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件事倒是給我提了個醒。
顧喬白也是個男人,在攻略的過程中難免會有血氣方剛的時候,我肯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便直截了當地抬頭問道:
「那多久才能劇烈運動呢?」
醫生的目光瞟向我身後。
「還要一周左右吧。」
按照自己這麼久都沒見到顧喬白的發展速度,一周的時間應該也不太會滾到床上去。
隨即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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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謝謝你,我一定會克制的。」
身後突然響起男人意味不明的輕咳。
顧喬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門口。
12
氣氛變得很微妙。
我不知道顧喬白聽見多少。
隻能假裝送醫生出去,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料,醫生走了,顧喬白也還是杵在那兒,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盯著我看。
我有點後知後覺地尷尬:「你都聽見了?」
顧喬白不說話。
關上房門,忽然挽起襯衫袖子朝我走過來。
我嚇了一跳,整個人縮回床上。
「聽見什麼?」
顧喬白沒有半點不自在的神情,反倒顯得我很心虛。
他半俯著身子,那張好看的臉一寸一寸逼近,大掌攀附在我的腳踝上。
我們越靠越近。
顧喬白徑直坐在了我床邊。
饒是我把攻略他當成公事公辦,這種親密距離也不免感到緊張。
——這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還有。
他這樣抓著我的腳踝,又是什麼意思?
腦海裡構想好的攻略大計,早就在心跳如擂中忘到九霄雲外。
我閉上雙眼,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腳上忽然傳來棉質物的柔軟包裹感。
所有情節都沒有發生。
我驚訝地睜開眼。
此刻,我的腳被顧喬白放在他的膝蓋上,上面套著一雙粉色兔子毛絨棉襪。
「易醫生說,海水冷,你會變得畏寒。
「不想落下病根,就要穿得暖一點,更別總像剛才那樣赤腳站在地板上。」
因為沒有痛覺。
所以我對冷和熱都格外敏感,這是沒人知道的秘密。
不過,顧喬白折騰這麼一大圈為了給我穿襪子?
我腦子還有些發蒙。
又聽顧喬白淡淡地說:「你想睡我,就先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再說。
「太瘦的,手感不好。」
我:「……」
一口氣哽在那裡。
臉越漲越紅。
13
顧喬白對我的好感值莫名其妙地漲了兩點。
系統說,它還是第一次見到幫別人穿襪子把自己給穿爽了的。
我尋思著,要不剩下的好感值都讓顧喬白幫我穿襪子?
主打就是一個卡 bug。
系統卻發出警告,說這樣會被判定為違規操作直接扣分。
我隻好放棄這種走捷徑的念頭。
晚上。
我親自煮了杯熱牛奶,送到顧喬白的書房。
舔了蔣臣西這麼久,論當舔狗,沒人比我更有經驗。
從衣食住行這幾個方面下手準沒錯。
志在必得地走進書房。
果然。
那個被蔣臣西恨之入骨的卷王顧喬白,還在伏案敲打鍵盤。
他皺眉看著我手裡的牛奶。
我趕忙擺出一貫假裝的溫順模樣:
「這幾天你救了我,還收留我這麼久,我想好好謝謝你。
「要是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請盡管開口。」
順便把牛奶往前推了推。
顧喬白盯了半天,最終還是皺著眉喝完了。
我內心琢磨:
一杯牛奶而已,還特意加了蜂蜜和其他佐料,至於這麼嫌棄我的手藝嗎?
就在這時,顧喬白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掛斷電話後,他掀起眼皮看向我。
「蔣臣西正在我家門口鬧事。
「硬要闖進來,還說我藏了他的人。」
14
三天前。
蔣臣西的手下搜遍整個海域,仍然沒有找到我的半點蹤影。
同時,很快就有人發現。
顧家的船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我墜海的時間點出現在那裡。
種種線索都將矛頭指向了顧喬白。
蔣臣西再也坐不住了。
……
我剛躲進書架後面,蔣臣西就闖了進來。
門幾乎是被大力撞開的。
「她人呢?」
顧喬白紋絲不動地坐在桌前。
「蔣小少爺指的是誰?
「別他媽跟我裝傻。
「你我二人關系不和,有我出現的局你向來能推則推,為什麼偏偏在雲紋月被綁那天來了?
「你的船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片海上?顧喬白,你覺得我會相信這麼多巧合嗎?」
在書架的縫隙。
我能看到蔣臣西雙手撐在顧喬白辦公桌邊緣。
那雙眼幾近赤紅,眼窩微微凹陷,下面兩片淡淡青黑,滿臉胡茬,臉色十分難看。
幾天不見。
外人眼裡那個意氣風發的跋扈小少爺,憔悴得像變了個人。
顧喬白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
「你厭煩雲小姐,三番五次作踐她,從來不知道珍惜。現在擺出這種嘴臉,自己不覺得賤嗎?」
顧喬白可以啊!
