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之初,就被門中長輩捕獲,關進了鎖妖塔。
鎖妖塔裡隻有妖魔,沒有人,它沒了力量來源,差點徹底消散。
可偏偏,三年前,我被關進了鎖妖塔。
筋脈寸斷,修為盡失,連靈根都被挖走。
這樣的我,一進入鎖妖塔,就成了任由萬千妖魔發泄怒火的玩物。
它們恨不得我S,卻又舍不得我S。
在無窮無盡的折磨下,我心中隻剩下了恨。
恨這些妖魔,恨小師妹,恨師父,恨師兄,恨所有人,甚至恨天恨地。
強烈的惡念喚醒了沉睡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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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徹底融為一體,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是它的容器,它是我復仇的工具。
它想要更多惡念,當然沒問題。
「放心吧,整個宗門都會是你的養料。」
我滿懷惡意地開口,純粹的惡念又讓心魔小小地歡呼了一下。
「啊啊——果然還是你的惡念最好吃,好甜!」
我好奇問道:「我的惡念是甜的,那其他人的呢,是什麼滋味?好吃嗎?」
身體裡的心魔歡快地回答:「跟你的沒法比啦,隻有你那個小師妹的還不錯,酸酸甜甜的,其他都一般般。」
「尤其是你那個師兄哦,惡念越來越淡不說,還夾雜著一絲後悔的苦澀,我都不想吃了。」
我腳步一頓。
大師兄後悔了?
那怎麼行呢。
5
我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外門。
滄瀾仙尊下令將我貶為雜役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宗門。
往常我路過外門,收到的都是外門弟子羨慕崇拜的眼神。
而現在,他們對我隻有蔑視和嘲諷。
「喲,這不是咱們的大師姐燕南回嗎?怎麼屈尊來外門了?」
「咱們雜役幹的活,大師姐幹得明白嗎?」
「可別說了,當心大師姐再去和仙尊哭哭,把你直接驅逐出宗門!」
雜役弟子們嘻嘻哈哈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們隻是小人得志,淺淡的惡意輕輕籠罩著我,聊勝於無吧。
我平靜地走到管事弟子面前,詢問對我的安排。
她對我沒有好臉色,高高揚起下巴。
「所有雜役弟子,入門的第一個月,都是去藥材園拔雜草。」
「你也去吧。」
我平靜應下,低著頭就往藥材園而去。
從始至終,都沒有透露一點不滿。
等著看好戲的雜役弟子都傻了眼,隨後爆發出一陣猖狂的哄笑。
「向婉仙子說的沒錯,燕南回現在就是個廢物,我們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讓她當狗,她也得乖乖搖尾乞憐!」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燕南回現在連野雞都不如……」
我早知如此,並不在意,隻是在藥材園除了一天的雜草。
因為我的到來,管事弟子給其他所有雜役放了假,把所有活交給我來做。
等我做完一切,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摸著黑回去,發現他們正嘻嘻哈哈把剩菜剩飯往泔水桶裡面倒。
裡面赫然有一份完好沒動過的飯菜。
大概是給我的?
「喲?大師姐,您都是金丹了,應該不用吃飯了吧?」
「哎呀,我們怎麼給忘了,你的本命劍被毀了,又被關在鎖妖塔三年,現在應該沒什麼修為了吧,要不然怎麼會被貶為雜役呢?」
「沒修為的話,是不是也要吃飯啊?真是可惜,我們還以為你不用吃飯,都給倒了呢,要不……你再撈出來,多少吃點?」
「胡說什麼!怎麼能給大師姐吃泔水呢哈哈哈哈哈——」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群弟子身上的惡意正在不斷加重。
是我的不反抗,增加了他們欺壓的快感嗎?
心魔在體內興奮地亂竄,「哇哦,這回的惡念是辣口的,斯哈斯哈——好吃!」
可是隻針對我一個的惡意也太單調了。
我得給他們加加料啊。
我隨手取了個碗,仔仔細細分辨了一下泔水裡的食材。
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管事弟子,「按照宗門規矩,雜役弟子每人每日有一斤靈獸肉,半斤靈米,飯菜中需加入必要靈藥,以輔助弟子修煉。」
「可是,我看這飯菜裡,怎麼一點葷腥也無?靈米也是陳米,靈氣幾近潰散,靈藥更是早已完全失去藥效,根本毫無作用……」
「你們說,這是為何?」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
還能為何,自然是被管事弟子貪墨了唄。
一瞬間,所有雜役弟子齊刷刷將目光轉向管事弟子,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憤怒、絕望,甚至無法忽視的S意。
他們來做雜役,供人使喚,所求的不過一個修仙的機會。
可現在,這個機會被人硬生生斷了,如何能善罷甘休。
我沒有理會臉色慘白冷汗直流的管事弟子和那些目露兇光的雜役弟子,徑直出了門。
身後,惡意衝天。
體內的心魔興奮地尖叫起來。
「好吃好吃!現在各種味道都有了,美味!」
十天後,管事弟子突然失蹤了。
所有人都說,她是因為貪墨太多,畏罪潛逃了。
那山崖下,那具遍體鱗傷被N待致S的屍體是哪來的呢?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聲討貪墨他們資源的管事,又爭吵著誰來當新的管事。
拉幫結派,明爭暗鬥,好不熱鬧。
真是——有趣極了。
6
我很滿意如今在外門的生活。
隻可惜,這樣的日子太短暫了。
一個月後的某天清晨,我被冷水潑醒。
抬頭一看,面前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二師妹,嵐依。
還有,大師兄。
我膝蓋一彎就要行大禮,「見過嵐依仙子——」
二師妹被嚇了大一跳,連忙躲到大師兄旁邊,指著我叫罵:「燕南回,你瘋了不成?叫我仙子?」
「你還有沒有一點自尊?」
我跪在地上,十分恭敬有禮地答道:「仙子此言差矣,南回早已不是滄瀾仙尊的弟子,不過是最低等的雜役罷了。」
二師妹愣住了。
隨即快步走到我身邊,高高揚起手扇了我一巴掌。
「你裝可憐給誰看?!」
「我告訴你,你再怎麼學婉婉,也不過是東施效顰,比不上她一根頭發絲!」
二師妹下了S手,我甚至能嘗到嘴裡的血腥味。
忽地就對她笑了。
「仙子教訓的是。」
「南回確實比不上向婉仙子。」
二師妹見狀還要再打,大師兄上前兩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嵐依,不要意氣用事。」
我轉動眼珠,看向大師兄。
他的面上早已沒了愧疚和無措,隻剩下濃濃的冷漠和厭惡。
那如針扎般的惡意,毫不吝嗇地全部指向我。
「燕南回,師父將你降為雜役弟子,是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你卻吃不得苦,勾引糾纏凌澤師弟,妄圖走捷徑讓他救你出去,你認不認?」
凌澤?
