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季謹拉不開,隻能給我幫忙,但那會兒的他,打架連忙都不知道怎麼幫,隻好轉而去給我擋。


 


小胖雙拳難敵四手,被打怕了,鼻涕帶眼淚地道歉求饒,說他再也不敢了。


 


我這才收手。


 


戰損的季謹那天,第一次強硬,非要拉著戰損的我回家,讓家庭醫生給我看看。


 


路上,他內疚又別扭地小聲和我說:「謝謝你,但是不用這樣子的。當沒聽到就行了。我不在意的。」


 


我那會兒腎上腺素還沒退完,大喇叭一樣,把我在動畫片裡學到的告訴他:「胡說!就算我們是小孩子,也有力量保護自己!」


 


季謹看著我的樣子,沒說話,指頭揪著自己的褲子,看了我一眼,低著頭。


 


他似乎又傷心,又崇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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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季謹不知道,小小蘇若雲這麼強勢。


 


是因為她早就學會了藏起心裡的傷口。


 


憤怒掩蓋著的,是無助和羞恥。


 


從有記憶的時候,我爸媽就喜歡吵架,離婚總掛在嘴邊。家裡的東西時不時就會被砸。


 


那時在車裡,小小蘇若雲湊到小小季謹耳旁和他說:「沒事噢,你想哭就哭吧,我才不會笑話你。」


 


沒有回答。


 


但慢慢地,響起了輕輕的啜泣聲。


 


哪有小孩子會不傷心。


 


可這世界上父母不幸福的家庭,就和江裡的小魚兒一般多。


 


13


 


這一架打完,學校清靜了。


 


我一戰成名。


 


季謹也聽進去了我的話,他逐漸開始從冰山,變成冰錐。


 


意思是,以前他就自己冷冷的,誰也不理。


 


現在,不僅冷冷的,還會扎你。


 


這事兒我很後知後覺,因為我印象裡一直將季謹納入我的保護範圍,我都自己出手。


 


直到,初二,四個女生給我傳小紙條,約我去小操場。


 


她們讓我別跟季謹玩了。但理由很離譜。


 


是四個中叫周周的,看上了季謹,說我跟季謹走太近,她看著心煩,遂,勸我遠離季謹。


 


當然,不是以口頭的方式,是以決鬥的方式。


 


她有點中二,讓我隨便挑一個我會的,我倆 PK。


 


我:??不是你誰?


 


我憑啥聽你的?


 


但我不敢說。


 


我當時還是有些怕的,她們人太多了。


 


萬一談不妥她們氣的打我怎麼辦?


 


但怕也沒用。


 


於是我又一個魚躍,衝向周周,準備嚇唬嚇唬她,然後逃跑。


 


然後我的技能被打斷了。


 


我在空中感覺腰一緊,眼前一轉,就趴一個胸口上了。


 


氣味幹淨好聞,我一抬頭,是季謹。


 


然後我發現他,一手撈我,另一手插褲兜啊他。


 


我一邊驚嘆這是什麼力量,一邊鄙夷他怎麼這麼裝?


 


然後下一秒他松開我,插著褲兜冷著臉往前走了兩步,拽住那頭頭的胳膊,就給推出去二米遠。


 


附帶一聲:「滾。」


 


我站在他身後,看看那四個跑遠的女生,看看擋在前面的他。


 


我覺得,王位受到了威脅。


 


但心裡又有點奇奇怪怪地開心。


 


一節課,我就想通了。


 


以後,本座無須出手了,本座的小弟出手即可。


 


之後,便都是季謹護著我了。


 


到了高三,我爸媽吵架砸東西更頻繁了,我覺得太影響學習,想住在學校,專心學習。


 


可查出來我媽生病了,乳腺癌。


 


是惡性,還轉移了。


 


醫生說情緒影響因素很大,我想,可能是我爸氣的吧。


 


我高三那年白天學習,晚上去醫院照顧我媽。


 


我爸沒咋來,我也沒指望,反正有他沒他都一樣。


 


後來我媽堅持到我高考出分,看我考得不錯,似乎是放心了,沒幾天就走了。


 


到大二,我才慢慢走出來。


 


一直是季謹陪著我。


 


他模仿著小學一年級的我,成了黏皮糖,守在我的身邊。


 


或許是那段時間太依賴他。


 


我逐漸發現我對他多了很多很多微妙的說不出口的情愫。


 


在很多個夜晚輾轉反側地熬煎後,我確診了。


 


我喜歡他。


 


確診前我一直覺得天快塌了,確診後,天徹底塌了。


 


14


 


我想擁有他,又怕失去他。


 


我甚至匿名去知乎提問。


 


暗戀上十幾年的男生朋友該怎麼辦?


