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第三年,周嘉佑說要公開我們的關系。
朋友們圍住我和他目光帶著揶揄:
“就說你倆有情況吧,還S不承認。”
我害羞地低下頭,他則不輕不重地給了那人肩膀一拳:
“別胡說,江餘妍這種女人當朋友還行,當女朋友多少有點兒拿不出手了。”
我怔了怔,面對他的又一次突然變卦,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是,我們確實不在對方的擇偶標準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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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朋友們好像都不太相信。
“上回嘉佑發燒,凌晨四點你坐三個小時飛機回來看他。”
“還有上上回他喝醉了,你頂著臺風來接他自己都摔傷了。”
“這怎麼看你倆都帶點兒曖昧啊。”
我不知怎麼解釋,不停地用喝酒掩飾尷尬。
周嘉佑則是翹著腿隨意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擱。
臉上滿是事不關己的隨意:
“差不多行了啊。”
“人餘妍心善你們是第一天知道啊。”
“等你們哪天遇到事兒了人也會幫。”
有好事的湊到周嘉佑面前。
“既然不是向江餘妍表白,那佑哥你今天搞這麼大陣仗為啥?”
“還有你兜裡的大鑽戒,哥幾個可都看見了。”
今天的場地布置的宛如求婚現場,盛大又浪漫。
周嘉佑笑得無奈又寵溺。
“前兩天認識個單純的姑娘,哥得證明一下自己實力啊。”
“這不人來了。”
周嘉佑話音剛落。
一個漂亮到扎眼的姑娘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連周嘉佑這種看慣了美女的人眼裡也有驚豔。
那眼神扎得我心裡一陣刺痛。
今天是我和周嘉佑的戀愛三周年紀念日。
當初說好地下戀三年就公開。
現在……
我苦笑一聲,獨自拎了包離開。
2
周嘉佑給我發消息。
“晚上秘密基地見,有禮物送你。”
我看了一眼,頭一次沒有回他消息。
秘密基地是我和周嘉佑一起買的一套小房子,很偏也沒人知道。
為了不讓人發現我出入他家,我們一般都是在這裡見面。
房子算是我一手布置的,法式奶油風。
溫暖、幹淨是我夢想中家的樣子。
但周嘉佑總是嫌棄這樣的裝修太小家子氣。
最開始他說不公開的時候給我的理由是:
“我現在的人設是單身多金總裁,公開的話對我事業發展不好。”
“你給我三年時間,等公司上市我們就公開。”
可他的公司一年前就上市了,我還在妄想什麼。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瞥見鏡子裡的自己。
臉不大,五官端正,但也隻能算清秀。
因為心裡堵得慌,更顯得蒼白萎靡。
周嘉佑哪是不願意公開戀愛關系。
他隻是嫌棄我不夠漂亮帶出去沒面子罷了。
我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桌上精心裝裱的領帶在眼淚中印出重影。
我發泄似的用剪刀剪了個粉碎。
那是送給周嘉佑的三周年禮物。
既然決定分手好像也沒有送的必要了。
我收拾好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小到一支牙刷我都打包了。
又連夜找了搬家公司回老家。
在車上的時候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媽,你上次說那個相親對象我見見吧。”
“是,我年紀也不小了。”
3
周嘉佑回來的時候看到屋裡沒人。
他下意識掏出手機給江餘妍打電話。
這才看到兩個小時之前的消息:
“我們分手吧。”
又來了,有意思嗎?
他飛快的回了消息。
“你知道的,我每周都會改一次密碼。”
他的意思是我如果一周內不回來。
就再也沒機會了。
當初一起從一個三線城市考到滬市,畢業後又一起打拼。
大大小小的矛盾我們鬧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是我放下身段主動求和。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我們早就分了。
但這一次我真不想再做低頭的那一個了。
我飛快的打出一行字:
“房子你賣了吧,錢打我一半就行,還是那張卡。”
那邊沒有再回復。
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市注定不屬於我的月亮。
我對自己說:睡一覺吧,睡醒也就到家了。
4
周嘉佑坐在熟悉的沙發上,頭一次感覺屋裡冷冰冰的。
越呆越心煩。
他幹脆又叫了幾個朋友過來玩兒。
幾個大男人喝得有點上頭,開始暢談自己的情史。
其中一人深情的盯著酒杯,一臉深沉。
“哥當年也是吃過愛情的苦的。”
“那個時候人家對我好,我就覺得人家非我不可。”
“可勁兒的作啊,結果最後怎麼著。”
“人說走就走了。”
“哥為此消沉了整整三年哪。”
他說得投入,一把攬過周嘉佑的肩頭。
“佑哥,兄弟勸你一句,有好姑娘就好好對人家,別讓人寒心。”
周嘉佑握著酒瓶的手猝然收緊。
“我跟你能一樣嗎,十幾年的感情誰能說放就放?”
“老子就認定了她非我不可。”
幾個人都喝得微醺,誰也沒意識到他單身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人還要再勸。
周嘉佑借口拿東西進了臥室給江餘妍發消息。
“什麼時候回來。”
推開門,床尾那副貼滿了照片的旅行地圖上。
所有兩個人的合照都被剪成了兩半。
留下的隻有不完整的他。
周嘉佑愣住了腳步,氣到極點反而笑了。
好,很好。
江餘妍這次算是鬧出了點兒聲響。
過兩天就是他生日,他敢打賭江餘妍堅持不到那天。
他撤回了那條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消息。
順著那條賣房子的消息回了一句:好。
5
回家的日子愜意松快,連覺都睡得更香了。
我媽喊我起床的時候直接恐龍抗狼的敲起大鑼。
“金融和機關的聯誼活動。”
“媽好不容易託關系給你搞到的入場券。”
“趕緊的,起床!”
