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朝鏡子裡一看。

 

好家伙。

 

嘴唇竟然有點紅腫。

 

想到他如此冷待我。

而我竟然意淫他，在夢裡和他吻得火熱。

 

真是無地自容，臉上一陣陣發燙。

 

我沒想到他能沉默那麼久，竟然整整一周沒和我說話。

 

有好幾次，我都想兇他，控訴他。

 

但看到他為我受傷的左手，又覺得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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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樣對他有話說話。

 

這天刷朋友圈時，翻到他之前用來釣美女的腹肌照。

 

我又八卦了。

 

「你追到你喜歡的人了嗎？」

 

「我看你天天一張冰塊臉，如果她來看你，你會不會高興點？」

 

他終於有了點動靜。

 

懶懶地掀起眼皮看我一眼。

 

就是眼神很幽怨。

 

我脊背一涼。

 

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那好吧。

 

我不說了。

 

病房又恢復了安靜。

 

隻剩我倆的呼吸聲。

 

沒一會，來了一位看望周京樾的大帥哥。

 

他見著我眼睛一亮。

 

嬉皮笑臉地說：

 

「靠！早知道嫂子這麼漂亮，我就不跟你做兄弟了，一聲嫂子，叫得我心好痛。」

 

「現在就可以不是兄弟。」周京樾語氣輕飄飄。

 

嗯？

 

周京樾的重點，不應該落在「嫂子」上嗎？

 

「別叫我嫂子，我不是。」我趕緊解釋。

 

大帥哥一愣，朝周京樾挑眉。

 

「什麼情況？你還沒追到姐姐？」

 

周京樾想追我？

 

周京樾臉色一沉，明顯不滿被誤會。

 

我幫他解釋。

 

「他不喜歡我，他想追的是別人。」

 

大帥哥？

 

周京樾臉色沉得更厲害，呼吸急促，仿佛氣得不輕。

 

和我說了近 8 天來的第一句話。

 

「嗯，我不喜歡你，你給我出去。」

 

知道他不喜歡我。

 

但親耳聽他說出來，心裡莫名有點難受。

 

想著他這會不用打針。

 

我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透氣。

 

沒過多久，那大帥哥來了。

 

「別信他的氣話，其實他最喜歡你了。」

 

我？

 

「他單槍匹馬去救你，還為你把手弄成這樣，還不夠你看清他？」

 

有點不好意思。

 

但我還是說了。

 

「他說他隻喜歡我的身體。」

 

大帥哥無語。

 

「你的確很漂亮，但你的身體並無特別之處，他有必要為一具身體做到那個地步？」

 

好像沒必要。

 

而且周京樾說他睡過很多女人。

 

「那他為什麼那麼做？」

 

「因為喜歡你，因為愛你啊。」

 

「上次和你打電話的就是我，你這次被綁，他找我兌現金，我說你又不喜歡他，還咒他去S，叫他交給警察去處理，但他說你弟點名要他去，他不敢拿你的性命冒險。」

 

我怔住。

 

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

 

打開周京樾的朋友圈。

 

「這些，難道不是他在釣他喜歡的人？」

 

大帥哥看著那些腹肌照，笑得肩膀發抖。

 

「瑪德，對別人高冷禁欲，對著你隻差沒騷斷腿。」

 

「對著我？」

 

26

 

「嗯，這些都是僅你可見，我們看不到。」

 

我！！

 

「他愛你，勝過愛他的生命，而你隻想和他斷絕關系，他真的傷心S了。」

 

「聽我一句勸，如果你也喜歡他，那就把他哄好，如果真不喜歡他，那就離他遠點，讓他開始新生活。」

 

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周京樾。

 

但我忍不住問。

 

「他現在連話都不願跟我說，我不知道怎麼哄？」

 

「哄男生，尤其是愛你的男生，用這個，包好的。」

 

大帥哥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我臉瞬間紅溫。

 

這人怎麼隨身帶這個。

 

但我收下了。

 

說了句「謝謝」，一溜煙跑回了病房。

 

周京樾見到臉色爆紅的我微微一怔。

 

