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便起身行禮告退,正是救了雲熙顏性命的御醫。
「阿離哥哥——」
一聽到雲熙顏俏生生的呼喊,他便不再多想,拿著蜜餞走上前去。
看到軒轅離帶回了他最愛吃的蜜餞,雲熙顏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哥哥,啊——」
她閉上眼睛,微微張著嘴,兩唇泛著水光,面色潮紅,極其誘人。
一見到這幅光景,軒轅離將所有疑慮都拋之腦後。
叼起一顆蜜餞,落了下去。
唇舌之間,滿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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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食,在兩人如膠似漆,軒轅離正用舌頭舔舐雲熙顏脖頸上酒液的時候。
王府總管不解風情地闖進房間,剛跨過門檻,立馬閉上了雙眼。
「啟稟王爺。明日大婚恐有變數。」
軒轅離剛欲發作,一肚子火就被堵回了肚子裡。
大婚乃是重中之重,他一定要給雲熙顏一場最完美的婚禮。
他隨手扯過一邊的袄子披在雲熙顏身上。
「可以睜開眼睛了,快說明天的大婚遇到了什麼問題。」
總管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睛,眼裡閃過一絲後怕,咬著牙開口。
「王爺,今年冬日宴沒辦成,很多生意沒有結果,府庫裡已經快沒有銀子了。」
軒轅離呼吸亂了一瞬,嘴角的笑,臉上的得意統統收了回去。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先前我說的話,他半信半疑相信了,可恰好遇上熙顏有了身孕,他當場將那消息拋之腦後,現在經總管提醒,他方才想起。
雲熙顏先是神色如常,但很快面色一驚,右手掩住嘴唇,發出一聲驚呼,還帶著一絲哭腔。
「阿離哥哥,這可怎麼辦啊——」
「我真的好想好想當你的新娘,我們明天不能成親了嗎?」
軒轅離剛想安撫雲熙顏,但看到總管那為難的目光,將習慣性的安慰強行壓回喉嚨。
「熙顏別著急,我今晚就去想辦法。」
說完,軒轅離面色凝重地離開了房間,心裡暗暗盤算著,城裡還有幾間鋪子,還能從那兒拿點頂一頂。
沒走幾步,總管在連廊叫住了他。
「王爺,我已經拿出來了我們所有鋪子能用的銀兩,如果再拿,那些鋪子就維系不下去了。」
剛想到要去鋪子提錢的軒轅離瞬間木了木,但咬著牙。
「那就關了,全都給我拿出來。」
看到軒轅離如此不顧大局的模樣,總管也是一陣心寒。
「那也還不夠啊。」
但軒轅離不在乎,他隻在乎自己能不能給雲熙顏最好的。
對他來說,自己可是王爺,就算府庫裡沒有銀兩,自己還能去向剛上位的弟弟軒轅宇討要。
隻是需要撐過這一兩天罷了。
他咬著手指,絞盡腦汁開始思索今晚還能從哪刮出銀兩。
隻是這時總管又送上了一個令他無比後悔的消息。
「王爺,剛剛夫人在,我沒敢說。」
「其實澗茗樓的嬤嬤前幾天來討要去年的銀錢了,以往都是在冬宴上付清的,今年已經壓了好幾日了,她說再不還錢,她去衙門敲鑼打鼓了。」
總管越說,軒轅離越是心寒。
要是堂堂一個王爺,被傳出去嫖妓不給錢,那該要多丟人。
沒有辦法了,一個人影不可避免地出現在了軒轅離的腦海。
他冷著臉開口。
「納蘭萱呢?」
11
軒轅離自然是不想再看見我的。
但他明白,自己這七年來從來沒有關心過府內開支,也不了解王府究竟在靠什麼維系。
現在還想再搞到銀兩,隻能來找我。
該S,光是要主動找我,就讓軒轅離難堪萬分。
我是他最恨的女人。
前一天,熙顏被帶去蜀中。第二天我就嫁過了門。
在他眼裡,自己以前明明救我一命,可我隻會恩將仇報,讓他和熙顏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七年來,軒轅離不是沒想過要和我好好相處,不說恩恩愛愛,起碼像對正常夫妻。
可是一想到龍椅上那個老東西,軒轅離就恨。
他恨那老東西讓他失去了自由,他恨我的不解風情。
他醉了酒,傷了神,醒來之後永遠隻有一碗粥。什麼香玉在懷,溫軟如雲,通通都沒有。
明明他隻是需要一個臺階下。
可我永遠若即若離,永遠端莊,像極了王妃,母儀天下的王妃。
但好在自己現在已經有了熙顏不是嗎。
一想到這,他的精神更堅定了三分,
為了熙顏,為了一場完美的婚禮,就算求那個女人,又算得什麼。
思慮過千,不過現實一瞬。
聽到軒轅離的話,總管隻得卑微地低下腦袋,說話磕絆。
「軒轅夫人,她……」
軒轅離皺緊眉頭:「說!」
總管把頭埋得更深了,鼓足勇氣。
「和王爺您和離之後,兩日前現在夫人她已經離開京城了。」
「什麼!」
軒轅離臉色大變,和離,自己什麼時候和她和離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隻有我休她的道理,豈能讓她和離。
軒轅離的雷霆震怒通通在總管的預料之中,這就是他猶猶豫豫的原因。
但現在說都說了,自己是看著王爺長大的,不能再讓王爺執迷不悟了。
想到這,總管一咬牙,心一橫。
「王爺,您年紀也不小了。您的大起大落,都是我一路看過來的。您迎娶雲熙顏我沒有意見,她是王爺您的心頭好,但您為什麼要趕夫人走呢。這七年來,王府上下,所有事情都是夫人在打點,和各路人馬的關系也是夫人在維系……」
軒轅離從來沒想過一向唯他是從的總管膽敢忤逆他。
「滾,都給我滾,我就不信了沒了那女人,我軒轅離就活不下去了!」
軒轅離跨大步離開了。
什麼都靠夫人在維系關系。
