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我媽爬起來雙手抓著我的肩膀,不停晃著我的身體。


 


我第一次發現我媽的力氣極大,我自己根本掙脫不開。


 


她的嘴裡開始胡言亂語,對著我的同事,說起著關於我和路遙的事。


 


她要大家伙給她評評理。


 


她說我跟著大老板做人情婦,開了眼界,便忘恩負義,不要家裡爸媽不要親弟了。


 


同事隻當是聽八卦吃瓜,看得是津津有味。


 


不時,我能聽到角落裡同事們在嘀咕:


 


「這老板說的就是路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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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就說的吧,他倆關系肯定不正常。」


 


「沒想到她作風那麼差。」


 


「惡心S了,我們居然跟這種人做了那麼久的同事。」


 


公司的風波後,我請了幾天假沒去上班,躲在家裡沒有出門。


 


雖然我爸媽這樣鬧,但是我並沒有停下房屋交易的程序。


 


和買家籤完合約,收了訂金,過段時間就會去過戶。


 


我有一個月的時間搬離這裡。


 


那幾天,我在家理著搬家的東西,也算是讓紛亂的思緒分散一下注意力。


 


理到一半,經理的電話便來了。


 


他說公司考慮到我爸媽大鬧辦公室的事,負面影響太大,嚴重影響了公司的辦公秩序,包括同事對於我私生活的流言頗有微詞,現在決定對我做開除處理。


 


我愣了兩秒,打開了郵箱,果然,人事處理的信件已經發來了。


 


這時,門口快遞小哥來送件,我不記得最近自己下單過什麼東西。


 


打開一看,是那對水晶杯。


 


路遙的電話隨後而至,他問我有沒有空見一面。


 


我本來想拒絕,結果路遙說,他已經在我家門口等著了。


 


原來,我在公司的破事,已經陸陸續續傳到了路遙他們公司。


 


路遙帶著我去吃飯,他的行為舉止跟從前沒有兩樣,就好像,我們還是從前的那種關系一樣。


 


他坐在我對面,給我夾菜。


 


他穿著我很喜歡的修身襯衫,一看就是從公司裡趕過來的樣子。


 


其間,他笑著逗我:


 


「現在你在我們公司,也快變成名人了。」


 


「無所謂了,我都被開除了。」


 


路遙瞳孔一震:


 


「需要我幫你嗎?」


 


我搖搖頭。


 


9


 


爸媽那裡,我為了緩住他們,聲稱房子的事情,我在考慮了,但是最近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標要投,我讓他們先別來催我。


 


我媽見我松口,曾經的電話、短信轟炸,終於停了下來。


 


我趁著這段時間,悄悄地已經把房子過戶給了買家,全額的房款拿到了手。


 


我在銀行陪著買家轉賬的時候,終於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從其中分了三十萬出來,存進了一張平時我不常用的卡中。


 


公司那裡,我還需要去拿退工單和勞動手冊。


 


我剛踏進辦公室,經理見到,便從很裡面的辦公室衝了出來。


 


他拉著我:


 


「哎呀,小馮啊,你是不是跟路總說了什麼?」


 


我一臉不屑,看著經理這種變臉跟翻書一樣的模樣。


 


「路總把我們的授權撤銷了!就連今後的合作,也發通知中止了!今年我們公司最大的一個標,要廢了呀!」


 


我發誓,不是我讓路遙這麼做的,但是,我心裡總還是有那麼一絲絲被爽到。


 


「小馮啊,你畢竟是我們公司的前員工,你看看,能不能再幫忙去說說,通通關系呀?」


 


我把經理的手從我身上拍開:


 


「你都說我是前員工了,我沒有義務幫你做這些事吧。」


 


「馮楚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經理惱羞成怒。


 


我沒有理會,而是徑直去了人事的辦公室裡。


 


我從包裡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聊天記錄截圖,這上面是經理長久以來對我的言語騷擾。


 


我甩在人事面前,讓他們自行處理。


 


出來後,隻見經理帶著高層堵在門口。


 


