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藥宗修士懸壺濟世,醫者仁心。
而我不僅手刃生父,還為了變強拉著師尊雙修。
後來,我割了上門尋仇之人的舌頭。
旁人以為我終於要被逐出師門。
師尊卻替我拭去劍上的血跡,笑得一臉溫柔。
「昭昭,別髒了你的手。」
我才知道,全宗門都能聽到我的心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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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劍將對手挑下越雲臺,換來自選宗門的資格。
按理說我勝在劍術不賴靈根卻普通,劍宗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但我毫不猶豫地跪在了藥宗宗主面前。
我聽見一道清冷的音色。
「起來吧。」
正式拜入師門那日,我看著藥宗門可羅雀的山頭,心中不免忐忑。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真能解我心頭之患?
而大師兄笑得險些直不起腰來。
「師妹,以後有什麼事師兄罩你。
「大事幫不了,小事不用幫。」
師尊端得倒是一派清冷絕塵。
「莫要胡言亂語。
「帶你師妹去熟悉一下宗門。」
「好嘞。」
一路上大師兄帶我熟悉了不少仙宗的事宜。
比如最吵的是音修,找道侶千萬不能找那樣的,再比如劍修都很闊綽,看誰佩劍最花裡胡哨,就趕緊下手。
我感嘆道:「師兄一定不少桃花吧,這麼了解。」
大師兄輕咳一聲:「嗯……這個吧……
「總之聽師兄的,多和劍修打交道。」
「我們藥宗很窮嗎?」
「……」
大師兄沉默了。
我心下了然:「沒事的師兄,我還蠻有錢的。」
畢竟身上沒幾個錢哪敢行走江湖的。
「小師妹,以後你就是我親師妹。」
大師兄拿著我送的一盒夜明珠,一邊說著有來有回,一邊把他的藥杵塞給我。
「這是師兄我搗藥最趁手的一個。」
大師兄說我們藥修不太看重天賦,講究的是天道酬勤。
然後把種藥搗藥的活一並交予我。
我挺高興,頻繁出入藥園的借口這就來了。
師尊在我進門後隻找我談了一次,言語平淡,聽不出半分情緒。
「為何選藥修?」
我不假思索:「為懸壺濟世。」
這是我能想到最聽得過去的理由。
師尊沉默了半晌,然後點了點頭。
「有難處問你師兄。
「等你築了基,為師帶你煉藥。」
臨走前師尊還塞給我許多奇珍異寶,說是有利於我早日登入仙門。
我有些羞愧難當。
算卦的說我命短,若不入修真界便怎麼都活不過三十。
那位是十裡八鄉都認可的高人。
至此,我踏上尋仙求道的路。
而擇藥修,是為了救我姐姐。
傳說藥宗山水間靈氣濃鬱,遍地皆是能安魂穩魄的靈植。
我便是為此而來。
2
作為一個世間罕有的煉藥制蠱活容器,我對藥草靈植是有些天然的親近的。
假以時日,在藥修上的作為未必不夠看。
但我的時間不多。
因為與我同胎而生的姐姐生前被種了萬蟲蠱,S後亦不可破。
魂魄不穩肉身殘缺,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我要在這裡尋到為姐姐解蠱的所有藥材。
我的心思並不在修煉上,再加上天資平平,同期入門的弟子築基時我還是隻會搓藥。
但無所謂了,反正我還有十多年活頭,修不修仙的不差這一會兒,我不在乎。
我和師兄都看得挺開的,師尊倒是自責起來,覺得對我還是不夠上心。
看著滿屋的稀世物件,我終於有些良心發現。
我暗自下了決心,待姐姐恢復神智,便安心修煉。
怎麼也得給基築了吧,不然師尊的臉實在沒法往外擱了。
我所需的最後一味藥並不難尋。
那株靈植我曾在師尊的房間見過。
看樣子是寶貝得很。
這花苞才長出來幾日而已,摘掉也不會被發現的吧?
