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輔導的孩子從 20 分漲到 87 分。
他媽讓我降家教費,說孩子進步,我輕松了。
我不同意。
她轉頭拉黑我,剩餘的家教費都不給我結清。
後來孩子成績極速下降,她每天十幾個電話打給我:「回來吧程老師,孩子的學習需要你。」
1
大三時,我找了份家教工作。
課時費雖然隻有 100,在一線城市不算高,但勝在離學校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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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今年升初三,我接手後帶著他夯實基礎,培養思維,建立體系,整理錯題本。
用半年時間把成績從二十幾提升到了這次考試的 87。
小智今天高興得跳起來到門口迎接我。
「程老師,你看,這是我媽給我買的樂高,獎勵我這次物理進步。」
我摸摸他的頭:「恭喜你呀,希望你勿驕勿躁,繼續努力,繼續進步。」
「那肯定的。我媽要是說了,要是我期末考到 90,就帶我去馬爾代夫玩,牛逼吧?」
「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哈哈,程老師,你別高興得太早啦。」
我不解:「什麼?」
他狡黠地笑笑:「沒什麼。」
我笑笑沒太在意,青春期的孩子,總是神神秘秘的。
晚上,給小智媽媽發完近期的學習總結後,我收到了她發來的消息。
「程老師你好,你現在忙嗎?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不是很忙,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小智這次物理考了 87 分。」
「嗯嗯,我聽小智說了,這說明他最近的努力有成效。」
「程老師你看,現在小智的成績提高了這麼多,你費的心思也要少些,這個課時費是不是也應該稍微少些了?」
我愣住,一時沒有回復。
我繼續收到消息。
「程老師你帶得挺好的,小智也很喜歡你。你看小智現在已經初三了,我想著如果課時費少一些的話可以請你高中繼續帶他,這樣你也賺得不少嘛。」
這半年來,雖然上課時間隻有周末和假期,但課下我做的準備不少。
每次提前備課幾個小時,根據小智的薄弱點整理知識體系,用他更能接受的方式講題,調動他的積極性。
S 市的大學生家教收費標準通常是初中生 120-150 元/小時,平心而論,我這個價格不高了。
之前我在機構待過,價格比這貴得多,而且還不是一對一的。
小智的成績從最初我帶時候的二十多分,到現在每次考試都能考七八十,這次甚至考了 87 分,是有實打實的提升。
於是我回復:「小智媽媽,我的價格真的已經很低很低了。」
「之前我在機構的時候家長 400 一節課,還是小班課。現在 100/h 已經很低了,這都是看在小智很乖,而且您家離我家近才這麼低的。」
小智媽媽沉默了一會,發來一段錄音。
「程老師,我之前讓小智錄過一節課。」
「你確實講得好,可有時候講一些無關的講很久你不是也很輕松嗎?這樣稍微降低一些課時費不是很正常嗎?」
有時候小智狀態不好或者是上課前沒有休息,我會跟小智講些大學生活、奇聞軼事一類的調節狀態,最多五六分鍾。
何況我不是每次兩小時一滿就馬上下課,會將當時的內容講完,通常會拖十來分鍾,這也夠彌補了。
我解釋道:「小智媽媽,有時候我講其他的,是為了調整小智的狀態。」
她回復我:「我知道。」
「但你講正課的時間本身就少了啊?難道課時費不應該少嗎?」
「我付你課時費是正課的課時費,不是講闲話的課時費。你每次扯那些別的,不該少嗎?」
我有些無力,仍不願意放棄爭取自己的利益。
「可是我帶的成績您也看到了。」
「物理本來就難,我從二十多分帶他提高到八十四,您看到了,這個課時費真的不高了。」
「正是這樣呀。所以你稍微降一點課時費,我們高中繼續請你帶,你也賺得多。」
我被她的邏輯弄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我打字問她:「那您覺得降多少合適呢?」
她說:「我同事家的物理老師隻要 70 塊錢一個小時。」
「因為小智同學現在積極性很高,自己也很努力地考到了 87,所以程老師你會輕松很多的。」
這個價格我不能接受。
我終於明白今天上課時孩子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我不明白,這明明是我和小智共同努力的結果,為什麼家長願意給孩子買幾千的樂高獎勵他學習進步,卻要克扣我 100 的家教費。
「那就請您另請高明吧。」
對方發來了長長的語言,語氣不善。
「說句實在的,我家小智本來就很聰明,隻不過之前不那麼努力而已。現在他晚上天天刷題,成績自然就起來了呀。你隻不過是隨便提點了一下而已,每一次上課我看你吹牛就要吹好大一半天,那個當然不算在正課裡面,課時費當然應該減了呀!」
相處大半年,我還是希望好聚好散的。
於是忍住脾氣回復她:「小智媽媽,這樣的話就不說了。你為小智請別的物理老師吧。在此預祝小智步入心儀的高中了哈。」
她回我「好的」。
「小智媽媽,我這個月上了兩次課,麻煩幫我結一下課時費。」
她沒回復,我把明細計算好發給她。
「2 次×2 小時×100 元=400 元。」
系統提示我這條消息已發出,卻被拒收了。
我:??