又冷漠地閉上眼睛，躺床上休息不理我。

 

我坐在沙發上，雙手託腮消化大帥哥的話。

 

回想與周京樾相處的點滴。

 

一會覺得他隻愛我的身體。

 

一會覺得他好像愛我本人。

 

想得昏頭脹腦之際。

 

準備玩會手機放松下。

 

誰知從褲子口袋拿手機時，不小心把口袋裡的小盒子帶了出來。

 

小盒子掉到地上，還滾了幾圈，恰好落到周京樾床頭邊。

 

我懵了。

 

輕手輕腳走過去。

 

貓著腰撿時，感覺一道冷冰冰的視線正盯著我。

 

抬頭一看。

 

就跟周京樾森寒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手裡的小盒子瞬間變成燙手山芋。

 

我紅著臉解釋。

 

「這不是我的，這是你朋友給我的。」

 

周京樾臉色陰沉，欲言又止。

 

以為他不會和我說話。

 

我往沙發走。

 

他突然冷聲諷刺我。

 

「看他長得帥，答應跟他約泡了？」

 

我去。

 

他怎麼能這麼想我。

 

不過既然他這麼想了，我還就真順著他的話應了，免得叫他失望。

 

我笑吟吟地看著他。

 

「是啊。」

 

他沉沉地吸了口氣，好似氣得不輕。

 

「他睡過的女人，比你說過的話還多。你要是不怕被他騙得渣都不剩，就去吧。」

 

「去就去，我才不覺得他可怕，至少和你比，他一點都不可怕。」

 

他目光深深地看著我，眉眼間帶著一抹受傷。

 

「我哪裡可怕了？」

 

「明明睡過很多女人，還跟我裝純，說你是第一次，說你隻對我有反應，隻對我上癮，這樣的心機還不可怕嗎？」

 

他輕嗤一聲，似乎對我很失望。

 

「還有呢？還有哪裡讓你覺得可怕？」

 

還想知道？

 

那我真說了。

 

「佔有欲太強，雙標，是個瘋批。」

 

「明明自己私生活亂得要S，還不許別的男人碰到我半點，動不動就想把我關起來。」

 

「還有嗎？」

 

「……沒了。」

 

周京樾銳利的眸子盯著我。

 

「我隻和你睡過。」

 

「說睡過很多女人，是為了騙你弟，當時那樣的情況，我越在乎你，你的處境就會越危險。」

 

我有點愣住，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話。

 

「至於後面那些，我想問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面跟我說的話？」

 

「什麼話？」

 

27

 

他似是氣笑了，起身下床，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我，逐字逐句地說：

 

「你要我記住，我對你好，你對我更好，我對你壞，你對我更壞。」

 

「你說我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我。」

 

「我承認一開始對你很惡劣，但你哪件事情沒有報復回來？你什麼時候真正吃過虧？」

 

「而且我後來那麼愛你，你為什麼不肯愛我？一點點都不愛我！」

 

他越說越激動，猩紅的眼眸帶著淚光。

 

再開口，聲音低沉壓抑，透著破碎的傷痛。

 

「我想和你正經談戀愛，你說隻做床搭子，好，我順著你。」

 

「我想給你錢花，你說那是我爸的錢，你不要，我也順著你，自己賺錢給你花。」

 

「那天車禍我傷得很重，但我怕你擔心，怕你自責，也怕你覺得我沒用，不敢告訴你，可你呢，開口就是希望我直接被車撞S。」

 

「還有這次，你也是親眼看到的，我為了你，可以不要手，也可以不要腳，但你卻說S都不會愛我，說要和我斷絕關系！」

 

「明明說好我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我的。」

 

「你為什麼不肯愛我？為什麼不肯愛我！」

 

我被他歇斯底裡的樣子震驚到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

 

或者說，我從不知道，他竟愛我這麼深。

 

我被他的情緒感染，胸口難受得透不過氣。

 

他微微閉了閉眼，等他再睜開眼時，通紅的眼眸裡是讓人心疼的破碎和絕望。

 

