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再沒了方才的溫情:「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痛呼,「娘子,你怎麼這麼大力,為夫好疼啊。」


 


我怒氣衝衝地看著他,我剛才踢的明明是他的大腿,他怎麼捂著胸口喊疼,一看就是騙我呢。


 


他見我不理他,自己慢慢爬上床,認真看著我:「宋懷玉,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宋長晉的妹妹,也是我的阿舒。」


 


「可我不是阿舒。」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堅定道:「你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我蕭玉浔絕不會認錯自己的妻子,你就是我從始至終唯一想娶的妻。」


 


天光大亮,陽光從窗隙中照進來,我也徹底醒來了。


 


又是一場幸福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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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還掛著歡喜的笑容,眼淚卻已濡湿衣衫。


 


蕭玉浔,我想你了。


 


8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猛地推開。


 


宋長晉衝過來,將我從白綾上救下來。


 


我迷糊間,看到他焦急的神色,他瘋了一般搖晃我,「懷玉,我的懷玉……」


 


我朝遠處伸出手,眼淚流下來,艱難開口:「蕭……蕭玉浔……」


 


蕭玉浔,我看到你了,你等等我……


 


夢裡盡是蕭玉浔的身影。


 


春天,他帶我去郊外踏青,我貪玩又嫌累,他背著我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走那條風景最好的小路。


 


夏天,他帶我去遊船賞湖,他說邊關沒有這樣的風景,拉著我在船上一躺就是一天。


 


秋天,院子裡的銀杏樹變得焦黃,像小魚幹,我纏著他採下來,曬幹了做成書籤放在他的兵書裡,這樣他每天都可以想我。


 


冬天,他把我裹得像糯米團子,拉著我堆雪人,打雪仗,他一點也不讓著我,一大捧雪砸在我身上,我打得他到處跑。


 


這樣好的人,卻這樣渾身是血地躺在雪地裡……


 


再醒來時,宋長晉坐在床邊,眼下盡是青黑。


 


他看向我,眼裡劃過幾分欣喜,又在看到我眼眶裡的淚水時,瞬間歸於陰沉。


 


我轉過頭,不願看他。


 


宋長晉攥緊了拳頭,忍著怒氣,「蕭玉浔的屍體,你還想要嗎?」


 


我猛地轉過頭,眼中的冷意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什麼意思!」


 


他陰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跟我回去,我讓你見蕭玉浔最後一面,允許你為他守靈三日,你自己選。」


 


9


 


蕭玉浔的屍首被抬進來。


 


他胸口有一個窟窿,直直貫穿後背,皮肉發白外翻著。


 


我顫著手摸向他的臉,眼淚止不住地掉。


 


「蕭玉浔,你個騙子……大騙子。」


 


宋長晉站在門口,面色陰沉,半晌,冷冷地開口:「三日後,我來接你。」


 


我沒理他,他又看了我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我替他整理衣冠,擦去面上的血跡,「蕭玉浔,一路走好。」


 


我不舍地望著他的臉龐,他是被劍從背後刺S的,還留著一副全屍。


 


看著看著,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蕭玉浔,你要記得我的名字,下輩子,不許認錯人。」


 


「聘禮也不許下錯!」


 


三日後,大雪,宋長晉來接我。


 


我抱著蕭玉浔的棺椁不肯走,執意要將他下葬。


 


宋長晉看著我的樣子,眼中慍色漸濃,手指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我紅著眼眶不看他。


 


我已經三天三夜未進米水,沒睡過覺,頭發散亂,活像個女鬼。


 


要是蕭玉浔看見了,又該笑話我了。


 


宋長晉一把將我拽起,語氣含怒,「你是準備將自己餓S,好給他陪葬嗎!」


 


我甩開他的手,力氣過大,差點沒站穩,「那又怎樣!有本事你S了我啊!」


 


「宋懷玉!」


 


我毫不畏懼,冷冷地看著他。


 


就在宋長晉快要松口的那一刻,秋月捏著他的袖子,小聲嘟囔道:「長晉哥哥,他的屍體本該拿去喂狗的,小姐也太不懂事了,這不是讓你為難嘛。」


 


「要我說直接拿草席卷了扔到亂葬崗算了……」


 


我沒有絲毫猶豫,衝上前甩了她好幾個巴掌。


 


「這裡還輪不到你一個賤婢說話!」


 


宋長晉急了,忙上前護著她,「夠了!」


 


我望向宋長晉,滿眼失望:「你扶持小皇帝上位,哪怕你明知道他的母妃與蕭家水火不容,他一旦登基,蕭家就是S路一條,你不在乎。哪怕你明知我還在蕭家,會受到牽連,你也不在乎!」


 


我拽住宋長晉的袖子,「我差點S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松動,「我……」


 


「蕭玉浔的父母早早戰S沙場,他半生戎馬,五年前才回京,他有什麼錯!他是為我S的啊!」


 


若不是為了娶我,他不會回京,他不回京,說不定就能免去一S。


 


都是我害了他!


