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等待回復的每一秒,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嗡嗡!」
手機振動兩聲,我連忙去看。
「穩住,見機行事,減少恐慌。」
太好了,她真的看得到,可是,她能不能多說幾句啊?
又走了幾步,我發現,陰暗的角落裡坐著一個人影。
可光線太暗,隻能看見一個輪廓。
我用燈光照過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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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到那的時候,地面上躺著一張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是我和簡純。
我撿起照片想仔細看看,它卻突然在我的掌心化成灰燼。
我搓著黑黢黢的灰,觸感真實,確定不是眼花。
「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沈鈺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好像,還是在上樓。」
李威也緊跟著開口。
「我也覺得不對勁,許影帝,你是不是在我前面?」
換了方向後,我和簡純走在前面,中間是沈鈺,許懷安,最後是李威。
許懷安嗯了聲,李威的聲音更抖了。
「那,我身後的,是誰?」
一句話,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出聲。
我壯著膽子提議:「要不,我們報個數吧!我先來,1。」
「2,3,4,5……」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時候,李威的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女聲。
「6。」
「啊……」
一時間,所有人手腳並用地向樓上跑。
「等會兒,是不是副導演啊?」
許懷安喘著粗氣問。
我忍了兩秒,實在沒忍住,破口大罵。
「煞筆!那特麼是鬼。」
副導演根本就沒從三樓教室出來。
9
十多分鍾後,我們推開一扇門。
走進去,發現正好是天臺,張姣跳樓的地方。
彎彎的月牙掛在夜空,將天臺的景色鍍上一層銀邊,朦朧又靜謐。
在踏進天臺的那一刻,我腦子裡閃過一個人影,越仔細想越看不清模樣,心髒也不受控制地亂跳。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我沒來過這裡,卻似乎一切都很熟悉。
李威將門反鎖,大家這才卸了力,七腿八腳地癱坐在地上。
「剛才是導演組的 NPC 吧!太嚇人了。」
「肯定是啊!不然還真有鬼啊?哈哈哈!」
李威和許懷安你一句我一句都說著,我沒心情加入討論,掏出手機看葉一言有沒有發來消息。
還沒打開鎖屏,就看到屏幕上映出一張女人的臉。
她蒼白的臉上,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沒有眼白,SS地盯著我的背後。
「誰讓你們來的?」
陰森森的聲音在靜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瘆人。
我想都沒想,拉著身邊的人,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沈鈺和李威回頭看了一眼,大叫著四處逃竄。
隻有許懷安,嚇得癱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抖。
「擅自闖入者,S!」
女人飄到半空,眼睛變得血紅。
原本垂在兩側的頭發,此時也飄了起來,像極了一隻刺蝟,隨時能將我們扎個對穿。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兇的鬼,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好意思,我們,我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我立馬拉著身後的人快速向門口走去,內心向所有神明祈禱,希望她不會為難我們。
眼看手就要碰到門把手,腰上突然一緊,我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從地上爬起來,我看到,張姣的頭發四處延伸著,將簡純她們纏成個木乃伊。
她纏上我的時候,被吊墜燙到,才將我甩了出去。
我心裡松了口氣,還好有它在,就算打不過,也至少能嚇唬嚇唬她,拖到葉一言來吧!
我迅速將吊墜握在掌心,高舉著威脅她。
「你別過來,不然我……」
「啪!」
黑長的頭發甩在我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吊墜被打落在地。
我顧不上手疼,慌忙去撿, 一縷黑發在我面前閃過,卷起吊墜的一瞬間,火花四濺。
我眼睛盯著吊墜,等著隨時掉落,好奪回來。
可更多的頭發纏上去,用力一甩。
吊墜在我面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從天臺墜落下去。
「不要!」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的不是吊墜,而是一個女人,從天臺掉了下去。
我的心驟然縮緊,身體不受控制地衝了出去,從天臺不斷下墜。
強烈的失重感幾乎將我整個人撕裂開,那一刻,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解脫感。
沒錯,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閉上眼,準備迎接自己的S亡。
10
腿上一緊,我整個人被掛在半空。
「哎!別看了,抓住咯!」
我順著聲音來源看去,葉一言半個身子趴在窗外,手裡握著繩子一端,另一端綁在我腳踝上。
清醒過來的我,感動得快哭了。
費了吃奶的力氣,我才爬上去,葉一言拉著我就往樓上跑。
不給我任何反駁和逃跑的機會。
衝上天臺,葉一言丟給我一把匕首,自己一躍而起。
我握著匕首,一臉茫然。
這是讓我用匕首捅S鬼?
空中閃過幾道銀光,黑色的頭發散落在地,像大蟲子一樣蠕動幾下後,化成黑霧消散。
隨後,幾個人影從半空墜落。
這個高度,摔下來非得養個十天半個月不可,我想都沒想就朝簡純墜落的方向跑過去。
可……我跑過頭了。
我眼看著簡純在我頭頂翻了個跟頭,又穩穩落在地上。
我兩眼蒙地看著她。
這還是那個柔柔弱弱的簡純嗎?
有點颯,我好喜歡。
張姣受了傷,收起四散的頭發,落在地面上。
葉一言也退後兩步,和我並肩站在一起。
「時寧,你體質特殊,隻要和你真心相愛的人合體,就能召喚雷劫。」
合體?怎麼合?難不成現場來個極限大片?
我正蒙著,葉一言抬手給了我一個腦瓜嘣。
「劃破手掌,兩血相融,心意相通。
「要快!」
說完,她腳下一點,又衝了出去。
我更蒙了。
她說的,都是人話嗎?
明明每個字我都認識,但合起來,我怎麼就不懂了?
再說,這哪有和我真心相愛的人?
