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丫鬟是個穿越女,靠著她,我得以在宮中存活下去,並成為貴妃。


 


與皇帝相守第三年,他突然立了新後,丫鬟咬著指甲,叫我送參湯,叫我淋雨,叫我徹夜彈琴。


 


最後,我在禁足期間病重,她握著我的手說:「沒關系,我去找皇帝,你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我一直能聽見她和那個叫做系統的東西對話,那時,她高興地對系統說:「太好了,這次皇帝的悔恨值一定攢夠了!我可以回家了!」


 


皇帝對求救的丫鬟視而不見,等她失魂落魄地回來,我已經S了。


 


她茫然地呼喚系統,再也得不到回應。


 


她流著淚喊小姐,我再也無法給她回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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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S了,S在流雲跑出去的那一刻。


 


流雲跑得很快,急促的呼吸也掩蓋不了她臉上的興奮。


 


一路跑到養心殿,被總管蘇友德攔了下來。


 


她砰的一聲跪下,祈求蘇友德放她進去,她有要事稟告。


 


「皇上這會兒正心煩,姑娘此時進去,怕是會……」


 


蘇友德的勸誡還沒說完,流雲就瞪著眼說:「是很著急的事情!我必須告訴皇上!」


 


老太監嘆了口氣,轉身進殿,再出來時,有些冷漠地對流雲說:「姑娘進去吧。」


 


流雲終於見到了皇帝。


 


她一下子撲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幹嚎:「陛下!我們娘娘病重!你快去看看吧!」


 


皇帝連眼神都沒從奏折上離開,隻淡淡回了一句:「那就去請太醫。」


 


流雲噎了一瞬,四肢並用地爬上前:「陛下,娘娘一直在喚您的名字!就連病重,她也一直掛念著您!現在娘娘快撐不住了,您怎麼能不去陪她!」


 


「大膽!」一個宮婢喝道,「誰允許你如此無禮!」


 


流雲抬起頭:「我不是……我……」


 


皇帝輕輕呼出一口氣,手上的折子放下,他的視線落在流雲身上,而後嫌惡地離開:「蘇友德,把她拖下去。」


 


三個侍衛抬著流雲出去,一把將人摔在地上。


 


流雲大喊:「陛下!您忘了娘娘嗎?這麼多年,娘娘陪著您愛慕您!您當真一點兒也不念舊情嗎?」


 


「陛下!去看一眼吧!我求您了!」


 


自我生病以來,流雲打著探病的名號叨擾皇帝多次。


 


起初皇帝還會親自過來看望,後面漸漸也對這種戲碼膩了,他根本不相信流雲口中的「病重」。


 


流雲的聲音最後被突如其來的暴雨蓋過,養心殿內,皇帝喝了一碗熱湯,向蘇友德感慨:


 


「當初,朕寵愛昕貴妃,就是因為她不爭不搶,守本分——安靜。」


 


「沒想到,朕還有看走眼的一天。主子心眼多,奴婢也不守規矩。」


 


蘇友德弓著腰在一旁點頭,也不應和。


 


一道驚雷乍然而起,將皇帝冷漠的面龐映得分明。


 


流雲的嗓子喊啞了,她似乎終於意識到,皇帝對我的生S沒有絲毫的關心。


 


她從地上爬起來,湿透了的宮裝有些重,讓她腳下踉跄。


 


流雲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


 


期間,她一直在心裡面問:「悔恨值呢?一點都沒漲嗎?怎麼可能!」


 


「系統?系統!」


 


但不論她怎麼呼喚系統,都沒有得到回答。


 


流雲不知道,但我看得清清楚楚。自我咽氣那一刻,流雲身上一道流光轉瞬即逝。


 


那是一直以來跟隨她的系統。


 


我能聽見流雲和系統說話,所以,在流雲跑開的時候,我知道她是喜悅的。


 


「太好了,這次皇帝的悔恨值一定攢夠了!我可以回家了!」


 


