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婚當日，沈隨的小青梅得知消息悲痛欲絕，最後難產去世。

 

當晚，沈隨選擇服毒自刎。

 

臨S前，他平靜地通知我：

 

「S後，我要和瑤瑤合葬。」

 

我突然意識到沈隨口中的愛我，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重生回到新婚那天。

 

沈隨毫不猶豫選擇逃婚，而我也獨自離開了金陵。

 

再次重逢是五年後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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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好友勸我：

 

「你走後，沈二少雖然將黎瑤接回了府，但他承認是他有錯在先，隻要你回去，就還是沈家的二少奶奶。」

 

我笑了，女兒從身後探出了腦袋。

 

他們不知道，我已經嫁人了，孩子都三歲了。

 

1

 

好友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宴席上出現。

 

他的右手牽著一個小男孩，跟他長得很像。

 

旁人跟他們打招呼，很是意外：

 

「這個孩子是？」

 

沈隨眉眼柔和，主動介紹起來：

 

「這是我的長子，沈旭。今年有五歲了。」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他們都知道沈隨曾為了小青梅逃婚，卻不知道這幾年他孩子都這麼大了。

 

好友聽後，氣憤地上前問他。

 

「沈隨，你當時不是說夫人隻能是蘇芷嗎？這個孩子你怎麼解釋？」

 

沒娶妻就有了丫鬟生的長子，這無疑是對以後夫人的羞辱。

 

沈隨聽到我的名字，愣了一會才笑著回應：

 

「蘇芷現在不是在生我的氣嗎？等她回來，我會跟她說清楚的。如果她願意，我當然會娶她。」

 

我覺得可笑，他還覺得我是生他氣才離開了金陵。

 

更覺得諷刺的是，他竟還想著娶我。

 

就在這時，黎瑤姍姍來遲，她身材有些豐腴。

 

旁人有些吃驚她的到來，畢竟她的身份來這多少有些於理不合。

 

沈隨面色微僵，但還是笑著攬過黎瑤。

 

有人看到黎瑤微微隆起的小腹，笑著打趣：

 

「沈二少，這是又有喜事了？」

 

「我看沈二少也別再惦記蘇家小姐，她都離開金陵五年了，幹脆把黎瑤扶正算了。」

 

「是啊，想當初沈二少為了黎瑤選擇逃婚，不顧眾人的反對將她接回府，如今孩子都有了，他怎麼還不給人家名分？」

 

聞言，我將目光放到沈隨身上。

 

我也不明白，畢竟上輩子沈隨可是愛黎瑤到了骨子裡。

 

在得知黎瑤難產去世後，毅然決然服毒自刎，選擇和她合葬。

 

此消息一出，我成了整個金陵的笑話。

 

重生後，沈隨第一時間選擇逃婚，去陪小青梅生產。

 

他當父親的那天，正好是我離開金陵的日子。

 

如今，五年過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沈隨還沒給他心愛的小青梅一個名分。

 

或許，黎瑤此番前來也有此目的。

 

許是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放在沈隨身上，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不是如今瑤瑤懷著孩子行動不便，才耽擱了，這些等她生了孩子再說。」

 

「瑤瑤，是我一生摯愛，我怎麼會舍得讓她受委屈？不過是一個名分而已，瑤瑤的一切用度都與正妻同等。」

 

沈隨深情地看著黎瑤，可以說除了名分，他的所有愛都給了黎瑤。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原來，沈隨的喜歡是無關名分的。

 

上輩子我追了他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勸我：

 

「蘇芷，沈二少的心不在你身上，你S了這條心吧。天下無數好男兒，何必吊S在一個人身上。」

 

可我那時隻知道，這世上隻有一個沈隨。

 

於是，我依舊锲而不舍。

 

他喜歡騎術，我便丟掉女兒家學的刺繡，暴曬在日頭下苦練騎馬。

 

哪怕大腿根磨得生疼，隻要能在馬場上看他幾眼也算值得。

 

他喜歡棋藝，我便日日坐在棋社苦練，隻為能有機會與他偶遇。

 

我努力與他對齊，卻無意間聽到他與旁人說：

 

「那蘇三小姐真是不知矜持，每日都要纏著我，害得瑤瑤吃醋了好幾回。」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將我澆了個透心涼，我不知道他口中的瑤瑤是誰。

 

但我知道我該遠離他了。

 