趁著師尊不在,我迅速摘了一個塞進嘴裡。
先前說過我是煉藥的活容器。
藥物融入骨血,便可滋養出百倍的靈氣。
姐姐喝了我的血,便可救了。
花苞入口後,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感湧上胸腔,竟是比我從前被灌過的任何一味草藥都要灼人。
我疼得牙顫,匱乏的靈力隻夠支撐我意識清明,根本念不出完整的移步換景訣。姐姐的木棺被我藏在房間的暗室。
師尊的住處就在我附近,我決定步行過去。
沒想到剛避開晨起修煉的弟子,轉彎就撞到了人。
「這麼急著去哪?」
最不想見到的人出現了。
我扯出一抹笑,卻感覺嘴角有熱意滲出。
喉嚨間也是股腥甜味。
「昭昭,出什麼事了?」
平日裡疏離且有禮的師尊,此刻竟然不顧男女大防按住我的手腕。
霎時間有靈氣伴隨著涼意傳來,竟是安撫了我大部分的燥意。
我抽回手,抹了把嘴邊的血:「師尊,徒兒無事。
「隻是修煉有些累。」
不等師尊回話,我趕緊念了訣離開這是非之地。
3
仙家的術法還是好用的。
不過瞬息間師尊便消失在我眼前。
門口被我施了屏障,隻求若有意外也能為我拖延些時間。暗室裡隻有一口棺材。
這木棺是我親手打的,且日夜由我血液滋養著。
可即便我已一隻腳踏入仙門,修煉來的靈氣也隻夠保證姐姐屍身腐爛延緩的。
我跪在姐姐的石棺前,在手腕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這點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隻是我體內的靈氣隨著血液漸去,那股噬人的灼燒感實在越發難熬。
蠱蟲在血液裡扭曲,有一部分掙扎著爬向軀體試圖再瓜分些血肉。
場景駭人,我卻忍不住發笑。
父親S時也是這般光景,姐姐蠱毒發作,拼盡全力才拉他下水同歸於盡。
彼時也有密密麻麻的蠱蟲在密室搶食人肉,而我這藥罐子是蟲子唯一避之不及的。
我曾差點是父親最滿意的作品。
如今我終於可醫S人。
甚至,我有機會成為人上人。
不必再因體質任人宰割,我想要的,不過是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待幾處森森白骨全部長出肉來,我忍不住癱倒在地。
恍惚間好像又看到姐姐對我說話。
「昭昭,好好活著。」
我不停地在心中默念靜心訣,等心跳平穩才緩緩起身。
後山離我挺近,我早便決定把姐姐葬在那裡。
「姐姐,如今你心願皆了了。」
再回到房前,我心下一涼。
屏障破了。
室內,師尊負手而立。
「師尊。」
師尊轉過身來。
「昭昭。」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請師尊責罰。」
不問自取,師尊動怒合情合理。
回答我的是良久的沉默。
我不敢抬頭看師尊的臉色,靜靜跪著聽候發落。
師尊似乎嘆了口氣。
「後山葬著何人?」
紙終究包不住火,但我不想主動將難堪的過去置於人前。
我沒回話,師尊卻不惱,甚至好像還很是溫柔地說了句什麼。
至於為什麼是好像,因為我有些意識不清了。
更別說聽清楚話的內容是什麼。
4
再醒來時,師尊依舊是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
也依舊是那一個問題。
「後山葬的何人?」
「……」從前怎麼沒發覺師尊竟是個如此愛刨根問底的人。
「故人。」
倒也不算假話。
師尊臉色僵了一瞬,隨後囑咐了我一句好好養傷便離開了。
連我掐他靈植的事都不再追究。
似乎也默許了我隨便圈地做墳的行為。
於是我肆無忌憚起來,常常去姐姐的墳頭上香,返程時紅著眼眶也不再避諱見人。
這事傳到同門嘴裡,竟是我為情所困。
那後山葬的便是我心上人。
謠言愈演愈烈,大師兄是第一個想來求證事情可信度的人。
又或許是他也信了,想來安慰我一下。
隻是他安慰人的話術實在很爛。
「唉,小師妹,人還是要向前看。」
「師兄……」
「唉,其實我還是覺得找一個劍修比較好。
「御劍飛行多風光啊。」
我幽幽道:「野花沒有家花香,我看還得是藥修最順眼。」
大師兄花容失色:「師妹!你師兄我不是那種會對同門下手的人!」
「我是說誰都比不過我們師尊出塵絕豔啊。」
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忘了師兄是個慣愛添油加醋的碎嘴來著。
果然沒等我再說什麼找補,大師兄便神色古怪離開了。
臨走前嘴裡還喃喃著「怎竟如此」之類的話。
壞事了。
我隨口一說罷了,哪會對師尊真有肖想啊!