簡直就是我的嘴替。
平時那麼討厭我的是他,跳海之後找我找瘋了的也是他。
這種劈頭蓋臉的指責,蔣臣西根本沒法反駁。
另一邊,蔣臣西的目光被桌面的空牛奶杯所吸引。
裡面有一點殘留的燕麥,還有草莓果肉殘渣。
是熟悉的制作手法和配料。
跟他平時喝到的、由我親手制作的那種牛奶,近乎一模一樣。
糟了!
被發現了!
我緊張地縮了縮身子。
15
蔣臣西眸光驟然收緊,緩緩看向顧喬白。
他留意到桌前的人,脖頸間泛起的小紅點。
聲音愈發森寒。
「你不是牛奶過敏嗎?
「究竟是什麼人做的牛奶,能讓你覺得,哪怕是過敏也要喝完?」
我卻忽然反應過來另一件事——
原來顧喬白不是嫌棄我的牛奶,而是因為過敏啊。
桌後的人輕笑。
「做的人用心,我也願意去珍惜她的這份心意。兩相情願的事兒,蔣小少爺這個外人也要操心?」
每個字都充滿炫耀和挑釁。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
蔣臣西氣急敗壞地將杯子摔在地上。
或許是他發現,我為他花過的心思居然也可以復刻在他人身上。
蔣臣西攥緊雙拳。
可顧喬白還是神色淡淡的,這讓他的威脅顯得格外綿軟無力。
一瞬間。
蔣臣西想到什麼,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惡劣的笑: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不敢讓她見我,就是怕我勾勾手指,她又會跟著我走。
「顧喬白,她有秘密。
「既然她沒告訴你,就說明她根本就不信任你。
「一杯牛奶就把你哄得連北都找不到了?
「那你還真是……不值錢。」
16
蔣臣西這個狗東西!
為了挑撥我和顧喬白,竟然故意這樣說。
系統也氣得不輕:
「宿主,我早知道就該把他這個攻略目標直接刪了!
「不僅用攻略值威脅你,現在還要讓別人也提防你!
「要是顧喬白信了怎麼辦?」
蔣臣西離開後,顧喬白沉默地撿拾那些玻璃碎片。
我一個箭步衝出去,攔住他。
「你別弄,會受傷的。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對牛奶過敏,其實你也可以不喝的,直接拒絕我就行了,沒事的。」
顧喬白定定地看著我捧住他手的動作。
「蔣臣西就是個瘋子,你千萬別信他,我是不可能跟他走的!」
我「呸」了一聲,趕忙解釋:
「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就是,我沒有痛覺。」
我鼓起勇氣詢問:
「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他搖搖頭。
「總之叫阿姨過來,你別碰。」
「哎呀,我沒事的,不信你看……」
我想證明給他看。
顧喬白卻皺起眉:
「就算沒有痛覺,也會流血受傷。有些事,心裡也會難過痛苦。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總是不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嗎?」
我有一瞬的怔忡。
很想辯解些什麼,但我回憶了一下,他沒有說錯。
在這個世界,我早就習慣這樣了。
視線落在他頸間的紅疹上,心情泛起異樣的復雜。
「……對不起。」
「我去給你拿藥。」
顧喬白拉住我。
堅定溫柔的語氣,就像是在安撫忐忑情緒:
「你不知道我牛奶過敏,是我自己選擇喝下去的,所以,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你剛才不是問我,有什麼能為我做的嗎?
「我希望你不要像對待蔣臣西那樣謹小慎微,不要那麼辛苦,在這裡,你隻管做你自己。」
顧喬白目光灼灼。
誠懇、認真。
是一種,我沒法把他當成一個普通 NPC 去攻略的眼神。
他甚至沒有為自己提出任何要求。
隻想讓我在他這一方天地裡能夠自在一點。
17
那天之後,顧喬白從我的話中解讀了另一層含義——
他以為我是生了很嚴重的病,才導致我沒有痛覺。
於是,易醫生每天過來的行程又多了一項:
治好我的知覺。
顧喬白這位救命恩人,簡直太周到了。
有了蔣臣西那樣奇葩的攻略目標在前,我甚至有點不知道怎麼跟顧喬白相處。
他對我很好。
那種模板化攻略,反而會讓我覺得很對不起他。
我開始試著對顧喬白走心一點。
機會很快就來了。
蔣臣西生日那天,竟然破天荒地給顧喬白送來了邀請函。
邀請函上寫明,每個出席的男賓客都需要攜帶一位女伴。
從易醫生口中聽見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有些吃驚。
「什麼?!顧喬白居然從來都沒有帶女伴回過家?
