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朔眼簾低垂,眼角微微泛紅。


 


“沒有,這是寺裡的師父給的。”


 


我有些驚訝,他繼續道:“我在寺廟住了兩年。”


 


他抬眼看我,語氣平靜得可怕:“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


 


沈朔望向窗外,輕聲道:“你大概不會想知道。”


 


他沒再多說,轉而談起投資的事。


 


臨走時,沈朔說:“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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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度已經走進店裡,遠遠向我揮手。


 


“不用了,”我說:“有人來接了。”


 


周度來到桌前,對沈朔禮貌一笑:“謝謝,不過我女朋友,我來接就好。”


 


沈朔坐在那裡,渾身僵硬。


 


上車後,周度問:“老板,剛才那人是誰啊?”


 


“前男友。”我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周度差點踩了剎車:“啊?你以前的男朋友?我還以為是爛桃花,那他會不會誤會我們?”


 


我笑了一下:“分都分了,在乎這些幹什麼,隨他吧。”


 


8


 


可我沒想到,我和沈朔遠不止是偶遇這麼簡單。


 


回到小區,又在電梯裡遇見了沈朔。


 


我盯著他:“你別說是碰巧。”


 


“我住這裡。”沈朔說。


 


電梯停下,他在我對面的門前駐足。


 


指紋鎖應聲而開。


 


沈朔轉過身,幽深的眼眸看著我:“晚安,小禾。”


 


我重重關上了門。


 


【林安安,你還有別的房子嗎?我想搬家。】我發消息問。


 


“怎麼了?”她迷糊地回。


 


我把遇到沈朔的事說了。


 


“原來他是你前男友啊,”林安安笑道:“難怪這麼執著要投資我們。”


 


“有房子嗎?”我不耐煩地問。


 


“來不及了,”林安安說:“他已經是我們子公司的合伙人了,前幾天籤的約。”


 


“想開點啦。”林安安安慰我:“以後他還不是要聽你指揮。”


 


第二天到公司,沈朔果然在。


 


同事們被他的外表欺騙,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他,計劃著要給新領導辦歡迎會。


 


我直接進辦公室,把門關上。


 


中午有人敲門。


 


以為是周度,開門卻看到沈朔站在那裡。


 


“林總讓我送來的。”


 


他微笑著遞過便當盒。


 


眾目睽睽之下,我隻得接過。


 


嘗了一口就知道這是沈朔親手做的。


 


我搞不懂他想幹什麼,莫名其妙地出現,漸漸滲透進我的生活和工作,卻什麼都不解釋。


 


直到不久後,我見到了薛韻。


 


為了避免在公司遇見沈朔,第二天我去了公益基金會。


 


這是我在事業有成後創立的,專門幫助困難群體。


 


沒想到今天來申請資助的人中,竟然有薛韻。


 


當她發現基金創始人是我時,臉上露出譏諷。


 


“沒想到你不僅活著,還過得這麼好。”


 


“你不是身患重病嗎?”我反問:“怎麼也還活得好好的?”


 


“那是騙人的,”薛韻說:“不是針對你,是為了對付我家裡人。”


 


“如果不裝病,我早就被繼母害S了。寧禾,像你這種無牽無掛的人多幸運啊。”


 


我臉色陰沉:“那祝你來世也這麼幸運,周度,請這位小姐出去。”


 


對視片刻後,薛韻態度軟化,哀求道:


 


“幫幫我吧,寧禾,我懷孕了,真的很需要錢。”


 


我冷漠道:“懷孕就去找沈朔。”


 


“關他什麼事?”


 


薛韻嗤笑:“他早就瘋了,誰知道在哪座寺廟。”


 


她語氣轉冷:“為了你,他連復仇都放棄了,真是痴情呢。”


 


我差點追問,但忍住了。


 


薛韻的話不可信。


 


但她繼續說:“我們本來說好互相幫助,他幫我奪回家產,我助他復仇。可你一出事,他就退出了。”


 


“什麼意思?”我終於問道。


 


“沈朔家破產是我爸暗中搞鬼做的局,得利也是我家公司最多。”


 


“他接近我就是為了打入我們家公司內部,查出我爸違法犯罪的證據。”


 


“我們從沒真正相愛,他心裡隻有你。”


 


她惡意地笑:“你不知道吧,暴雨那晚後,他以為你S了,就割腕自盡,想和你一起去。”


 


“被發現時手腕已經割了十多刀,雖然搶救回來,但那隻手算是廢了。”


 


我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後來他還是掌握了我爸的罪證,成功把我爸送進監獄。我勸他和我結婚繼承公司,他卻選擇了出家。”


 


“要不是他走了,我也不會遇到那個騙子,被騙光所有錢!”


 


“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兩個賤人!”


