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項目尾聲測試，程序卻突然崩盤。

 

熬了好幾宿找出 bug，電腦主機又進了水。

 

翻遍監控才發現同事王美麗，先是亂動我電腦後面直接潑水。

 

我找她質問，她卻說：「我看你為了項目熬得頭都快禿了，才好心幫你調整數據打掃工位。」

 

老板也說：「王美麗是公司元老，隻有好心沒有惡意，你不要沒事兒找事兒。」

 

同事們見風使舵，對我職場霸凌，把所有工作都推到我身上。

 

我因為加班猝S，所有人都拍手相慶。

 

再睜眼，回到了程序崩盤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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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著電腦上不斷閃爍的報錯，我跳到椅子上。

 

居高臨下的對著所有人發出怒吼：

 

「誰動了我的代碼？？？」

 

「手怎麼那麼賤呢？不動別人東西會S？實在管不住自己的爪子用刀剁掉好了！」

 

同事們都抬起頭，詫異地看向我。

 

我這樣的老實人發怒，是難得一見的西洋景。

 

同事張昊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打破了沉默：

 

「李欣，你吃錯藥了？看清楚，這裡是公司，不是你發癲的地方。」

 

我的臉拉得比驢還長：

 

「張昊，那這代碼是你搞的鬼嘍？」

 

「編好的程序裡隨便輸入一個字符串，就可能導致很嚴重的後果，輕則報錯，重則全線崩盤。」

 

「到時候不能按期交工，甲方追責，誰也別想好過！」

 

一聽到後果這麼嚴重，張昊神色一凜，連連擺手推脫：

 

「我可沒動過你的電腦，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沒搭理他，用探究的目光環顧四周。

 

「誰幹的破事兒，自己心知肚明，公司也有監控。」

 

「我數一二三，你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否則，後果自負！」

 

剛數到二，公司資格最老的王美麗就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大聲喊道：

 

「咋咋呼呼做什麼，不知道還以為公司是你家開的！」

 

「你才來公司幾天？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你的前輩，還有沒有規矩？」

 

她一邊呵斥我，一邊飛快地磕著瓜子。

 

破碎的瓜子皮掛在王美麗肥厚的嘴唇上，好像一排密密麻麻的蛆蟲。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實習期還沒過的小逼崽子，橫什麼橫！」

 

王美麗蠻狠的話語，砸到了眾人的心坎上。

 

一張張加班多日的S人臉，瞬間回光返照。

 

「就是嘛，猛不丁嚎這麼一嗓子，差點嚇S我！」

 

「完了完了，這一哆嗦章都蓋歪了，還得重來一遍！」

 

「現在的 00 後都黃鼠狼屁聞多了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想整頓職場，小心回頭被趕出職場！」

 

王美麗得意地咧著一張猩紅的大嘴，露出了黝黑的後槽牙。

 

「咱們公司這麼多小年輕，哪一個不是對我心悅誠服，怎麼就混進來你這麼個刺頭？」

 

「也就是我年紀大了心軟，才願意提點你幾句！」

 

工齡長達三十年的王美麗，堪稱公司活化石，是人人尊敬的職場老佛爺。

 

就算提出再無理的要求，其他同事也從來不敢開口說半個不字。

 

這不，張昊衝著她諂媚一笑，還不忘陰陽怪氣地說：

 

「王姐，別和她一般見識。現在的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非得摔幾個大跟頭才能學乖！」

 

王美麗笑得好像一隻剛下完蛋的老母雞，嗲怪地拍了一把張昊的胸口：

 

「就你油嘴滑舌，姐這不是怕有些人摔下來的時候，砸到咱們嗎？」

 

所有人都在幸災樂禍地大笑，顯得居高臨下的我有些格格不入。

 

這樣的職場霸凌，在前世也曾經無數次上演。

 

2

 

剛入職公司那天，就是王美麗接待的我。

 

直接粉碎了 0 級牛馬，對職場的最初幻想。

 

她身上滿滿地都是職場老佛爺的僵屍味兒。

 

通過我的鼻腔，越過我的口腔直達我的盆腔。

 

第一天就給我安排了熬夜十天也做不完的活兒。

 

為了順利通過實習期，我打掉牙齒和血吞才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前一天還運行順利的程序，在組會上卻卡了 bug。

 