我軒轅離這些年交過的好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就不信自己連些銀兩也借不到了。
「真的不好意思,王爺,我自己也手頭緊。」
「王爺,您是知道的,我家的銀兩一直都是夫人管著的。」
「王爺,我手頭真沒有能借的了,要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砸鍋賣鐵也給您湊出來。」
「可現在不過是場婚禮,女人如衣,將就將就就過去了,王爺今兒就不送了。」
被送客出門,軒轅離呆立在大街上,一晚上受了一肚子氣,也隻借到了施舍給他般的一百兩。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王爺,王爺,王爺。一口一口叫得挺好聽,花他的錢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叫他們借自己點,一個個什麼理由都跑出來了。
還被夫人管著,被夫人管著你敢去嫖妓。
真是反了。
12
軒轅離落寞地回到府裡,
狐朋狗友,納蘭萱以前罵的還真對。
他輕手輕腳來到雲熙顏臥房前,想要敲門,但是不敢言語。
他不想雲熙顏的夢就此破裂,也不想自己在雲熙顏心中的形象出現一點瑕疵。
可這次,光靠他一個人真的沒法辦到。
就在他咬緊牙關打算推門而進的時候。
雲熙顏率先打開門,抱了上來,哭得梨花帶雨。
「阿離哥哥,晚上好黑,我好怕——」
「我剛剛夢到我沒法和你成親了。」
軒轅離滿肚子的氣瞬間如雪般消融。
雲熙顏的那種不安,他明白,他都懂。
他緊緊摟住雲熙顏,摸著她的腦袋,下定決心。
「熙顏,你放心,明天一定會有一場最完美的婚禮。」
腦袋埋在軒轅離的胸膛,雲熙顏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嗯,我相信阿離哥哥。」
緊接著,感受到自己的腹部好想被什麼頂了一下。
她的俏臉變得鮮紅欲滴,隨後她舉起粉拳,輕輕敲在軒轅離的胸上。
「哥哥,你壞。」
被軒轅離橫抱在胸時,她的聲音猶如蚊蚋。
「阿離哥哥,今天輕點兒好嗎,明兒熙顏還要和你拜堂成親呢,要是腿軟了,那多不像話。」
一夜魚龍舞,軒轅離看著床榻上被折騰得昏睡過去的雲熙顏,他擦幹淨了身子,重新穿戴整齊。
他到底是個要面子的。做不出剛睡了人家,轉頭就食言的事來。
對他來說,雲熙顏不僅僅是他最愛的人,同樣也是他曾經意氣風發的證明。
盡管他早就不是那個鮮衣怒馬少年郎,但那份少年心性,將會伴隨他的一生。
來到書房中,他兩眼陰暗如雨。
就抵押幾天,等過了這兩天,自己再去向胞弟討要一些銀兩,就能贖回來了。
念頭閃過,軒轅離做完決定。
拿出書架上那本《孫子兵法》,一翻開,書頁上赫然寫著美人計。
而原本隻夾著地契的書裡,此刻卻多了一張紙。
軒轅離皺起眉頭,將其抽出。
幾行行書,此時卻顯得無比刺眼。
「琴瑟難和,一別兩寬。立此為據,以印為證。」
下一秒,軒轅離就將這封和離書揉做一團,撕個粉碎。
我所留的話越是平淡,他便越是心火難壓。
不再有任何猶豫,他抽出那份地契,毅然決然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13
第二天,軒轅離和雲熙顏的婚宴如期舉行。
那當真是十裡紅妝,鳳冠霞帔。
雲家一家還住在蜀中,為了完成迎親的儀式。
軒轅離特意在離王府最遠的京城北方給雲熙顏買了一套宅子。
然後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將雲熙顏背上了轎子。
雲熙顏穿上一身滿是金絲的婚服,佩戴的首飾足夠填滿兩隻妝奁,給向來嬌小可愛的她平添一分雍容華貴。
抵押了整座王府,卻是很駭人聽聞,但上馬走上街道的那一刻,軒轅離隻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似乎七年前的那種意氣風發又回來了。
他好像還是那個風流太子。
當他帶著轎子來到王府門前的那一刻,他木了木,心髒一縮,但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還是抬起了手。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滿目美景。
到處張燈結彩,幾乎要將眾人淹沒。
賓朋滿座,雷鳴般的歡呼一陣高過一陣。
牽著紅花,和雲熙顏一齊步入廳內。
在那一瞬間,看著那婚服上的繁復紋路,軒轅離忽的有些看走眼了。
竟將我的身影恍恍惚惚間與雲熙顏重疊起來。
「萱兒。」
他朝著雲熙顏伸出手,喉間卻滾出了我的名字。
他趕緊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廳外。
人影攢動。
好,還好,是雲熙顏。
他還記得和我成親的那天,他緊閉大門,趕走了所有賓客。
「一拜天地。」
軒轅離木木地鞠躬。
「二拜高堂。」
軒轅離忘了轉身,對著堂外又鞠了一躬
「夫妻對拜……」
「相公,你想什麼呢——」
軒轅離驟然從夢中驚醒,他恍惚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昏暗的房間裡,燭火閃爍。
這是在哪裡?
自己剛才明明在成親來著。
他揉了揉眼睛,雲熙顏的面容逐漸清晰,自己好像睡在熙顏的腿上。
他張開雙臂,環上她的纖細的脖頸,想要抬起身子吻她。
可枯槁如細枝的手臂早已沒了那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