 


尤其是,對方還長得……超哇塞。


 


沒錯,季謹很帥。


 


硬帥那種,這我噴不了。


 


顯然學校其他女生也長了眼睛。


 


追求者前僕後繼。


 


我第一次覺得,這學校裡的女人真多啊,多得我生氣。


 


意識到我的思想開始向當年找我麻煩的周周靠攏。


 


我想,長大後我終於成了我最討厭的人。


 


但我顯然更殘暴,我想著,都S了。


 


當然,是合法的方式。


 


所以我打算從源頭解決問題。


 


我從知乎回答裡頭選了最穩妥的一個答案。


 


說是讓我喝醉之後告白試探,如果對方喜歡,那麼一定有反應。那個回答還特地強調,男生喜歡一個人很主動的。除非對你沒意思,才一點反應沒有。但就算對方不喜歡,還可以假裝是喝醉了亂說的,不至於朋友都做不了。


 


我覺得這個方法可攻可守!適合我!


 


於是大三一次團建,我故意喝了半醉。


 


我穿得巨美,醉眼蒙眬地伏在他胳膊上,黑長直披在身後,歪頭的時候,還灑了點發絲在他胸口。


 


我跟他說:「我喜歡你。」


 


他冷靜地扶住我的腰,臉色都沒變,說:「好,別鬧。」


 


別,鬧。


 


誰鬧?我問你誰特麼在鬧?


 


我這麼一個活色生香大美人跟你說這個你無動於衷是嗎?


 


姐要不是因為在演醉酒,姐差點站起身噔噔噔拂袖而去啊!


 


行,表白失敗,為了挽尊我當場表黑。


 


「季謹,我討厭你。」


 


他淡定得跟S海萬年不起波瀾的海面一樣。


 


他說:「嗯,又討厭我了。」


 


我:「……」


 


從此我將心意SS壓在心底。


 


並且開始故意嘗試跟喜歡我的男生們吃飯。


 


姐就是要告訴他,他季謹沒長眼睛,多的是長眼睛的男人!


 


但吃了幾頓飯,還是覺得沒意思。


 


那些人沒有讓我更動心,隻讓我更想他。


 


後來大四,要實習了,我還在找工作呢,季謹創業的公司都開始融資了。


 


然後他找我給他做秘書。


 


我其實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原則上,他不喜歡我,他的公司我是不想去的。


 


但他給得太多了。


 


後來我倆沒日沒夜地幹,公司幹上市,市值蒸蒸日上。


 


眨眼,六七年過去了。


 


15


 


「滴答——


 


「滴答——」


 


窗外的雨聲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想起那天晚上,暴雨如注,閃電太亮太亮。


 


看著捂著我耳朵的季謹。


 


我不得不直視我內心那個答案。


 


不是因為怕扣錢才來攻略季謹。


 


是即使沒被喜歡,也仍然很想很想靠近。


 


一直以來,我的羞恥心,不允許我自己單方面地追逐他,喜歡他。


 


所以我慫到隻敢酒後試探,才伸出手,未觸碰到更多就馬上收回。


 


可是時間隻剩兩年了,我發覺,我還有很多的事沒有做。


 


我還沒有去環遊世界,沒有去通宵喝酒,沒有把自己摔進崖邊的海水裡。


 


還沒有,向喜歡的季謹,認真表明我的心意。


 


我想,我從小就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我也可以藏起那些不安猶疑,去勇敢一點。


 


如果無法擁有你,那最起碼,讓我表明我的心意。


 


16


 


我將辭職信塞進了季謹的房間。


 


怕他擔心,我和他實話實說,這些年一直工作,都沒時間幹點自己想幹的事,想去完成自己的夢想,環遊世界。


 


賴在季謹身邊的時間額度用完了,剩下的時間我都留給自己。


 


我想用來做自己喜歡的事。


 


拖著行李,拿上機票,我剛準備出門,橘子機器人突然出現。


 


它警惕地問:【你幹嘛?你要去哪?】


 


我直接繞開它,理直氣壯道:「你追還是我追?我有我的節奏,別管!」


 


它繞著我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這才開口:【執行人,考慮到你之前進度不錯,本系統就信你一回。】


 


說完又自顧自地走了。


 


我無語。


 


信就對了,騙的就是你!


