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做生意。
還不如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幹一筆大的!
可等我熬成熊貓眼拿著合同去找人時。
他的助理卻面色尷尬地傳達:「想要合同,記得回家。」
12
我平生第一次爆了粗口。
差點忘了,他可是叱咤商場的謝今安。
生意場上那一套早被他玩得爐火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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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金額雖不大,可今年天氣不好,船上可都指著這筆單子回家過年。
他在賭。
我還是回去了。
家裡都如往常一樣。
隻有一些小變動。
屬於阮清清的房間拆了,用水泥堵得SS的,像是從沒有過那個房間。
客廳正中央放著一架施坦威,我上前一看。
粉色愛心卡片上是謝今安的方正小楷:「贈愛妻蘇意。」
落款時間是2022.5.16
是我們剛旅遊回來,他急匆匆去看阮清清的日子。
我繼續往裡走。
這才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替換成了我曾喜歡的。
廚房裡甚至有著海鮮養殖箱。
可我卻越來越難過,這意味著他是知道我喜歡的事物。
同時,他也默許了讓我受委屈。
這樣遲來的愛,隻會讓我傷心的那幾年全成了笑話。
「小意……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帶著木檀香的懷抱從後擁住我,嘴唇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冷戰。
我轉身反手用了十成力氣,「啪」的一聲在他白皙的臉上留下紅痕。
「你真讓我惡心!」
無論是之前的漠視還是如今的威脅。
這一巴掌,是我離開前最後悔沒幹的事。
謝今安十分受傷地抬眼,有些病態地舔唇:「無所謂,你回來了就好。」
「我沒和她結婚,和她從來也沒有什麼。」
「隻要你能回來,我可以答應你所有事情,叔叔他們的那些貨,謝家,是永遠的買家。」
他似是蠱惑,又帶著極大的渴求。
我喘著粗氣,好不容易將心裡那股惡心感順下去。
想起回來的真正目的,還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謝今安高興瘋了。
他頂著還沒散的巴掌去公司上班,召集所有媒體宣告我的回來。
又在合作上以「自毀」的方式極力打壓阮家,看起來倒像是要徹底分裂。
各大拍賣行裡的頂級珠寶被他高價拿下,轉眼便到了我的梳妝臺。
他小心翼翼,眼珠子似乎長在了我身上。
即使他十指被燙的起泡做的海鮮粥,被我眼都不眨地全扔進了垃圾桶。
也就一瞬間的失落,隨即便又是一鍋嶄新的。
我都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
終於,在他第十次深情剖析自己心意後。
我第一次回應他。
「帶我去你們的圈子。」
這就是我的真正目的。
這天底下總歸不隻有謝家這一個珠寶商。
謝氏掌權人心上人的名頭,可比商船好使得多。
13
對於我的要求他沒有拒絕。
就像當年他對阮清清那自以為的愧疚,如今卻全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也體會到了當時阮清清說的那句話了。
當謝今安得不到的人,才永遠是第一順位。
我當謝太太都沒能接觸到的人。
在短短一個月見了大半,而且再也沒了嘲笑和難堪。
那些曾經在訂婚宴嘲笑我的人,家裡的生意一落千丈。
連桌子都沒能上得了。
我心情好了許多。
謝今安也痴痴地笑,在我耳邊邀功:「我把壞人都打跑了,你給我什麼獎勵啊?」
我低頭細語,餘光看著坐在對面的阮清清把袖子都快捏爛了。
「聽說蘇小姐已經離婚了,這次回來又是幹什麼呢?」
質問的語氣讓在場人都斂了神色,隻有阮清清自顧自地說著。
「謝總衝冠一怒為紅顏,那人領不領情都不知道呢。」
「閉嘴!我不介意再從阮家搶一個項目。」
謝今安沉著臉,兩人目光交匯,阮清清眼裡閃著淚光。
我借勢想走,誰料她突然發力。
一杯紅酒猛地朝我潑來。
再睜眼時,看見的便是謝今安擋在我身前,湿透的襯衫。
「阮清清,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之前對我的好又算什麼!都是因為這個賤人,不然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她狼狽不堪,指著我歇斯底裡。
一點兒都沒有當年訂婚宴的優雅。
謝今安慌張朝我解釋:「我和她真的沒有……」
「你先解決好吧。」
我淡淡地說,不顧他蒼白的臉色,端著酒杯朝其他人致歉,
而他也隻能不情不願地跟著阮清清去了陽臺。
推杯換盞間,我和那些珠寶商交換了名片。
心裡默默祈禱:阮清清,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14
這幾年的經驗在今晚發揮了用處。
我成功談下了好幾個合作,那些人都是人精。
看在剛剛謝今安那麼維護我的場景,或多或少都讓利了幾個點。
我心中的雀躍幾乎按捺不住。
隻要合同一籤,到時候商船有救,謝今安也不能一家一家找過去逼著解約。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我隨意朝陽臺上一瞥。
