終於好看了點。
他閉著眼睛靠在洞壁上，聲音裡也滿是疲憊：
「幽冥蛟很快就會追上來找到我們，我先休息一會兒。聽到外面有動靜你就叫醒我。」
我厚著臉皮問他：
「葉瀾……你還有闢谷丹嗎？」
「嗯。」
他遞給我一個白瓷瓶，我剛一接過，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我吃了兩顆闢谷丹，人精神了很多。
側頭看葉瀾，他睡得很沉，長睫如羽，臉上的幾處傷痕止了血，還沒清理，血色襯著他的臉更加蒼白。
他這副樣子，很像我之前化過的戰損妝，但不及他十分之一好看。
要是最後真的葬身於此，和葉瀾一起好像也不錯。
真想給我自己兩嘴巴，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葉瀾絕不能S在這！
謝懷風那個沙幣！必須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一邊想計策，一邊留意外面的動靜。
沒過多久，外面響起碎石滾落的聲音。
我渾身緊繃，忍不住屏息往葉瀾的方向靠了靠。
山洞狹小，我倆本來就已經大腿貼大腿了，這下湊得更近了。
我實在是沒辦法，我本來就怕蛇，今天見到祖宗似的這麼大一條，差點沒嚇破膽。
葉瀾劍眉微蹙，眼皮顫抖著，似乎要醒。
外面的聲音更大了些，這下可以確定外面的東西是幽冥蛟沒跑了。
我又往葉瀾這邊縮了縮，附耳喊他：
「葉瀾，醒醒。」
葉瀾醒了過來，看見我倆貼得這麼近，臉忽然燒起來，我都能感覺到他臉上的熱度。
他一隻手抵住我肩膀，側過臉去：
「別離這麼近，你……你硌到我了。」
我沒聽懂他說什麼，隻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
「你說什麼？」
「你……你那裡……硌到我了。」
那裡？
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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