 


我跪下來求他:「宋長晉,你讓我葬了他,好不好?」


 


宋長晉居高臨下看著我,雙目猩紅,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閉上眼忍耐了許久,才道:「好。」


 


我放下心來,松開拽著他袖子的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宋長晉忙蹲下身,抱起我:「懷玉,我帶你回家。」


 


10


 


我在宋府醒來,睜開眼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這不是我的房間。


 


屋外有人說話。


 


「長晉哥哥,她懷了那個人的孩子,這孩子留不得……」


 


我喜悅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我竟然懷孕了嗎?


 


我的肚子裡住下了一個小生命。


 


宋長晉推門進來,秋月端來一碗湯藥。


 


「小姐,趁熱喝。」


 


我看著那碗漆黑的藥,心知肚明那是什麼,不接。


 


宋長晉親自把那碗藥端給我,平靜地說:「宋懷玉,趁熱喝了,你就還是我的妹妹。」


 


我指尖冰涼,接過來,望著那漆黑的湯,上面倒映出我驚恐的眸子。


 


還沒喝,我就覺得自己的肚子隱隱作痛。


 


一定是我的孩子在向我求救。


 


我砸了湯碗,衝他吼道:「誰稀罕做你的妹妹!」


 


宋長晉笑笑,喚人又取了一碗,吹了吹涼,親自喂到我嘴邊,「乖,喝了,一切就好了。」


 


「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寵你,護你,永遠對你好。」


 


像從前一樣對我好嗎?


 


可我已經忘了從前是什麼樣了……


 


我也早已經不稀罕了。


 


秋月聽了宋長晉的話,在一旁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順從地低下頭,喝了一口,在宋長晉喜悅的目光下,將藥汁吐了他一臉。


 


「要我喝,除非我S!」


 


宋長晉極力忍耐著,伸手擦去臉上的湯藥,「宋懷玉,拿你的命威脅我?這一招,不會一直管用!」


 


他憤怒地摔了碗,轉身大步出了房門。


 


我嗤笑,管不管用,不用怎麼知道。


 


秋月咬牙切齒:「宋懷玉,你休想讓長晉哥哥對你好!你做夢!」


 


我撫著肚子,絲毫沒在意她說的話。


 


宋長晉,早就與我無關了。


 


11


 


我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不關心宋家的一切事,不和他人說多餘的話,不和任何人交談。


 


隻安心躲著養胎。


 


我認真地吃飯,哪怕吃不下也要堅持吃,哪怕吃了吐,也要繼續吃。


 


這是我和蕭玉浔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孩子。


 


我要將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蕭玉浔,你是個混蛋,你的孩子也不乖,就知道鬧騰我。


 


蕭玉浔,你一定很開心吧。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長大。


 


宋長晉終於忍耐不住了。


 


他闖進我的房間,神經兮兮地說要和我一起吃飯。


 


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在,我還能好好吃飯嗎?


 


他帶來的吃食我一概不吃,隻敢用我房中的水和糕點。


 


他坐下,端詳我半晌,才緩緩開口:「懷玉,瘦了。」


 


說著,宋長晉將一塊魚放進我的碗裡,我沒忍住,吐了出來。


 


宋長晉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


 


我衝他道歉,「對不住啊,我看見你實在惡心,沒忍住……」


 


他將筷子拍在餐桌上,「宋懷玉!」


 


我衝他笑,「我在呢。」


 


宋長晉猛地站起身:「我來是告訴你,明日是叔伯的忌日,你至少去祠堂磕個頭!」


 


他看了我肚子一眼,甩了甩袖子,憤然離開。


 


我也沒了吃飯的興致。


 


真是的,差人來說一聲便是,非要過來用膳,擾我清靜!


