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繃不住,哭著撲進他懷裡。
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在他懷裡埋了會兒,輕輕抽泣:「秦毅,我好害怕,你怎麼才來……」
秦毅無措地舉著雙手,全身僵硬。
片刻後,他輕拍了下我顫抖的背脊,低低地說:「別怕,沒事了。」
「好一對奸夫淫婦!」
劉濤怒喊,卻被秦毅一個冷眼嚇得縮了回去。
於是他把怒火全部轉移到我身上,目光狠毒:「餘甜,你他媽就是個婊子!在我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女?」
我縮在秦毅懷裡,瑟瑟發抖:「我、我不是,他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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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黑沉的眸子刮起風暴,他放下我,緩緩站了起來。
下一秒,劉濤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我躲在角落裡,看打得差不多了,就趕緊出來制止。
「秦毅快住手,別把他打S了。」
秦毅被我拉住,這才停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不斷哀號的男人。
劉濤被打得鼻青臉腫,說話都費勁:「我、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抓去坐牢!」
我倚牆而立,歪著腦袋指了指頭頂上方:「你報警吧,這裡有攝像頭,看是打架鬥毆罪重,還是你強迫我的罪更重。」
「你……」劉濤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下不去。
「滾。」秦毅冷冷地盯著他。
劉濤渾身一哆嗦,手腳並用地跑了:「餘甜,你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11
秦毅打架時脖子被劉濤抓出幾道血痕。
挺深的。
「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我有些擔心。
「沒事,小傷口,過不了兩天就好了。」他一點不在意。
「萬一破傷風怎麼辦?那你來我家,我家裡有藥。」
「不許拒絕。」我鼓著腮幫子望了一眼他,「你今天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受傷了,我怎麼能視而不見?」
秦毅沒忍住笑了,身體一松,被我拉進了屋。
我翻出藥箱,讓他坐在沙發上。
棉籤蘸了藥水給他上藥。
「我自己來。」
「你又看不到,怎麼塗?」
他隻好訕訕地放下手。
我盯著他不停顫抖的睫毛,輕聲問:「你說,要是劉濤後面還來怎麼辦?」
秦毅神情嚴肅,認真思考起來。
「我待會兒跟保安說嚴禁他進入公寓,你以後出門帶上防身裝備,防狼噴霧和報警器之類的。一察覺到不對勁,馬上報警,然後給我電話。」
「可我一個人住還是好害怕,要是能有個人陪著我,保護我就好了。」我可憐兮兮地垂眉低眼,復抬頭,「要不,你當我男朋友吧?」
此話一出,秦毅當下就怔住了。
過了幾秒,他猛地站起來。
雙手握拳,麥色皮膚肉眼可見地透出紅暈,眼神閃爍,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我不能當你男朋友。」
他背對著我,聲音幹澀。
「為什麼不能?」
我想不通,我能感覺到他對我不是完全沒感覺的。
「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我在老家,有門娃娃親。」
12
我爸是個病弱的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一張帥氣的臉之外一無是處。
可他就是靠著這張臉,吸引了勤勞能幹的媽媽。
嫁給他之後,家裡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媽一個人幹。
有次我媽挑著兩擔稻谷,走在細窄的田埂上,卻腳滑摔了下去。
這一摔,就扭傷了腰,起都起不來。
八歲的我嚇得哇哇大哭,滿村子去求人幫忙。
也是從那時起,我心裡就種下了一顆種子。
我未來的丈夫,一定要是個健康又強壯的男人。
13
秦毅的話仿佛一道巨型閃電劈上我的頭部,我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你娃娃親的對象呢?怎麼沒在你身邊?在老家?」
我問得一句比一句大聲,指尖深深扎進肉裡,卻沒有感覺。
「我……」秦毅垂下雙眸,神色不定,「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我敏銳地嗅出了其中的關鍵,大膽猜測。
「該不會是人家沒看上你,和情哥哥跑了吧?」
秦毅沉默不語。
「秦毅你是不是傻?」
我恨不得擰他耳朵,把他擰清醒。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眼巴巴地等人家回來?」
秦毅抿了抿唇,沒作聲。
我忽然心酸得厲害。
原來他心底一直有個人,他這麼喜歡她,甚至願意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怪不得不肯讓我靠近,心裡指不定多厭煩我呢。
我仰頭眨了眨眼睛,憋回淚水。
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他。
「原來你有喜歡的人,怎麼不早說?以後我會注意保持距離,不會再來打擾你。」
14
我不再每天蹲守在門口。
也不再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搭訕。
甚至特意避開了可能和秦毅碰面的時間段。
「餘甜,我有個朋友想認識你。」
同事以前就跟我提過幾次,她有個男性朋友對我感興趣,對方條件挺好的。
但我一直沒答應。
這次我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頭。
人們常說,忘記一個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新歡。
男人叫賀遊君,身形消瘦,五官端正,還是個家境不錯的博士。
雖然外貌不是我中意的類型,但或許會有新的體驗。
一起吃過幾次飯後,賀遊君堅持要開車送我回家。
公寓樓下,他讓我稍等,轉身從後備箱拿出一束玫瑰。
「餘甜,我挺喜歡你的,做我女朋友吧。」
我一愣,有些驚訝於他的直白。
賀遊君眼裡有對我外貌的欣賞,對周身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唯獨,沒有半分忐忑不安和羞澀。
他料定我不會拒絕。
畢竟,以我這種條件——家境貧寒,工作一般,除了優越的外貌外,似乎沒有什麼特別拿得出手的了。
他這樣一個優質男追求我,我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我將耳旁被風吹亂的頭發挽到耳後,笑著從他手裡接過花。
但——
「抱歉,我現在還不能給你肯定的答復。但這花,很漂亮。」
對於這種比較自傲的男人來說,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會珍惜。
果然,賀遊君驚愕過後,眼裡多了一抹驚喜和勢在必得。
他雲淡風輕地笑道:「當然,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深入了解,也期待早日得到你的好消息。」
15
我抱著花站在自家門口時,隔壁的門從裡面打開了。
我一頓,下意識看去。
