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楚是顧淵的小青梅。
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八歲那年,周楚楚父母因車禍離世,周母撐著最後一口氣,將周楚楚託付給了顧家。
六年前,顧氏集團海邊度假村項目正式啟動,他被外派到度假村,而周楚楚在那年也接到了國外學校的 offer。
兩人就此別過。
也是在那年,顧淵認識了在海邊工作的我。
顧家沒人看好我倆,所有人都說,顧淵愛的是周楚楚。
我隻不過是乘虛而入。
我說:「不然算了吧,我們不合適。」
可那時候的顧淵,不顧眾人反對,他說他這輩子,非我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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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力排眾議,忤逆家裡長輩,毅然決然娶了我。
所有人又說:「顧總娶你,是因為你救過他的命。」
「他隻是在報恩。」
可顧淵將那些亂嚼舌根的人都送進了監獄。
他為我做了很多,我以為他的愛都是真的。
直到周楚楚回國那天,他突然就變了。
他開始夜不歸宿,開始對我越來越冷淡。
我為了轉移注意力,又全身心投入進海洋事業裡。
這次是周楚楚硬要跟著顧淵來視察海邊度假村,順便來看看在海洋研究院工作的「嫂子」。
我其實已經打算跟顧淵提離婚了,這個寶寶,來得真不是時候。
發現懷孕後,離婚的事就暫且擱置。
可寶寶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就發生了被綁在船頭的事。
也罷。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曾有過一個孩子。
?10.
因為好幾天沒去海洋館報道。
海洋館的周館長察覺到不對勁。
他第一時間找到顧淵,質問我的去向。
那天粉色海豚的蹤跡,是館長發給我的,他知道我去了海上。
也知道我遇上了海嘯。
他很了解我,直到我航海經驗足,區區海嘯,困不住我。
我怎麼會失蹤,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來質問顧淵。
顧淵對他撒了謊:「哦,蘇蔓她跟我吵架了,駕駛著救生艇,跑了。」
周館長根本不信他說的:「蘇蔓不會丟下一船人離開,她明知道已經發布了海嘯預警,她不把你們一船人平安帶上岸,她不會走的。」
從語氣中,周館長聽出了顧淵的不耐煩。
他嚴詞警告。
「請你務必找到蘇蔓,確保她的安全,否則,我會報警。」
顧淵沒等他說完,「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想起周館長說的。
我不會丟下一船人離開。
就像五年前一樣。
我沒有丟下奄奄一息的他。
那時候的蘇蔓,毫不猶豫將船上的食物和淡水都給了他,後面更是用自己的血,喂養他,為他求來一線生機。
所以這一次,真的是蘇蔓自己逃之夭夭了嗎?
顧淵又搖了搖頭。
可五年前若不是那個女人,自己怎麼會上船,又怎麼會遇到那場風暴。
就像這次一樣。
若不是她哄騙楚楚,楚楚又怎麼會上船呢。
她明知道楚楚膽子小,明知道楚楚有深海恐懼症,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始作俑者。
顧淵覺得自己沒做錯。
是該給那個女人一個小小的懲罰。
11.
