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臺上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個刀疤男,趁眾人不注意直接將江寧寧挾持了。
「臭婆娘,敢給老子戴綠帽,活膩歪了!」
江寧寧一見到他,嚇得顧不得偽裝啞巴的身份,一個勁兒地喊「救命」。
「我都……幹了什麼啊……」得知真相的紀奕然,如遭雷擊,腿一軟踉跄了一下。
腦海裡忽然閃過車裡的那幕,女人眼神空洞,隻麻木地重復兩句話,一句是「我愛你」,一句是「放過我」,可他面對她的求饒,卻始終無動於衷!
下一秒,紀奕然猛地抬手,響亮的巴掌落在臉上。
一下、兩下……
直至嘴角被打得出血,他才放過自己。
忽然他想起什麼,狂奔到隔壁會場,卻隻見一片冷清,幾位服務員正在撤迎賓展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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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不顧地上前阻攔,雙眼猩紅:「歡歡還要嫁給我,你們撤什麼!」
那天,紀奕然抱著展架傻傻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來他的新娘。
6
紀奕然豪擲重金包下一整年婚禮會場的熱搜登頂時,我已坐上學長的小轎車,任由新西蘭的微風吹拂臉龐。
車上,簡單寒暄過後,學長向我介紹了我未來的工作環境和內容。
那是一個公益性的特殊教育學校,裡面的孩子除了啞巴的,也有耳聾眼盲的,還包括一些肢體和精神殘疾的。
學長還告訴我,他還開展孤殘兒童的收養工作,為孤殘兒童重新獲得家庭和父母的關愛提供幫助。
我問學長為何會選擇在新西蘭造一所這樣的學校。
他說畢業旅行時他來這裡偶遇了一個自閉症孤兒,然後就留下了,就這麼簡單。
因為慈善無國界,去公眾號 `hhubashi` 看更多因為命運使然。
他說這句話時,眼神變得明亮而歡快,讓我無法忽視。
從他身上,我仿佛看見了剛入大學時自己的影子。
那個信誓旦旦要竭盡全力去為孤殘人士做出一番事業的許舒歡。
怎麼後來就離初心越來越遠了呢?
不過幸好,從現在重新開始,也不算太晚。
從偶爾還叫不出學生名字,到和他們打成一片,我用了兩個月,生活總算漸漸步入正軌。
紀奕然追妻的消息也在不久後沒了熱度。
果然是為了打造他深情專一的人設。
先是買熱搜汙蔑我逃婚,接著又搞這麼一出。
想到這裡,我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隻要他們不來打擾我,莫須有的罪名我現在也不屑去爭辯了,我隻想好好陪伴那些折翼天使們長大。
教師節那天,我蒙著眼在學長的攙扶下來到一間教室,摘下眼罩的瞬間,我紅了眼眶。
有學生端著自己做的蛋糕和插的鮮花送給我,用蹩腳的中文和我說教師節快樂。
那正是學長收的第一個學生,那個自閉症孤兒。如今,他卻能主動向我敞開心扉,這無疑是對我的認可。
甚至在我張開雙臂時,他也不再回避,而是切切實實地給予了我一個溫暖的懷抱。
越來越多的學生湧上來,加入了這個擁抱。
有學生起哄:「歡歡老師和小浩老師也抱一個唄!」
學長的臉刷得紅了,忙不迭地擺手。
學生們咯咯笑起來,能說話的就一個勁地喊「抱一個」「抱一個」,不能說話的就鼓掌打節奏。
我「噗嗤」笑出了聲,看向學長,朝他大方地敞開懷抱。
學長無奈聳聳肩,沒有拒絕。
相擁的時候,我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新生的機會,它如星光,引我走到正確的道路上。
可是下一秒。
我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拽。
剎那間,又出現一個拳頭,一拳打在學長的右臉上!
「學長!」我大喊,下意識掙脫想去攙扶,然而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身子僵住了。
「許舒歡,我們還沒分手!」
猛然抬頭,隻見紀奕然雙眼猩紅,對視的瞬間,我還沒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吻就如雨點般落下。
7
啪——
耳光聲響徹雲霄。
紀奕然捂著臉震驚望過來,三秒後,他眸子沉下來,來牽我的手:「疼嗎?打都打了,你氣總得消了吧?剛剛的我可以當作沒看見,隻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我可以什麼都不和你計較。」
學長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正組織讓學生們離場,自己則挽起袖口,一副準備幹仗的模樣。
「去會議室我們好好談談。」我甩開手,冷冷地對紀奕然說。
我不明白,既然他不愛我,又來找我做什麼?我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留戀的呢?
