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男友與白月光解開誤會破鏡重圓。
為了補償我:「先結了再慢慢離吧,她臉皮薄。」
「那安晴呢?」發小問。
男友沉默許久,幽嘆一聲。
「隻能先委屈她了……她堅強明理,也不忍傷害舒意,我們說好了,她等我一年,讓我完成承諾。」
從門縫望去,我那素來冷靜平和的男友,說完竟紅了眼眶。
真是一對善良有義的有情人啊!
可是為什麼,後來跪在地上聲聲哀求不肯離婚的,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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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屋內低語聲仍在一句句傳來。
「你們兩個,唉,有一個有嘴就好了,也不至於白白錯過這幾年。」
周默揚著殷紅的眼尾,深深吸了一口煙。
「當時都年少氣盛,誰也不肯低頭。現在回頭再看,或許,裹挾誤會和傷痛的青春,才是人間真實。」
發小程子和點點頭。
「安晴能為你這樣,也算愛你至深了。隻可惜,你們解開誤會晚了一步,偏偏在你向舒意求婚後……」
安靜的走廊裡,我如一尊石像佇立,心中卻莫名想笑。
這話透露出來的意味,仿佛我才是阻礙了這對破鏡重圓有情人的罪魁禍首。
周默一向好看的眉眼蹙了蹙。
「不管怎麼說,我和舒意這四年也是有感情的,我既然當眾承諾娶她,就不會違背。」
程子和又問:「非要先結婚嗎?」
「舒意不比安晴,她性子軟弱,現在又是最愛我的時候,一下子分開她承受不住。而且她臉皮薄,突然取消婚禮面子上過不去。等結了婚,我先慢慢疏遠,讓她逐漸抽離出來,再想辦法讓她主動開口提離婚。我和安晴商量過了,這樣對她傷害最小。」
「那你們婚後在一起……」
「你說那件事?」
周默將煙頭摁滅,「安晴找人弄了張診斷證明,說我一年之內不能同房。」
2
正是豔春,世間一切都呈現勃勃生機。
我走在明媚的陽光裡,卻如置身寒潭。
我和周默在媽媽的療養院裡相遇,他追了我一年,我們相戀四年。
年初,他終於完成事業的躍遷,成為年薪五百萬的 CEO。
三個月前閨密的婚禮上,他一舉搶到捧花,當眾下跪向我求了婚。
我在眾人的歡呼中,含淚點頭答應。
此時,我望著來來往往的笑臉,一時有些恍惚。
忽然懷疑起這個世界的真實。
明明熟悉的事,熟悉的人,怎麼能驟然之間……
面目全非!
3
我獨自坐在街邊,直到路燈亮起,人聲漸滅。
手機響,木然看了一眼,心猛地揪起。
趕到醫院時,護士剛撤走搶救設備。
媽媽枯瘦的身體躺著,被子沒有一點弧度。
我衝過去抱著她,滿身驚惶。
媽媽幹癟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舒意不怕,媽媽會堅持下去,我還沒完成心願呢,沒看到你和周默結婚,媽媽是不放心走的……」
我將臉埋在被子裡,泣不成聲。
周默半個小時後趕來了。
他認真向醫生了解病情,又細致地檢查輸液的針,隨後坐在床邊溫和地陪媽媽說話。
媽媽看見他,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當年,周默在療養院做義工時,就是這麼耐心體貼地和媽媽相處的。
那時候,他還是個帶點青澀的大小伙子。
療養院的老人們活了一輩子,飽經世事的眼睛一眼就認準了我倆,極力撮合。
我們都紅著臉,不敢對視。
後來,他把我堵在儲藏間,認真又緊張地問我。
「舒意,我能追你嗎?」
一晃,那已是五年前。
那時我剛過二十五歲生日,青春,嬌豔,是綻放得最好的花朵。
而現在,我三十了,眼尾已經長出細紋。
「舒意,餓了吧,把這個吃了。」
肩上多了件外套。
周默遞給我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目露疼惜。
我定定地注視著他。
明明眼中的關心是真的,貼心的外套是真的,冒著熱氣的餛飩是真的……
可,今天聽到的話。
也是真的。
4
安晴是周默一個圈子裡長大的朋友,我其實見過她幾回。
她不是典型的美女,是那種長得有幾分英氣的女孩子,留著颯利的短發,言語舉止簡單明了,自帶一股迷人的魅力。
我問周默:「你這個發小還挺有個性,以前怎麼沒見過?」
周默當時怎麼回應的呢?