封鎖遊艇加海島的地毯式搜索。
依然沒發現我的蹤跡。
顧淵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與此同時,張管家在整理我房間的時候。
他不小心翻到了我的孕檢報告。
顧淵拿著報告單,連手都在顫抖。
他退後兩步:「我不信,這是假的,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張管家篤定地說:「顧總,這是真的,我打電話問過了,夫人在三個月前,曾去過一次婦產醫院,產檢醫生說,夫人這次懷上的,是小公主。」
顧淵再也沒忍住:「滾!蘇蔓那個女人給了你多少錢,你要跟著她一起哄騙我。」
四年前。
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
那是我們第一個寶寶。
對突然來臨的小生命,我和顧淵都非常重視。
去了最好的私立醫院,邀請最權威的專家。
按時做產檢。
可孩子,還是沒保住。
後面做了基因檢測,是顧淵家裡有遺傳病。
孩子的 DNA 有問題。
優勝劣汰自然流掉了。
不過醫生說沒事。
隱性遺傳是概率問題。
是男寶寶的話,會遺傳基因缺陷,女寶寶的話就不會遺傳。
孩子的失去對顧淵打擊很大,他一度沒走出來。
後面我經常帶著他去海邊。
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執著於找粉海豚嗎,是因為它的血液中可以提取到一種酶,這種酶可以改善你們家族的遺傳病。」
「顧淵,我一定會找到它,我隻需要一點點樣本,這樣我就能在不傷害海豚的同時合成酶,我們還會有寶寶的,會有男寶寶,也會有女寶寶,我們會兒女雙全。」
可那時的他。
隻當我是開玩笑,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粉色的海豚。
即使有。
我所謂的酶,也是天方夜譚。
他從未信過我。
顧淵的手一直在顫抖,他顫抖著翻過孕檢報告。
報告的背後貼著一張照片。
那是。
那是一張粉色海豚的照片。
照片下寫著一行小字。
「我的夢想實現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粉色海豚,我的研究有希望了!就算不是為了顧淵,也為了千千萬萬患有 X 型地中海貧血的人!加油呀蘇蔓!你是最棒的!」
時間寫著 2024 年 9 月 20 日下午四點三十二分。
海嘯來臨前半個小時。
顧淵這下慌了神。
原來我沒有說謊。
那天真的能看見粉海豚。
看著顧淵神色不對。
周楚楚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走過來。
「阿淵,你怎麼了?」
她看見顧淵手裡的照片了。
周楚楚慌了,她劇烈咳嗽兩聲:「蘇蔓姐的 P 圖技術真不錯啊,居然硬生生將白色海豚 P 成了粉色。」
「我們那天,看到的明明就是白色海豚。」
顧淵壓抑著怒火:「七天前,你說什麼都沒看到。」
「那是我受到了驚嚇忘記了,阿淵,你不會在怪我吧,我真的被嚇壞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我什麼都記不住了,嗚嗚嗚嗚。」
「就算看見了粉海豚又怎麼樣,隻是個畜生而已,可她明知道會海嘯還帶著我出海,嗚嗚嗚,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蘇蔓姐這麼討厭,阿淵哥哥,你知道我有深海恐懼症的,你不知道,我當時好害怕,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顧淵再也忍不住了。
一把將周楚楚推倒在地上。
「滾!」
隨後他又找來張管家。
「吩咐所有人!就算把這片海的水都抽幹!也要給我找到蘇蔓!」
旁邊的保鏢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顧總,你忘了,你已經讓張管家滾了呀。」
「滾!都給我滾!!!」
「好的顧總。」
「回來!先找到我夫人再!給!我!滾!」
12.
一隻未成年的小虎鯊魚吃得太飽。
擱淺在沙灘上。
見狀的周楚楚欣喜若狂。
這幾天顧淵為了找我的下落。
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醫生說他再不按時吃飯,胃病會越來越嚴重。
為此,周楚楚想了很多辦法,可就算請來五星級廚師親自下廚,也無濟於事。
顧淵說:「被那個女人氣飽了,吃不下。」
雖然自己前兩天說錯話,惹顧淵生氣了。
但自己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周楚楚知道顧淵說的都是氣話,他不會真的生自己的氣。
可能親自為他下次廚,顧淵不會對她那麼兇了吧。
也就一個星期出頭,顧淵就瘦了一圈。
是該給顧淵做頓營養餐養養身體了。
周楚楚這樣想著,就派人將那隻小虎鯊抬進酒店後廚。
她打算做一份黃焖魚翅。
這是她專門找大廚學的一道菜。
此道菜味香濃鬱,魚翅入口即化,最適合補身體了。
聽說跟蘇蔓結婚後,蘇蔓滿嘴愛護海洋生物,從來不吃魚翅。
自己不吃也不讓顧淵吃。
周楚楚搖搖頭嘲笑道:「蘇蔓這女人真是沒苦硬吃。」
讓保鏢將虎鯊扛進廚房,周楚楚準備親自動手了。
魚翅可以割下做黃焖魚翅或者澆汁魚翅。
魚肉做成丸子或者切片烤著吃。
小鯊魚肥肥美美,肚子圓滾滾的,皮薄肉嫩,吃起來應該很美味。
周楚楚哼著小曲,切開了虎鯊的腹部。
虎鯊原本就脹鼓鼓的小肚子瞬間裂開,從裡面湧出一大堆紅紅綠綠的東西。
我飄在空中。
止不住幹嘔。
魚腹裡面咕嚕嚕湧出來的……不是別的,正是我殘破的身體。
13.