在會議室落座,我不經意地朝門外瞥了一眼,發現學長和幾個小孩守在外面,生怕我有危險。
心底一股暖流湧上來,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那種有人撐腰、有人保護的感覺又回來了。
紀奕然看見我的笑容,激動地跳起來:「歡歡,你原諒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紀先生,請問您想領養什麼樣的孩子呢?」生疏的稱呼使他愣住。
「我不是來領養的。」
「哦,那您就是來捐款的了?」
紀奕然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歡歡,我知道錯了,你說得對,我們都被江寧寧騙了!她根本……」
我打斷他的話:「如果您既不是來領養也不是來捐款的,請出門右轉,恕不奉陪。」
紀奕然強忍不耐,咬牙說:「我捐款。」
頓時,我喜笑顏開,從抽屜裡拿出捐贈協議遞給他。
紀奕然看都沒看上面的數字,手一揮籤了字。
我滿意地笑了笑,正愁資金周轉不開呢,三個億,足夠起S回生了。
「巴掌打了,款也捐了,我隻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紀奕然祈求道。
他把關於系統的一切都告訴了我。
他說,從小到大他喜歡的人一直是我,可是卻不知怎得,當江寧寧一出現,他就不受控制地被她所吸引,像是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著。
直到系統在他腦海裡閃現,告訴他那個叫劇情強制。
悲情男二單戀女主的戲碼,是這個世界不可違逆的準則。
「難道也是它,讓你來攻略我為江寧寧許願的嗎?」我自嘲般地冷笑一聲。
紀奕然愣在原地,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
「別自欺欺人了,紀奕然,這是你做的決定!如果你愛她,你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黎馳一爭高下,你有很多很多種追求真愛的方式,可你卻偏偏選擇傷害我來成全她,甚至隻是成全她的謊言。」
他臉色微變,有些不自在:「不是的!我愛的人一直是你啊!隻有目的是為了江寧寧好,它才允許我娶你!我是為了能娶到你才迫不得已和系統交易的!」
看著眼前男人狡辯的嘴臉,我不禁為自己感到唏噓。
多可笑我竟然幻想過和這樣的男人相伴餘生,甚至為了他放棄自己璀璨的人生。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雷雨天拋下我的人是你吧?婚禮前夕和江寧寧顛鸞倒鳳的人是你吧?在車裡無數次地折磨我的人也是你吧?紀奕然,你敢說這些是愛?那我承受不起,算我求你了,別愛我,放過我吧。」
聞言,他臉上神色復雜,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唇。
「歡歡,再給我一次機會……」他作勢要來牽我的手。
我卻直接後退幾步,保持最生分的距離,身子一側,手往前一伸,是送客的手勢。
紀奕然遲遲不走,見狀,學長直接衝進來要撵人。
兩人大戰一觸即發,很快就扭打在一起,學長趁機還給了紀奕然一拳。
我扶額,喊來隔壁公安局的大哥拉偏架。
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掛了彩,等紀奕然被扛走後,我拿出醫藥箱給學長上藥。
「對不起啊,把你牽連進來了。」
學長摸摸我的頭,溫柔一笑:「你的事就是我……我們所有人的事,我們是一家人嘛。」
有學生在一旁打著手語附和:「我們是一家人呀~」
8
紀奕然站在學校門口,時不時有寒風吹亂他的頭發。
他看著那一幕,心猶如墜入冰窟。
忽然,紀奕然想起什麼,呼喚出了系統。
「既然江寧寧不是啞巴,那你就還沒有實現我的願望,那個不作數!我要重新許願,我要讓歡歡回到我身邊!而且上次攻略成功了,說明她是愛我的,讓她回心轉意不難吧?系統,你說話啊!」到後面,紀奕然的聲音近乎哽咽。
系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強忍白眼,給出建議:「親,許願機會用過了就不能再用了哦~這邊建議宿主再完成一次攻略來獲取許願機會呢~」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條紀奕然發來的奇怪短信:【歡歡,接下來兩個月裡你不要相信網上傳的任何信息,之後我就來接你回家,你等我!】
