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輕笑道:「恭喜妹妹,得償所願。」


謝明棠躲到太子身後,一副委屈模樣。


 


太子的眸光落到我身上,有些冷。


 


「不過,孤倒想知道,孤與明棠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漫不經心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太子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他冷笑一聲,對父親道:「孤看你這個大女兒,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父親垂下頭,暗暗瞪我一眼。


 


「是臣管教無方,這便罰她去祠堂跪著,靜思己過。」

Advertisement


 


我向來克制守禮,還不曾被重罰過。


 


以往,跪祠堂的,都是愛闖禍的謝明棠。


 


如今,眼見她要成了太子妃,我這個告發之人就成了罪人。


 


可我隻是彎起唇角,不見委屈,也不見怒意。


 


「不行呀,一會兒我還要去和景王遊湖呢。」


 


「你!」父親瞪大眼睛,氣得面色通紅,「逆女,你還有臉說出口!」


 


我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景王脾氣不好,若是到了時辰見不到我,怕是要上府尋人的。」


 


此時,我倒是感謝起魏翎的兇名來。


 


仗著皇帝偏愛,他行事肆無忌憚,連太子都拿他毫無辦法。


 


話剛出口沒多久,一串腳步聲傳來。


 


管家擦著汗跑來,堪堪停住,顫聲道:「大、大人,景王的侍衛在府外,說……說若是接不到大小姐,就掀翻謝府的屋檐。」


 


在場之人,除了我,臉色都難看極了。


 


謝明棠以為有太子撐腰,就能肆意拿捏我。


 


可惜,算盤落了空。


 


我敷衍地行了個禮。


 


「明月告退。」


 


8


 


「你監視我?」


 


畫舫中,我與魏翎四目相對。


 


什麼遊湖,不過是我信口胡謅。țù₀


 


魏翎的人出現得恰到好處。


 


我不信巧合。


 


果然,魏翎莞爾道:「是啊,我幫了你一次,不謝我麼?」


 


「多謝。」我淡淡道,「你要監視到何時?」


 


魏翎看似思索一番,以手支頤,直勾勾盯著我。


 


「到……你夙願得償的那天。」


 


我沉默片刻。


 


「你怎知我有什麼夙願?」


 


魏翎笑起來極為漂亮,他拿起折扇,點了點我胸口前的方向。


 


「恨意盈心,眸中千恨,難藏半分。」


 


我本能地撫上眼尾。


 


我……恨意難藏?


 


「你寧可嫁我,也不嫁太子。


 


「所以,你在恨誰,很難猜嗎?」


 


少年促狹一笑,目光不錯地落在我臉上。


 


我垂下眼簾,思索半晌,頷首。


 


「是,我恨他。」


 


見我坦誠,魏翎笑意更深,親自為我斟了杯茶。


 


「父皇為你我賜婚的聖旨,明日便會傳到謝府。


 


「世人說夫妻一體,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我抬眸,對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帶著探尋與審視。


 


「為了一個假妻子,得罪真太子?」


 


魏翎笑意涼薄,聲如珠玉。


 


「皇後當年幾乎要把我和母妃逼S在冷宮,這仇,我自是要報的。」


 


這般說辭,倒是讓我放心不少。


 


9


 


兩道賜婚聖旨一同到了謝府。


 


謝明棠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八。


 


我的婚期比她晚了一個月。


 


卻恰好是我與謝明棠的生辰那日。


 


「姐姐,你後悔嗎?」


 


謝明棠眉宇間掩飾不住的得意與欣喜。


 


我反問道:「我隻是好奇,你為何要裝作我,與太子相識?」


 


我們是雙胞胎。


 


長相有七成相像。


 


幼時,妹妹就常玩互換身份的遊戲。


 


隻是她性子活潑,裝不了太久就會被爹娘認出來。


 


聞言,謝明棠眸光晦暗,緊咬唇瓣。


 


「京中人人都知曉,姐姐你溫婉賢淑,更是第一才女。


 


「自小,我就事事比不過你。」


 


就連皇後選中的太子妃人選,都是我。


 


謝明棠嘲諷一笑。


 


「不過這回,總算是我贏了。」


 


原來如此。


 


因為我聲名在外,所以謝明棠撒了謊。


 


我看著她,輕聲道:「可是妹妹,偷來的東西注定無法長久。」


 


謝明棠微微一愣,隨即氣急敗壞地要說些什麼。


 


我沒興趣去聽,轉身離開。


 


10


 


阮府設宴,年輕女眷坐在一處。


 


這段時日,我與魏翎往來密切,毫不顧忌Ŧű̂ₙ他人眼光。


 