 


說著薛韻情緒突然失控,抱頭尖叫,瘋狂地撞牆。


 


我趕緊叫了救護車。


 


醫護人員到後說她是精神病院的病人,一直在找她。


 


薛韻拼命掙扎:“寧禾救我!快讓我出去找那個騙子,我絕對不會再糾纏沈朔了!”


 


我對醫護人員說:“還不快把她帶走!”


 


9


 


回到住處,看見了沈朔。


 


他蜷著腿坐在我家門口,雙眼空洞。


 


他雙眼無神,直到見我才有了光彩:“小禾,你回來了。”


 


我二話不說抓住他的手腕,扯下層層佛珠——


 


下面果然密布著猙獰的疤痕。


 


沈朔想把手藏進袖子。


 


我心如刀絞。


 


怒火中燒的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沈朔,你有病吧?”


 


他被打得偏過頭,下一刻,卻抓緊我的手按在臉上。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臉頰紅腫,仍緊握著我的手輕輕摩挲。


 


“小禾,我知道對不起你,當初是我害你受了那麼多委屈,但我沒有出軌,沒有愛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冷眼俯視著他。


 


“沈朔,”我說:“我不在乎你有什麼理由。”


 


“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就是周度。”


 


說著要抽回手。


 


沈朔卻SS不放——


 


我們僵持對視,一滴淚從他眼中滑落。


 


看著哭泣的沈朔,我心頭一顫。


 


他抓得更緊了,眼神卻已經絕望。


 


“如果,”他聲音沙啞卻堅定:


 


“我隻求做你的影子,永遠守在你身邊,可以嗎?”


 


我把房門打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給你十分鍾,”我說:“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如果有一句謊話,就永遠別見面了。”


 


“要從高中我暗戀你說起嗎?”沈朔輕聲問。


 


“……什麼?”


 


沈朔凝視著我,說他從開學那天就注意到了我。


 


因為我是沈氏基金會資助的學生,和他同級,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


 


“你不是和薛韻青梅竹馬嗎?”


 


“是鄰居,但我不喜歡她,戀愛是她自己傳出去的。”


 


我質問:“那你為什麼錢包裡放著她的照片?”


 


沈朔解釋說是薛韻刻意在眾人面前塞給他的。


 


這個誤會反而替他擋掉了很多麻煩,所以也就沒有解釋。


 


至於為什麼一直沒取出來,純粹是忘了錢包夾層還有這張照片。


 


“我默默看了你三年,以為隻是關心。直到看見其他男生追你,我才明白自己早已心動。”


 


“籌劃了很久的告白,卻趕上了高考,然後家裡就破產了。”


 


“那天在酒吧,你主動來找我時,我其實很生氣,但又不敢拒絕......萬一你去找別人怎麼辦?”


 


“雖然第一次確實很狼狽。”


 


沈朔跪在我面前,將臉貼在我的膝蓋上。


 


他說,那段時光是他最快樂的回憶。


 


直到畢業後得知一些沈氏當年破產的真相,他的復仇計劃才逐漸成型。


 


薛韻回國尋找沈朔,是為了達成合作。


 


她母親難產去世後不到三個月,她父親就找了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繼母。


 


她恨她父親,恨她繼母,和沈朔的需求不謀而合。


 


沈朔本不想答應,但憑一己之力對抗薛家這種龐然大物,他一個人的力量確實不夠。


 


機會稍縱即逝。


 


如果錯過薛韻這條線,不知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復仇。


 


權衡再三,沈朔同意了合作。


 


以自己人的身份確實更容易獲得薛董的信任,打入薛氏內部。


 


沈朔說他本想告訴我一切。


 


但必須等到所有事情都解決之後。


 


他唯一沒料到的是那場暴雨會衝垮我們的家。


 


薛韻搶走了原本給我的房子。


 


那天晚上他讓我等他,是要給我另一把鑰匙——沈家從前的別墅。


 


他已經掌握了薛董事長的犯罪證據。


 


一切塵埃落定後,他想和我有一個真正的家。


 


可萬萬沒想到,那晚我“S”了。


 


那一刻他才驚醒,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荒謬。


 


絕望之下,他自盡未遂,最後出家。


 


直到兩年後,他在遊戲展會的直播中看到我。


 


僅僅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側臉,就讓他當場失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沈朔看著我,眼睛裡像蒙著雨季的霧氣:


 


“小禾,隻要你還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10


 


我還是回絕了他。


 


“沈朔,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回不到從前了。”


 


“況且,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如果你是真心愛我,”我直視他的眼睛:“就該永遠離開我的世界。”


 


這番話並不過分。


 


但沈朔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沈朔手腕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


 


我騙了他,也騙了自己。


 


過去的事真的能像塵埃一樣輕易掸去嗎?