「小智媽媽」
紅色感嘆號。
「?」
紅色感嘆號。
我欲哭無淚,我的血汗錢啊。
2
我沒有就這樣算了。
我可不是包子。
欺負了我的,我都會找回來。
先前我作為團支書去過幾次輔導員辦公室幫忙做事情,後來靠自己努力獲得了國家獎學金。
但沒多久學校就傳出我們倆的謠言,說我用身體賄賂輔導員,才得到了獎學金名額,說我們在辦公室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還被人從窗外看見了。
這樣的桃色新聞在學校裡傳得很快。
後來我室友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我撞到她們說我和輔導員是怎麼怎麼睡的,說得繪聲繪色。
我讓她別瞎說。
一個人回我:「裝什麼裝呀?全院都知道了。」
好好好,全院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
我當著她們的面撥通了報警電話。
驚恐地說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迷 J 了,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過程,但我有證人能作證。
我拽著室友到樓下等警察,讓她們一定要給我作證。
沒多久就圍了很多人過來。
室友傻眼了,說得最起勁的那個室友連忙撇清關系:「我們也是聽班長說的。」
有熱心同學叫來了班長。
室友急於撇清關系,一直要班長承認。
班長沒有痛快承認是自己說的。
室友急了,說明明是班長說從窗外親眼看見我和輔導員怎麼樣的。
他們拉扯了一番,室友說有聊天記錄可以作證,還有八卦群消息,班長抵賴不了。
我求班長幫我作證,說我完全不記得什麼時候和輔導員發生過那種事,一定是被迷 J 的。
班長一整個懵了,連忙說不不不,說輔導員沒有對我做那種事,是他胡說的。
後來警察來了。
我邊哭邊說明情況。
班長一直說是他胡說的,我一直求他,求他幫我作證。求他說實話不要害怕,警察就在這兒。
輔導員和院領導是一起來的。
警察和輔導員通話說有人指控他 QJ 讓他配合調查的時候,雖然沒聽到輔導員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輔導員的懵逼,真是有點對不住。
但這種情況下,隻有被警察查證過的清白,才最有公信力。
我主張自己是被迷 J 的,不記得過程。
警察就問身為目擊者的班長什麼時間看見我和輔導員在辦公室裡。
他回答不上來。
警察同志警告他不能知情不報。
班長說自己是胡說的。因為沒有爭取到國家獎學金,嫉妒我,覺得我是女生,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方法。
我還是求他說實話,不要害怕。
班長急得搓臉。
院領導當著警察和周圍同學的面安撫我和班長,說一定會查清楚,讓我不要擔心。
輔導員也是一臉懵逼:「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說:「我有證人,班長看見了。」
幾個幫著傳播的同學趕緊附和了幾句,說就是聽班長說的,撇清自己關系。
輔導員怒了,指著班長說要告他誹謗。
我們三個和院領導一起去警察局做筆錄。
當時隻能以 QJ 罪立案,但是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立不了案。
班長雖然承認他是說過親眼看見我和輔導員在辦公室裡,但是辯解說自己是一時糊塗胡說的。
做筆錄的時候,警察問班長是不是造謠,他承認了。
但我不認可這個說法,一口咬定班長隻是怕得罪輔導員才怎麼說的。
我一直要求調查,借口怕真有其事。
輔導員也說要查:「我不能背這個罪名,必須查清楚!」
跟來的院領導沒有選擇息事寧人,她摸摸我的頭:「查,不僅要查,查出來還要在全院通報這件事。」
她也是女子,她知道,如果不拿出確鑿證據,我就會一直背著這個名聲。不拿出證據,哪怕闢謠了,別人也會說是我選擇妥協不追究。
於是警方做了個初步調查,查輔導員有沒有犯罪事實。
從謠言裡的時間查,查每天行程,查辦公室監控。
每個證據都表明,我和輔導員是清白的。
輔導員不願意了,平白被冤枉,要告班長誹謗。
班長就開始哭訴學習的壓力,自己有多麼期待獲得那筆獎學金,又有多嫉妒我。
從警局出來後我就跟輔導員。
輔導員雖然一直嘆氣說第一次進審訊室,但也轉過來安慰我說很欣慰我勇敢地對抗謠言,保護自己。
後來學院發了對班長處罰的通告,也為我發了聲明證明我的清白。
3
那件事後,我就知道了。
你無法解決的問題,就要尋找專業人士的幫助,比如警察,比如——
我現在就站在居委會門口。
聽我說完事情原委後,社會調解人員表示難以置信。
年紀大些的阿姨心直口快:「他們家保姆都請了兩個,一個做飯一個打掃衛生,怎麼還克扣一個學生的錢。」
一個中年大叔說:「這你就不懂了吧。保姆的錢她反而不會克扣,因為一有什麼保姆就全嚷嚷鬧開了。有的人呀,就是吃準了學生社會經驗少,臉皮薄,不好意思鬧,想讓人家悶聲吃虧。」
負責調解這事的林姐拍拍我的肩膀:「別擔心,該你的工資,肯定會給你要回來的。」
小智媽媽被社區工作人員通知過來的時候態度很不好。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一點小事還鬧到社區來。」
「什麼一點小事,人家學生辛辛苦苦給你家孩子上課賺點生活費,就這個錢你還不給人家結清。」
「我說了不給她了嗎?我會是那種欠錢不給的人嗎?我家什麼條件整個小區都知道,我會欠錢不給?」
「行了,那你趕緊把錢轉給人家。」
「我就是覺得,她不應該收我這麼多錢,又不是專職的老師,本來就沒有專業的好。」
林姐怒了:「你家小智跟我女兒一個班吧,他成績進步那麼大連我都知道。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程老師的教學是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