以往眾人誇贊的名聲,漸漸不堪起來。


 


謝明棠是未來太子妃,身份地位不同以往,走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


 


那些過去圍在我身邊的閨秀,如今都在謝明棠身側。


 


從衣裳誇到首飾,哄得謝明棠笑聲不斷。


 


「別打趣我了,不是我小氣,而是這金簪是太子所贈,磕碰不得。」


 


「太子當真對你痴心一片,竟送你這樣珍貴的首飾。」


 


那上面鑲嵌的玉石質地溫潤瑩白。


 


我卻不想再看第二眼。


 


前世,太子親手為我插上那支金簪,帶著我向皇後請安。


 


回到東宮後,卻要我跪在冰冷的祠堂中,抄整夜的經書。


 


他要我向謝明棠贖罪。


 


「是呀,明棠當真是福澤深厚,不像你姐姐,明明可以……真真是有眼無珠。」


 


「說不準,二人早有私情,什麼端莊才女,背後不定做出什麼醜事呢。」


 


「以往還真是看不出,她還有這般勾人的能耐。」


 


幾人笑作一團。


 


正在我思考手中這壺酒夠不夠倒在每個人的頭上時。


 


——分隔席面的屏風被一劍劈開。


 


少年一身華麗的紫袍,昳麗的面容惑人心魄。


 


但無人能忽視他手中的長劍去欣賞他的美貌。


 


「你們在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方才那幾個閨秀嚇得縮成一團,拼盡全力才沒有尖叫出聲。


 


魏翎唇角帶笑,語氣卻十分不耐:「說啊。」


 


謝明棠瑟瑟發抖,下意識看向我。


 


我揚起笑意,開口道:「她們說我有眼無珠,不愛美玉愛頑石。」


 


魏翎揚眉道:「哦?誰是美玉,誰是頑石?」


 


他這樣問,卻不等人回答。


 


徑直將劍一揮。


 


謝明棠頭上的金簪落地,清脆的一聲響。


 


「呀,美玉碎了。」


 


謝明棠終於忍耐不住,大哭起來,指著魏翎顫聲道:「我可是未來太子妃,你豈敢……」


 


「拿太子壓我?」


 


魏翎笑意冰冷。


 


「你猜剛才那番話若是傳出去,你這個不敬長姐、亂嚼舌根的名聲還能不能洗幹淨?」


 


到底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不敢拿自己的名聲去賭。


 


魏翎又惡名在外。


 


滿座人竟沒有一個敢出來指責他。


 


謝明棠硬生生咽下了這口氣,隻是看向我的眸光中,帶了幾分兇狠。


 


11


 


「謝明月!我何時教過你在外欺辱幼妹?你怎的變成如今這般頑劣的模樣?」


 


父親滿面怒意與失望。


 


謝明棠坐在一旁,哭哭啼啼。


 


「是她自己失言,令景王不快,與我何幹?」


 


父親見我不為所動的樣子,更為惱怒。


 


「還敢狡辯!你不阻止景王就罷了,還在一旁火上澆油!」


 


我壓下心頭浮現出的厭煩與疲倦。


 


「是她不尊長姐在先,父親當真覺得是我的錯嗎?」


 


父親皺起眉頭,卻是一時沒開口反駁我。


 


「謝大小姐真是能言善辯。」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是太子。


 


他走入廳中,心疼地為謝明棠拭去眼淚。


 


「可孤見不得心上人受委屈,太傅,昨日之事,孤定要替明棠要個說法。」


 


父親眼睛一閉,復又睜開,揚聲開口。


 


「去取家法來!」


 


謝明棠驚呼一聲,輕聲道:「會不會,太重了些……」


 


太子輕嘆。


 


「你就是太過心善,才會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我看著婢女呈上的軟鞭,沒有向魏翎的暗探求助,而是看著父親。


 


「父親當真要罰我?」


 


父親面色冷肅,拿起軟鞭。


 


答案昭然若揭。


 


前世,我S得太快,尚未來得及與爹娘對峙。


 


如今,也不需要了。


 


我輕笑一聲。


 


「好,此事過後,我再不虧欠你們什麼了。」


 


鞭子落下時,謝明棠驚呼著偏過頭。


 


太子將她攬在懷中,不讓她看到這不堪的一幕。


 


十鞭結束,汀蘭滿眼淚光,上前扶我。


 


我感受著後背火辣尖銳的疼痛,卻並沒有多難過。


 


生養之恩,以此為報。


 


我與謝家,再沒有半點關系了。


 


12


 


謝明棠出嫁的那日,京城都洋溢著一片喜氣。


 


