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到了嗎到了嗎?」我趕緊從玄垣身後蹿出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謎底。
再見到之後,我大失所望。
「就是這麼一隻小黑貓?」
我走過去邊逗小貓咪邊問道,小黑貓伸出嫩紅的小舌頭舔舔我的手指,有些痒,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玄垣眸色暗了暗。
「之前在門前拾到了,就一直養著,擔心你害怕貓,就找了個這樣的地方藏起來。」
「什麼嘛,小黑,我你還不知道,怎麼會怕小貓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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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這小貓又翻身朝我露出肚皮,我開心得不得了,直接把貓抱起來。
「小黑,我們把它帶回去吧。」
「不行!」玄垣突然說道。
我被嚇得一愣。
玄垣頓了頓,笑道:「我的意思是,這貓在這待的時間長了,估計帶回去不適應,到處亂抓挺麻煩的。」
我懷疑地看一眼玄垣,嘟囔著:
「你以前也不擔心這些的。」
但還是乖乖地把小貓放回原處。
我跟著玄垣按原路返回,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的玄垣用一種十分危險的目光盯著那隻貓。
而那隻貓,雖然還是那副模樣,氣質卻完全不同。
優雅地舔舐身上的皮毛,對玄垣的警告置若罔聞。
心頭的疑雲撥開後,我愉快許多。
看著玄垣悶悶不樂的。
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臉頰肉,以為是小黑貓的緣故。
「別想啦,等我過幾天走了,你再把小黑貓接回來就是了。」
玄垣看著我,微笑地摸摸我的頭:
「好,不過你可以多住幾天。」
身為狐狸的我很享受小黑龍溫柔的觸摸。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來。
神秘兮兮地就把我前幾日的遭遇告訴他了,當然是挑重點講,自動省略了某些……嗯……情節。
在九重天待了那麼長時間,講起來不過寥寥幾語。
玄垣聽了後沉默不語,過了好大一會後才說:
「你下次不能這麼魯莽了。」
我心裡卻想的是之珩那張清冷自持的臉,也不知道之珩這幾天怎麼樣了。
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興致也不高了,回到小屋胡亂收拾一通就上床了。
玄垣耐心地給我蓋上被子後,走出了房門。
對著身後某處黑暗的角落,語氣涼薄地說道:「我警告過你,不許靠近她。」
隻見那角落本是沒有任何東西,卻從黑暗的陰影裡突然彭起黑色黏稠狀的物體,然後慢慢變化成了……白日見過的那隻黑貓?!
「別這樣,消消氣,你就不想知道……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究竟被九重天上的那位,做了什麼?」
黑貓尖細的嗓音就像是有魔力般,灌入玄垣的耳中。
玄垣揮手把黑貓打到牆壁上,黑貓掉下來吐出幾口鮮血。
卻還是絲毫不在意:「後悔了?哈哈哈,你回不去了……回不去的……」
在玄垣下一次攻擊襲來之前,黑貓化作陰影瞬間就消失了。
玄垣大口喘氣,嘴中喃喃道:「之珩……」
雖然早早入睡,但今晚的夢卻不太安穩。
夢中的我被困在一團黑霧裡,我像無頭蒼蠅似的想逃出去,結果卻看到,胸口插著一柄劍的之珩,直直地跪在地上,頭顱卻是低垂著。
我內心惶恐急了,跪在地上扶著之珩,想讓他醒醒,卻是得不到回應。
突然,我覺得這柄劍很熟悉,我的腦中傳來一陣刺痛:
「這……這是我爹的劍……」
我雙手顫抖地跪倒在地上。
之珩卻是化作細塵消失了,我捂著耳朵尖叫,又看到面色慘白的小黑龍過來扶我。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卻感到手臂巨大的疼痛,再看過去,玄垣的臉變得極為猙獰,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掙扎著想把手臂抽出。
玄垣也消失了,我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倒在地上,劇痛無比。
我小聲啜泣著,黑霧中又見到,雙眼無神的之珩身著紅袍,與那素然神女拜堂……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腦中的疼痛更甚。
我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現實卻是我滿身冷汗地坐起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如此詭異的夢。
玄垣聽到動靜後趕來,看著一臉驚恐的我趕忙安慰。
我內心慌慌不能安定,拽著玄垣不肯撒手,眼中卻不自覺地流下好多好多眼淚。
「小黑……不要騙我……」
說完這句話後,我又昏睡過去。
