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爹裝作心急如焚,四處為我尋醫問藥。


 


可即便是太醫看後,也隻是搖頭沉默,隻勸我爹早日準備後事。


 


我看時機差不多了,讓人去京城各處傳播「王太傅嫡女因被昭陽公主搶了婚事,重病不起」的消息。


 


我前世之S恐怕和昭陽公主脫不了幹系,但是現在時間緊迫,暫且放出些惡心她的謠言,待助魏侯度過此劫,我再和她新賬舊賬一起算。


 


小桃和我交代完外面人的反應,從隨身的食盒裡端出來飯菜:「小姐,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肘子。」


 


「我的好小桃,還是你想著我。」


 


為了將病情徹底鑿實,我已經一日多沒好好吃東西了。


 


就在我準備拿起肘子大快朵頤飽餐一頓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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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肘子藏進被子,假裝虛弱地躺在床上。


 


我剛擺好姿勢,一個人影從窗戶外跳了進來。


 


竟是裴慎行。


 


我有氣無力地嘲諷道:「裴世子,擅闖女子閨房,你與賊人又有何異?」


 


「季瑤,王太傅不讓我見你,但我實在放心不下,才出此下策。」


 


說罷,裴慎行徑直走到我的床邊,要拉我的手。


 


「住手。」小桃怒道,「裴世子,我們小姐已經沒幾天好活了,你就不能讓她過幾天清淨日子麼?」


 


裴慎行面露痛苦之色。


 


「不會的,季瑤,你還年輕,往後還有很多日子。我並無歹意,隻是我也略通醫理,想為你把脈問診罷了……」


 


我皺著眉打斷他:「裴世子,我想那日我已經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王季瑤日後如何,同你再不相幹。」


 


「而且,太醫院院判也來看過,他說了,此病藥石無醫。」


 


我話音剛落,裴慎行雙目猩紅,面色可怖,一臉不贊同地看著我。


 


我看不讓他診治,他不會善罷甘休,隻好無奈說道:「好吧,你願意看就看吧。」


 


說著,我把胳膊伸了出來。


 


裴慎行輕輕把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聲音顫抖:「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你還如此年輕……」


 


我聳了聳肩:「黃泉路上無老少,我已經看開了,裴慎行還好你沒和我定親,不然你可就要擔上克妻的名聲了。」


 


我心底真的再無裴慎行的一席之地,竟能漫不經心地和他開起玩笑來。


 


裴慎行緩緩將我的手放下,又替我掖了掖被子,臉色慘白。


 


「我師門有一味神藥,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尚在,就能救回性命。我這就回一趟師門,你一定要撐到我回來。」


 


裴慎行的師門在千裡之外,他一來一回,即便是騎快馬也得三天。


 


等他回來,隻怕我的屍體都涼透了。


 


裴慎行哀慟的神情不似作假,隻是我不明白,他前世明明不喜歡我,為何今生又作出情深似海的模樣。


 


隻是我已經徹底將他放下,也無意深究他的情感動向。


 


況且,這次計劃不容有失,但凡踏錯一步,等著魏侯和王家的將是萬劫不復。


 


若能把裴慎行支走也好,免得他破壞我們的計劃。


 


思及此,我假意道:「好,我等你。」


 


裴慎行深深看了我一眼:「一定要撐住,等我回來。」


 


他的眼角似有淚痕滑落,隻是他轉身太快,我以為我眼睛花了。


 


待他徹底走遠,我突然反應過來,慘叫一聲:「我的肘子。」


 


12


 


京城之中盛傳,王太傅獨女王季瑤得病不過兩日,竟無力回天,香消玉殒了。


 


王太傅傷心過度,在朝堂上多有瘋癲之語,又連上數道折子,請求告老還鄉,扶柩歸山。


 


聖上眼看王太傅不能再堪大任,於是御筆一揮,同意王太傅的奏請。


 


……


 


我爹送走前來吊唁的賓客,以天氣炎熱、屍身不易存放為由,收拾好家當,帶著家丁們火速離京。


 


送葬的隊伍行至城門。


 


城門口行人眾多,熙熙攘攘,送葬隊伍夾在其中,一寸一寸地向城門靠近。


 


隻要過了這道關卡,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大半。


 


眼看離城門還有一步之遙,突然一股巨力撞向我容身的棺椁。


 


「咣當」一聲巨響。


 


