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外室怔了怔,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腹部,眼底都是堅定。


過了幾日,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件事。


 


一個渾身是血的婦人竟當街攔下公主的馬車。


 


「求公主救命啊!民婦有冤,請公主做主!」


 


素來心善的公主不會不理。


 


等把人救下,公主派人打聽,那婦人是京中有名的繡娘,繡得一手好蘇繡。


 


結果被一位官老爺看上,許了妾室之位,讓其懷了孩子。


 


但那老爺的夫人善妒,說什麼不許那繡娘進門,任其母子流落在外,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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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頂轎子將她抬入沈家,當了側夫人。


 


經過這麼一鬧,伯娘隻能捧著這祖宗,不敢讓她磕著碰著,更不敢讓孩子有半點閃失。


 


她想悄無聲息把人處理掉的願望落空了。


 


伯父知道這件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外室被主母逼成這樣,讓他在朝堂也面上無光。


 


甚至連堂兄都受到牽連,原本說好的幾家婚事遲遲沒有進展。


 


他們都說,沈家後宅不太平,主母心眼小,不容人。


 


這時候,他們又想起我來。


 


14


 


沈家差人來請,被我拒之門外。


 


伯娘在大街上親自堵了我的路,一雙眼睛紅彤彤,滿是委屈。


 


「夕兒,你是不認伯娘了嗎?


 


「這些年,伯娘可是虧待了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如今嫁了人,連娘家人都不要了嗎?為何多次請你回家都難呢?」


 


她痛哭流涕,直不起腰來。


 


「沈夫人好可憐,聽聞對沈家二小姐視如己出,怎的出嫁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別說了,世上薄情的人還少嗎?虧得他父母聖德的名號。」


 


「這樣的人要說對外室不容,我是不信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


 


眾人將我圍起來,指指點點。


 


我癟了癟嘴,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伯娘能給我一口飯吃將我養到大,夕兒實在感恩。


 


「您算錯了我娘給我留的嫁妝,我上門討要不是為難您,隻為了慰藉我娘在天之靈。


 


「伯娘,我什麼都不要了,院子給了堂姐,顧世子的婚姻給了堂姐,好看的衣裙也不與堂姐爭搶,您就放過我吧。」


 


我哭得比她還要慘烈,顫顫巍巍拿出個發釵,雙手舉起。


 


「伯娘當年送我的發釵,夕兒一直留著,您唯一給夕兒的禮物,如果您想要回去,我給您就是。」


 


那是支坑坑窪窪全是歲月痕跡的銀釵,值不了多少錢。


 


此時被我奉若珍寶一樣捧出來。


 


「天吶!竟還有此等不要臉之人,侄女的嫁妝都能吞,我可不信是算錯了。」


 


「這銀釵不說是高門貴婦,就是我這尋常百姓也有好幾支,我方才可真是看錯了她。」


 


伯娘方才招了多少人為她說話,此時就有多難堪。


 


換親之事近在眼前,人人皆知。


 


她賭我如前世一樣嘴笨知體面,絕做不來此等丟人現眼之事,我卻偏不讓她如願。


 


15


 


「到底是小門小戶,內宅之事竟鬧到大街上,也不知父母是如何教養你的。」


 


婆母將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我行了個禮:「婆母忘了,我父母雙亡,皇後娘娘曾說,日後我也算她半個女兒,教養的問題,您或許可以問問皇後身邊的嬤嬤。」


 


婆母臉色猛地變了,轉瞬又沉下氣來。


 


「茵茵說你私吞中饋銀兩,可有此事?」


 


一旁的表妹林茵茵拿了賬本,指著一處開支。


 


我眯起眼睛看了眼,看來她沒找婆母對賬啊。


 


「母親喚夕兒上堂,說她中飽私囊,可有證據?」


 


謝子辭長身玉立,站在門口。


 


林茵茵忙到他身邊。


 


「表哥你看,沈氏執掌中饋是假,假公濟私是真,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鹿茸,她竟花費近千兩銀子,這錢都去了哪裡?


 


「我就說她別有用心,分明是覬覦將軍府的家財!表哥,你可別生氣,咱們將她撵出去就是。」


 


林茵茵手指著我,一臉憤懑。


 


「你是如何拿到賬本的?」


 


「什麼?」


 


林茵茵沒反應過來。


 


謝子辭臉色沉了沉。


 


「將軍府何時是你林家說了算?中饋既已經給了夕兒,你如何拿到賬本的?」


 


「我……」


 


林茵茵雙目通紅,求救似的去看婆母。


 


婆母林氏咳嗽了兩聲:「我讓人給她的,怎麼?我連過問都不行了嗎?」


 


「母親確實不應該過問,兒子相信夕兒的能力,既然這麼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你……」林氏氣得雙手發抖。


 


等他們吵完一輪,我方才開口:「這項開支確實不合理。」


 