我被怒火中燒的老板罵得狗血淋頭，不眠不休整整三天才找到多出來的字符串。

 

程序定稿之時，我離猝S隻差一微米的距離。

 

勝利的號角已經吹響，一盆涼水卻澆在了我的心坎上。

 

電腦主板進水故障，所有數據都煙消雲散。

 

我查了好久監控，才發現是王美麗幹的好事兒。

 

面對我的質問，她卻一臉不以為然：「我好心幫你打掃工位，還幫出來不是了？」

 

同事們習慣性地站她那邊。

 

「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也不看看你那工位都快髒成豬窩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就是，這麼重要的數據你不知道備份？誰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寫出來，少在這裡碰瓷！」

 

就連老板也說：「王美麗可是我們公司的元老，理應受到所有人的尊重！能幹了幹，幹不了趕緊滾蛋！」

 

在老板的默許下，我成了同事們集體霸凌的對象，他們把所有不願意幹的活兒都交給我來做。

 

沒有功勞隻有苦勞。

 

就連僅僅 2500 塊的實習工資，也被人事找各種理由扣得所剩無幾。

 

我囊中羞澀，隻好開水就饅頭，夜以繼日地工作。

 

退讓換來的卻是，他們變本加厲的職場霸凌。

 

王美麗還在網上開直播抹黑我，老板和同事們也紛紛為她站臺。

 

他們諷刺道：「我這樣好吃懶做不懂長幼尊卑之人能僥幸混入職場，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還妄想整頓職場！」

 

他們聲稱以後要縮減 00 後的招聘指標。

 

好多在秋招中碰壁的畢業生，把怨氣發泄到了我身上。

 

他們憤怒地衝到我的老家，質問年邁的奶奶，「怎麼會教育出我這樣給 00 後抹黑的奇葩？」

 

年老體弱的奶奶驚懼之下，心髒病突發，當場離世。

 

作惡者卻一哄而散。

 

我也因為長期熬夜加班營養不良，猝S在工位上。

 

再睜眼，看著不斷報錯的程序，我選擇了勇敢。

 

這一世我要手撕所有職場霸凌我的惡人！

 

3

 

王美麗走了過來，嘴唇一翻，瓜子皮掉到了我的鍵盤上。

 

「小李啊，你這年紀輕輕，怎麼一點也不講衛生呢，瞅瞅你這鍵盤，都埋汰成啥樣了！」

 

我跳到地上，對著椅子後背踹了一腳。

 

正好把王美麗這坨肥碩的五花肉鏟了起來。

 

我把吱哇亂叫的王美麗推到工位前：

 

「來，誰拉的屎誰來擦屁股！實在擦不幹淨舔也行！」

 

王美麗一雙S魚眼睜得比牛眼還大：

 

「什麼屎啊屁股的，你這說的什麼瘋話？」

 

「這些字母不都是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我哪裡懂！」

 

我嗤笑一聲：「你可不是不懂，你是懂得很！」

 

「賤手一揮就搞亂了整個程序，說說吧，對家公司給了你多少好處費？」

 

說完我喝口水潤潤喉嚨，準備接下來的戰鬥。

 

張昊的臉色比S了親媽還難看：「李欣，你是瘋了不成！你不能仗著王姐脾氣好，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給她！」

 

「公司是創造效益的地方，沒人會慣著你！」

 

「回頭實習通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呦呵，還挺為我著想的？

 

既然他這麼迫不及待，想要頂開拉鏈鑽出來。

 

那就讓他有更多的參與感好了！

 

我一伸手把張昊也拉了過來：「你和王姐關系好，正好給她搭把手，一起突破技術難題。」

 

王美麗哀嘆一聲，一臉恨鐵不成鋼：

 

「李欣，你怎麼一點也不懂事！一個還沒轉正的新人就對著大家吆五喝六，影響多不好！我的年紀做你媽都綽綽有餘，說什麼都是為你好！」

 

「現在畢業生找工作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少人打破頭都擠不進來公司，你有多幸運自己心裡有數嗎？」

 

「你年輕不知輕重，就算冒犯了我，我也可以原諒你，但張昊有什麼錯？他一個男孩子的臉皮多金貴！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

 

王美麗的「大度」迅速點燃了現場，所有人對我愈加不滿。

 

「李欣，你就算是個寶寶，也兩百多個月了，這裡可沒人會慣著你！」

 