「楚楚,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臭。」
鯊魚的腥味很重,顧淵聞著味,來到了後廚。
這時的周楚楚已經嚇傻了。
見狀的顧淵用手擋住周楚楚的眼睛:「沒事,這在海邊是常有的事,不一定是人,有可能是海獅海報或者海獺。」
是啊。
我從小在海邊長大。
鯊魚吃人的故事聽到過不少。
剛開始跟顧淵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倆在星空下交換秘密。
我說:「別看我在海邊長大,但我最害怕鯊魚。」
顧淵眨著眼睛問我為什麼。
我望著星空發呆。
「在我五歲那年,我父親出海打魚的時候,一隻成年巨齒鯊撞翻了他的漁船,人和船,都沒回來。」
顧淵聽後緊緊抱著我:「蔓蔓,都過去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不會再讓鯊魚傷害到你。」
可如今。
事與願違。
14.
顧淵看到鯊魚先是一愣,然後他立馬叫來人,要將後廚打掃幹淨。
那晚的遭遇歷歷在目。
被鯊魚撕碎的痛感我至今忘不了。
我飄在空中。
恨得咬牙切齒。
似乎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唾罵。
裝著汙穢的垃圾桶不小心被佣人踢翻。
垃圾桶在地上滾了兩圈,一枚沾了血的鑽戒。
從一團血肉模糊中滾出來。
鑽戒掉到地上的聲音很大。
顧淵正抱著周楚楚準備走,忽然被戒指落地的聲音吸引。
他默默轉過了頭。
下一秒。
他跪在地上。
捧起那枚戒指。
那是結婚時,顧淵親手為我帶上的。
那時候的顧家就很有錢了,他說要給我最好的。
顧淵原本定了一枚價值七位數的鴿子蛋。
可我笑著打趣他。
「顧總,你讓我隨時把一套房帶手上,我還怎麼工作啊。」
在我的要求下,他換成了一枚小的。
戒指上的鑽石很小。
但他在戒指裡面親手刻了我們倆名字的縮寫。
我一直視若珍寶。
戒指一年四季都戴著,從未取下。
顧淵顯然也認識它。
他緩緩蹲在地上,撿起那枚戒指:「這是……這是我與蘇蔓訂婚的婚戒。」
「不可能,哈哈哈哈,這不可能。」
他盯著垃圾桶開始大笑,然後瘋了一樣去扒拉那團血肉。
終於。
在一堆爛肉中間。
扒到一截手指。
無名指的第二節上有一個小小的齒印,那是小時候被狗咬後又縫針的痕跡。
顧淵終於信了。
他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可能,哈哈哈哈,不可能啊,這不可能是蘇蔓,她水性那麼好,遊起泳來,像一條泥鰍,哈哈哈,她一定還活著,還躲著我呢。」
他抓住嚇傻的周楚楚。
「楚楚,你說是吧,這不是蘇蔓,這是假的,她在跟我開玩笑,來人啊,誰搞的惡作劇,快把這團東西拿出去丟了。」
「給我繼續找!打給國際救援隊,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把蘇蔓給我找到!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樣要把她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