林茵茵和婆母立即一臉得意:「既然知道錯了,中饋也就別執掌了,給茵茵繼續打理吧。」


 


我笑了。


 


「母親忘了嗎?這是您要求的買家,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林家的鋪子吧?」


 


「……」


 


看著那兩人五彩繽紛的臉色,我理了理衣擺,走上前挽著謝子辭手臂。


 


謝子辭身形一僵。


 


「我清清白白,支出都有賬本記錄在冊,若是不信,查一查便知,倒是這筆買賣,日後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對吧,夫君?」


 


他側頭看著我,喉結動了動。


 


「嗯,都聽夫人的。」


 


「可是,貴有貴的道理,他家的確實好。」


 


婆母這會兒想起來了,慌忙說了句。


 


謝子辭皺眉:「既然都是給我買的鹿茸,為何我從未見過?夫人去庫房查一查吧。」


 


「還是算了,日後別買了就是。」


 


為了避免牽扯出更大的窟窿,婆母咬牙說了句。


 


怕是林茵茵自己都沒想到,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竟是婆母故意給林家放水的。


 


我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整頓了府上的作風。


 


謝子辭明裡暗裡助我,好幾次發病都是在關鍵時刻,如果不是知道他會S,我甚至懷疑他是裝病。


 


16


 


一晃三個月過去,堂姐沈馨的肚子沒有動靜。


 


倒是沈家的伯娘病來如山倒,我於情於理都要回去看看。


 


再次見到沈馨的時候,她臉色蠟黃,嘴唇烏黑,眼神無光。


 


身上的綾羅綢緞襯得人更加枯黃。


 


「娘,你不是說顧長風寵妻如命嗎?他分明隻聽侯府夫人的話,我日日在侯府如履薄冰……」


 


我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伯娘暗沉的聲音傳來。


 


「我都說了,顧長風喜歡賢淑聽話的,你處處依著他就是,娘還能害了你不成?」


 


「聽話?你知道他要我做什麼嗎?他的衣裳讓我親手縫制才肯穿,晚上還要給他洗腳,清晨天還未亮我就要到婆母門前候著,這哪裡是要我聽話,分明是要我的命!


 


「娘,我扛不住了。


 


「顧長風還總說我不如沈夕那個賤人!」


 


伯娘不信。


 


「怎麼可能?侯府高門大戶,侯府夫人更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風範,世上多少女子擠破頭想進侯府大門,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沒有人會相信,除了我。


 


因為我前世就是這麼過來的。


 


「伯娘,堂姐……」


 


我出聲後,她們同時看過來。


 


沈馨眼底閃過一抹怨毒。


 


我並未放在心上,周到行禮,又說了些要伯娘保重身體的話。


 


「聽聞側夫人懷上的是個男孩?沈家確實子嗣單薄了些,男孩好啊。」


 


「咳!咳咳……」


 


伯娘猛地咳嗽起來,手指著我恨不得上前將我撕碎。


 


我依舊笑著,她搶了我的院子,搶了我娘給我的遺物,毀了我娘給我的玉镯時,也是這種表情,無辜得很。


 


「抱歉,我不該提的,對了,堂兄明日就要南下賑災,伯娘知道嗎?」


 


「什麼?」


 


她驚坐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摔在地上。


 


我滿意地離開。


 


這些賊人,怎麼能這麼安心地享受我爹娘用性命換來的東西呢?


 


17


 


沈馨跟著我到了後院。


 


「沈夕!你早就知道侯府的事情對不對?」


 


「我不明白堂姐在說什麼。」手腕被人拽著,我疼得皺眉,將她甩開。


 


「為什麼我還沒懷孕?」沈馨步步緊逼。


 


「這話姐姐該去問郎中,問我作甚?」


 


「不可能的,我娘說了,前世你嫁給顧長風一年一個孩子,多子多福,永安侯府的人都對你極好!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啊!」


 


突然出現的顧長風一個巴掌下來,沈馨如同斷線的風箏跌坐在地上。


 


我忙後退五六步,與他們拉開距離。


 


「所以嫁給我都是你和你娘的算計?」


 


顧長風對著堂姐咆哮,滿是憤怒,又轉身扯住我。


 


「你聽到了嗎?夕兒,我都是被他們算計的,我本來是要娶你的,夕兒……」


 


「夫君,我痛……肚子好痛!」


 


沈馨匍匐在地上,羅裙下一攤血漬。


 


我皺了皺眉,看向魔怔了一般的顧長風。


 


「她好像小產了。」


 


正欲往我這邊走的顧長風腳步頓住,機械般回頭。


 


「怎麼會這樣?」


 


他驚慌失措,忙衝過去試圖抱起來沈馨。


 


剛一用力,兩人都摔在地上。


 


我嘆了口氣,招手讓不遠處的小廝和丫鬟去叫人。


 


沈馨和顧長風的第一個孩子沒了。


 


是被顧長風一個巴掌打沒的。


 