眼見著那白色裙邊朝黑暗隱去。
我尖叫一聲,立刻快步走上前。
映入眼簾的便是阮清清踮起了腳去親吻謝今安的畫面。
他的手還放在阮清清的肩頭,說不清是拒絕還是更進一步。
這種曖昧才更令人遐想……
事情發生得太快。
所以當謝今安回過神後,看到的便是我一臉失望,還支撐不住地倒退幾步。
「你……我已經準備接受你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捂著心口,像遭受極大打擊般逃走。
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哀求中還夾雜著女生絕望的挽留。
這次謝今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
等我坐到早已叫好的出租車上,透過後視鏡便能看到他的一路狂奔。
司機問:「小情侶吵架了?要不等等吧,看著怪可憐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一個陌生人罷了,估計在練跑步呢。」
15
那場鬧劇過後,我得到的好處更多了。
阮清清那天倉皇被推倒地的圖片,可謂是衝擊力十足。
多年前由我遮掩的醜聞。
在今日,我還給他們了。
我馬不停蹄地和之前談好的合作商籤了合同。
公章一落。
他們朝我鞠躬,向謝總問好。
我笑呵呵地應了,然後拿著合同轉身去了謝氏。
在有他生活的城市多待一會,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辦公室門沒鎖,像是刻意在等誰。
一進門,便煙霧繚繞。
謝今安的身形在霧中顯得格外蒼老。
「我……」
「別說,求你了,蘇意……」
我剛一張口,就被他一把扯入懷中。
埋在我的頸窩,滾燙的淚水朝著我的頸部一路蜿蜒。
他整個人像是被酒氣腌入了味,膚色通紅。
靠在我背上發著抖。
「何必呢?謝今安,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不是嗎?」
我閉上眼,語氣強硬。
脖頸上湿得更多了。
可這還沒我當年掉的淚多。
我悲哀地想著。
他坐直了身子,睜著通紅的雙眼,仰頭朝我索吻。
湿潤的嘴唇從我的額頭開始試探。
一點點向下。
整個過程,我們清醒地對視。
我一動未動,沒有厭惡,也沒有情欲。
就像對待陌生人,不對,更應該說是無視。
他更加崩潰。
親吻得沒了章法,動作也由溫柔轉向強硬。
鹹湿的眼淚混著唇舌交纏的血液一點點往下流。
直到我嘴唇空氣被全部掠盡。
他著急地在我眼中尋找著他想要的答案。
我用手擦了擦口水,很是平淡。
「親完了嗎?你的口水,有點髒。」
他一時停止了哭泣,緩緩放開了手。
輕聲道:「原來那時,我說話這麼傷人啊?」
我站直了身子,將那些合同一一擺在桌面上。
「我們的結局都不會改變的。」
「是你得隴望蜀,搖擺不定。」
「人總得為自己的錯誤買單,謝總。」
我轉動把手。
身後痛苦的嗚咽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對不起……」
「但……至少別讓我再找不到你。」
「我真的會瘋的。」
我搖了搖頭,帶著無限的渴望。
「我想念鹹湿的海風了。」
「謝今安,你困不住我的。」
門開。
我大步跨了出去,帶著斬斷一切的輕松。
門鎖扣上一瞬。
房內的痛苦哀傷如山洪般傾瀉。
佝偻的背,顫抖的肩頭。
那是我和謝今安的最後一面。
16
我帶回的那些合同徹底擺脫了謝氏的桎梏。
在凜冬來臨之時,我們如約發了厚厚一沓的獎金。
該娶妻的娶妻,養老的養老。
整個商船頓時孤零零地就剩了幾個人。
我倒起了送別酒。
相比於隻是供應商,我更想有條屬於自己的「產業鏈」。
所以,在新年的第二天。
我拖著行李箱飛到了國外進修管理學。
在參加各種珠寶展覽會時,無可避免地聽到了謝氏的消息。
他的商業帝國不復從前了。
聽說是和阮氏的爭鬥傷了根本。
當然,討論最為廣泛的還是上位者的花邊新聞。
不過關於謝今安,從那年他妻子離開後,便少之又少了。
唯一的,也隻有一個阮清清。
他們說那是相愛相S。
那位阮家大小姐瘋狂追愛,即使是自家公司四分五裂。
還要穿著婚紗嫁進謝家。
在我在國外的最後一年,我獲得了優秀畢業生。
積累了一大批可用的人脈。
這時,排得上名的珠寶商早沒了謝氏的一席之地。
反倒是他們那你追我趕的盛大愛情落下帷幕。
謝今安忽然松口,在一個周末和阮清清領了結婚證。
此後,一個人在港城和內地奔波。
沒人知道他這是為了什麼。
回國前夕。
我帶著計劃書和一大群朋友,豪情萬丈地想幹出一番事業。
那年財報的最大新聞是謝今安。
他在一個冬天,再次驅車前往港城時。
由於天黑路滑,車子在半路徹底打滑,撞向了一旁的懸崖。
很幸運,沒有S。
隻是斷了兩條腿。
消息傳回謝家時。
那個愛得轟轟烈烈的阮清清忽然就清醒了。
她沒留下隻言片語,消失在一個夜晚。
我翻看新聞的手微微顫抖。
很快又歸於平靜。
腦海中不禁浮現當年一身潔白禮服的阮清清。
她驕傲明豔,卻又一臉向往:「我好像真的愛上謝今安了。」
可愛上後,便在一朝一夕漸漸枯萎。
如果我沒有離開,大概也是她的結局。
不勝唏噓……
我沒再多想了。
趕在立春回到了船上。
那裡有我的家人,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們吹著風,喝著小酒。
許下了一個又一個美好的願景。
「下一個十年,讓公司在珠寶界熠熠生輝!」
我舉杯與明月共飲。
春天已經到了。
願望也很快會實現的,對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