系統冰冷地回答:「哦。」


 


那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2


 


流雲回來了,她泡了個熱水澡,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來到我房間。


 


她說:「皇帝真狠心,一點也不在意你。」


 


她又說:「你也是,不爭氣,要是多像他服軟討好,哪裡還會像今天這樣?」


 


她忘了,當初是她攔著我,讓我有點骨氣,保持冰清玉潔的人設,這樣將來皇帝念起我的好時,才會更加悔恨。


 


流雲絮絮叨叨說了好久,才發現我一直沒有給她回應:「娘娘?這麼早就睡了嗎?」


 


是啊,我睡了,永遠地長眠了。


 


縱然我現在能夠看到流雲,我也給不了她任何反饋。


 


流雲嘆了口氣:「真過分,我急得焦頭爛額,你倒睡得香。」


 


她似乎生氣了,所以看都沒看我一眼,跑回房間,將被子一蒙,也睡去。


 


發現我不對勁,是第二天傍晚的事情了。


 


期間,我對流雲的任何話都沒有反應,兩頓沒吃也不曾喊餓,她終於有所懷疑,用手來試我的額頭。


 


隻輕輕地觸碰,就讓流雲嚇得縮回了手。


 


吞了兩口唾沫,她壯著膽子向前,摸了摸我的脖子。


 


像是不願意相信,她又將耳朵貼到我的胸口,靜靜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喂,系統,怎麼回事?她怎麼會S?」


 


「你在逗我玩嗎?女主真S了,後面還怎麼走劇情,怎麼讓皇帝後悔!」


 


「你說句話啊系統!」


 


沒有回應。


 


流雲雙目赤紅,她哆嗦地抓住我的肩膀,狠狠搖晃:「娘娘,你醒一醒,不要S啊!」


 


我的頭顱隨著流雲的動作無力擺動。


 


她噗一松手,抬起胳膊扇了我兩個巴掌,可惜,我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醒一醒啊!醒一醒啊!」


 


情緒快要崩潰的流雲嗚咽著坐到我腰上,雙手交疊,按壓我的胸膛。她似乎是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額角青筋暴起,很快整個人汗淋淋。


 


「醒過來!娘娘!」


 


「醒過來!活一下啊!裘月——!」


 


時隔五年,我終於又從流雲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可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笑著回她:「我在這兒!快過來呀!」


 


流雲救不了我,縱使用了後世的搶救技術,也改變不了我是個已S之人的事實。


 


她蜷縮在我的床邊,彷徨地睜著眼睛,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


 


她就這樣枯坐一夜。


 


3


 


天亮了,日光刺痛了流雲的雙目。


 


她彎腰,將我的屍體扶起來,肩膀頂在我的腹部,猛一起身。


 


我被她扛在肩上。


 


似乎是沒想到這樣輕易就扛起我,流雲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垂下來的幹瘦的手臂。


 


最後的那些時日,我被病痛折磨得S去活來,吃不好也睡不好,身體快速消瘦下去,流雲隻關心悔恨值,所以她沒有發現,我快撐不住了。


 


她收回目光,顛了顛肩膀,將我扛到外面。


 


我好奇地跟著她,想看看她做什麼。


 


流雲從庫房裡找了一柄鐵锹,在桃樹下挖起坑來。


 


汗水落在地上,流雲顧不得擦汗,吭哧吭哧將我拖進坑。


 


直到一鏟又一鏟的土蓋住我的臉,我才意識到流雲把我埋了。


 


「直接告訴皇後娘娘就行了!她會派人來替我收屍,沒必要這麼麻煩!」


 


我圍繞著流雲說。


 


流雲喘著粗氣回到房裡,取出筆墨紙砚,抬起袖子寫道——


 


妾裘月,再拜言。


 


我愣住了。


 


我看著流雲以我的名義給皇帝寫了一封訣別信。


 


信上說,「我」自知陛下心中另有所愛,傷心斷腸,宮門似海,身如浮萍,不願留在這處傷心地,故留信一封,向陛下表明愛意,無憾而去。


 


我的身子不由得發抖。怪不得,怪不得要將我埋於樹下。


 


就連我的S,也要成為俘獲悔恨值的手段嗎?


