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閨蜜提醒過我,“你老公天天和那麼多美女接觸,你可得看緊點兒他。”
我十分自信,“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相信星文的人品,也相信我們的感情。”
後來,當我一而再再而三,在衛生間,在樓道裡,在馬路上,甚至在某音直播中撞破他和柴思思廝混,我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婚姻的開始也許是因為愛情,但愛情是會變的。
變得面目全非。
我不是沒有想過離婚。
可當初在父母葬禮上,寇星文承託我的後背,實在太溫暖了,讓我至今念念不忘。
更何況婆婆待我十幾年如一日,兒子出軌後,她對我的萬般歉疚和疼惜不是作假。
我真的舍不得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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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婆婆已經走了,寇星文的一巴掌也徹底打碎了我對他僅剩的美好濾鏡。
我再次撥通電話。
這次寇星文接聽得很快,“你又有什麼屁事?我等著大師給我回電話呢,要是佔線了……”
直接打斷他的埋怨,我下了最後通牒,“第一,媽的遺體兩個小時後火化,你要是還有點兒人性,就來給她磕個頭。第二,咱倆去辦離婚手續。”
數十秒的沉默。
“你演戲上癮了是不是?”
電話被掛斷,我的手無力地垂下,獨自向停屍房走去。
可當我含淚揭開婆婆遺體上覆蓋的白布,寇星文又打來了電話。
“鍾芹,你真是給臉不要臉!我媽對你那麼好,你還敢編瞎話咒她!思思剛剛問了她做護士長的姐姐,醫院今天根本沒有病人去世!你良心被狗……”
“顯靈了!大師說的對,神鼠又開始交配了!星文哥,快來給神鼠磕頭啊!”
柴思思的歡呼聲從聽筒傳來,電話立刻被掛斷了。
我的淚水滾滾落下,伏在冰冷的停屍床上,“媽,對不起,我盡力了。你兒子不肯來,這個頭,隻能我替他磕了……”
下午婆婆的遺體火化完,我捧著骨灰罐回到家。
推開門,家中是一片狼藉。
寇星文竟然帶著柴思思一起回來了,還把家裡牆上貼滿了符咒,遍地撒的都是朱砂和黃豆。
我無心搭理他們,小心翼翼把婆婆的骨灰罐放到她生前最愛的紅木博古架上。
“你怎麼回來了?你走了,媽在醫院不就沒人照顧了?”寇星文理直氣壯地質問。
“把婆婆一個人丟在醫院裡,姐姐你也太不孝了。”柴思思跟著添油加醋,邊說話邊將手伸進寇星文的衣領內摸索。
當著我的面,寇星文也毫不掩飾情動,扭頭吻過去,舌頭伸進她嘴裡瘋狂攪動。
我的胃裡瞬間翻江倒海,幾步快走到垃圾筐邊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柴思思得意地勾起了嘴角,寇星文卻瞬間黑臉,收回了舌頭。
“鍾芹,不是以前你上趕著親老子的時候了?思思你別理她,她從小就愛裝白蓮花,也就我媽吃她那套……”
我閉眼仰頭,拼命忍住淚水,不想在婆婆的骨灰面前,和她兒子發生醜陋的爭吵。
好不容易平復好心情,我拿出包裡的文件,準備和寇星文做最後的談話,“這是……”
“唉星文哥,大師不是說要給神鼠置辦個新窩嗎?我看這個罐子就正合適!”
我下意識抬頭,順著柴思思的手指方向望過去。
她指的是,婆婆的骨灰罐。
4
“好啊。”
“不行!”
寇星文和我幾乎同時出聲,他聽見我的反駁,立刻選擇給柴思思撐腰。
“有什麼不行的?連房子都是我買的,一個破罐子我想用就用……”
我隻覺得氣血上湧,“你瘋了,那是你親媽的……”
“罐子既然是阿姨的,那更應該星文哥說了算,你個外人老插什麼嘴啊!”柴思思牙尖嘴利,眼看著手就要伸向博古架。
“你敢!”我徹底紅了眼,衝過去一把推開了她。
可還沒等我拿下骨灰罐,柴思思就誇張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嚷嚷起來。
“星文哥!嗚嗚你就這麼看著我被欺負嗎?她打我就是不給你臉面啊!”
“鍾芹你這個潑婦!”寇星文一看小情兒吃虧了,趕緊跑過去扶她。
可是他好像忘了,腳邊全是滑不溜秋的黃豆。
寇星文一聲驚叫,身子大幅度扭轉,直直地衝著博古架倒去。
“啊!”
這次我們三個人都慌了。
哗啦啦。
寇星文一頭撞歪了博古架,婆婆的骨灰罐啪地摔在地上,碎了。
裡面的骨灰像浮塵一樣,高高飛濺,散開,飄蕩。
我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順著臉頰滾滾落下。
至此,我連最後一個家人,也沒能護住。
緩過勁兒來的寇星文張口就罵,“你哭個屁啊?你要是不找茬,我能摔嗎?把福氣都哭沒了!”
柴思思更是沒完沒了,拉過他的手捂住自己胸口,“人家都被嚇壞了,星文哥,快幫我揉揉……”
我用盡力氣深呼吸了幾次,終於能顫抖著說出話來,“寇星文,砸碎的罐子是你親媽的骨灰罐,裡面盛的,是你親媽的骨灰。你不愛我可以,你連自己的親媽也能這麼糟踐嗎?”
寇星文錯愕地定住了幾秒,然後看看我,又看看地板。
“這不可能……”他突然暴起,抓起骨灰罐碎片,狠狠砸到我的臉上,“你個毒婦,我媽在醫院養病,你就這麼不盼她的好!”