我從被子裡探出頭,試探道:
“這就是你說的相親?”
我媽頗為得意的點點頭。
“那可不,全是優質對象,這不比媒婆介紹的靠譜?”
我出現在聯誼會大廳的時候還是覺得很魔幻。
場子裡大家在跳華爾茲,我找了個角落吃蛋糕。
但偏偏有人來邀請我。
“江餘妍,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我頭也沒抬的拒絕:“不好意思,我不會。”
來人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我也不會。”
“那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男人穿著行政夾克,俊朗挺拔,明明笑著卻有幾分隱藏不去的深沉內斂。
“顧承?”我不太確定的問。
他變化還是蠻大的,高中看起來高冷到不行
“你是來相親的?”
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本來不是,現在是了。”
我沒有細想他話裡的含義。
咖啡廳裡我低著頭攪動咖啡。
“這些年你在滬市過得好嗎?”
見我沉默他主動找起話題。
我剛要回答手機響起,是我和周嘉佑的朋友。
“餘妍,佑哥要過生日了,你到時候來玩。”
“我回老家了,就不去了。”
“那怎麼行,佑哥說了,今年大辦,他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特意讓我給你打電話。”
這麼想讓我去嗎?
那我要是答應了又不去呢?
“好,你告訴他,我會去。”
我掛斷電話又拉黑了周嘉佑的聯系方式。
這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回答顧承的問題。
“前幾年還行,靠著技術和加班掙了點兒錢。”
“這兩年大環境不好,剛被裁了。”
為了緩解有一絲微微尷尬的氣氛,我略略湊近,壓低了聲音:
“這不,回老家準備也開個咖啡店來著。”
他輕笑一聲,也學著我的樣子湊近,看著我的眼睛:
“那你,有男朋友嗎?”
“沒……沒有。”我聽見自己緊張的聲音。
“那江餘妍,如果我再次跟你表白的話,你會拒絕我嗎?”
6
上高中的時候,顧承曾和我告白過一次。
從上學的時候起,他就是班裡不需要學就可以考第一名那種。
但我不一樣,我是標準的小鎮做題家。
我的每一點時間都要用到學習上,對我這種人來說,時間就是最寶貴的資源。
所以當年我克制住了青春期的心動,拒絕了他。
然後和周嘉佑一起埋頭苦讀,考到滬市的大學。
又進入大廠工作,為他的創業留下一條後路。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天黑時他送我回家,兩個人一路無言。
我不覺得這麼多年,他還維持著那份年少的喜歡在原地等我。
突如其來的表白大概隻是被拒絕的耿耿於懷。
我停下了腳步,低著頭。
“顧承,如果當年的拒絕給你造成困擾了,那麼我認真的跟你道歉。”
“但我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如果我現在談戀愛,隻會奔著結婚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我抬起頭看他。
路燈打下的陰影襯託得他更加沉穩挺拔,莫名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我即將而立,事業也算小成,我很清楚自己說的話做的事代表了什麼。”
“所以江餘妍,和我在一起吧,不會浪費你的時間的。”
“好。”輕輕的一聲應答。
是,久違的悸動。
快到家時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相偎,我想到網上那句話:
月光下有兩個影子,一個是我的,另一個也是我的。
突然有些害羞想逃回家裡。
“我到了。”撂下這句話我扭頭就想逃。
“江餘妍。”
“嗯?”我應聲回頭。
他在我的額前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明天見。”
7
周嘉佑聽到江餘妍會來的消息時,不由得輕笑一聲。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生日那天,他訂了最好的包房,還給江餘妍買了戒指。
他早就想好了,今天特意帶了那個漂亮姑娘。
等江餘妍一來,他先故意和小姑娘親近刺激她。
等她受到了懲罰,害怕委屈無助的時候。
他再掏出戒指,和所有人公開他們的關系。
他越想越覺得興奮,招呼著大家開酒。
可是等到大家已經玩過一輪要切蛋糕時,江餘妍還沒有出現。
此時周嘉佑的臉色已經冷得猶如覆上一層寒霜。
煙也是越抽越煩,剛點著的煙下一秒就揉爛在煙灰缸裡。
他扭頭看向那天打電話的人: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說她一定會來嗎?”
“人呢?”
“她確實……讓我告訴你她會來的。”
眾人也察覺到了不對,紛紛打起圓場。
“餘妍畢竟是回老家了,說不定沒買到合適的車票趕回來。”
“要不咱再等等吧。”
周嘉佑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那就再等等。”
“你,再打電話問問。”
嘟嘟嘟的響了十幾聲,那人為難的看向周嘉佑。
“佑哥,沒人接。”
他靈機一動。
“要不你親自問吧,誰不知道她對你有求必應啊。”
周嘉佑沉吟一瞬拿起手機。
聊天頁面依然停留在那個好字。
他壓下心中的煩躁打出四個字:到哪兒了?
可消息發出去卻是一個醒目的紅色感嘆號。
他這才明白江餘妍根本就是在報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