他們答應給我升職漲薪。


 


現在告訴我當初開除我的這個決定,是公司太過草率了。


 


我笑而不語,反過來拍了拍經理的肩膀。


 


我告訴他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說,然後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公司。


 


幾天後,前同事告訴我老板大發雷霆,將經理開除了。


 


搬家那天,路遙說怕我一個人搞不定,說什麼都要過來幫我搭把手。


 


我將東西規整得差不多了,便下樓敞著門去等搬家公司和路遙過來。


 


怎知就這麼一會的時間,我弟帶著一幫二流子衝到了我這裡。


 


他二話不說上來一把抓住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往牆邊一撞:


 


「馮楚楚,你現在真牛掰,偷偷把房子賣了,還想瞞天過海?」


 


我的頭被撞得嗡嗡的,連站都站不起來。


 


我弟一聲令下,那些小混混趁著我房門開著的間隙,衝進去一頓打砸。


 


家具其實不剩多少了,但是他們帶著紅油漆,把屋裡的牆壁畫上了不堪的大字。


 


我拉著我弟,讓他別那麼衝動,但他全然不聽。


 


「要不是肖雪找了個中介盯著你這套房子,不然我們全家都被你蒙在鼓裡!」


 


「你們全家?難道我就不是家裡的人了?」


 


我弟哂笑,不屑地將我推倒在地,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我身上:


 


「就你這種沒價值的破人?我回去就讓爸把你從族譜上刪了!」


 


「憑什麼?」


 


「憑我是馮家長子!」


 


他一個壯年小伙的體型,讓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一拳拳,一腳腳。


 


我出於自保的本能反應,抱著自己的頭,身子蜷縮起來護著肚子。


 


我弟知道房子已經賣掉了後,像是撕開了他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他沒有了理智,徹底跟我撕破了臉。


 


我忘了自己被打了多久。


 


直到我聽見路遙的聲音出現在了遠處。


 


我睜不開眼,痛得暈了過去。


 


10


 


是路遙把我送進了醫院,並且報了警。


 


聽聞我爸媽大鬧了警局,在派出所裡撒潑打诨。他們說這隻是家庭矛盾,根本不能上綱上線。


 


警察也看到我們是親姐弟,把我弟拘了一天之後,就放回了家。


 


等我醒來,看見路遙守在我的病床邊。


 


他溫柔地去洗手間打湿了一塊毛巾,幫我擦著臉。


 


怕我腫脹有淤血的臉張嘴費勁,便插著吸管端來一杯溫水給我喝。


 


照顧我的事,路遙親力親為。


 


那一刻,委屈的情緒如潮湧至。


 


他摟我入懷,手不停地摩挲著我的背,讓我平復情緒:


 


「不要怕,有我在。」


 


我有些恍惚,有那麼一絲貪婪地覺得,能一直在路遙身邊,也許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即使沒名沒分。


 


我不敢直接問路遙,對我這般好,是不是對我還有留戀。


 


我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個。


 


最終,我沒有問出口。


 


像路遙這樣的人,不會懂,為何親人之間為了利益,竟能有如此醜惡的嘴臉。


 


但即使不能理解,路遙依舊堅定地站在我的這邊,選擇保護我。


 


他在經過了我的同意後,找來了他的律師,在法律允許的範疇內進行嚴肅追責,絕不讓這件事草草了事。


 


我媽在家裡得知了我的決定,哭喊著就想衝進醫院對我二次「教育」,但統統被路遙強勢的保鏢攔在了外面。


 


在那一天,生我養我的那個家,在我的心裡徹底破碎了。


 


在我弟的事情面前,我這個女兒,是這等卑不足道,可有可無。


 


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的,隻不過,這個當頭一棒讓我徹底醒悟了過來。


 


由於我的傷勢都是外傷,傷情鑑定隻達到輕微傷,我弟隻被行政拘留了十五天。


 


但對於我房子的財產損害,律師會繼續追究他的民事責任。


 


我告訴律師,民事訴訟的部分務必給我狠狠打。我不怕時間拖得久,隻要判賠,賠償款必須給我盯住。


 


他們若是不肯拿錢,就申請強制執行。賠不起,那就讓我弟做老賴。


 


該他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讓。


 


我爸媽為了我弟,跟我示好求饒了好幾次,說是肖雪快生了,我這個姐姐怎麼舍得這個節骨眼給弟弟身上背上官司?


