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之前所有用物質彌補誤會的幻想在這一刻都變得支離破碎。
“更何況我們做的卡爾還過分,還遲了這麼多年。”
姜焰幾乎在想通這些的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頹廢不堪的坐在地上,背靠牆壁呢喃著:
“螢螢姐不會原諒我們了,之後我們就會跟這個外國佬一樣被姐姐討厭……”
“不對,是比外國佬還討厭,她甚至都不會跟我們講話了。”
姜焰的話成為了壓死其他二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牢房裡死一般的沉寂,罕見的讓外面看守的人還以為他們遁地逃了,
好奇的往裡面瞄了一眼。
這一眼不得了,三個大男人蹲在地上流眼淚算什麼事啊!真丟人!
看守者在心底呸了一聲,坐了回去。
“不!”
誰知他才剛碰到凳子就被裡面的一聲吼叫給突襲到屁股一歪摔倒在地。
“我們是不一樣的,他不是螢螢的親人,卡爾隻是一個認識螢螢不到幾天的陌生人,我不是,我是她哥哥。”
姜斯年突然大聲說道。
像是在回答姜焰,又像是在給自己催眠。
可他早已忘了自己跟姜流螢算不上什麼兄妹,他不過就是姜母利用實驗室培養出來的一個人造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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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他們其中勉強跟姜流螢排得上的關系的,也隻有姜成渝一人。
原因就是姜若在發現實驗體1號即將失敗的時候,注入了自己的基因,
挽救了這個即將逝去的生命。
“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與我無關的事情,告訴我,怎麼才能救她!怎麼才能救螢螢!告訴我!”
白漓再也聽不下去白淮山口中說出的這些……他毫無興趣的事情。
他來這裡找他是為了救姜流螢。
至於這些,就算姜成渝跟姜流螢有血緣關系又如何?
他把螢螢的心髒丟了,
單是這一點白漓就可以確信無論如何螢螢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可問題是現在到底該怎麼讓螢螢活過來……
每想到這裡白漓的心中都會疼得一陣抽搐。
偏偏白淮山還在不慌不忙的講過去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你到底說不說?!”
他忍無可忍的揪起了白淮山的衣領,
直到人完全脫離輪椅,也是這一刻白漓才驚奇的發現他的父親根本沒有殘疾。
白淮山的雙腿完好無損的站立在地面上,
由於兩人的身高相近,所以白漓也就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優勢。
反而是被老男人冷氣十足的眼神給震懾一番。
“松手。”
幾乎在男人說話的那一秒白漓就松開了手,他就是在父親這樣冷漠的目光下長大的。
對此他本該習以為常,但是不知為何這反而成為了他心中的陰影。
“你想救姜流螢?她是你什麼人?”
白淮山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整理衣領,那副從容不迫高高在上的樣子讓白漓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可是不行。
他是父親,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怎麼救姜流螢的人。
“爸……”
白漓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喊出這一句後單膝跪地,
“求您……救您的兒媳。”
話音落下那秒他的身體跟著一沉,另一隻膝蓋也重重地砸在了堅硬冰冷的地板上。
雙膝跪地,眼眶更是紅得仿佛下秒就能流出血來。
白淮山從沒見過他這樣,他這充滿了傲氣的兒子,哪怕是之前被他用棍棒懲罰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
可惜的是,他的心中對此依舊掀不起一絲波瀾。
就像是無關的陌生人。
唯獨一個能讓他產生情緒波動的還是白漓最後的那一句‘兒媳’
“呵……”
兒媳。
白淮山從沒覺得這麼好笑過,他的眼淚好像都要笑出來了……
“爸?”
白漓看到他突然湿潤的眼眶有些不解的問道。
心想:難道是自己的行為終於觸動到了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等他救回螢螢的性命後自己願意放他一馬……
然而下一秒:
“白漓,跟自己的親妹妹訂婚是什麼感受?”