 


12


 


叔伯對我和宋長晉並不好,但說起來,我還是該感念他一分。


 


五年前,蕭家的聘禮下過來時,蕭玉浔要求娶的本該是宋長晉的貼身丫鬟秋月。


 


隻因為前一日宋長晉發現了我的一幅畫,畫上的他坐在桃花樹下看書,我在一旁寫了一句詞:山有木兮木有枝。


 


他便發了瘋,當著我的面撕碎了那幅畫,罵我大逆不道,令人作嘔,執意要讓我替秋月嫁去蕭家。


 


蕭宋兩家是朝中勁敵,叔伯怕我嫁去後,對宋家不利,便極力反對。


 


雖然也不過是權衡利弊,但那時叔伯是唯一一個替我說話的。


 


我該去給他老人家磕個頭。


 


那時的我以為,宋長晉一定是愛極了秋月,才不忍讓她嫁去蕭家受苦。


 


是我自己不自量力了。


 


直到我嫁去蕭家的第二年,我才知道真相。


 


原來,我本不是宋長晉的妹妹,也不叫宋懷玉。


 


我叫阿舒,五歲前長在邊陲,是個小乞兒。


 


沿街乞討時,結識了正在隨蕭父練武的蕭玉浔。


 


他給了我一顆肉包子,我便義無反顧地纏上了他。


 


後來,我忘記了五歲前的所有記憶,變成了宋懷玉。


 


隻有蕭玉浔記得我是阿舒,歷盡千辛萬苦查到了線索。


 


是意外也是注定,我成了他的妻。


 


而真正的宋懷玉,是秋月,宋長晉的貼身丫鬟。


 


他父母S後,千萬雙眼睛盯著他和宋懷玉,他便將我從人販子手裡買過來,讓我做了她妹妹的擋箭牌。


 


宋懷玉那時不過是個三歲的孩童,而我因營養不良,看起來瘦小許多。


 


偽裝成宋長晉的妹妹倒也說得過去。


 


我曾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對宋長晉的愛太畸形,他才會厭惡我,唾棄我。


 


後來我明白了,宋長晉嫌棄的,是那個小乞兒。


 


一個卑賤的乞丐的示愛,令他感到恥辱,他才會迫不及待將我打發出去。


 


13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最擅長哄我的蕭玉浔隻能無措地為我擦眼淚。


 


也是從那一天,我對宋長晉連最後一絲情意也沒有了。


 


蕭玉浔心疼地摟住我:「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真相的……是我該S。」


 


「可我不能讓你一輩子蒙在鼓裡,埋怨自己。」


 


「我也要讓你知道,我沒有認錯人。就算我知道你不是我原本要娶的秋月,我也認出了你,隻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


 


我怕打他,「騙人,你還不是給秋月下了聘!」


 


他連忙點頭,「對,是我的錯,我該S。」


 


他銜起我的手指,細致地吻著,「別哭了,好不好?」


 


蕭玉浔給我的愛太完整,太美好,讓我一度認為,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這一切,都破碎了。


 


14


 


叔伯忌日這天,我出了門。


 


回到宋家這麼久,這還是我五年來第一次端詳這座宅子。


 


一切好像沒怎麼變,又好像哪裡都變了。


 


丫鬟小廝見我都繞道走,往日經常投喂的小貓也不認識我了。


 


去往祠堂的這條路,經過我以前居住的房間。


 


院子裡也有一棵銀杏樹,以前宋長晉會在樹下給我推秋千。


 


那時我笑得特別開心,雖然寄人籬下,但有哥哥在的地方,我覺得格外安心。


 


房門被從內推開,竟是秋月從裡面出來。


 


我嗤笑,怪不得讓我住在別處,原來這間屋子早就被別人佔了。


 


也是,她秋月才是宋長晉的親妹妹,我又能計較什麼。


 


「小姐,你別生氣,是長晉哥哥讓我住在這裡的。」


 


我不理她,她卻湊過來礙眼。


 


我看向她,她穿戴整齊,看著竟還比我這個明面上的小姐穿得還要正式。


 


宋長晉卻不知為何,沒有將她真實身份公之於眾的打算。


 


我戲謔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宋懷玉!你給我站住。」


 


憑什麼?我腳步不停。


 


她拽住我,「別想借此機會接近長晉哥哥,你身為他的妹妹,竟對他有著這樣的心思,真是惡心至極!」


 


我扭頭看她,覺得甚是可笑,「放手!」


 


「不放!」


 


「我看出長晉哥哥厭惡這個孩子,我將他S了,說不定長晉哥哥一高興,就娶我進門了。」


 


她癲狂地笑著,幾近瘋魔。


 


我頓覺不妙,一把推開她,「瘋子,滾開!」


 


「至於你,你永遠不可能得到長晉哥哥的喜歡,你隻是他的妹妹,令他作嘔的妹妹。」


 


她像瘋狗一樣撲上來,一把將我推進湖裡。


 


我不甘示弱,拽著她不放,將她也拉下水來。


 


刺骨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了我的頭頂,我在水裡奮力掙扎。


 


快要沉底的那一刻,我看到宋長晉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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