侯府夫人不會怪自己的兒子,她隻怪兒媳沒保護好寶貝孫子,當然不肯放過沈馨。


 


他們在外維持的恩愛夫妻形象此時也到頭了。


 


沈馨徹底撕下偽裝,露出本來面目。


 


侯府夫人前世對付我的那招在沈馨身上不管用。


 


沈馨有父親,有兄長,而且官職不低,侯府拿捏不了她。


 


被捂著的內宅風波,最終還是席卷了整個京城。


 


我吃瓜看戲,看惡人磨惡人。


 


可有些人,總喜歡找事。


 


18


 


這日,婆母林氏將我喚了去。


 


「茵茵相看了戶人家,你作為嫂嫂,也要出點力,別的不要,至少準備三十抬嫁妝,都要用好點的東西,免得丟了林家門面。」


 


我驚呼:「表小姐無父無母嗎?爹娘什麼時候去世的,怎麼也沒通知一聲,我好去祭拜。」


 


「沈夕!」


 


林氏的臉色青紫交加,氣得不輕。


 


我淺淺一笑。


 


「有爹有娘,怎麼也輪不到我一個表嫂來準備嫁妝。


 


「傳出去對謝家名聲也不好啊,母親說是不是?」


 


「表嫂這話可是不孝,謝家是姑母說了算!」


 


林茵茵氣得咬牙切齒。


 


婆母沉著臉端起茶盞直接扔到我跟前。


 


「我今日叫你過來是通知你,不是徵詢你的意見!」


 


茶水濺湿裙角,我冷了臉,有樣學樣,抓起手邊的茶盞扔到林茵茵腳邊。


 


她嚇得花容失色。


 


「謀S了啊!姑母……」


 


「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表嫂若是生氣衝我來!」


 


林晨衝過來護著他妹妹,一把將我推到地上。


 


正合我意。


 


我順勢躺在地上不起來。


 


正在這時候,謝子辭帶著太子爺進門。


 


嘖嘖!


 


正巧了。


 


謝子辭看著家中亂成一鍋粥,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手指著林晨仿佛要背氣過去。


 


「拿下!」


 


太子冷冷一句話,他身後的人已經把林晨壓在地上。


 


婆母猛地從椅子上撲過來跪在地上。


 


「兒啊,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他如今敢對夕兒動手,有朝一日我若是不在了,整個謝家豈不都要被他給霸佔了去?」


 


謝子辭眼底閃過狠厲。


 


「帶走,送到衙門去!」


 


「不!不能帶走。」


 


林茵茵抱住謝子辭的腿哭得梨花帶雨:


 


「表哥,我錯了,我不該動手。


 


「哥哥隻是想護著我,您就饒了他吧。」


 


謝子辭被她這麼一哭,一口氣沒上來,華麗麗暈過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


 


林晨被太子下令送到府衙,罪名是動手毆打朝廷命婦,氣暈謝小將軍。


 


又有太子直接下令,將其發配邊疆。


 


婆母林氏在聽說這事兒後當場暈了過去。


 


我與謝子辭兩個「傷患」面對面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19


 


他先開了口:「你不用擔心我母親,她若是做了過分的事情,無需顧及我。」


 


「好。」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去江南養病,咳咳……能抱抱你嗎?」


 


他臉頰泛著紅。


 


一雙眼睛湿漉漉的,裡面寫滿真誠。


 


我心口悶悶的,想到他可能會S在外面,眼眶泛酸。


 


他試探著將我攬過去,靠在他胸膛,有種難以言說的踏實感。


 


「沈夕,你很想當寡婦嗎?


 


「如果我不是命不久矣,你不會嫁給我吧?」


 


兩個問題,同一個答案。


 


隻是如今看著他的眼睛,我再說不出這個答案了。


 


那日太子來府上,與他在書房商討近兩個時辰,外圍都是太子的人在把守,我根本不能近身。


 


他若真是病秧子,怕是沒有這樣的價值。


 


我心底有了猜測,謝小將軍要去的不是江南,而是塞北。


 


他能活著嗎?


 


可前世將軍府落入旁人之手,世上再無謝小將軍。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做了所有準備,卻在他離開那日,偷偷上了城樓,直到馬車從視線中消失。


 


我如願成了有錢的準寡婦。


 


我在將軍府建了佛堂,去了大相國寺添了香油錢,還找了大師求平安。


 


「夫人,您是給將軍求的平安符嗎?他肯定會開心的。」


 


丫鬟的聲音讓我恍惚了會兒。


 


捏著手上的平安符,我發現連寄出去的地址都沒有。


 


「將軍身邊的阿元說將軍惦記軍中兄弟,府上不少東西都被他拿走。可自從夫人執掌中饋以來,將軍不僅沒再帶走東西,還添了不少物件。」


 


「嗯。」


 


我日日看賬本,自然知曉。


 


庫房有許多新進的綾羅綢緞,都是一寸一金的價格,我從來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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