 


說到底,他們隻為了我能把官司撤了。


 


但這一次,我心如磐石,沒有一絲動搖。


 


這一鬧,我的微信裡,我爸我媽順理成章地把我徹底拉黑了。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好,讓我心裡少了很多負罪感,官司也能打得更遊刃有餘一些。


 


11


 


後來,是在我一個特別久遠的同村發小的嘴裡,我才聽聞了我弟將要辦婚禮的消息。


 


全家上下,遠親近鄰,沒有一個人通知我。


 


當天,村裡辦席。


 


我回了村,遠遠地看著我爸我媽眉開眼笑地招呼著賓客。


 


看見了並不怎麼喜歡我的爺爺,看見了小時候會偷偷塞糖給我的外婆,看見了隻在過年時會見到的七大姑八大姨們。


 


此時,我的身影好像變得極其渺小, 與這個熱鬧的場景顯得格格不入。


 


我看著我媽親昵地摟著肖雪, 我想著有多久了, 我媽不曾這樣對我。


 


她逢人便跟人說肖雪的肚子爭氣,正懷著馮家孫子。那股子發自肺腑的驕傲勁,是我這個女兒從不曾給過她的。


 


肖雪表情尷尬,看上去並不那麼開心的樣子。


 


也許是沒住進我那房子的原因, 這個婚, 讓她結得心不甘, 情不願的。


 


先前她懷了孩子來我家逼婚的事,早就傳得十裡八方都知道了。


 


現在房子撈不著了,自己又下不來臺階,挺著個大肚子, 不想結也得結。


 


後來, 我趁著別人不注意,回了趟家。


 


我帶走了家中我為數不多的兒時照片, 這是我最後的一小點, 跟這個家有關的念想。


 


自此之後,我對這裡不會再有任何留念。


 


離我出國的日子不剩幾天了,我主動約了路遙出來見面, 找了一家以前他帶我去過的餐廳。


 


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自覺美美地出現在他面前。


 


席間, 路遙很自然地在桌上握住了我的手:


 


「楚楚,你想的話,我們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


 


我承認, 這很誘惑。


 


路遙很特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不是居高臨下的, 他情緒穩定,能給我一切美好的幻想。


 


他曾說過,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孩過得不好。


 


也許這就是他一直幫助我的原因。


 


但是終究, 路遙是路遙,我是我。


 


「你愛我嗎?」


 


我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路遙笑了, 笑得燦然又寵溺:


 


「你知道的, 我很喜歡你。」


 


這個答案,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也許我奢望的是炙熱的情感,我希望對方有的是濃烈的深愛。


 


但路遙從來都是淡然的細水長流。


 


灌了幾杯酒下肚,我坦言之前並沒有打算要把房子賣了。


 


本想在國內還能有個家, 留個念想,卻沒想到這一弄, 徹底斷了我回來的念頭。


 


路遙說, 如果我覺得國內沒有人和事值得掛念, 不妨把他當作一個可以想念的老朋友。


 


我感嘆路遙何時何地, 都能體面得那麼恰到好處。


 


離開前,我深深地抱了抱路遙。


 


他在我耳邊說:


 


「不要把過往的那段感情想得太過不堪,你在我眼裡, 永遠是明亮又美好的。」


 


……


 


啟程的飛機上,我不安地看著窗外,未知的未來像一張空白的考卷在等著我。


 


在我開始昏昏入睡的時候, 身後有人從靠背的縫隙中戳了戳我的後背。


 


「你好呀!馮小姐。」


 


我睜開惺忪的眼睛。


 


我忍住了心中的所有疑問,即使心裡有再多的「為什麼」。


 


我會心一笑,回了一句:


 


「你好呀!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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