 


他不出現時還好,我可以在心裡日復一日地砌起高牆。


 


可他一出現,那堵牆就瞬間分崩離析。


 


沒關系,我向來嘴硬,對自己更狠。


 


我給林安安發消息,說要去外地考察新項目,準備開分公司。


 


離開的事情很快安排好了。


 


臨行前夜,我最後瀏覽了一遍朋友圈。


 


卻刷到了沈朔的動態。


 


他前幾天在公司加我的微信。


 


記得他以前從不發朋友圈,對誰都是。


 


所以這條突如其來的朋友圈讓我很意外。


 


隨手點開,看到內容的瞬間,我“騰”地一下坐起來。


 


他發的是一整瓶致命劑量的安眠藥。


 


我迅速下了床,瘋狂敲打他的房門。


 


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過去。


 


良久之後,穿著睡袍的沈朔才終於開了門。


 


“沈朔,你腦子被門夾了?你真是瘋了!”我說。


 


沈朔看著我,反而笑了。


 


湿漉漉的水珠順著頸線滑落,他俯視著我:“小禾,你現在才知道?”


 


他的目光如同細密的蛛網,不知不覺就把我困住。


 


回過神時,沈朔已經摟住了我的腰。


 


“你可以推開的。”他平靜地說。


 


“但是小禾,我跟你不一樣,我活著就是為了愛你。“”


 


“與其像這幾年一樣渾渾噩噩,我寧願去S。”


 


“所以就當可憐我,今晚別走,好不好?”


 


窗外漸漸響起淅淅瀝瀝的聲響。


 


下雨了。


 


我別過臉:“你這是在道德綁架我。”


 


沈朔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是在懇求你愛我。”


 


我被他搞得心力交瘁:“你不用這樣,沈朔,會有很多人愛你的。”


 


沈朔望著我,眼中的光漸漸熄滅。


 


“對不起,”他勉強笑了笑:“今晚讓你看笑話了。”


 


他放開我,轉身走進房間。


 


我下意識跟了進去。


 


房間採用極簡的黑色裝修,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


 


“你怎麼還不走?”


 


“我得確保你情緒穩定。”我謹慎地說。


 


在此之前,我不敢貿然離開。


 


沈朔不再說話,默默解開睡袍的帶子。


 


“其實,不需要這麼麻煩,”他忽然開口:“我從沒要你負責。”


 


“不如再試一次?”


 


沈朔靠近我,眼神既脆弱又危險:“我保證,不會讓周度知道。”


 


我的理智大概已經喪失了。


 


不僅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反而糾纏到了天蒙蒙亮。


 


我昏昏欲睡時,沈朔還在不安地輾轉。


 


他總是忍不住起身,輕碰我的面頰或發梢,像是要確認我還在他身邊。


 


當他第無數次觸碰我的臉時,我終於忍不住了,啞著嗓子抱怨:


 


“沈朔你真有病,這麼折騰人是想讓我猝S嗎?到底讓不讓人休息?”


 


沈朔一面道歉,一面把我摟得更緊。


 


直到正午醒來,沈朔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廚房飄來粥的清香,似乎加了青筍。


 


下午三點的機票,我不想錯過。


 


沒有跟沈朔道別,我直接開門離開。


 


剛走幾步,我恍然回到了四年前,離開江城去深城的那天。


 


我好像還從來沒有對沈朔說起,當年為什麼會靠近他。


 


九歲那年,我爸媽在意外事故中去世,我被送到了外婆家。


 


童年的很多記憶都模糊了。


 


隻記得像個沒人要的包袱,被親戚們推來推去。


 


好不容易在外婆家安頓下來,舅舅卻總是用黏膩惡心的眼神打量我。


 


一個深夜,借著酒意,他摸進了我的房間。


 


掙扎中,我碰到了桌上的水果刀。


 


那一刻我失去了理智,抓起刀子就刺向了他。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舅舅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以為自己闖了大禍。


 


驚恐之中,赤著腳就往外逃。


 


結果差點撞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豪車。


 


司機正要發火,一個少年下了車。


 


他什麼都沒問。


 


隻是遞給我幾張鈔票,讓我去買雙鞋子。


 


還有一張沈氏基金會的名片。


 


我或許真是個天生的騙子,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欺騙自己。


 


害怕再次被拋棄,所以總是武裝得冷酷完美。


 


我無法繼續自欺欺人,轉身回到沈朔的房間。


 


他怔怔地望著我,悄悄藏起手中的安眠藥。


 


我裝作沒看見,隻說:“我下午三點的飛機去深城。”


 


沈朔神色黯然,卻還是點點頭。


 


我又說:“這一次,要一起走嗎?”


 


沈朔整個人都愣住了。


 


片刻後,他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好。”


 


“以後無論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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