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以前和每一任女朋友提「分手」的時候一樣。
他篤定了我舍不得他。
我會哭著鬧著挽回。
也像他之前那些女朋友一樣。
可能還要更加極端。
曾經,我也這麼以為過。
外面的路燈好像壞了。
一閃一閃,更像星星了。
可是,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它們會剎那消失,讓你瞬間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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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午夜十二點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至少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心地善良的美女。
我輕聲開口道:「好。」
封聿愣了愣,他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說了下去。
「封聿,我們離婚吧。」
封聿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難看到,我以為他會動手打我。
他怒極反笑:「陳賽男,你行啊你!」
「你別到時候後悔,又像條哈巴狗一樣來屁顛顛地追我!」
「是我封聿甩的你!」
他走的時候,拿著手機,開了免提:「地址再發我一遍,我就過來。」
手機裡是夜店嘈雜的歌曲聲,和剛剛那個女人的聲音。
「你快來,我姐妹聽說過你,她也很喜歡你,我們可以三個人……」
封聿走得頭也不回。
門又一次在我眼前被大力地關上。
牆上的婚紗照被震得抖了下。
俊美的新郎和高價 P 過後算是個小美女的新娘,甜蜜地手挽手站在一起。
新娘看著新郎,眼裡充滿愛情。
新郎則看著鏡頭,平靜又有些不耐煩。
怎麼看,都不登對。
還好,到此為止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騙了封聿。
我出差不是三天。
而是三年。
5
民政局門口。
我等封聿從早上九點等到了下午五點。
他都沒有出現。
我以為他會在收到短信後,氣勢洶洶摟著美女來和我離婚呢。
害我多休了一天事假。
算了,分居兩年,也能申請離婚。
也好,暫時已婚的身份和看似美滿的家庭,有助於我的評優和晉升。
我沒再嘗試聯系封聿,但發了幾條僅他和他的狐朋狗友可見的 emo 朋友圈。
離開前一天。
我收到了封聿狐朋狗友發的消息。
【陳賽花,你和封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懶得糾正他叫錯了我的名字。
緊接著,他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裡,封聿單手拿著酒瓶,靠在沙發上。
酒液順著他的脖子滑進衣服裡,留下令人遐想的痕跡。
他兩邊坐著的都是美女,走在路上路人會忍不住看的那種級別。
拍視頻的人本意是想給我看封聿放蕩瀟灑的樣子。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喊了句:
「安之遙上周回國了!」
封聿沒有任何反應。
可憑借對他的熟悉,我瞬間注意到了他握著酒瓶的手用力收緊。
怪不得。
封聿推了工作提前回來,不是為了彌補錯過的結婚周年日,是為了不錯過她。
安之遙。
多麼小說女主角的名字。
正是封聿那個去國外發展了的前任。
他曾經想過要和她結婚的那個。
那個真正能讓浪子回頭、海王上岸的女人。
這個視頻拍得實在不好。
到結尾三十秒的時候,女主角才閃亮登場。
風情萬種的女人出現在包廂門口,在眾人的起哄是中,徑直走向了封聿。
視頻戛然而止。
我猶豫一會兒,決定還是去一趟。
club 門口。
我很輕易就找到了封聿的車。
奧迪 rs7。
我來的很巧,正好看到封聿拿著煙出來了。
他長腿交疊地靠著車,微卷的頭發被晚風吹了起來,露出清晰又鋒利的下颌線。
優越的外形引了好多路過的人側目。
但她們一個都不在封聿眼中。
直到,安之遙出來了。
她扯起一個討好又尷尬的笑,故作輕松地說:
「封聿,就這麼不待見我?一個招呼都不和我打?」
封聿沒有理會她。
可在她靠近時,他掐滅了剛吸了兩口的煙。
「聽說你結婚了,和一個舔了你很多年的女人?」
「關你屁事。」
安之遙沒有被封聿的態度嚇退。
她又問:「你喜歡她嗎?」
封聿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
安之遙靜靜地看著封聿,用眼神描摹著他的眉眼。
封聿就這麼任她打量。
時間突然格外漫長又黏膩。
終於。
安之遙轉身離開。
走前,她說:「我從來不是個會後悔的人,可我總是忍不住想——」
「如果我當初沒有離開……總之,祝你新婚快樂。」
她的話被路過的車輛聲淹沒。
可我知道,封聿每個字都聽見了。
他突兀地開口: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
我結束了視頻錄制。
我本來想用一些把柄,讓封聿盡快和我離婚。
現在看來,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了。
封聿沒出現在民政局,純粹是玩嗨了,沒看到我的消息,不是不想和我離婚。
夜風帶著封聿的氣味,輕撫過我不知不覺湿潤的眼角。
三年的追逐。
一年的得償所願。
我曾經以為,我會和封聿一起過一輩子。
等封聿老了,我們的顏值差距就小了,不會再有人說我們不相配。