玄垣看著我的睡容,盯了好大一會,才闔門離去。
門外,那隻黑貓化作一團黑氣籠罩著玄垣:
「快下決定吧,不是說要保護她嗎,桀桀……」
玄垣握緊拳頭,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周身的氣流有了微弱的變化。
那團黑氣卻突然爆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
「對!對!!就是這樣!!!」
黑氣變得越來越淡,玄垣周身的氣場卻變得完全不一樣,像是在極度黑暗的地方遭遇了什麼酷刑似的,臉色變得更為慘白。
玄垣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也暈了過去。
遠在九重天的之珩突然睜開雙眼,涼薄的眸子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心口隱隱作痛。
再次醒來,已是傍晚,我的身體仿佛被車輪碾壓過似的疼。
掙扎著起床:「小黑,我要回九重天。」
玄垣身形一頓:「為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這幾天打擾你了,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就要下床,玄垣卻突然暴呵:「不許動!」
我被嚇得縮回了腳,
「怎麼了……」
「我說不許你走!」
玄垣突然衝過來掐著我的肩膀,我被捏得生疼。
嚶嚀著:「疼……」
玄垣好像此刻才意識回籠,慌張地松開手:
「對不起。」
然後逃出了屋子。
我正在屋子裡擔心著,眼前突然出現親親老爹的影像,我被嚇了一跳,卻依舊很驚喜:
「爹!」
「乖寶,快回來吧,你看看你這幾天都招惹上什麼了,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啊?老爹,你都在說什麼啊。」
「這會說不清楚,趕緊回狐狸洞。」
說完,影像就沒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我。
我小心地推開大門,卻不見玄垣的身影。
伸出腳小心試探:
「小黑?」
卻是無人回應,我心下一橫,決定還是聽老爹的話,先回妖界。
化為狐身,我隱匿了自身氣息迅速在森林中穿梭。
由於太過緊張,我「砰」地撞上了一團白色物體。
待我反應過來,發現是一隊狐狸。
我心中疑惑,隱藏身份問她:
「姐姐,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那被我撞到的狐狸正揉著腦袋罵道:
「你這小東西,出來亂跑,也不知道看路。我們是妖王大人送去九重天賀喜的,日頭不早了,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我攔著狐狸接著問:「賀喜?九重天成親還要咱們妖界的去賀喜嗎。」
「小妹妹,這你就不懂了,這次成親的可是之珩神君,那可是現如今六界的老祖宗了,六界現在有名的人物,都在往九重天趕呢。」
「之珩?那與他成親的是誰?」
「聽說……好像是天帝的小女兒,叫什麼素然神女?嘖嘖嘖,這天帝老兒可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我呆住了,那狐狸說完就要繼續走。
強壓住心頭巨大的震驚,我苦苦哀求:
「好姐姐,你也帶上我吧,那可是九重天,也帶我長長見識吧。」
狐狸姐姐一言難盡地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越來越遠的隊伍,咬咬牙:
「行,不過你要老老實實的,千萬別搞出什麼亂子,賀喜完我們立馬下界。」
跟著賀喜隊伍,我一路順利地來到了九重天。
越是靠近那熟悉的地方,我的心越是悲涼。
原來,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的情誼竟是假的嗎……
我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不願相信,心裡想起之珩仿佛天神降臨般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還是決定親眼見到之珩,親口問他,聽到他的回答,好像這樣,才能磨滅我心頭那一絲奢望吧。
踏上熟悉的地面,一股不真實感襲上心頭。
身旁的狐狸姐姐關心道:「怎麼了,小镯镯?」
「沒事兒,姐姐,我可以四處逛逛嗎?」
狐狸姐姐剛開始還有些猶豫,但見到我情緒不高還是同意了。
得了同意後,我邁開腿就往重華宮跑。
其實我現在心慌慌的,不知道像現在這樣愣頭愣腦地跑過去,究竟會得到什麼結果。
「管他呢,我可是白镯镯,大名鼎鼎的妖界公主。」
這樣想著,我還是推開了大門,錘錘先看到我,撒開腳丫子就想追我。
顧不上錘錘,我已經看見了一抹紅色的身影。
之珩聽見動靜後扭頭,那雙好看的眼眸映出我此刻的狼狽模樣。
見到之珩穿著喜服,我的眼淚已經不可控制地流下。
他此刻衣冠整整,那大紅色的喜服更顯得他眉眼俊朗,而此刻的我,穿不合身的賀喜服,因為劇烈的運動,發絲凌亂,眼睛腫紅,失聲痛哭。
「你願意的是嗎?」
「聽我說,镯镯。」之珩上前一步想扶著我。
我卻好像生怕他碰到自己一般,拼命往後退。
「你願意的是嗎?