他神情冷漠,言語刻薄,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模樣。
「前兩年腦子進水嫁到外地了,結果丈夫出軌,今年離婚了又跑回來。」
我那時還批評他。
「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也不容易,你千萬別當面這麼說人家。」
他眼色沉了沉,輕輕哼了一聲。
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我印象很深。
那天程子和搬新居,大家去酒吧慶祝。
安晴也來了,一開始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後來不知怎麼大家鬧了起來,拉著她不停喝酒。
她喝了幾杯後,捂著肚子皺眉,說胃疼不能喝了。
那天晚上一直圍著我體貼服務的周默,突然涼聲開口。
「看不上我們這些老朋友了?才喝這麼一點就開始找借口。」
我從沒見過周默這個模樣,小心地扯他的衣服提醒他別過了,他卻繃著臉,大力甩開我的手。
我一不留神撞在桌子邊角,手背瞬間紅了一片。
他完全沒留意,隻冷冷地注視著安晴。
安晴臉色發白地坐在那裡,神情狼狽。
眾人紛紛打圓場,說算了算了。
周默卻不依不饒。
「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我們這個圈子沒那麼賤,想回來總得表示點誠意吧?」
安晴的額頭發白流著汗,看得出來確實很不舒服,卻在周默說完那句話後,忽然站起來,拿起桌上一瓶酒,仰頭喝了下去。
我留意到,周默握成拳頭的手,指骨用力到發白。
那次事件的後果,是安晴腸胃炎發作,住院一周。
我後來拉著周默去醫院看她,賠禮道歉。
她臉色蒼白地靠坐在床上,神情淡淡的,平靜又疏離地回應我。
「我沒事。
「謝謝。」
那天,周默始終垂著頭,一言不發。
5
我約了程子和見面。
提前到了咖啡廳,坐在位子上發呆。
他匆匆趕到,看見我疾步走過來,神色略顯緊張。
「舒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慢慢抿了一口咖啡,抬眸注視他。
「我對你,也算得上有兩分恩情吧?」
他是這群人裡年紀最小,也是家庭背景最好的。
兩年前,我們去他家的山莊聚會,劃船時船翻了,大家掉到湖裡,他不會遊泳,我當時正好在他身邊,一直緊緊抱著他直到其他人過來,算是救了他一命。
程子和眼神閃爍:「當然。」
「既然你承認,那就當我挾恩圖報,你把周默和安晴的事,都如實告訴我。」
他立時慌亂地抬頭看我,臉上滿是心虛。
我輕嘆一聲。
「別瞞了,那天在包廂你和周默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
事情的經過也不復雜。
一對年少戀人,在青春萌動中彼此告白,經歷數次爭吵和復合,疊加層層誤會,終於在一次大吵後分手。
女生賭氣遠嫁他鄉,切斷一切聯系。
男生痛苦後選擇遺忘,重新歸於人海。
幾年後,女生遭遇丈夫出軌,帶著婚姻的傷痛回來,與即將邁入婚姻殿堂的初戀重逢。
兩人經歷一系列對峙傷害、隱晦掙扎、抱頭痛哭、坦誠吐露後,終於解開誤會和心結,重新確認了彼此的真心。
真是一個充滿愛和傷痛的青春故事啊!
如果,那個新娘不是我的話。
程子和低著頭,小聲勸慰。
「舒意姐,你別難過,周默這件事確實不地道,他自己也知道——」
我笑了一聲,打斷他。
「他自己也知道對不起我,所以,和真愛商量好,讓她再等一等,先和我結婚,過了一年再想辦法離婚。
「這樣,既完成了對我的承諾,又能和相愛的人終成眷屬。最終,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倒是一對善良有義的有情人呢。」
程子和難堪地坐在那裡,良久,低聲開口。
「舒意姐,你別嫁給周默了,他不配。」
6
回家進門,周默正端最後一道菜上桌。
「時間剛剛好,舒意,快來嘗嘗我的新菜。」
周默平日忙,下廚機會不多,一般是放假時才偶爾露一手。
我慢慢走過去,新菜是辣子雞。
我不吃辣。
這一群人裡,隻有安晴是無辣不歡。
他見我情緒低沉,笑著說:
「是不是籌備婚禮累著了?我說了,交給設計公司去做就行,也不是多重要的事,犯不著每項都親自過目。」
我看著他:「可婚禮隻有一次,難道不重要嗎?」
他摸了摸我的頭,無奈地說:
「我是擔心你,婚禮就剩一個月,你別到時候把身體累垮了。」
吃飯時,我垂頭默默吃飯,沒有碰一下那道辣子雞。
他也並未留意。
吃到一半,他清了下嗓子,用一種認真的語氣跟我說:
「舒意,有件事我提前跟你商量一下。
「我剛上任 CEO 第一年,想做個表率,就和董事會商量,今年我就先拿 1 塊錢年薪。」
他笑了一下,又說。
「放心,這個錢跑不了,隻要我完成今年業績,明年年底就能一次拿回兩年的年薪。」
我抬頭,怔怔地看著他,艱澀開口。
「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結婚之前做這樣的決定?」
周默耐心解釋。
「這跟結不結婚沒有關系,主要是為了職業成長,再說了,錢隻是晚一點拿,還是我們的。」
我慢慢放下筷子,將身子靠在椅背上。
「那如果中間離婚了呢?還是我們的嗎?」
周默愣了一下,緩緩皺起眉頭。
「舒意,你怎麼能張口就說離婚這種話?」
我笑了。
男人一旦變心,原來真能像換了一個人。
算計和謀劃,就這麼赤裸裸地展現在你面前。
真想戳穿他啊……
可媽媽剩下的日子不過半年。
她生病後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和周默結婚。
「我記得,安晴的職業是理財規劃師吧?」
我問他。
周默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
「好像是吧,我沒留心。怎麼突然問她?」
我笑了笑:「沒什麼,突然想到,我以為這是她為你提供的專業意見呢。」
……
晚上睡覺,周默的手習慣性地撫上了我的腰。
7
周默在床事上需求很大。
他是我的初戀,我所有關於男女事的啟蒙都經由他。
正式交往後沒多久,他就展現了對親密接觸的極大渴望。
但凡兩人單獨相處,他隻專注一件事。
抱著吻,壓著吻,上下其手地吻。
第一次發生關系後,我蒙在被子裡哭了半天。
一方面是因為身體的疼,另一方面是害怕。
明明是溫文爾雅,耐心體貼的一個人,在床上卻完全變了個模樣。
瘋狂兇狠,陌生得讓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