哦,是我那常年不見人影的冷酷劍修二師弟。
我反問回去,「敢問大師兄,您可知凌澤仙君身在何處?」
大師兄皺眉,「凌澤師弟向來不喜現於人前,我如何知道他在哪裡?」
「既然大師兄和嵐依師姐都找不到凌澤仙君的蹤跡,我一個剛從鎮妖塔裡面出來的小小雜役,又怎能找到他呢?」
大師兄沉默不語。
反而是二師妹衝上來,一把把我掀翻在地。
「燕南回,我忍你很久了!」
「你還狡辯什麼?你和大師兄早有婚約,卻還要朝三暮四,覬覦凌澤師兄!」
「你如此水性楊花,難怪師父要把你貶為雜役!你根本配不上大師兄,還不趁早和大師兄解除婚約!」
我明白了。
這是為了那份尚未解除的婚約來的。
我瞥了一眼有些心虛的大師兄。
果不其然,他一揮衣袍,從中飛出了一樣東西。
是我和他的三生石。
當初師父為我倆定下婚約,交與我們一塊三生石。
親眼看著我和大師兄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立下婚約。
如今……
「燕南回,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我沒想到,隻是做幾天雜役,你就吃不了苦,竟如此不知廉恥,跑去勾搭二師弟,讓他幫你脫離外門……」
「罷了,我們終究有情意在,隻要你誠心認錯,這婚約也不是不可……」
「給我吧。」
「……什麼?」
大師兄愣住了。
我一把搶過飄在半空中的三生石。
聚氣成刃,一點一點,把我的名字從三生石上剜掉。
每剜一下,三生石的反噬都會讓我吐出一口血。
「燕南回!你在做什麼?!」
我抬起頭,把最後一點名字從三生石上剜去。
石頭閃爍了兩下,最後變成一塊廢石。
滾落到大師兄腳下。
我歪了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大師兄不是想和我解除婚約嗎?」
「我答應了。」
7
大概是我的行動太過果決,大師兄竟然狼狽地後退了兩步。
我卻隻是輕笑一聲,「燕南回祝大師兄早日另覓良緣,永結同心。」
「說不定,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這話指向性太明確,大師兄眼神閃爍,再不敢看我。
「你,你胡說什麼?!」
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甩袖轉身就走。
體內的心魔歡快地喊了一聲,「哇哦,他對你的惡意又變濃了哎,這回沒有後悔的苦澀了,就是有點奇奇怪怪的臭味。」
臭味?是被戳穿心思的惱怒和心虛嗎?
我收回思緒,轉頭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嵐依。
一步步向她靠近。
「你、你想幹什麼?!」
我停在耳邊,噙著一抹莫測的笑容:「你不是想見凌澤嗎?」
「我帶你去找他。」
滄瀾仙尊一共有五個弟子。
大師兄,我,凌澤,嵐依,還有向婉。
我和大師兄早早就定下了婚約,而嵐依進門後就痴戀凌澤,可惜凌澤不解風情,遲遲沒有回應她的感情。
直到向婉拜師成功,她積極出謀劃策,幫嵐依追求凌澤,兩人才終於定下了婚約。
可凌澤是劍修,性格孤僻冷淡,與嵐依定下婚約後,依舊長年在外遊歷,很少回來。
嵐依視向婉為摯友,聽信了她的讒言,以為我覬覦凌澤,凌澤是為了躲我才不肯回來陪伴她,三年前便時常針對我。
可她不知道,凌澤真正的心上人是向婉。
三天前,凌澤偷偷回來了,也確實來見了我,卻是來警告我不許再傷害向婉的,否則定叫我魂飛魄散。
不得不說,那衝天的惡意實在美味得緊。
讓心魔好好飽餐了一頓。
既然如此,我也得好好回報一二才是。
嵐依思念凌澤思念得緊,我一說,就什麼也不顧了,竟真跟著我出了門。
路上,我看向嵐依腰側掛著的,據說是凌澤親手做的小玩意。
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緊緊捂住。
「你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你喜歡凌澤就是不對的,哪怕你現在已經和大師兄解除了婚約,也休要肖想凌澤……」
「這東西,我見過,向婉也有哦。」
我冷不丁冒出這一句,堵住了嵐依的嘴。
「……你說什麼?」
我不再言語。
我是見過的。
在向婉手上,有個差不多的玩意,卻比嵐依的更加精致。
大概就是,一個是練手的作品,一個是灌注所有愛意的精品,這樣的差別。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