寬肩窄腰,熟悉的倒三角身材。
秦毅站在離我一米遠處,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知道他在室外待了多久,身上一股寒氣,涼飕飕的。
我離這麼遠也能感覺到。
不經意間,我想起他家陽臺正對馬路。
從上往下看,可以將樓下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我估計,他把我下車後發生的那段「情投意合」的橋段全看在了眼裡。
心裡忽然升起一種類似報復的快感。
瞧,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微仰著頭,用餘光打量他。
已經一個月沒見過面了。
細看才發現,一向整潔利落的人,下巴上竟然有了一層青色胡楂兒。
他好像瘦了,本就深邃的眼窩更加凹陷。
然而,令人咬牙的是。
他這副頹唐的模樣不僅不難看,反而有種孤傲倔強的清冷寡夫感。
他沒有說話,狹長的鳳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幽深的雙瞳飄過一絲哀怨,仿佛我就是那個狠心拋棄他的壞女人。
……
有病吧。
我懶得理他,收回視線,開門進屋,關門。
關不了。
秦毅的手附在門板上,手背被門夾出了深深的印子,也不肯松手。
「餘甜,同我說句話,好嗎?」
16
他規矩地站在門外,沒進來。
我不想再被他攪亂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沒吭聲。
沉默許久,男人再次開口。
「你不和我說話,也不願意見我。
「剛才那個送你回家的男人……是你喜歡的人嗎?」
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喑啞,像是壓了許多東西,又沉又悶。
我垂下的眼睫一掀,淡淡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都與你無關吧?
「反正你這麼痴情,繼續為你的小青梅守身如玉就好了,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我沒有守身。」
秦毅沉聲否決,手背上的青筋越發凸顯。
「哦。
「隨便你,請放開手,我要關門了。」
我對他和他娃娃親對象之間的愛恨情仇沒有興趣。
「我不喜歡她,也沒有為她守身。」
秦毅一字一句地說。
莫名地,我竟然聽出了一絲委屈。
可是,太晚了。
「秦毅,都過去了,是你親手扼S了我們之間的可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對不起……」
秦毅松開了手,聲音越來越弱,有些縹緲道:「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好,應該很適合你……」
我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火直接就上來了,嗤笑道:「鞋子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你又不是我,憑什麼你說合適就合適?
「給不了我想要的,就不要來打擾我。離我遠點,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生氣地關上門,決定不要再跟這個隻會讓我心煩的男人說話了。
「餘甜,不要這麼說。求你,我錯了……」
秦毅慌亂又心碎,話都說不順。
「我隻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抵著門,雙眼緊閉,顫抖著嘴唇揭開了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餘甜,我配不上你。」
鋪天蓋地的自卑讓他透不過氣。
秦毅咽了下唾液,滋潤幹渴到發痛的喉嚨。
「我隻是個修車工,每天一身髒,又沒什麼文化,也不確定將來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業。
「可是餘甜,你那麼幹淨,那麼年輕,漂亮到我不敢盯著你看。每次你靠近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你不知道,你讓我當你男朋友的時候,我就像被驚喜砸暈了頭,心裡歡喜到不知怎麼是好了。
「但是,我更害怕,害怕我會耽誤你。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現在跟我在一起了,將來會不會後悔?我真的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嗎?」
17
秦毅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麼從餘甜家裡走出來的。
他神情恍惚,隻覺得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刀刺進了他的心髒,讓他無法呼吸。
秦毅本以為自己能放手,遠遠地看著餘甜幸福就好。
可是,他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生活變得枯燥而乏味。
慢慢地,他發現自己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心如S水。
他每天守在陽臺,隱秘又自棄地窺視著餘甜的身影。
唯有這個時候,他像一個被凍僵了的人終於接近溫暖的火光,一點點緩過來。
但他知道,餘甜不想見他。
於是隻能躲在角落裡,日復一日地守著,煎熬著。
再等等吧。
他想,等餘甜有了男朋友,他就徹底放手……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那個男人看起來和他的餘甜那麼般配。
但為什麼,他的心痛得要裂開了一樣?
原來真到了這一天,他根本做不到祝福他們。
18
「秦毅。」我拉開門,泣不成聲,「你就是一個傻子……大傻子!」
我撲進他懷裡,嗅著熟悉的味道,將眼淚全都蹭到他衣服上。
「嗯,多謝餘小姐不嫌棄。」
秦毅紅著眼睛,無比溫柔小心地將我抱在懷裡,像擁抱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他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拼了命也要給餘甜更好的生活。
19
「不行,要等結婚後……」
秦毅呼吸凌亂,他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疼痛換回一絲清明。
我氣急敗壞,「嗷嗚」一聲,惡狠狠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秦毅,你真討厭!」
「好好好,又討厭我。」
他輕笑,唇抵著我光潔的額頭。
溫暖幹燥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我的脖頸,親昵又溫情。
我舒坦地呼出一口氣,躁動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像隻貓兒般埋在他富有彈性的胸肌間,蹭了蹭。
「你不給我肉吃,我會營養不良的,你忍心看著我這朵嬌花枯萎嗎?」
如果談戀愛不能吃肉,那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秦毅神色為難,但眼裡的寵溺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在我耳邊小小聲說:「用手好不好?不然,嘴也……」
我越聽眼睛越亮,雙眼直勾勾盯著他,把他看得都快羞哭了。
「秦毅,你很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