 


所以,才能毫不留情地將我掩埋!


 


流雲絞盡腦汁,組織好語言,寫完了信。她翻找出一個信封,將信封好,便一刻不停留地往養心殿跑。


 


我跟上,焦急地說:「沒用的!皇帝不會在意的!」


 


「你反而會被責罰,免不了一頓苦頭吃!」


 


「別去呀!」


 


流雲聽不見我說話,隻是眼中瘋狂之色愈顯,一副孤注一擲的樣子。


 


「……最後一招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遠遠地瞧見皇帝鑾駕,流雲大喊:「陛下!陛下——!」


 


「娘娘不見了!奴婢隻看到一封信!」


 


「是給您的!」


 


天子側目,流雲興奮的表情在看到他身側的皇後時徹底僵住了。


 


皇帝還沒說話,皇後便指著大宮女:「寫了什麼,讓本宮瞧瞧。」


 


流雲不肯松手,那大宮女毫不留情地打了她一巴掌,搶過書信,恭敬呈上。


 


皇後一目十行地看完,便將書信給撕了,她朝皇帝笑:「腌臜之物,就不辱您的眼了。」


 


我心裡瞧瞧松了一口氣。


 


流雲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可以說與我的字如出一轍,她仿我的筆跡,宮中沒有人能看出來。


 


如果這封信真的叫皇帝看了去,別說流雲要被處S,就連我這個S人,怕是也要被挖出來剝皮楦草。


 


誰料流雲根本不收手,她衝到皇帝跟前,大喊:「陛下,娘娘對你失望至極,她走了啊!你留不住她,榮華富貴也留不住她!她拋棄你了!」


 


「大膽!」蘇友德上前攔住,大喝一聲,「來人啊,這婢子瘋了!」


 


皇帝冷眼看這場鬧劇,待流雲被人抓住用抹布堵住口舌,他才說:「瘋人一個,打二十板子,要是還活著,丟進辛者庫,也算是朕給昕貴妃最後的情分。」


 


4


 


這二十大板幾乎要了流雲的命。


 


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爛肉一樣的傷口很快引起了發熱。


 


我還在侯府的時候,也挨過板子。


 


那時皇帝剛登基,廣詔天下選秀,鎮西侯府自然應該出一個姑娘。


 


可皇帝年輕,上有三個野心勃勃的皇叔,下有兩個不安分的兄弟,任誰都不相信他能坐穩皇位。


 


爹跟主母舍不得嫡親的閨女入火坑,就推我替姐入宮。


 


我本是隨爹娘安排,可流雲卻說舍不得我,想與我一起。


 


我去求了爹,因為太想有流雲陪伴,我說:「女兒替姐姐走一遭,連這點心願爹都不滿足嗎?」


 


這句話觸怒了爹,我被他罰了十板子。


 


打在身上好痛好痛,流雲心疼地落淚,抓著我的手說,早知道自己去求侯爺了。


 


十板子,尚且躺了半個月,現如今流雲挨了二十板子,這得多難受啊!


 


我急得團團轉,铆足了勁朝流雲吹氣,寄希望於陰風能讓她的體溫降下去。


 


流雲就這樣挺了三天。


 


退了熱,睜開眼,眼中盡是虛無。


 


又過了三天,蘇友德親自過來。


 


「流雲姑娘,陛下之前說過,人若活著,就送去辛者庫,你命大,挨過一劫,雜家親自來送你。」


 


流雲眨了眨眼,她到底在宮中五年,耳濡目染:「我區區一個婢子,竟讓大總管相送……皇上一定是,後悔了吧。可惜,娘娘、咳咳、娘娘她……」


 


