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間積攢的惡意幾乎就要傾瀉而出:
「許肆,你可真行啊,還說我出軌,你又高尚到哪裡去?才和我分手多久就耐不住寂寞找男人!」
我怔怔地看著孟川,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刻薄的話竟然有一天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以前的孟川是溫柔的,是有禮的。
而不是這樣刻薄的、惡毒的。
我好像已經不認識孟川了。
比我反應更大的是沈渡,他直接撲上來,一拳把孟川打出了門外!
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孟川,沈渡目光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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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那我們下次見面一定是在警察局。」
孟川抹著嘴角的血,坐在地上看著我,氣急敗壞:
「許肆!你就讓他這麼對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還比不過一個認識幾天的臭條子嗎?!」
我終於回過神來,上前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了孟川臉上!
啪的一聲在樓道間回響,這記耳光好像也甩在了我的臉上,將我對孟川最後一絲情誼也打碎了。
望著他驚愕的目光,我緩緩笑了。
那是個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的笑容。
現在的孟川於我而言,終於已經是一個陌生人了。
「你也知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但是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
「劈腿出軌、戲耍嘲諷、敷衍了事,現在也能對我說出這麼下流刻薄的話了。」
「孟川。我不否認之前對你的感情,但是是你自己將這份感情磨滅殆盡的。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看到你,真的會覺得很惡心。」
23
關上門,屋內一下安靜下來。
我一時間沒有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出神。
空氣中玫瑰的香氣還沒有散盡,但我知道,玫瑰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孟川終於帶著他的玫瑰離開了我的世界。
而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
「許肆。」
身後忽然傳來小小的一聲,我回過神,扭過頭去看,就見沈渡站在我身後。
那麼高的個子,竟然顯出了幾分無措。
他瞧著我,眼神有些不安:「你會怪我嗎?」
我一怔:「怪你?為什麼?」
沈渡撇了撇嘴:「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打了那個渣男。」
我一下就笑了:「你都說了是渣男,那我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說著,我走過去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就見過骨節上有一處不太明顯的小傷口。
我輕輕皺了下眉:「剛剛是不是打到那混球牙上了?」
沈渡垂眸看著我,並沒有說傷口,而是小聲問:「你真的不會怪我嗎?」
我有點無奈:「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是非不分嗎?好人和渣男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沈渡聞言沉默了幾秒,眼睛顫抖的頻率更快了些。
半晌,他終於鼓足勇氣一般抬眼看向我:
「可如果,我不想隻當一個好人呢?」
24
我其實能猜到沈渡的意思。
但是剛剛經歷這一遭,我實在是沒有精力去面對沈渡這份似是而非的表白。
於是我隻淡淡笑了笑:「你當然不能隻當一個好人,你還是一個好警察。」
沈渡似乎一下蔫了,好像是明白了我沒出口的拒絕。
他撿起沙發上沾滿酒氣的衣服穿好,低聲說了句抱歉:
「今天晚上打擾你了,也謝謝你能接我回來,我就先走了。」
我沒有挽留,因為我也覺得自己需要一些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感情,於是便隻和他說了再見。
「許肆。」
大門還沒關合,沈渡忽然又抵住門。
他盯著我,漆黑的眼睛裡像是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都隻化作了寥寥數言:
「如果,如果你想開啟下一段新感情的話,可以先考慮我嗎?」
我凝視著沈渡熾熱的眼睛,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立刻開啟一段新的愛情,所以沒有必要給別人期待。
但望著沈渡的眼,我卻又無法狠心說出拒絕。
沈渡並沒有因此心灰意冷,反而對我更加熱情,時不時約我出去吃飯,給我送各類的禮物和小點心,和我分享每天的日常。
我明白他的心意,也承認自己對於沈渡是有心動的。
但是開啟一段感情真的太累,和孟川的這些年已經將我的精力消耗殆盡。
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再生出一份勇氣,去認真地、全力以赴地喜歡一個人。
又到周末,沈渡約我出去爬山。
我拒絕了。
這周是我去體檢的日子。
到達醫院後,幾個常規項目做出來都沒有什麼異常。
就是我最近生理期不太穩定,所以決定掛個號去看一看。
檢查一番並沒有大礙,隻不過是最近免疫力下降,導致生理期不穩,醫生讓我保持好心情,多吃肉蛋奶。
我長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才看到沈渡給我發了消息。
他已經到了醫院,問我什麼時候能結束。
我正想回消息,手臂忽然被人一撞,抬眼一看,是個有點眼熟的女人。
思索兩秒,我才想起來這號人,這不是孟川劈腿的那個小三嗎?