這一年,我們有過不少溫馨的時光。
比如,我們一起逛超市,一起看電視……好吧,也就那樣。
若說,我對封聿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我們老實人總是會被傷害。
好在,感情也不深。
我雙手插兜,走得腳步輕快。
把身後久別重逢後情不自禁擁吻在一起的情侶,拋之腦後。
當晚。
我留下了離婚協議書,登上了飛機。
6
從陳賽男提離婚那晚開始,封聿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去了。
這段時間,他要麼住在朋友那裡,要麼住在夜店,還有時候住在……
安之遙坐在封聿身邊。
察覺到封聿的眼神,她側過頭,露出一個微笑。
她纖長的天鵝頸上帶著一條鑽石項鏈。
說起來,他是一套買的,還有一副鑽石耳環。
聽說安之遙要回來的那天,他正在珠寶店裡挑給陳賽男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他本來沒準備給。
他早就過膩了各種節日。
可能最早初戀的時候,還會過一過,後來談的多了,就沒怎麼過過了。
但結婚紀念日,倒是頭一遭。
他出差的時候,收到了陳賽男的消息。
她說:【老公,結婚紀念日快樂,工作辛苦~】
還有一張圖片,是一條她正在織的圍巾。
對封聿來說,是又老土又新奇的事情。
所以,他走進了珠寶店。
看到那條鑽石項鏈的時候,他想到了安之遙。
安之遙和他是同行,也是模特。
她的脖子特別美,像一隻白天鵝一樣。
但連封聿自己都沒想到,他最後娶的不是白天鵝,而是一隻醜小鴨。
想到這裡,封聿忍不住彎了嘴角。
也就在這個時候,仿佛命運在和他開玩笑一樣。
他接到了朋友的電話,安之遙要回來了。
而且,她還是單身。
耳邊,朋友還在嘰嘰喳喳,封聿已經讓店員把鑽石項鏈打包了起來。
店員說:「先生,這是我們當季大熱新款,還贈送了您一對鑽石耳環。」
安之遙沒有耳洞。
陳賽男有。
所以,他這是在給陳賽男買紀念日禮物。
電話裡,朋友聽到了,也在調侃他:「你該不會是要送安之遙吧?」
封聿說:「怎麼可能。」
他怎麼會給一個甩了自己的女人送禮物。
那他不是賤得慌嗎?
但現在。
那條項鏈就戴在安之遙的脖子上。
她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就能成為他的例外。
他們靈魂契合,肉體更加契合。
封聿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腦子裡劃過陳賽男的名字。
解鎖後,他才想起來,他早就把陳賽男的消息設置成了免打擾。
所以發來消息的人,也不會是陳賽男。
封聿把手機甩到了一邊。
安之遙突然打了個噴嚏,她縮進了封聿懷裡。
她說:「都開春了,怎麼還這麼冷,早知道我就把圍巾帶著了。」
封聿想起了陳賽男給他織的那條圍巾。
他說:「我有,我給你去拿。」
說著,他拿著車鑰匙,起了身。
朋友還在那裡起哄:「燻S我這隻單身狗了!」
「第一次看到封哥這麼體貼!」
安之遙表情有點不好意思,眼神裡盡是得意。
封聿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他真正喜歡的人是她。
當然,她身邊圍著的男人也不少。
不過,封聿也總能脫穎而出。
安之遙以為封聿是去車裡拿,卻不知道他是開車回家拿。
夜風在他耳邊呼嘯。
有車主隔著窗罵他突然變道。
到家門口的時候,封聿看了眼時間。
這個點,陳賽男應該已經睡了。
但他沒有特意為了陳賽男放輕手腳,開門聲比平時還要大。
他鞋子也沒換,走進臥室,就問:「你給我織的那條圍巾呢?」
臥室裡靜悄悄的。
沒有人回答他。
封聿打開了燈。
床上當然一個人都沒有。
床邊櫃上,是一個小盒子。
裡面裝著那副鑽石耳環。
封聿在客廳桌上,看到了那份離婚協議。
7
跨越了數千公裡。
南北之距,堪比出國。
我過了一個月才適應了南方潮湿的氣候,不會再被黏黏的頭發擾亂心情。
「姐姐,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個瑕疵必報的人。」
眼前沒話找話的男生是我在交友軟件上匹配到的。
他長得不錯,但我和他沒什麼好聊的。
我接了個鬧鍾走了。
這裡人生地不熟,我放肆地使用交友軟件,不怕被熟人刷到。
我每周見一個男人,打發一下時間。
對帥哥祛魅的最好方式,就是接觸帥哥。
雖然我現在已經對美沒有那麼大執念了,但誰又會選擇醜男呢?
屎裡淘金計劃執行兩個月後。
我真的找到一塊金子。
男人遲到了十五分鍾。
他穿著一身剪裁高級的西裝,頭發打了發蠟,但可能是走得急了,垂下了幾縷,顯得不那麼正式了。
他的五官柔和耐看,鼻梁很直,嘴唇不薄不厚,嘴角好像天生帶著笑意。
沒有封聿那麼出挑,但讓人看著很舒服。
他說話也很得體:「抱歉,我買單。」
一頓飯的時間,我就知道他和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應該比封聿家還要有錢得多。
封家是北城本地小康家庭。
封聿做模特工作,還整了個自己的潮牌,賺得不少,花得更多。
但眼前的男人,我看不透。
交談全程,我都很舒適。
這說明,他在向下兼容我。
理智上告訴我,打發時間不能找這樣的。
但情感上,我有點不舍得放棄他。
尤其是在我差點摔倒,他扶住我的時候。
他紳士地松開我的手,改為攙扶我的胳膊,在我站穩後,又及時拉開了些距離。
得體到,讓人覺得很難搞。
我聞到了他身上清冷的香水味。
似乎是銀色山泉。
鬼使神差地,我說:「蔣先生,要不要去喝一杯?」
蔣惟忱聞言有一瞬間的驚訝。
片刻,他笑了起來:「這和你約我時,說好的不一樣。」
我沒有糾纏:「那算了。」
我話音剛落,蔣惟忱卻說:「我不喜歡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