爹娘給她的嫁妝極為豐厚。


 


她的多了,我的自然就少了。


 


不過我懶得為這些嫁妝扯皮。


 


這幾個月,我利用前世的記憶,將未來幾年流行的衣衫、首飾、妝面一一記下來。


 


然後搶先一步,賺得盆滿缽滿。


 


從前父親教導我,金銀之物太過俗氣,並不重要。


 


如今的我,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在東宮,無錢無寵,舉步維艱。


 


有了足夠的銀子,到哪兒都可以瀟灑恣意。


 


天色擦黑時,我沒留在席間,而是和魏翎一起悄悄溜走。


 


華燈初上,人聲鼎沸,整座京城都因太子大婚熱鬧起來。


 


拋卻禮教束縛,我無拘無束地走在街上,隻覺得每處都是鮮活明亮的。


 


一盞不甚精致卻足夠可愛的兔子花燈映入眼簾。


 


「剛才一直看它,你喜歡?」


 


我接過花燈,沒有羞澀,點了點頭。


 


高門貴女要端莊,要風雅,是絕不可能和路邊的兔子花燈扯上幹系的。


 


在我與魏翎這裡,都成了笑話。


 


我們一個個攤位走過去,檐下鈴鐺叮咚作響,花燈洇開一片柔光。


 


直到漆黑的夜幕炸開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魏翎拉著我躲到小巷,捂住我的耳朵。


 


吵鬧聲一瞬間隔絕在外。


 


碎金流火般的光暈落在魏翎秾麗的面容上,映出他唇角春雪初融般的笑意。


 


我仰起頭,與他對視。


 


萬千光影映入眸底,我什麼都聽不清,隻覺得胸腔處ŧůₚ仿佛有一顆斷了線的珠子。


 


落地的聲音,未免太大了些。


 


魏翎垂眸看著我,前所未有的柔情與認真。


 


就在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麼時——


 


「謝明月!」


 


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臂。


 


我心中一驚,偏頭看去。


 


卻是正該洞房的太子,神色慌張,渾身顫抖地站在我面前。


 


13


 


自謝明月當眾說要嫁給景王那日,魏恆就總是恍惚。


 


起初,他以為是謝明月背叛了自己。


 


後來得知與自己相戀的是謝明棠,這恍惚卻並沒有減弱半分。ṭū́⁺


 


反而愈演愈烈。


 


魏恆總是覺得,那日不該是那樣的。


 


謝明月不該嫁給魏翎。


 


可他心悅的,分明是謝明棠。


 


也許,是因為謝明棠偽裝成她姐姐的性子,與他相處,才會讓他生出這些想法。


 


魏恆壓下心中的焦躁,嘗試與謝明棠與之前一般相處。


 


卻總是怪異。


 


因為這些怪異,他分外厭惡謝明月。


 


所以他總是刁難她。


 


可謝明月依舊不把他放在眼裡,照常與魏翎胡鬧廝混。


 


魏恆本可以壓下這份怪異,逐漸遺忘。


 


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仿佛報應般。


 


他與謝明棠拜堂成親後,記憶紛至沓來。


 


——他與謝明月的那三年。


 


東宮中的那些替身,不止像謝明棠。


 


也像她。


 


魏恆絕不可能承認自己對謝明月動了情,所以他加倍地折磨她。


 


直到謝明月S去,謝明棠假S一事被他發現。


 


魏恆才知道,為時已晚。


 


謝明月不要他了。


 


這一世,她選擇魏翎。


 


蓋頭方才掀開,魏恆不顧謝明棠驚惶的目光,發了瘋般朝外跑去。


 


無盡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他,似乎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有什麼無可挽回了一樣。


 


魏恆隔著茫茫人海,在一條小巷中尋到了謝明月。


 


她手中提著廉價的花燈,站在煙花下,與魏翎親密無間。Ţũ̂ₛ


 


魏恆如遭雷擊,然後不顧一切地跑上前。

目錄
主編推薦
  • "考試成績出來,我以第四十名的成績壓線進入尖子班。 換位置時,卻被閨蜜哭著質問:"
  • "我,謝殊,京城臭名昭著的明珠郡主。 及笄大禮上遭人退親。 那天雪下得很大,顧侍郎跪在殿外聲稱要退婚。"
  • "鮫人皇患了怪病,隻有與我肌膚相貼才能緩解身體上的痛苦。 而我隻是一個地位卑微的普通漁女。"
  • "上一世,我和嫡姐同時救下皇帝。 皇帝對人淡如菊的嫡姐一見鍾情。 當問及嫡姐是否願意隨他入宮為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