棺椁上蓋竟被巨力震開,滑落在地。


 


抬棺的家丁在慣力之下,站立不穩,東倒西歪。


 


棺椁也隨之跟著轟然落地,激起一片塵土。


 


我的頭狠狠地磕向一旁的棺體,顱內一陣暈眩。


 


雖然我看起來和一具屍體無異,但是對外界仍有感知,特別是現在目不能睜,其他的感官更加靈敏。


 


來不及感受痛楚,我的心驟然提了起來,暗道不妙。


 


魏侯父子此時就在我的棺中,現在棺蓋大開,被人發現可就糟了。


 


「本公主倒要看看,王季瑤這個賤人,是真S還是假S。」


 


來人說話陰狠又惡毒。


 


我心中大恨,又是昭陽公主。


 


「去,把王季瑤給我拖出來。」


 


「奴才這就去。」一諂媚的男聲附和。


 


話音剛落,一股力道就要將我的「屍身」拖出棺外。


 


「住手。」


 


「住手。」


 


兩道一近一遠的呵斥聲同時響起。


 


近處的那道是我爹,有些遠的那道聽起來有些像裴慎行。


 


「嗖——」


 


一道凌厲的破風聲劃過。


 


「啊——」


 


拉我的人慘叫一聲,猛然松手。


 


我又重新跌落棺中。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馬背上的人朗聲道:「昭陽,多行不義必自斃。王太傅乃肱股之臣,你如此欺辱其家眷,未免欺人太甚,我要向聖上參上你一本。」


 


真的是裴慎行來了。


 


昭陽公主厲聲叫囂:「慎行哥哥,你快看呀,王季瑤真的S了,這就是和我搶人的下場,哈哈哈哈……」


 


裴慎行暴怒:「滾!」


 


「慎行哥哥,我有的是耐心,總有一天你會乖乖地來到我的身邊。」


 


昭陽公主嫵媚又癲狂地說道。


 


「王太傅,回去好好安葬你的女兒,哈哈哈哈,我們走……」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昭陽公主帶人離開了。


 


13


 


一雙幹燥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裴慎行在我耳邊呢喃,嗓音低啞:


 


「季瑤,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們說好,你要等我的,你怎麼能食言呢。」


 


「我日夜策馬狂奔,不敢停歇,終是我晚了一步,都怪我……」


 


……


 


一顆水滴滴落我的唇旁,又順著唇縫滲進嘴裡,鹹鹹的,似乎是眼淚。


 


「季瑤……季瑤……」


 


裴慎行的聲音承載著無盡的痛楚。


 


但我心中愈發焦灼。


 


裴慎行多待一時,被他看出棺中端倪的風險便多一分。


 


我爹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


 


「小女的屍身曝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終是不妥。裴世子,還請起身吧。」


 


一陣窸窸窣窣聲音過後,裴慎行被拉開了。


 


眾人合力蓋上棺椁上蓋。


 


還好當初為了安全起見,將棺椁做成了上下兩層,我躺在上層,魏侯父子藏身下層。


 


如此一番折騰,才沒暴露棺椁裡藏了人的痕跡。


 


棺椁重新被家丁們抬起,這關總算是過了。


 


剛走沒幾步,棺椁之外隱約傳來慌亂聲。


 


「裴世子吐血了!」


 


「裴世子!裴世子!」


 


……


 


裴慎行怕來不及救我,日夜兼程地趕路,又遽然得知我已去世的消息,一時心神震蕩,吐了血。


 


沒想到我的「S亡」對他的打擊如此之大。


 


他為了救我,被我诓騙回了師門,我心中十分內疚。


 


但一則今生我對他已無愛戀,二則我們的計劃萬萬不可半途而廢,事已至此,隻希望他能早日忘了我吧。


 


14


 


送走裴慎行,我們終於出城了。


 


送葬隊伍一口氣走到了距京城五十裡外的荒郊。


 


我爹把我用藥喚醒,又將魏侯父子從棺椁下層拉了出來。


 


「我們父子此番能平安脫險,全仰仗王兄一家舍生忘S,你們的大恩大德,魏家沒齒難忘。」魏老侯爺和小侯爺魏景珩長鞠一禮。


 


我爹娘和我趕緊上前還禮。


 


「二十年前,是魏侯爺把我從S人堆裡背了回來,我這條命還是魏侯爺救的。」


 