25
我看著她,又看著她手裡的 B 超,以及婦科的化驗單,一瞬間了然。
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又有人上來,果然是孟川。
他看到我一下怔住了,站在我和小三之間,像一隻無措的狗,往哪頭去好像都不對。
我沒有和他多說,隻祝福了一句早生貴子。
「許肆!」
孟川追上來,緊緊抓住我的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
我看著身後小三的臉都已經氣白了,又忍不住想笑,給他指了一下:
「你還是去給她解釋吧,人命關天,萬一惹出什麼問題可跟我沒關系。」
孟川SS抓著我不放,看過來的目光很苦澀:「你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聽我講嗎?」
我幾乎都聽笑了,指了指頭頂婦科的指示牌:「在這裡遇見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這是個誤會!她沒有懷孕!」他有點懊惱地抓著頭發,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還是說你和那個警察——」
「別逼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你。」我語氣淡淡,「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孟川,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安撫你的女朋友,而不是惦記別人的女朋友。」
「為什麼?!」孟川好像無法接受一般忽然崩潰了,他SS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我明明有改了!我明明已經向你示好了!我明明向你保證不會再犯錯了!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一次機會都不肯給?!」
「許肆,你明明曾經那麼喜歡我,你都不記得了嗎?!」
是啊,我曾經那麼喜歡孟川。
但是這份喜歡帶給我了什麼呢?
數年來的勞累、心酸以及苦楚,全都咽進了肚子裡,變成了陳年舊疴。
我已經不想再欺騙自己,不想再辛苦自己,也不想把這份喜歡,當做他孟川可以肆無忌憚的籌碼。
於是我輕輕拂開了他的手,毫不猶豫、毫不留戀地對孟川道:
「我曾經喜歡的孟川,是 18 歲那年,願意牽著我的手,和我一同走過那一段放學路的孟川。
「是在聚會上,無比呵護、無比珍視,將我當做掌上明珠的孟川。
「是在夜晚裡溫柔地擁抱我,和我闡述幻想未來生活的孟川。
「但那些都不是你了。」
「簡單來說,在我看來,那個喜歡我、我也喜歡的孟川早就S在了過去,現在的孟川於我而言,隻是個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罷了。」
27
從醫院出來,外面陽光大好,天空碧藍。
光亮灑在身上,我忽然覺得無比輕松。
有一種可以心無旁騖去愛一個人的感覺。
沈渡提著早餐跑過來,看到我就問:
「檢查結果怎麼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我看出他眼裡的緊張,笑了下:
「沒事,身體很健康,就是要多吃肉蛋奶,保持好心情。」
他衝我敬了個禮,怪模怪樣的:
「yes,madam。保證完成任務!」
車子駛出醫院,向著太陽的方向,慢慢駛去。
我坐在副駕駛上,抱著沈渡買的小蒼蘭花束,吃著熱乎乎的早餐, 感覺身體和心髒都被馨香的暖意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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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紅綠燈的間隙裡,我輕輕開口:「沈渡,我有點想考慮你了。」
車子驟然一剎。
沈渡扶著方向盤,有點不敢置信地轉頭看我:
「你、你說什麼?」
我轉頭望著他,湊過去, 輕輕吻在他的唇角, 眼底一片笑意:
「我說,做我男朋友吧,沈渡。」
【番外】
1
沈渡第一次見許肆, 其實並不是在那間酒吧,而是 16 歲那年的暑假,在高中學校附近的小公園裡。
那時候的許肆白白瘦瘦,留著乖巧的娃娃頭,蹲在一棵大樹下,喂著流浪小貓。
也順手投喂了飢餓的沈渡。
那時候的沈渡有些叛逆, 又因為在學校和欺負人的校霸打架,被家裡人停了生活費, 他已經將近一周沒有認真吃過東西, 所以一點也不介意吃貓飯, 一根兩塊錢的火腿腸也能吃得很香。
沈渡記得那時候的許肆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不知道是在看他滿臉的創口貼,還是在看他狼吞虎咽的吃飯樣子。
許久後, 許肆問:「你是一個人嗎?」
沈渡想說, 不是的,我隻是暫時不想回家而已。
但是他看著許肆的眼, 忽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好孤獨。
沈渡想。
應該有人陪她的。
於是沈渡慢慢點了下頭, 說:「對的。」
許肆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輕聲開口,很溫柔, 像在安撫沒有家的小狗:
「沒關系,以後可以來找我。」
「兩個人在一起, 就都不孤單了。」
2
沈渡就這樣蹭吃蹭喝了一整個暑假。
直到暑假的最後一天, 許肆告訴他:「我要去上學了, 你該怎麼辦呢?」
沈渡當時看著她的眼,再也說不出欺騙的話, 可他又不敢戳破, 也說不清原因。
於是隻下意識跟著詢問:「那我該怎麼辦呢?」
許肆同他對視了很久, 又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慢慢說道:
「你在這裡等我吧, 我會回來的。」
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
沈渡問她:「真的嗎?」
許肆說:「真的, 因為一個人是很孤獨的。我不想看你這麼孤獨。」
於是沈渡相信了,在這個城市裡等了很多年。
他念完了書,考上了大學, 成為了警察。
然後終於在那一天、在那間酒吧裡, 看見了那個讓他等了很久的許肆。
許肆變化很大, 頭發留長了,也化了精致的妝。
但她看過來的目光依舊很溫和,溫和卻不快樂。
你還在為孤身一人而難過嗎?
你沒有認出我嗎?
沈渡想問她。
但沒關系, 他在心裡想,我會讓你快樂的。
隻要能再相見,我就再也不會讓你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