 


要不是怕扣錢,我騙都懶得騙。


 


飛機平穩飛行後,我打開遮光板。


 


從高空俯視沉睡中的城市,我用手指劃著,嘗試找到季謹的位置。


 


突然嘴一癟,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媽走之後,季謹是這個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


 


最初聽到系統那個任務時,我隻覺得憤怒。


 


憑什麼呢?


 


憑什麼季謹就需要承擔這份責任呢?


 


拯救世界憑什麼犧牲他的幸福呢?


 


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他實情。


 


反正系統說世界毀滅就一瞬間的事。


 


那大概,也不會痛的。


 


我挑了一隻熱情可愛的狗狗,明天就會送到他家。


 


他那麼冷冰冰的性子,看著不喜歡別人靠近,其實很怕孤單。


 


有狗狗陪著,他就沒那麼孤單了。


 


我沒有當面說再見。


 


我講不出再見。


 


17


 


第一站,我去了川西。


 


在連綿起伏的山丘草地中我張開雙手,讓風都穿過我。


 


自由又開闊。


 


第二站,我去了雲南。


 


累S累活地爬了玉龍雪山。


 


然後風輕雲淡地發圈:【小小玉龍雪山,拿下。】


 


第三站,我去了土耳其。


 


卡帕多奇亞的凌晨,我趕了個大早,想去看日出時熱氣球升空。


 


站在巖石山坡上遠望,日出天際線漸漸變亮,絢麗的金光牢牢抓住人的視線。


 


無數個熱氣球緩慢升空。


 


我驚喜地「哇」出了聲,馬上舉起手機。


 


很想拍下這一份美好,分享給季謹。


 


相機正對著金光,亮得我看不清屏幕,我專注地調著光線。


 


屏幕裡,有一個人影,站在半個太陽裡,逐漸清晰。


 


竟然是,季謹!


 


他舉著一束玫瑰花,紅著眼眶,看起來像一隻被丟掉的小狗。


 


短短時間,他竟然瘦了,也憔悴了。


 


我著急地想問這是怎麼了。


 


可還沒等我問,他將玫瑰花遞給我,眼眶更紅,哽咽的聲音滿是懺悔和祈求:「對不起,我錯了。


 


「我喜歡你,我愛你,我不敢說,是怕失去你。


 


「我可以結婚,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讓我做的事,你別生氣。


 


「你別走,可以嗎?」


 


我愣在原地,玫瑰花都顧不上去接。


 


心口被巨大的酸軟淹沒。


 


我撲進他懷裡哇哇大哭。


 


我心愛的人,他竟然不是指責我不告而別,不是欣喜我們兩心相許。


 


竟然是自責、祈求和害怕。


 


我想和他道歉,抱歉讓他不安,但我哭得說不出話。


 


季謹緊緊地摟住我,哽咽著解釋。


 


「我沒有不想跟你結婚,我隻是擔心婚姻讓我們變得疏遠。我想我們有很多的時間,我們可以走得慢一點。我又想著,求婚這種事,應該我來完成。


 


「關於婚姻我有很多憂慮,可我怕我說得不好,你會誤會,我想我一點點跟你解釋。


 


「可是……你走了。」


 


他的聲音中斷在這裡。


 


然後一顆接一顆的淚水燙在我的脖子上。


 


抱著我的手臂也在輕輕發抖。


 


季謹……在哭?


 


我的悲傷瞬間就……戛然而止!


 


我掙扎著從他手臂裡擠出來。


 


我嘞了個盛世美景。


 


他冰稜稜的眼睛此刻冰消雪融,長長的睫毛湿漉漉的,通紅的眼眶垂落一顆淚珠,劃過緊抿的唇角。


 


隻是還沒欣賞夠,就被他一把撈回懷裡。


 


他聽著很不好意思,聲音低低的:「別看。」


 


我更興奮了。


 


與此同時,我的眼前出現了很多很多輛敞篷車。


 


載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從遠遠的山路開過來。


 


早已熄燈的布雷格小鎮一戶一戶地亮起燈光。


 


盛大的日出之下,反倒顯得像一顆顆散落人間的星星。


 


一個敞篷車開到跟前,後座掛著一件精致華麗的公主裙。


 


誰都看得出來昂貴非常的裙子,偏偏掛綴著不少形狀奇奇怪怪的圖案。


 


我癟著嘴,掉下眼淚。


 


我一眼,就認出來,是我小學五年級時,很想要的那件公主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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