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有再去刷所謂的好感度。
我勤勤懇懇,做著分內事,每天打打雜,或者在有宴會時擺擺盤子。
辛落塵在天界很少走動。
在他飛升後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次宴席。
我恰好被差著給他倒酒,我拿著酒壺,頭低得很低,隻聽到那人沉沉的聲音在頭上傳來:
「東蠻一戰,末將自願請戰,望君上恩準。」
我聽言,一個沒拿穩,被滾燙的燒酒燙了一手。
從那之後,辛落塵還是成功走上了老路,成了鎮守八方,戰功顯赫的戰神殿下。
Advertisement
再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我在經過他的庭院時,看到了那株探出牆頭的桃花枝丫,上面的花瓣粉粉嫩嫩地散發著勃勃生機。
我在此駐足,呆呆望了很久。
「好看嗎?」忽地聽到一聲好聽又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
辛落塵不知何時站在另一側,目光落在我身上,隻是一瞬,便移開,看向我之前所看的地方。
我渾身一僵,腦子一片空白,也忘了見到上神要行的禮數,隻是用鼻子悶悶發出一個「嗯」。
生怕再多說一個字。
他沒再說話,本和我搭話就已經夠莫名其妙了,我側頭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知為何,我隻瞧到了孤獨與落寞。
如果不是因為好感度就擺在那。
我興許要自戀一番,覺得他會不會是想起了我。
18
「就這樣睡別人院子裡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
藥神老頭拿腳踹了踹我,我撲稜一下驚醒,揉了揉眼睛。
我竟就這麼水靈靈地靠著大桃樹睡著了?
藥神一臉嫌棄:「快起身,回去了。」
「怎麼樣?」我湊上去問。
藥神從喉嚨裡冒出一股冷哼:「放心,好著呢。」
他說好,那便是沒什麼大事了。
我松了一口氣:「那便好。」
蠻離這一戰,在原書中也是一個重要的節點,辛落塵在這一戰險些喪命。
經歷了這一掛,他回天界之後,直接向來探傷的林清霜挑明了心意。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和藥神在門口遇到了林清霜。
對方一眼便捕捉到我,眉頭微皺,表情有些難言。
在天界第一次見到我時,她就把我狠狠拽到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而後又自言自語。
「身上有淡薄的仙氣,不是那個凡人……」
但到底我就是我,跟在她心目中禍害她師兄的人頂著同一張臉,所以她依舊不喜歡我。
她目光沒有在我身上停頓多久,隻是點了個頭,然後便看向藥神。
「我師兄無事吧?」
「上神放心,無事了。」
「嗯,多謝藥神。」
「職責所在。」
我在一旁聽他們客套,而後眼巴巴看著林清霜走進屋裡,直至對方身影逐漸模糊。
藥神敲我的頭,把我的神智拉回來。
「看甚?」
「看美人……」我嘀咕道。
「真是擰巴。」老頭嘆了口氣,道。
「就是就是,莊黎你是我見過最擰巴的人。」系統趕忙附和。
「何出此言?」我小聲道。
藥神刀了我一眼,卻沒回答我的問題。
隻是說道:「待會兒回去了,記得去我的藥泉裡再泡泡。」
我下意識摸了摸心口處,那裡已經不會再疼了,可此時卻悶得厲害。
「可否有酒相伴?」我問。
「沒。」
「哎呀師父,就小酌一杯。」
「哼。」
藥神手下徒弟眾多,大家伙平時休息都是幾個人湊一屋,我回來時小紫已經躺下。
見我從衣櫃裡拿出兩件較薄的單衣,她開口問道:「阿離,今晚要去泡藥泉嗎?」
「是的。」我無奈道,「那泉水翻臉比翻書還快,一下冷一下熱的,可折磨S我了。」
「那也得堅持泡啊,這樣才能快點恢復。」小紫想起什麼,皺了皺眉頭,「你當時傷得那麼重,都要把我嚇S了。」
「我估摸著,師父他老人家短時間內都不會再讓你去前線了。」
那可由不得他,我邊想邊向更衣室走去。
走到門口,才發覺裡邊還有人。
聖醫閣弟子多,幾人住一屋,我隻和小紫熟絡些,跟其他人都沒多少交集。
我隻好乖乖抱著衣服在外面等。
「我聽說,她又跟師父去殿下那裡了。」
「是嗎?我覺得她還是省省吧,那麼久了,你看殿下正眼瞧過她嗎?估計連她是誰都不懂吧。」
「別想了,殿下怎麼會瞧上她。」
這是吃到我自己的瓜了……
「我聽說,戰神殿下是歷情劫飛升的,心裡指不定還裝著那位凡間女子呢。」
「你要是知道清霜上神和殿下之間的關系,定然就不會那麼說了……」
這兩人要聊到什麼時候,她們不換我還要換。
於是我抬手敲了敲門,禮貌道:「請問裡面的人忙好了嗎?忙好了快出來哦,還有人要用呢。」
最後,我十分波瀾不驚地對著從門裡尷尬走出的兩人露出禮貌的微笑:「謝謝。」
……
19
藥泉今夜的水很涼,我一時適應不過來,被那股深入骨髓的涼凍得發顫。
我靠在池邊,手裡拿著在藥神那诓到的酒釀,一口一口地往嘴裡送。
「你答應他隻喝一杯,現在呢?這瓶酒都要被你喝精光了。」系統出聲提醒。