「就是，天天拉著一張S人臉，一點也不懂得和同事打成一片。」

 

「大家都很忙，沒有時間更沒有義務帶你成長，腦子笨就多用功，要點兒臉，別想著把手頭的活兒推給別人做！」

 

「公司是創造效益的地方，可不養吃闲飯的！奉勸某人清醒一點，小心回頭追悔莫及。」

 

眼前的王美麗嘴角一撇。

 

露出一個兩分薄涼、三分嘲笑、五分得意、十分無恥的笑容。

 

前世我誠惶誠恐地壓榨自己，完成了好多原本不屬於自己的任務。

 

還沒等來心心念念的轉正，就猝S在了工位上。

 

靈魂脫離身體的時候，所有人醜惡的嘴臉我永生難忘。

 

說到底就是職場 PUA。

 

他們要的不僅僅是牛馬，而是聽話、任勞任怨、主動自我加擔子的牛馬。

 

這一切都是他們對我的服從性測試。

 

2500 塊的實習期工資，卻讓我幹了三個正式員工的活兒。

 

這樣的公司，還是趕緊倒閉算了！

 

「行啊，既然這麼尊重你們親愛的王姐，那這份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熬夜寫了半個月，差點兒看見我太奶，就因為她腦子有屎賤手一按，原本運行正常的程序就全線崩盤！」

 

「你們對同事這麼有愛心，都別闲著啊，一起來找 bug 啊！」

 

我豁出去了，無差別攻擊每一根憤憤不平的攪屎棍。

 

「都愣著做什麼，手裡的活兒都幹完了嗎？」

 

橫豎一邊寬的老板，好像一隻推著糞球的屎殼郎滾了過來。

 

4

 

王美麗開始了她的表演：「夏總，都是我的錯，作為公司的老大姐，沒有帶好整隻隊伍，小李鬧情緒把工作都推給我，是沒拿我當外人！」

 

其他同事也踴躍發言，急於把我塑造成不服管教的刺頭！

 

我託著下巴等他們說完，開始回擊：「你們的嘴上是安了過濾器還是怎麼著，說話隻能說一半？你們怎麼絕口不提她往我寫好的程序裡亂輸字符串的腦殘行為？」

 

「公司的元老就了不起？就可以隨便霸凌新同事？就可以隨便損害別人的勞動成果？就可以幹擾公司業務的正常進度？」

 

「自己犯下的錯誤自己承擔，有什麼問題嗎？」

 

老板聽了我的控訴，面不改色地開始和稀泥。

 

「好了好了，小李少說幾句吧，我知道你剛入職，工作上手慢，心理壓力大，但也不能把情緒發泄到同事身上。」

 

發泄！！！

 

我特麼看他這是排泄！

 

我又不是卡皮巴拉，熬夜加班半個月所有成果卻被這個該S的老女人全盤毀掉，沒當場掐S她就算有涵養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王美麗就迅速接過了話茬。

 

「夏總，小李年紀還小，我還真能和她一般見識不成，我這張老臉不值錢，她年輕面皮嫩不用當眾向我道歉。」

 

老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直誇她是公司的定海神針。

 

同時陰陽怪氣地內涵我：「某些年輕人不珍惜眼前的大好機會，到時候可別追悔莫及。」

 

王美麗大度地一揮手：「他們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今天我就倚老賣老，向夏總提個請求。」

 

「讓大家伙兒好好地享受周末，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好了！」

 

所有人都發出驚喜的歡呼，不敢置信地互相對視。

 

王美麗又給大家吃了顆定心丸：「我雖然老了，但沒有那麼不中用。你們就放心地好好休息吧。」

 

老板很給王美麗面子，一錘定音，準了。

 

他離開後，辦公室沸騰了，比過年還熱鬧。

 

同事們把王美麗團團圍在中間，表達著由衷的感謝和佩服。

 

張昊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說王美麗是他一輩子的好大姐。

 

王美麗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點頭應承他們需要幫忙的事情。

 

「小李，還需要我幫忙找 bug 嗎？」

 

她也沒有放過人群之外的我。

 

張昊如臨大敵地護住她：

 

「我的好姐姐，你的心怎麼那麼軟呢，某些人就是白眼狼，小心她到時候把所有的爛攤子都甩到你身上。」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昊：

 

「所以，王美麗永遠都是你的好大姐，無論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