臉頰上先是刺痛了一下,然後有溫熱的液體劃過。
第二次家暴。
我面無表情抹去臉上的血跡,指著柴思思發問。
“你說你姐姐是醫院護士長,是她親口告訴你,岑曉蘭沒S,對嗎?”
“呃……”柴思思的臉色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對啊!阿姨在醫院好好的,白血病是慢性病,哪有突然S的!而且我和星文哥一直在辦祈福儀式,阿姨有神鼠保佑呢!”
看她還是S鴨子嘴硬,我回身拿起茶幾上的文件夾,從中抽出一本小冊子,啪地摔到他們二人面前。
那是印著鋼印的骨灰安葬證書。
我指著柴思思的鼻子,厲聲道:“你打開證書,看看上面印的是誰的名字?”
她咬緊嘴唇,不停地吞咽口水,手上卻一動不動。
摟著她的寇星文遲疑半晌,慢慢伸手探向小冊子,指尖顫抖著挑開了扉頁。
證書上的名字:岑曉蘭。
寇星文猛地抬起頭,看向我的目光中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有些艱難地擰過身子,看向柴思思,“你姐姐,靠譜嗎?她不會搞錯了吧?”
“當然靠譜,她……她很厲害,管著所有護士呢……”柴思思趕緊點頭,磕磕巴巴道:“那……現在什麼證書都有造假的,說不定……”
“鍾芹,辦假證刻假章可是犯法的,你……你就不怕我給你送進去!”寇星文嘴上說得兇,底氣卻不足,額角也滲出了細汗。
我平靜地撿起證書,擦幹淨放回文件夾,又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到他們二人面前。
“你現在打給你姐姐,問她岑曉蘭是不是已經去世火化,開公放。”
柴思思眼神躲閃,嘟囔著,“我憑什麼聽你的……我姐很忙的……”
我也不跟她廢話,又抬眼示意寇星文,“那你來問,通訊錄第一個,就是媽的主治醫生。”
寇星文SS盯住手機屏幕,雙手緊緊攥住褲縫,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鍾芹,你跟我去醫院,當面問醫生。要是讓我發現你撒謊,我……我扒了你的皮。”
我當即抬腳就要出發,一旁的柴思思急了,拽住寇星文的胳膊不撒手。
“她就是想把你騙走,打斷咱們的祈福儀式!你看,神鼠馬上交配完了,你走了錯過吉時,會壞了自己的氣運,還怎麼生兒子?怎麼賺大錢?”
寇星文的眼睛已經泛起紅血絲,他反手抓住柴思思的胳膊,“你也來,咱們三個一起去醫院!現在就去!”
5
寇星文一腳踹開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大吼大叫。
“我媽呢?你把我媽藏哪兒了?”
醫生一臉錯愕,回過神來看到跟在後面的我,皺眉道:“他母親去世的事兒,你還沒有告訴他?”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骨灰都被他撒了一地,就是不信,所以來找您求證了。”
醫生的臉色立刻嚴峻起來,“你是岑曉蘭的親生兒子吧?你母親因為沒有及時進行骨髓移植手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已經去世了。我記得你是配型成功的,但凡你沒耽誤手術,你母親也不至於……”
“不可能!”寇星文踉跄幾步,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嘴唇哆嗦道:“你……你是騙人的,你收了鍾芹的錢是不是?她教你這麼說的?”
醫生直接被氣笑了,他指指門外,“那你去找,要是能找到你母親帶她過來,我立刻辭職!”
醫院保安趕來,我們三個都被轟到了走廊裡。
寇星文徹底慌了神,他在原地團團轉了半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柴思思扯到自己面前,“你姐呢?咱們去找她,她是護士長,肯定知道我媽被藏到哪裡了!”
“我姐……她今天……,”柴思思頭也不敢抬,支支吾吾,“她可能……已經下班了……”
“胡說,護士哪有這個點兒下班的!”寇星文失去耐心,發瘋似地搖晃著她的肩膀,“你姐姐在哪個病區值班?叫什麼名字?說啊!”
保安再度被他的嘶吼聲引來,“那個男同志,你怎麼這麼不守規矩,醫院是要保持安靜的!”
寇星文像見到了救星一般,衝到保安面前,“你們柴護士長在哪呢?我有急事找她,性命攸關,快給我帶路!”
“哎你幹啥!”保安先是被他嚇了一跳,電棍都抽出來了一半,聽見他的問話又是滿臉困惑,“什麼柴護士長?我們這兒二十幾個護士長,個個我都認識,就沒有姓柴的!”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保潔服的阿姨經過,瞟了我們一眼後,突然站住腳步。
“咦?這不是柴家二丫頭嗎?你來找你姐啊?她去C樓掃廁所了,過會兒就回來。”
寇星文瞪大了眼睛,柴思思連忙擺手,慌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是……我姐才不會掃廁所……我不認識這大媽……我姐可能……在別的醫院吧……我搞錯了。”
這個理由編的太拙劣了,在場顯然沒有任何人買單。
保潔阿姨放下手中的拖把,直接走到柴思思臉前,“二丫頭你咋這樣呢?我是你朱家嬸嬸啊!聽說你找了個有錢男人,你姐以前幹保潔養你那麼多年,你現在可不能嫌棄她啊!”
柴思思面紅耳赤,縮著身子就想往寇星文身後躲。
然而後者此時並沒有庇護她的打算,反而一把薅住她的長發,將她狠狠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