我半眯著眼,對準酒瓶瓶眼,愣愣看了一眼,無所謂道:
「那喝完便是,大不了就多幫他挖幾天凡界的草藥。」
這酒勁兒挺大,也不知道是什麼釀的。
藥池的藥味我都聞不到了,隻能聞到,濃濃的酒味。
我在這裡買醉,而某人卻在溫室裡同美人共處一室,順便表明愛意。
我甩了甩頭,把這些想法拋之腦後,撈起酒瓶,又往嘴裡送了一口。
隱約間,我聽到了有人下水的聲音,藥泉不算大,我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
藥神那人小氣得很,自家的藥泉很少讓人隨意出入,除非真的受了很嚴重的傷。
又或者……對方身份尊貴不容拒絕。
不會是碰上哪位上神了吧。
我等小仙和上神同泡一泉,不太合禮數。
藥神也沒告訴我今晚要有人來啊,不靠譜的老頭。我邊想著,邊默默作勢要爬上水池。
不料對方察覺到我的動作,開口道:「你泡你的便是,無須避讓。」
「哦……」我訥訥應了一聲,又退回泉水裡。
對方聲音真耳熟。
我拍了拍腦袋,心想怎麼可能是他,他這會兒可是跟林清霜在一起。
酒勁上頭,我感受到脖子及以上都開始變得滾燙。
抱著一探究竟的心理,我默默向對方挪了幾步。
那人就靜靜站在那,泉水剛過腰身,隱約可看出上身是半裸著的。
我心跳莫名加速,酒壯狗膽,我又默默靠近了幾步。
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出了幻覺。
「你喝酒了?」對方問。
「喝了幾口。」我反應過來,「你聞到了?」
「嗯。」
那人邊說著,邊向我走來。
這下我是完全看清楚。我頂著似被漿糊粘壞的腦袋,上下打量對方那張冷峻的臉,愣了會兒,有些不可思議。
「你這是喝了多少?」他已走到我跟前,皺著眉向我發問。
我越發肯定,對方隻是我臆想出來的人,我已經很久沒從這張臉上,看到為我擔憂的神色。
我伸出手,試探地在他眼前揮了揮,對方依舊直直看著我,沒眨眼,也沒發問。
鼻尖突然一酸,我小聲開口問:
「是你嗎?」
「是我。」他說。
在得到回答後,我沒有猶豫,上前抱住了他。
沒想到能以這種方式,再見到他。
我眨了眨眼,眼淚順勢大滴大滴地掉落。
「我好想你!」
20
醒來的時候已經一星期後。
我拿錯藥神的百年陳釀,差點一醉不醒。
醒了之後還得罰抄藥書。關於那天晚上我是怎麼回來的,心裡沒有任何印象。
小紫一臉無語:
「我隻知道你回來之後,一直抱著屋子裡的柱子哭,不肯撒手。」
她想到什麼,又補充道:「還叫殿下的名字。」
我:「……」
丟人丟到家了。
小紫:「阿離,你為何那麼執著於殿下啊?
「大家對前線都是避之不及,而你,上趕著往前線湊。
「上次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不是我打擊你,如果是戰神殿下的話,就算了吧。」
我手裡抄著藥書,佯裝不在意:「我從未想過同他有點什麼。」
「但願如此。」小紫嘆了口氣。
聖醫閣上上下下都傳我一小小醫仙,對殿下懷不軌之心。
可人人都知,辛落塵心儀清霜上神。
畢竟人前一向冷清淡漠的他,在林清霜那兒,又是另一副樣子。
多少讓人揣測。
當初得知藥神老頭招弟子,我趕緊就去了。當然,我這種隻識得凡間幾味藥材,不懂一點醫術的,定是過不了。
可禁不住我一有時間就去藥閣前跪拜,藥神一開始還差人趕,後面趕都懶得趕了。直接就是繞著我走。
直到後來,在一次良機之下,我得知藥神在找一味藥材。而那東西,在凡間時我家後山經常看到。
曾經老頭經常差我去抓。
在我懇切的請求下,藥神破例帶上我,去了凡間。
「怪不得我說尋不得半點這藥材的氣息,原來是被人下了結界。」
「結界?」我有些不明所以。
藥神不理我,自顧自道:「布界之人法力高深,裡面的東西,外來人怕是碰不了了。」
而我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把地上的草藥拔了起來:「沒有啊,隨便碰。」
藥神:「……」
不知是什麼界,藥神碰不得,但我隨便碰。
我採了滿滿一筐草藥:「為何神仙還要採草藥?」
藥神瞥了我一眼:「神仙也會生病,生病了就要用藥。」
聽著是沒錯。
「三界之物都是相輔相成的。」他說。
「但神仙看著很厲害,所以我覺得神仙不會用凡人的東西。」我道。
「那有些神仙不也是凡人飛升上來的?」
「……」
「神仙是神通廣大些,所以背負了相對的責任。」
也對。
能力越大,責任便越大。
已經過了好些個年頭,這個地方早已不是印象中的樣子。同藥神摸索之中我又重新見到了那間木屋。
竟然還保存完好。屋外的桃樹如今已參天,屋子外圍雜草叢生,院內卻像有人打理般如初。
我愣了愣,呆呆站在原地,仿佛看到辛落塵乖乖坐在屋檐下,一如往日等我回家。
可惜再看久一些,少年便化成了煙塵,消失在已毫無人煙味的屋前。
如今的戰神殿下,把三界維護得很好。
「藥神。」我回頭看向他,懇求道,「我幫你採那麼多藥,你就收了我吧。」
藥神:「說吧,為何如此執著?」
我看向他,眼神堅定:「我要跟你學醫術,然後去前線。」
如果可以,我希望所謂的強者也可以遇到願意守護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