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綁定了窩囊廢系統，越窩囊，賬戶餘額越多。
在家裡：聽爸媽的話，把多年的積蓄給弟弟買房子，做弟弟的血包。
在公司：聽領導畫大餅，加量不加價，攬下清潔工的活。
在男友面前：做隨叫隨到的保姆，並且為男友墜入愛河操碎了心。
他們享受著我的窩囊付出，我也每天在被窩裡看著賬戶餘額笑出聲。
後來，我攢夠了錢離開，他們也從天堂跌至地獄。
1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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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男友李峰出軌了以後，跟他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說是爭吵，其實是被他單方面辱罵，結果還被他惱羞成怒一把推倒，後腦撞到牆上陷入了昏迷。
再睜眼從醫院醒來，回顧自己窩囊的二十年時光，想要逃離卻根本無能為力。
打算回去冷臉為他洗內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腦海裡響起了機械聲。
「宿主，你還真是萬裡挑一的窩囊廢，窩囊他媽給窩囊開門——窩囊到家了。」
我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由於你窩囊出特色了，為了讓你能在這條路上越走越強，我們為你綁定了窩囊廢系統，越窩囊，獎勵越多。」
「可是……我要怎麼窩囊？」
機械音頓了幾秒。
「宿主你就做你自己吧，你已經足夠窩囊了。」
我的肩膀瑟縮了一下，看起來更加窩囊了。
2
住院期間從頭到尾就我一個人，李峰沒有出現過，甚至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去他家給他做飯。
每次，我買了菜去他家給他做好飯，他也不留我吃飯，讓我打掃完衛生把一切恢復原樣後直接回家。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一個可以隨叫隨到的保姆。
隻是他為什麼不叫別人，偏偏叫我呢？想來還是因為愛我吧。
我收拾好行李回家。一開門，恰巧爸媽跟弟弟正在吃飯。他們見我回來，齊齊站起身，裝作吃完飯的樣子。
「琦琦回來了。」爸爸冷冷地喊了一句，「應該是在外面吃飽了吧？」
「是啊，我看你拎著大包小包出去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隻知道往外拿，不知道往家裡拿。」
媽媽站起身，把大閘蟹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裡，然後把最後一個大雞腿夾進弟弟的碗裡。
弟弟用手抓著雞腿，吃得滿嘴流油，看得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到底還是沒敢把自己沒吃飯的事情說出來。
「嗯……我吃過了。」
我說著話進了屋，門還沒關上，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爸爸說：「這丫頭回來得真不及時，正好趕上飯點，差點就讓她坐下吃飯了。」
媽媽說：「還好我反應快，把大閘蟹藏起來了。如果被她拿走一個，得多心疼啊。」
弟弟說：「媽，我還想吃一個。」
他們又坐下，繼續其樂融融地吃起了飯。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陪伴我的還有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
腦子裡突然傳出機械音。
「嘖嘖嘖，宿主在窩囊廢的這條賽道上自由翱翔，簡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我撇了撇嘴，沒說話。
「行了，給你的獎勵到賬了，繼續窩囊去吧。我先走了，看得我生氣，可別把我 CPU 幹燒了。」
系統奚落了我一頓，恨鐵不成鋼。
我弱弱地窩在被窩裡，看著賬戶上憑空出現的餘額，笑出了聲。
3
早起上班，我做好了飯菜帶去公司。
領導吳經理是個中年男子，非常會看人下菜碟，對著家境富有的同事各種好言好語，對著好拿捏的同事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十分讓人討厭。
很不幸，我就是容易被拿捏的那款。
「欸，那個誰，來我辦公室一下。」
吳經理蘭花指一揮，讓我進來。
我走進辦公室，雙手交疊擺在身前，一副任君使喚的模樣。
「你來說說，一個月拿公司三千塊錢，為公司付出了什麼？」
我眨了眨眼，把手上的活兒一一匯報，講了將近十來分鍾。
他玩著手機，心不在焉地聽我把話說完，然後抬眼蔑視地瞥了我一眼：「就這？」
我眼神躲閃，心裡發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才能滿意。
吳經理放下手機，雙手環胸：「還不夠。」
我嚇得瑟縮了一下，縮著脖子，不敢喘氣。
「你這工作量還是不夠飽和，我覺得你這錢拿得還是太容易了，這樣可不行，這樣會被其他的同事誤以為我對你有特殊優待的。」
「那……怎麼辦啊？」
「這樣好了，我受點累，再給你的工作上點強度，這樣別人也不會說你闲話了。這是我熬了幾個通宵才為你想到的方案，有我這樣為你著想的領導，你可真是燒高香了。」
話音未落，我忙不迭地開始感謝。
「嗯，」他顯然對我這套乖巧模樣十分受用，「過兩天公司開源節流，會把清潔工裁掉，那公司的衛生部就空缺了。你呢，就兼任衛生部的部長，負責樓層衛生清掃工作。」
「我去打掃衛生？」我指了指自己。
「對，你沒聽錯，你現在升職了，大小是個部長了。你也別太高興，工資是不會增加的，就是怕你太驕傲了，人要謙卑才能進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是看在你表現還不錯的份兒上願意花時間教你這些終身受用的人生道理，你看外面那些人求著我說我還不願意說呢。你光聽這十幾分鍾，就賺了別人一輩子學不來的經驗，真是非常幸運了。」