可他察覺到後，找到我說：「你為什麼不來馬場了？棋社也沒瞧見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卻開始對我表露好感。

 

一直到我們成婚論嫁，他的口中都沒再提瑤瑤這個人。

 

可新婚當天。

 

突然傳來黎瑤難產去世的消息。

 

我才知道，沈隨口中的愛我，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哪怕前世我成了二少奶奶又如何？

 

沈隨臨S前還不是選擇和黎瑤合葬，他當時冷漠望著我，一字一頓：

 

「在我心中，我的妻子隻有黎瑤。」

 

我那時候才明白，所謂的名分不等於沈隨心中的地位。

 

2

 

走神之際，女兒想伸手拿桌上的糖糕。

 

卻不慎弄掉了我的禮帽。

 

哐當一聲，場內有人注意到我。

 

「這不是五年前離開的蘇三小姐嗎？」

 

「她怎麼回來了？」

 

「是來找沈二少的吧？畢竟當年誰不知道她那麼喜歡沈二少。」

 

沈隨渾身一顫，朝我看來。

 

似是沒想到消失了五年的我，會出現在裴督軍六十大壽的生辰宴上。

 

「蘇芷......你怎麼會在這？」

 

場內有人開始起哄：

 

「沈二少之前還說要是蘇三小姐回來，就會娶她，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話？」

 

「沈家和蘇家當年多好的姻緣，沒想到沈隨一時糊塗，才釀成了大錯，如今再續前緣，也不失為一件佳事。」

 

沈隨神色動容，剛準備說些什麼。

 

黎瑤便率先開口，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敵意：

 

「蘇三小姐，怎麼會一個人來參加裴督軍的生日宴？」

 

「不會是為了見阿隨，擅闖進來鬧事的吧？」

 

眾人紛紛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伴隨著竊竊私語：

 

「對啊，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進來的？」

 

「不會真是來鬧事的吧？可這是裴府……她哪來這麼大膽子？」

 

到場的賓客，幾乎全是男子攜女眷來的。

 

隻有我是一個人。

 

沈隨看向我，神色復雜：

 

「蘇芷，你為了我，居然敢闖裴府？」

 

我皺起眉，平靜地回應：

 

「我是受邀來的。」

 

黎瑤直接笑出了聲，「蘇三小姐別找借口了，趁現在還沒開宴趕緊離開吧，別到時候丟了蘇家的臉。」

 

在場的人聽後都開始附和。

 

本來這次赴宴我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才特意帶了禮帽。

 

我用力捏了一下女兒的小手，她心虛移開眼，躲到了我身後。

 

「我沒有來鬧事，我已經嫁人了，這是我女兒，如今都三歲了。」

 

沈隨將目光放在我女兒身上，或許是覺得沒有半點我的影子。

 

或許是不信我會選擇另嫁他人，還生了孩子。

 

他皺起了眉：

 

「蘇芷，你為了氣我，還編出了一個孩子？」

 

「不要鬧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有什麼我們之後再談，你先離開這裡吧。」

 

我不想解釋了，有些不耐煩：

 

「我憑什麼離開，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沒給公……裴督軍送生辰禮呢。」

 

沈隨身旁的好友噗嗤笑出了聲：

 

「裴督軍估計都不認識你這號人，哈哈哈，還送禮呢，難道是想巴結？」

 

「估計是的，不是說裴督軍有個小兒子二十五了還未娶妻嗎？」

 

「蘇芷還是老樣子，之前追沈隨追得人盡皆知，現在是換目標了？」

 

我靜靜聽著他們調侃。

 

之前他們就幫著沈隨隱瞞黎瑤的存在，還在我面前說沈隨如何愛我。

 

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我早就看透這些人的嘴臉，不想與他們爭論。

 

可我的不作聲，在他們眼裡就是被說中了心事，心虛了。

 

他們開始越說越激動，甚至叫來了管事的。

 

「蘇家小女你們有邀約嗎？」

 

管事的想了想，搖搖頭：「沒聽說過。」

 

我不是用這個身份進來的，管事的當然沒聽過。

 

黎瑤得意地笑了：

 

「蘇三小姐，還說你不是擅闖進來的？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周圍人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蘇家姑娘這些年沒有音訊，現在還帶著個孩子出現在這，不知道是要鬧哪一出？」

 

「我從沒聽說過她已經嫁人了，還有了孩子。」

 