第262章 Double Kill
輕飄飄的一句話,宛如一顆重磅炸彈在白漓的耳畔炸響,震得他頭暈目眩。
陣陣轟鳴,甚至能產生回響。
親妹妹……訂婚……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詞此時卻緊緊扣在了一起,扣著白漓幾近停止跳動的心髒。
“騙子。”
白漓晃了晃亂成一團漿糊的腦袋,再次抬眸時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你在騙我,不可能的。”
姜流螢怎麼可能是他的親妹妹,
他們一點也不像,一點都不像。
“想知道答案你自己去做一個DNA不就知道了嗎?”
白淮山不再與之爭辯,而是面色稍顯疲倦的坐回輪椅上。
也就是他這副篤定的樣子讓白漓心中的恐慌又擴大了一步。
害怕到他的脊梁都在發抖,整個人站在那弓著腰的樣子像極了被潑冷水的落湯狗。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知道,
白淮山雖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有一點他卻做的比天下父親都要好。
他從沒有騙過自己。
從來沒有。
所以他現在說的這些話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他跟姜流螢……是親兄妹。
白漓的所有認知仿佛都在這一刻崩塌了個徹底,包括他幻想的那些,等姜流螢醒來後屬於他們的世界。
“我是……”
“她……”
男人支支吾吾的試圖說些什麼,但即將出口的時候喉嚨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是她,她是我跟姜若的孩子。”
白淮山直接預判到了他的問題,沒有任何隱瞞的就這樣說了出來。
也正是這樣的坦蕩讓白漓對他更加惡心,眼眶猩紅的再次抓住他的領子,大聲吼問: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拿姜流螢做實驗!?她是你的親女兒啊!你的親女兒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白漓哽咽著,從自己口中承認姜流螢身份的那一刻眼眶再也支撐不住淚水,源源不斷的往下流淌。
從前的他有多麼高傲,如今的他就有多麼狼狽
對此白淮山選擇一聲不吭,隻是這次他沒有再用那種眼神警告對方。
就像是默認了自己的殘忍,自己的冷漠。
白漓也早就知道父親為事業至上的性格,
但此時卻還是不忍放棄,窮追不舍的,渴望得到一個回答:
“告訴我……你怎麼忍心讓自己的親骨肉去承受那些痛苦!”
“是因為,因為她是女孩?還是她哪裡讓你不滿意了?或者說,她的媽媽得罪了你?總之,為什麼偏偏是她!”
為什麼偏偏是姜流螢,是自己的妹妹。
這世界上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抓的是姜流螢。
“沒有為什麼……”
白淮山突然出聲,喉嚨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但是正處於失智邊緣的白漓又怎麼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他現在滿腔都是悲哀,都是憤怒:
“如果螢螢知道把她變成這樣,害死她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會有多麼難過,”
如果她知道,跟她訂婚的人是她的親哥哥,她會有多麼惡心……
後一句話是白漓默默在心中對自己說的。
在此之前他分明有千萬種方法讓姜流螢留在自己身邊。
可現在,血緣卻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大的,且這一生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一刻白漓感覺自己追尋的理想全部碎成了泡沫,而他就是江海上飄蕩無依的浮遊生物,
閉上眼睛,好像還能看見當初姜流螢喊他白哥哥時的畫面,
原來自己真的是她的哥哥。
就在白漓準備伸手撫摸少女的臉龐時畫面沒有任何預兆的變換,剛剛還在怯生生喊她哥哥的人突然就被鐵鏈拴了起來。
面目全非的趴在地上,拖著長長的血尾朝自己求救:
“哥哥救我!爸爸要殺我!”
再一轉又變成了訂婚宴現場,原本潔白的禮服被染成血色,而她則不斷往自己反方向爬去,一邊哭著:
“我的哥哥是禽獸……是惡魔……”
“啊!”
白漓驚吼一聲猛的睜開眼睛,還是那個熟悉的輪椅,熟悉的人。
剛才的都是幻覺。
又或者,是螢螢的靈魂所化。
白漓恍惚的抬起手,看著手表上的指針,精準的指向下午兩點。
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