許懷安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來,艱難地抬起頭。
「時寧,我知道你喜歡我很久了,但我隻喜歡簡簡一個人,是不可能跟你真心相愛的。」
我忍不住想給他一個大比兜,卻被簡純攔了下來。
她將匕首放在掌心,又與我握在一起。
匕首同時劃破我和簡純的手心,兩血相融,天空烏雲密布。
但雷,卻遲遲未落。
葉一言被摔在地上,張姣的頭發再一次瘋長,朝我們每個人襲來。
「姐姐,對不起了。」
簡純踮起腳,手掌壓在我後腦上,不容我躲避。
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人沉醉。
身體有股暖流四處竄動,直衝大腦。
我突然想起來,某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有個人說,有很重要的話想對我說。
可我忘了那是誰。
眼前無數白光閃過,大腦一片眩暈。
意識彌留之際,我聽到葉一言說了句:「不愧是純愛戰神,牛逼!」
我懷疑她在誹謗我,但我沒有力氣睜開眼。
再睜開眼,我正躺在醫院病床上。
門外,好像有什麼人。
我迷迷糊糊地走過去,從門縫裡看到葉一言和簡純背對著門,小聲說著話。
「你是已S之人,強行借屍還魂,是要受天譴的,S後也不入輪回道。」
「我知道,隻要能讓我陪她這一世就好,還請大師成全。」
簡純雙膝跪地,頭重重磕在地上。
我知道,如果葉一言不同意,可能就要收了簡純的魂魄。
我再也聽不下去,猛地拉開門,和簡純跪在一起。
「葉大師,求你成全。」
簡純側過頭,詫異地看著我。
我抬手將她散落的發絲掖在耳後。
「我都想起來了,張姣,今後的路,我們再也不怕流言蜚語了好不好?」
晶瑩的淚珠像決堤了般,大顆大顆地落在地上,她笑著雙手環上我的脖子。
「好!」
葉一言搖搖頭,留下一塊令牌,說是可抵天劫。
我接過令牌,雙手回抱住懷裡的人,想把丟失的那幾年都抱回來。
我再次登上熱搜。
網友們激烈地討論著:【他們三個人,到底誰是誰的替身?】
半夜,我驚坐起。
「瑪德,那學校裡那個女鬼是誰?」
張姣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靠在我背上。
「一個有些修為的孤魂野鬼罷了,霸佔學校那麼多年,不知道傷了多少人,被收了也好。」
「可她誹謗你啊!」
張姣笑得眉眼彎彎,抬頭吻在我唇角。
「那姐姐補償我啊!」
妖怪,她一定是妖怪,不然我一個直女怎麼就掉進她的圈套了呢?
行吧!我心甘情願。
11
番外
那年盛夏,時寧在恆陽中學拍戲,意外遇見了兒時送自己吊墜的張姣。
此時的張姣,是恆陽中學的老師,那吊墜是她媽媽的遺物。
兩人相認後,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可慢慢地她們發現,對彼此的感情不太一樣了。
時寧一開始接受不了自己的心理變化,不停地給自己催眠,告訴自己想多了。
張姣卻什麼也不說,隻靜靜地陪著她。
在張姣的耐心陪伴下,時寧終於認清自己的感情,決定勇敢一點。
她們約在初雪那天見面。
張姣說,有重要的話想對時寧說。
時寧也做好了表白的準備,精心打扮後,買了張姣最喜歡的百合花。
可她在大雪裡等了很久,張姣都沒來。
等時寧跑到學校才知道,張姣被人舉報行為不檢點,性取向有問題,說她不配教書育人。
時寧和學校領導大吵了一架, 還是沒擋住張姣被處分。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張姣背後指指點點。
最後, 張姣受不了輿論從學校天臺一躍而下。
張姣S後,擔心時寧會想不開,回來看她, 正好看到時寧吞下安眠藥。
在張姣的勸說下,時寧還是撥打了 120,搶救回來後。
從那以後,張姣一直陪在時寧身邊。
雖然陰陽相隔, 但她想她活著, 她想她開心, 於是,她們相伴了三年。
可四年前,牛頭馬面找到了張姣,張姣險些魂飛魄散才逃回來。
張姣知道, 不管是自己魂飛魄散還是被迫帶走,時寧都活不下去。
於是, 張姣開始尋找一些奇特的方法。
終於在三年前,張姣陪時寧去拍戲時, 遇到同劇組的流量小花簡純, 抑鬱症發作自S。
張姣奪舍了簡純的身體, 但一時間無法真正完成借屍還魂,隻能維持幾天。
她決定先離開潛心修煉。
但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 還能不能回來,不想時寧跟著擔驚受怕。
所以留下一張紙條, 讓時寧好好活著等自己回來。
張姣不知道的是,她走後,時寧接受不了,精神再次受到重創, 失去了部分記憶,忘記了和她的過往。
三年裡,張姣受盡折磨,終於完成借屍還魂的法術。
回來前,張姣利用簡純的身份,知道了時寧的情況, 於是她冒充資本,用兩百萬邀請時寧參加綜藝。
她知道, 時寧最愛錢了, 因為時寧說過,有了錢就可以帶她遠離這裡, 去一個沒有流言蜚語的地方。
時寧忘了張姣,但她沒忘記要賺錢帶心愛的人離開。
《探靈》綜藝結束後,時寧和簡純共同上了熱搜。
時寧發了條微博。
【我相信,愛隻有一種取向, 那就是心之所向, 我心悅於你,不論祝福還是嘲諷,都會陪著你。】
網友紛紛送上祝福。
這一次,張姣不再怯懦, 她勇敢而堅定地拉起時寧的手。
願這世間的每一份愛,都能得到尊重,而不是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