這話聽得我一陣暈乎，乍一聽是這麼回事，仔細想來好像也是這麼回事。
我呆呆地點了點頭，接下了衛生部部長的頭銜。
「行了，出去吧。」
吳經理朝我揮手，我轉身就要走，他突然開口。
「等會兒，把我的桌面清理下，順便把垃圾倒了再走。」他指了指桌面，又教育我道，「你看你，還是沒把自己放在正確的位置上。你身為衛生部的部長，理應從接任的那一刻起就主動承擔起清潔的重任。整個公司的清潔工作都交給你了，你責任重大，一定要肩負起這個任務，才不會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我被「濃鬱的雞湯」衝昏了頭，鄭重地點頭。
「謝謝吳經理的信任，我一定要讓整個樓層一塵不染！」
吳經理滿意地點頭。
出了辦公室的門，我的賬戶又到賬了七位數。
4
中午吃飯，我排隊熱飯。每次去茶水間看到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結果卻永遠輪不到。
我知道是同事們認出了我的飯盒，故意把我的飯放在後面一位。
因為，惹到我就跟惹到棉花沒區別。棉花還能彈一彈，而我連聲兒都不會吱。
等了一小時，所有人的飯都熱完了才輪到我。
我熱完飯打開飯盒，菜香味飄散。有人走進茶水間，手裡拿著筷子。
是我的同事劉姐。
她看見我，熱情招呼：「喲，琦琦你怎麼還在吃飯啊？別人都吃完在工作了，你是不是就想著偷懶呢。」
我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剛熱好飯……」
她湊到我跟前，用筷子在我的飯盒裡挑挑揀揀，把裡面的菜翻來覆去地挑：「這啥啊？這又是啥啊？」
說著，她裝模作樣地塞進嘴裡：「哦，原來是土豆啊。哦，是茄子。」
我還沒吃兩口，劉姐就跟在田裡翻土似的把我的飯菜攪了一通，邊吃邊點評。
「你這手藝太差了，完全比不上我做的，你真的沒做菜的天賦。
「什麼東西啊，黑黢黢的，你家醬油量產的啊？
「這也能吃？你還真是餓了。」
沒一會兒，她就把我的配菜吃得差不多了，滿嘴流油地摸了摸肚子。
「琦琦，你這做得太差了，完全入不了我的口。下次注意點，我喜歡口味清淡點的。」
我看著被扒拉得毫無食欲的飯盒，隻是滿臉堆笑。
「知道了，劉姐，我下次會注意的。」
等她離開，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無聲地震動了一下。
點開一看，賬戶到賬七位數。
腦海裡的機械音再度響起。
「宿主，你這窩囊程度是史無前例的，你會載入窩囊史冊的。」
我羞澀一笑。
窩囊本人。
5
「邵琦琦，你來我家打掃一下，然後做頓大餐。我晚上約了同事來家裡吃飯，食材買好點，別讓我丟面子了。」
李峰一個電話打來就打亂了我下班後的計劃。
我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下了班，馬不停蹄地去擠公交車，然後跟著大媽們一塊兒擠進菜場攤位買菜。
買完菜，我的劉海已經被汗沾湿，貼在腦門上。衣服也變得皺皺巴巴的，褲腿子上沾滿了泥點子。
等我趕到李峰家的時候，他早就急得在家團團轉了，一看見我馬上罵罵咧咧。
「邵琦琦，你怎麼回事啊？讓你辦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好，你自己看看，我給你打多少個電話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道歉，「買的東西太多了，我根本沒有手去看手機，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對不起……」
「行了行了，趕緊做去吧。我的同事們一會兒就要來了，你得趕在他們來之前走，別讓他們看見你。」
我詫異地抬頭：「他們……不知道我是你的……」
李峰表情不自然地轉移著話題：「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把活幹了，現在不是扯這個的時候。」
我應了一聲，非常自覺地彎著腰開始拖地。
李峰抬眼掃了一下牆上的鍾表，嘴上喊著我麻溜點，自己卻往後一仰，躺在沙發上，玩起了手機。
我拖著地路過他身邊，看見他拿起手機輕咳一聲，壓低了聲線，擠出了傳說中的氣泡音。
「沒有，沒有。不急的，你們慢慢來，我還沒做好呢。
「知道的，晚上送你回去就是了。
「呵呵，既然喊我一聲『哥』，那肯定是要好好照顧你的。」
我愣住了，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瞥了我一眼：「愣著幹什麼？趕緊幹活啊，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我收回視線，繼續打掃，不敢吱聲。
6
我在廚房裡做菜，熱出一身汗，李峰倚在門口催我。
「你怎麼這麼磨嘰啊？趕緊的啊。」
我慌裡慌張地把最後一道菜做完，李峰急匆匆地走進廚房，從我手裡奪過那盤菜，然後拉著我，把我推去門口。
「真是的，手腳這麼慢。他們都上電梯了，一會兒你別說是從我家裡出來的，如果問起來就說是住在隔壁的。」
我眼睜睜地看著門即將關閉又打開。
「還有，等一點多鍾，我這裡結束了你上來收拾。我肯定喝醉了，你自己開門進來。」
耳畔響起電梯到達的聲音，李峰「砰」一聲關了門。
身後，伴隨著電梯打開，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響起。
她們出了電梯左看右看。
「哎，李哥家是這裡吧？」
「應該是吧？」一群女孩中的一個說道。
我轉過身去按住電梯，自言自語道：「走錯樓層了，朋友家到底在哪裡啊？」
她們好奇地打量著我，我也看清楚了她們。
一群女孩子。
門被敲響，瞬間打開，李峰熱情的聲音傳來。
「哎，妹妹們啊，你們可來了，哥哥等得菜都要涼了。」
女孩子們被他逗笑，一片歡聲笑語。
隻是……
熱鬧是她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我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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