「估計是假的，來給沈二少添堵的，這下有好戲看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我離開金陵之後的日子。

 

這幾年沒有音訊，一是絮絮還小不便來回折騰，二是我曾和丈夫說起過在金陵的往事。

 

他總覺得我還對沈隨有情，一提到回來就像個醋壇子問我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此次歸來，實乃裴督軍多番邀請所致，剛好趁丈夫領兵訓練之際，我才得以重返金陵。

 

可一個人的辯解是抵不過眾口之的。

 

就算我說出了身份，他們也會覺得可笑，不會相信的。

 

3

 

等我回過神，想拉著女兒遠離這些人。

 

卻發覺剛剛還在身後的絮絮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一個丫鬟指著院內的池塘，驚呼：

 

「這是誰家孩子落水了！快來人啊！」

 

我飛速起身，著急忙慌跑過去看。

 

在看到熟悉的衣裳之後，我心中一痛。

 

顧不上其他，縱身一跳去救女兒了。

 

好在絮絮隻是受了點驚嚇，沒其他什麼大礙。

 

我用幹淨的衣裳將她抱在懷裡，掃視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

 

「怎麼回事？絮絮。」

 

女兒從小就畏水，絕不會主動去水邊玩耍。

 

絮絮聲音顫抖，在我的詢問下，她終於鼓起勇氣，指向了沈隨的身後。

 

「那個大哥哥要搶我的平安符，我不給，他就把我推了下去。」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沈隨的長子，沈旭。

 

沈旭有片刻的心虛，在看到懷疑的目光後，瞬間惱羞成怒：

 

「我沒有，你胡說！」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推的！」

 

黎瑤安撫著兒子，絲毫不慌：

 

「蘇芷，你帶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兒，不會就是想來給我兒子潑髒水吧。」

 

就在這時，沈隨跟著出聲：

 

「我相信阿旭，他不會做這種事。」

 

他們一唱一和，將髒水潑向我和女兒。

 

沈隨的好友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趕緊走吧，今天裴督軍大壽，你鬧這一出多不吉利，等下督軍到了，我看你怎麼交代。」

 

絮絮凍得瑟瑟發抖，我朝丫鬟投去求助的目光。

 

希望她們先帶女兒去換身衣裳。

 

可她們視若無睹，冷漠地看著，眼底帶著淡淡的譏諷。

 

4

 

就在這時，裴督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怎麼轉了半天，都沒找到我那小孫女。」

 

「將軍莫急，馬上就能見到了。」

 

裴督軍笑了笑，跟旁人打趣：

 

「我那小兒子啊，將他那妻女視作掌中寶，生怕我這老頭子會將她們搶走，愣是不肯帶她們回來。此番，可算是讓我逮著了空檔，好讓我這做爺爺的，也能好好瞧瞧我那寶貝孫女。」

 

他身邊的人感嘆道：

「是啊，金陵都沒幾個人知道少帥已經在乾城娶妻生女了。」

 

「沒人知道也好，畢竟小兒在外徵戰，家眷還是不要經常露面為好......」

 

裴督軍有些緊張地搓搓手：

 

「徐副官，你看我這一身應該不嚴肅吧。」

 

「裴督軍怎麼畏畏縮縮的！有失當年風範啊，哈哈哈。」

 

「這不是怕嚇到小孫女，我裴家三代才出的一個女娃娃，可不得跟眼珠子一樣寶貝。」

 

沈隨的好友聽到後，出聲奚落：

 

「蘇芷的計劃泡湯了，原來裴督軍的小兒子早就娶妻了，哈哈。」

 

「要我是她，早就灰溜溜走了。」

 

「不過裴少奶奶也來了，怎麼沒看見她們啊。」

 

「她們那樣尊貴的人，怎麼會輕易讓你先看到。」

 

我沒有理會這些，隻想先帶著絮絮離開這裡，回馬車上換身衣服。

 

可黎瑤察覺到我想走，直接將我堵住。

 

「蘇三小姐這是怕了？打算落荒而逃？」

 

我有些動怒，一把將她推開。

 

「讓開！」

 

黎瑤一個踉跄，她小心翼翼捂住肚子，委屈地看向沈隨。

 

沈隨的眼神瞬間凌厲無比，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蘇芷你剛剛鬧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對瑤瑤出手！」

 

「給瑤瑤道歉！」

 