師尊那清冷禁欲的氣質,和我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
更何況眼下提起師尊,我心中還是有愧。
從我入宗門以來,師尊對我毫不吝嗇,甚至可以說是十分闊綽。
同種靈植許多,我千不該萬不該貪圖師尊那份的靈氣。
師尊是個脾氣軟的,好多次對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偏偏不對我說什麼重話。
沒想到當晚師尊就帶著重話來找我了。
還提著那把他從不出鞘的劍。
我以為他是來S人滅口的。
眼睛一閉卻是落進了一個懷抱。
呼吸間是股說不上名的藥草香。
奇怪的是,我覺得這味道好熟悉。
實在是有些……太近了。
「師尊?」
「昭昭……」
我聽見師尊喚我的名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繾綣。
師尊將他的額頭抵在我頸間,是出奇的熱度。
我心中惶恐。
瞧這架勢,怎麼好像與深陷情蠱的人無異呢?
然以師尊的修為,何至於如此這般?
「昭昭,什麼情蠱能讓我不曾察覺地被種下?」
是師尊在喚我。
我心頭的歹念反復橫跳。
先不說雙修有助於修煉,師尊光這皮囊就貨真價實地對我胃口,怎麼也都不算我虧。
好吧,區區情蠱,師尊怎麼會應付不來。
我承認是我動了歪心思。
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會說出去呢。
起碼師尊清醒後是絕對不會想說出去的。
沒再給我思考的機會,師尊的唇又貼了上來。
這次不再是手腕。
溫熱的氣息打在頸側,我隻覺呼吸一窒。
纏綿之際,師尊呢喃著些什麼。
「昭昭……為什麼才回來……」
?
師尊念的怎會是我的名字?
同名嗎?
還是認錯人?
壞了,這下真的算乘人之危了。
5
我大概是宗門裡第一個靠雙修築基的弟子。
雙修的對象還是師尊。
看了眼榻上被吸幹了精氣般虛弱的師尊,我試圖打破尷尬。
「咳,師尊?」
師尊眉眼緊閉,呼吸平緩,似乎是不想搭理我。
我搖了搖師尊的胳膊。
「師尊!醒醒啊!」
「……」
「昭昭,怎麼了?」
師尊開口的語氣依舊溫柔得難以言喻。
再說得大逆不道一點,好像我們真是對道侶。
我幹巴巴道:「師尊,我築基了。」
「嗯。」
師尊的反應很平淡。
什麼東西落進我掌心。
是那把劍。
劍柄微涼,我下意識地握住。
霎時間劍鳴震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體內靈力洶湧。
這實在有些蹊蹺。
我狐疑道:「這劍……是誰的?」
師尊從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袖。
「宗門大比,你同去。」
我?
心中有許多疑問,可師尊不知為何情緒十分低落,看上去很不想搭理我。
我想著問大師兄也是一樣的。
然而大師兄勤於修煉,直到出行那天我才與他見上一面。
我手中的佩劍晃人,大師兄忍不住驚呼。
「師妹,師尊又給你什麼好東西了?」
「……」
行吧,看來大師兄也不知道這劍的來歷。
打進門開始,師尊三天兩頭地給我塞寶貝,我起初還以為是師尊對徒弟慷慨。
結果大師兄是被放養的,其他人也沒被「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