「你說我不許別的男人碰你很可怕，我隻能說，當你有天愛上一個男人，你也會不許別的女人碰他半點，除非你根本不愛他，無所謂哪個女人在他身上放縱。」

 

「至於我想把你關起來，我起初是想過，但早就放棄了。」

 

「如果得不到你的心，我要你的軀殼有何用。」

 

他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道入腦的妙法佛音，使我瞬間靈臺清明，醍醐灌頂。

 

「所以你愛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見色起意，隻貪圖我身體帶給你的快樂？」

 

他扯出一個悲涼又悽然的笑。

 

「你又不愛我，我愛你什麼，還重要嗎？」

 

我一怔。

 

雖然我還沒有愛上他。

 

但在確定，他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時，震驚過後，是甜蜜。

 

是的。

 

我覺得很甜蜜。

 

我比我媽幸運。

 

我竟然真的遇到了一個愛我的好男人。

 

自從我媽離世後，他可是第一個，這麼熱烈愛我的人。

 

於情於理，我都不該再傷他的心。

 

周京樾看著我手上的小盒子，冷漠疏離地說。

 

「剛剛是我衝動了。」

 

「我們早就沒有關系了。」

 

「你想跟他約就約吧。」

 

「他睡過那麼多人，應該很有技巧，很會讓你快樂。」

 

我心尖一顫。

 

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他。

 

「你不是很愛我嗎？」

 

「你這就不要我了？」

 

「你能接受別的男人在我身體裡放縱？」

 

他冷冷地盯著我，聲音也冷得可以抖出冰珠子。

 

「像你這種沒有心的女騙子，我既愛不起，也要不起，快去找他吧，別耽誤時間。」

 

他說完，躺到床上，側身背對著我，還給自己蓋了被子，似乎要睡覺了。

 

明明身軀高大，渾身都是力量。

 

可那背影，孤寂又落寞。

 

我的心像被一隻大手揪緊，越看越難受。

 

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

 

「周京樾，你真不愛我了？」

 

「不愛。」

 

「……那我去找你兄弟了？」

 

28

 

「記得把門帶上。」

 

被氣到了。

 

他怎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

 

我拿話刺激他。

 

「行，我這就去。」

 

「反正你兄弟帥得像個混血兒，我跟他好好玩了，回來跟你分享體驗感。」

 

我站了一會兒。

 

周京樾一動不動，沒有挽留的意思。

 

我氣呼呼地走出房間，把病房最外面的門，打開，又用力關上。

 

是的。

 

我沒有走。

 

我就站在病房的客廳。

 

我想知道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追出來。

 

我默默在心裡計時。

 

一秒。

 

二秒。

 

三秒。

 

……

 

比想象中快。

 

數到第五秒時，周京樾從他房間裡衝了出來。

 

他看到我，腳步猛地一頓。

 

紅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又抬腳快步跑過來。

 

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湿漉漉的眼睛像小狗一般看著我，語氣低沉沙啞地乞求我。

 

「別去。」

 

「你想要快樂我也可以給你。」

 

「就算我傷了一隻手，也不會有影響。」

 

「還記得我上次讓你有多開心嗎？」

 

我臉上一熱。

 

「我想好了，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我沒法接受你和別人有一絲一毫的親密。」

 

「光是想想，心就要痛碎了。」

 

「姐姐，我求求你了。」

 

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滴落。

 

像是滴在我的心尖上。

 

我心中一片潮湿。

 

原來，男人也會掉眼淚。

 

還掉得這麼好看。

 

我伸手握住門把手。

 

周京樾急了，更破碎了。

 

「你還是要去嗎？」

 

「我願意不要任何名分，隨你作踐，你也要去嗎？」

 

我把門把手向上一提。

 

房間響起「咔噠」的脆響聲。

 

「我隻是想把門反鎖，萬一護士她們進來怎麼辦。」

 

周京樾不解。

 

我伸手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淚珠。

 

直視他的眼睛，「因為我想睡你。」

 

周京樾一怔，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我輕輕笑了下。

 

「東西是你兄弟給我用來睡你的。」

 

「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我還能聽到你那番肺腑之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