蘇友德抿了抿唇,略微無語:「雜家今兒過來,是為了給你撐場面。」


 


「姑娘也知道,你沒資格讓雜家相送。」


 


「雜家念貴妃娘娘舊日恩情,才給你一個好臉,你啊,去了辛者庫就莫犯糊塗了!」


 


「這宮裡,除了貴妃娘娘,誰還願意護著你!」


 


流雲愣住了。


 


蘇友德不再看她,對手下吩咐:「抬走。」


 


我跟蘇友德的緣分,始於進宮的第一年。


 


那年,蘇友德和皇帝來了一場苦肉計,一把年紀挨了七道刑罰,大權旁落他人。


 


所有宮妃都爭相討好新上任的太監,隻有我想到蘇友德平日裡待人寬厚,從不以三六九等區分嫔妃。


 


我為他請了太醫,花錢制了上等藥。


 


本來是拜託流雲和我一起去照看蘇友德,可她去了一天,就不耐煩起來。


 


「娘娘,你最重要的事情是討皇帝喜歡,浪費時間照顧一個失了勢的太監做什麼?」


 


她當著蘇友德的面說這話,我尷尬極了,隻小聲道:「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你不願意來,我自己忙活就是了。」


 


後來皇帝達到自己目的了,一時間一百多號人下獄,蘇友德搖身一變,又成了大總管。


 


他仍舊對所有嫔妃和顏悅色,唯獨對我時多了幾分謙遜。


 


我挺不好意思,因為即使沒有我,皇帝也不會讓蘇友德出事。


 


而現在,蘇友德依舊願意看在我的份兒上給流雲行個方便。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蘇公公是個有德之人。


 


5


 


辛者庫這地方水很深,即使蘇友德親自走這一遭,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給他面子的。


 


僅第二天,流雲就吃了苦頭。


 


他們把流雲抬到恭桶邊,叫她刷幹淨二十七個恭桶。


 


流雲瞪大了眼睛:「你們怎麼敢讓我做這樣的事!」


 


為首的那個摳了摳鼻子,嗤笑:「怎麼,你流雲不也跟我們一樣,是個下人嗎?」


 


「下人就該幹下等的活!這恭桶,你刷也得刷,不刷也得刷!」


 


「你放肆!我從來沒有——」


 


流雲的話被打斷了,他們笑道:「那是從前貴妃娘娘寵愛你護著你,你才能在宮中過上好日子,可現在,你被發配辛者庫,娘娘也沒有為你撐腰。」


 


「你啊,已經被娘娘舍棄了!」


 


在眾人或譏笑或嘲諷的聲音中,流雲沉默了。


 


她和我都知道,我沒有舍棄她,我隻是S了。


 


因為S了,再也不能替她在貴人面前打圓場。


 


因為S了,再也沒法護她。


 


流雲攥著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這是我S後,她為我流下的第一滴淚。


 


——滴!檢測目標悔恨值加10,系統激活,請問宿主是否需要綁定?


 


我一驚,左看右看大家都沒有反應,猶豫地開口:「系先生,是在和我說話嗎?」


 


系統:「是的,請問宿主是否綁定?若綁定本系統,當目標對象悔恨值達到100時,系統將滿足宿主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都可以。系統可以讓宿主復活,也可以讓宿主登基成為女帝。」


 


我有些驚奇。先前聽流雲和系統的話,我還以為系統隻能帶她穿梭兩個空間,沒想到竟然這樣神通廣大。


 


可是,「我已經S了呀,沒辦法讓流雲後悔。」


 


系統:「你什麼都不用做,時間會完成一切。」


 


我想了想,反正我已經S了,除了這身魂魄,什麼也沒有,綁定似乎也不會吃虧,於是我點頭:「系先生,我願意綁定。」


 


一道流光進入我的身體,腦子裡好像突然多了一個人一樣,隻需要念頭一動,就可以跟系統對話,實在是神奇。


 


在流雲刷恭桶的期間,悔恨值又漲了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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