我爹和魏老侯爺相互感慨一番,以兄弟相稱起來。


 


魏侯一臉憂慮之色:「王兄,此番時間倉促,難免有謀劃不周之處。皇帝老賊早晚會查到你,以他睚眦必較的個性,追究起來,你們一家老小性命難保。」


 


魏老侯爺的擔憂不無道理。


 


魏侯父子都是在為我吊唁之後失蹤的。


 


一旦細查,很快就會查到我爹的頭上。


 


魏景珩提議道:「伯父伯母,我們的領地魏州離盛京萬裡之遙,軍隊兵強馬壯,隻要進了魏州地界,咱們就安全了。皇帝即使要追究,也鞭長莫及,不如和我們一起回魏州如何?」


 


魏老侯爺與我爹把臂道:「不錯,我對狗皇帝也不是沒有防範之心。我們的一隊騎兵就隱藏在京城的百裡之外,隨時準備接應。有他們的護送,至少有八分把握,咱們能安全抵達魏州。王兄,和我們一起走吧。」


 


我思索著魏老侯爺和魏景珩的提議。


 


如果是太平盛世,我爹回鄉後,當一富貴鄉紳,倒也不錯。但是世道馬上就要亂了,空有財富,而無自保的武力,就如「稚子抱金過市」,即便沒有皇帝的追查,也會引來S身之禍。


 


如今,我們對魏老侯爺和小侯爺魏景珩有救命之恩,隨他們去魏州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我也開口道:「聽說魏州山河雄奇壯麗,早已心馳神往,爹爹,阿瑤想去看看。」


 


在眾人的勸說下,我爹娘決定先舉家去魏州避禍。


 


15


 


為了便宜行事,我們一隊人馬改頭換面,裝作是盛京去外地進貨的商隊。


 


白天在荒郊野嶺趕路,晚上在郊外駐扎,盡量遠離城池和人群。


 


每日風塵僕僕,大家都一臉菜色。


 


唯獨魏景珩精神抖擻,一早一晚還有心思練劍。


 


隻不過,如果他能不每一到練劍的時候就拉我旁觀,那就更好了。


 


「阿瑤,我這套劍法如何?」


 


「揮劍如風,輕靈迅捷,不錯不錯。」我打著哈欠隨口敷衍。


 


今日天色微明,魏景珩就把我叫起來,非要給我展示一套劍法。


 


「阿瑤,這套劍法極適合女子,我把這套劍法教給你如何?」


 


聽了魏景珩的話,我心思微動,頓時不困了。


 


前世,我不是沒想過學武,但世人要求女子嫻靜淑雅,騎馬擊鞠已是貴女自由的極限,而且裴慎行不喜女子舞刀弄劍,遂作罷。


 


魏景珩見我半晌未言,底氣有些不足道:「阿瑤,亂世將至,有武技傍身安全些。你若不願,我以後定會時刻保護你,啊、不,你就算會武藝,我也會保護你……」


 


魏景珩越說越亂。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路走來,我觀魏景珩是個光明磊落的英武男子,就是不知道為何有個一和我說話就語無倫次的毛病。


 


「好啊,那魏小師父可別嫌我笨手笨腳。」


 


魏景珩呆呆地張了張嘴:「阿、阿瑤,你同意了!」


 


我含笑點頭。


 


16


 


魏景珩自從開始教我劍法,就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出奇嚴厲。


 


特別是在和魏老侯爺安排好的騎兵接上頭後,魏景珩不再需要負責時刻保護大家的安全,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教我練劍這件事。


 


我也深知亂世之中武力值的重要性,拼了命地跟著魏景珩學劍。


 


隨大部隊趕路時,我綁上沙袋訓練體能;大部隊休息時,我練習揮劍和劍招。


 


我拉上小桃一起學,小桃剛開始極不情願。


 


「小姐,小桃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


 


「萬一練得像男人一樣硬梆梆的怎麼辦呀?」


 


「太苦了,小桃不想練了。」


 


……


 


我難得這次沒有依她,要求她必須勤加練習。


 


「小桃,俗話說『寧為太平犬,不當亂世人』,亂世之可怖可見一斑。女子生存本就艱難,我們要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小桃被我說服,不再抱怨,每日含淚和我一起學劍。


 


如此,在到魏州之前,我的劍法已經小有所成。


 


小桃也練得有模有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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