「那你上次忽然說什麼節制不節制的……」
易醫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就是因為從來都沒在他身邊見過女人,所以才覺得你們是那種關系啊。」
……這句話好像很有道理。
「聽說前幾天,顧總從蔣家那邊拿走兩塊地的開發權,蔣家那個混蛋怕是氣瘋了。
「我們顧總可真慘,小時候父母空難去世之後,一心求S,當時搶救了很久,才保住一條命。」
易醫生唉聲嘆氣。
第一次聽見顧喬白的身世,我很是驚訝。
易醫生看了我一眼,又說:「聽說,明晚是那個蔣什麼的生日宴會。
「我聽說他發來的邀請函上,指定要有家屬陪同出席。你說這個人賤不賤,肯定是故意的。」
我把易醫生的話默默記在心裡。
離開後,我主動敲響顧喬白的房門。
在探究的目光中,自告奮勇地開口:
「我在你家暫住,也算是半個家屬。
「蔣臣西的生日宴,我跟你一起去。」
18
我親自挑選了一條高開衩的露背晚禮服。
還特意選了白色。
不為別的,就想祝蔣臣西早點S。
走下車之後,四周紛紛投射目光。
好奇、困惑,更多的是驚豔。
顧喬白扯著我的手腕,把我往身後帶了帶。
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條披肩,蓋在我肩頭。
「你覺得不好看?」
我把胸口的布料往下扯扯。
今天是撐場面的大日子。
該露的就是要狠狠露出來。
「……沒有。
「就是有點,太好看了。」
顧喬白板著臉,用指尖將布料恢復原位。
我挽上他的手臂。
看著瞬間暴漲的好感值,湊近顧喬白耳邊,明知故問: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呀?」
一道陰沉的視線驟然投射過來。
蔣臣西站在我對面不遠處。
他眼尾泛紅,SS盯著我和顧喬白的手臂,幾乎快要捏碎高腳杯。
19
【蔣臣西】
蔣臣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這種失態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元晴晴告白的那個晚上。
她坦言承認自己是攻略女,卻在攻略的過程中愛上了他。
蔣臣西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這種言論很荒謬。
可元晴晴說,雲紋月也是攻略女。
隻要得到他的喜歡,她們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如果他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試試雲紋月有沒有痛覺。
這句話不亞於一枚重磅炸彈。
踩著雲紋月的手掌的時候,發現她果然沒有任何表情,蔣臣西莫名就湧上一股無名火。
原來她根本就不喜歡他。
她如此賣力,接近討好,隻不過是為了擺脫他而已。
蔣臣西逐漸學著用自己的好感值來折磨雲紋月。
可雲紋月墜海的那一天,他為什麼像是心中被挖空一塊那麼難過呢?
蔣臣西覺得,他好像後悔了。
他之所以恨雲紋月,根本就不是因為不愛她。
相反,就是對自己的愛渾然不知,才會不希望她回到另一個世界。
本想借著這次生日宴會好好惡心一下顧喬白。
可蔣臣西沒想到,雲紋月竟然以家屬的身份陪同。
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家屬?!
不僅來了,還挽著顧喬白的手臂,跟他咬耳朵,熱絡地聊著什麼。
短短兩周的時間,他們到底發生過什麼?
等顧喬白走遠。
蔣臣冷眼壓抑怒火。
「雲紋月,過來。」
可她紋絲不動。
他再也克制不住。
上前一步,攥住那一截皓白的手腕。
將人硬生生扯到走廊轉角的無人處。
20
蔣臣西很快注意到我手上的創可貼。
他嘲諷:
「雲紋月,換路線了是吧?怎麼在顧喬白面前賣上慘了?
「他還不知道你是個沒有痛覺的怪物嗎?」
我把手舉到蔣臣西眼前。
「有沒有可能,是他知道我沒有痛覺,還怕我會疼,才給我貼上的呢?」
蔣臣西的背脊有一瞬間僵直。
「那又如何?
「你以為出賣自己的秘密,顧喬白就會信任你嗎?你別忘了,你以前是我的未婚妻。
「還有,你跳海的那一天,顧喬白也在場,你怎麼確定這一切不是他設計的?」
越說越離譜了。
誰設計的我不知道。
但是誰不肯救我,我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