「所以都是假的是嗎?」
我仿佛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問道。
之珩扳正我的身子,看著我的眼睛:
「聽我說,镯镯。」
「所以聽你說什麼?說你們的年少情誼,失而復得的相愛,妖狐的橫插一腳?」
之珩的眉頭越皺越深。
「別這樣說,镯镯,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這樣叫我。」我從之珩的懷裡掙扎著逃出來。
然後盯著之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惡心。」
之珩的臉色白了一瞬,可憐我前一刻還在擔心他是不是被強迫了,可現在看來,終是我一廂情願了。
忍受不住那喜服紅的刺眼,我摸了一把眼淚逃也似的跑了。
也不去在意身後錘錘那一聲更比一聲大的呼喊。
我回到了賀親隊伍,狐狸姐姐見我失魂落魄,還以為我受了什麼委屈。
你看,連剛認識的人都會安慰我,可憐那幾個月的情誼,甚至連他要成親的消息也是無意間聽到的,隻當是真心喂了狗。
我胡亂應付著,狐狸姐姐也隻得不了了之。
九重天熱熱鬧鬧的,我苦澀地想,真不愧是天界的小公主,成親也是如她人一般驕傲放縱。
紅綢滿天,萬人慶賀。
在場的小姑娘無一不羨慕素然神女的,更羨慕的,是她能嫁給如今最為尊貴的之珩神君。
我聽著旁邊的小女孩嘰嘰喳喳地討論,嘴角不由得苦笑一下。
「會幸福嗎?希望他能幸福。」
鑼鼓喧天,弦樂齊鳴。
此刻,好像天地都在震蕩。
不對,這震蕩太過劇烈了些。
漸漸有人大聲呼喊,呼喊著讓人群散開。
話音戛然而止,我看不清楚,一片寂然。
突然,人群開始騷動,我被擠得和賀喜隊伍散開了。
隻聽見一聲又一聲哀嚎,和刀劍入體、血肉迸濺的噗聲。
我腦中的弦「砰」,斷了。
「之珩,之珩,我要找之珩……」
我的大腦隻有這一個念頭。
「之珩不能有事,他,他今天還要……」
我止不住地嗚咽,卻還是逆著人流往喜堂走。
一路上,我被推到,被踩到,被咒罵,可我卻覺得,身體上的疼痛不及心靈上的萬分之一。
天知道,讓我見到之珩穿著喜服,簡直就是捏碎了我的心,揉成粉末,紛紛揚揚地撒落我的真心。
可我還是固執地想要確認,之珩他,一定要是安全的。
我終於擠到高臺下面,此刻人群已經轟然消散,隻剩下一地鮮紅的血跡。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痕跡,提著心往高臺上尋找,好在,之珩很安全。
可他對面為什麼站著的是小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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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住了,什麼情況。
為什麼,為什麼小黑龍會出現在這裡。
正疑惑著,之珩突然開口了:
「終於來了嗎?」
「把她交出來。」
玄垣的聲音變得低澀喑啞,周身空氣仿佛黑霧籠罩一般,整個人看著陰沉沉的,全然不復往日陽光模樣。
「她不在這。」
玄垣突然伸手,緊緊掐著素然的脖頸,素然纖細的脖子在玄垣手中好像隨時能折斷一般。
「你放開她,我們之間的事我們兩個人解決。」
之珩開口阻攔。
「哈,你說,镯镯她聽到你這麼護著這個女人,會不會很傷心?」
玄垣的神情突然變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