我的目光在沈隨的臉上駐足了一瞬，突然感到無比荒謬。

 

裴督軍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周圍人開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那些人圍著池塘作甚？」

 

徐副官也面露疑惑，「不清楚，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裴督軍蹙眉，中氣十足地說：

 

「過去看看。」

 

此刻我正背對著裴督軍，他凌厲地詢問那幾個丫鬟。

 

「有人落水你們不帶人去換身衣服，怎麼回事？」

 

「回將軍，聽說這對母女是擅闖進來鬧事的，剛剛還對懷有身孕的沈太太動手。」

 

裴督軍皺眉看向我的背影。

 

「即便如此，先帶她們去更衣，然後再讓她們離開即可。」

 

絮絮聽完後，突然從我懷中探出頭來，她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向裴督軍。

 

眼眶立刻泛紅，聲音帶著哽咽，稚嫩地說道：

 

「娘，我不要給爺爺過生辰了，我想回家了。」

 

我來不及捂住女兒的嘴。

 

此話一出，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裴督軍渾身一顫。

 

他仔細地注視著我懷中的女兒，發現她與裴致小時候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輕聲呼喚，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絮絮？」

 

5

 

裴督軍見到絮絮渾身湿透的模樣。

 

不敢相信自己日日夜夜盼來的寶貝孫女，竟在他的府上被人欺負了。

 

女兒沒吭聲，賭氣般將頭扎進我的懷裡。

 

沈隨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我真的嫁人了，還生了孩子。

 

黎瑤眼裡寫滿了慌亂，她牽著沈旭默默退回人群。

 

裴督軍臉色陰沉如水，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怎麼回事？！」

 

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皆覺如芒在背。

 

好友雖也有些震驚我的身份，但她掙扎著站了出來。

 

指著沈隨和黎瑤，出聲：

 

「裴督軍，裴少奶奶和小小姐無故被他們冤枉是擅闖進來鬧事的，他們的兒子甚至還將小小姐推下水。」

 

裴督軍心中一痛，讓人先帶我們回房換身衣裳。

 

走前，他不知所措地哄著女兒：「絮絮放心，爺爺定給你討個公道！」

 

我們走後，聽說裴督軍發了好大一通火。

 

將那些有眼無珠的丫鬟和管事的一頓罵後，全都掃地出門。

 

連徐副官都沒勸住。

 

裴督軍得知黎瑤的隻是個丫鬟，並沒有任何名分後，更是動怒要將她趕出去。

 

等我們換完衣服再次折返時。

 

沈隨正替她說情：

 

「裴督軍，瑤瑤她也是不知情的，況且她現在還懷有身孕......」

 

裴督軍重重哼了一聲：

 

「沈二少，你尚未娶妻，就同丫鬟育有一子，帶她出來示眾是不打算娶正妻了？」

 

沈隨眼神四下閃躲，這時有人小聲說：

 

「沈二少不是說要娶蘇三小姐嗎？現在怎麼不敢說了。」

 

裴督軍聽後，聲音直接拔高：「你他娘的還惦記上我兒媳婦？」

 

沈隨慌忙解釋：

 

「在得知令夫人早已嫁人，我便全然沒了這心思。」

 

裴督軍冷哼了一聲：

 

「最好沒有。」

 

轉眼他看到了換好衣服的絮絮，聲音陡然變得柔和：

 

「絮絮，來爺爺這裡吃糖。」

 

女兒隻在滿月的時候見過裴督軍，那時候她還小，根本不記事。

 

但聽到吃糖，絮絮眼底一亮。

 

在我的默許下，她松開了我的手，氣呼呼地撅著嘴小步走向裴督軍。

 

「先喝點姜湯，暖暖身子，這裡的糖糕都是絮絮的。」

 

我端起案上的姜湯抿了口，看向沈隨。

 

此時他也正看著我，眼底滿是復雜之色。

 

「對於你兒子將我孫女推下水的事，我已經交給了巡捕房處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沈旭留下。」

 

沈旭聽到巡捕房這三個字，嚇得臉色蒼白，他躲在沈隨身後。

 

「父親，我不去。」

 

沈隨收回目光，抓緊了沈旭的手：

 

「裴督軍，子不教父之過，旭兒做的錯事有我的責任，我甘願替他受罰。」

 

裴督軍不願多說：

 

「這話你不需要跟我說，去巡捕房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