後來,紀奕然、黎馳、江寧寧的名字在熱搜上掛了兩個月。
原來江寧寧是刀疤男花了三千塊娶到的便宜媳婦,有回刀疤男喝蒙了這才讓江寧寧逃了出來。
得知江寧寧攀上了有錢人家後,刀疤男多次敲詐她未果,這才讓他惱羞成怒,直接大鬧婚禮。
念在夫妻一場,黎馳給了刀疤男一筆錢,贖回江寧寧後,第二天便硬拖著江寧寧去民政局辦了離婚。
聽說江寧寧哭了三天三夜,也沒換來黎馳的一絲心軟,反而等來了紀奕然的接盤。
從那之後,紀奕然把江寧寧寵上天的熱搜一個接一個,人人都說江寧寧的命真好。
直到有天,我接到了黎馳的電話。
遲疑片刻,我點了通話。
「小歡,我和江寧寧離婚了,你還愛……」對面聲音沙啞,似乎帶著點醉意。
「那哥哥二婚的時候記得喊我。」
一聲「哥哥」,劃清了界限,讓對面徹底沉默。
十八年來都沒有捂熱的心,我早在歲月磋磨中放棄了。
「小時候的你,隻知道躲在我身後,被人欺負了就回家讓我撐腰,委屈哭了知道鑽我懷裡求安慰,可當你長大後,我發現你越來越獨立,越來越不需要我了。恰逢那時,比你更需要我的保護的江寧寧出現了,她太像以前的你了,而且她……不是我的妹妹。」
好一個菀菀類卿,好一個她不是我的妹妹。
不愛就不愛,為什麼男人總喜歡給「不愛」找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我覺得沒意思透了,便沒好氣地說:「哥哥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等等!」他語氣下意識上揚,隨後頓了頓,說,「紀奕然快不行了,你要不要見見他?好歹你們從小一塊長大……」
說不震驚是假的,畢竟兩個月前我還見過他鮮活的樣子。
掛斷電話,登上微博,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紀奕然火災遇險後又被刀#
9
視頻裡,大家都往屋外跑,唯獨隻有紀奕然一個人往大火裡衝,嘴裡不停喊著「鑽戒、歡歡的鑽戒!」幾個精壯男人怎麼拽也拽不住他。
等消防隊員把他救出來時,他已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這時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來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她猛地把小刀刺向紀奕然,等眾人拉開她時,紀奕然的腹部已血流不止。
是再次被拋棄的江寧寧。
她張大嘴咿咿呀呀的,仿佛真成了一個啞巴,仔細一看,竟是被割了舌!
幾天前,紀奕然不知怎得,突然性情大轉,猛地掐住她的脖子,逼問她為什麼還沒有愛上他。無論她如何求饒,變著法地說愛他、討好他,那人卻始終不相信。
最後竟把她重新扔給了那個慘無人道的刀疤男!讓她重新回到那個苦不堪言的地獄!
警察很快帶走了她,押送時,江寧寧卻猛然掙脫,直奔馬路而去,迎面撞上了飛馳而來的汽車,當場斃命。
兩天後,警方在某個村子裡發現了一具臉上有刀疤的男屍。
病房內。
紀奕然全身包裹著紗布,隻有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面。
他的拳頭攥得很緊,沒有人能撬開。
直到我的到來,那隻手才輕微地動了動,漸漸攤開。
露出手心裡的那枚粉鑽。
正是我摘下的那枚。
空氣沉默良久,我淡然開口:「我不會再戴它了,你S了這條心吧。」
說完,我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人為什麼總用自我感動的付出,就妄想能被原諒所有的傷害。
剛出病房, 一抬眸,便和站在門口穿著白大褂的黎馳四目相視。
他看上去蒼老了許多,頭發有些凌亂。
他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下一秒注意力被一陣急促的滴滴聲所吸引。
黎馳和幾個護士衝了進去。
一輪接一輪的心肺復蘇……
最終,那枚鑽戒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黎馳彎腰把戒指拾起, 當他抬頭向門外望去時, 門外已沒有人了,他垂下眸子, 把鑽戒重新塞回紀奕然的手裡, 一塊送去火化了。
幾天後。
紀奕然的律師宣讀了他的遺產。
他將全數家產都捐贈給了孤殘扶助基金會, 一分也沒剩。
至於黎馳,未來幾十年裡, 他終生未娶,一生奉獻於醫學, 研究失語症相關的科研。
我和學長則輾轉各地, 又在好多地方開辦了公益學校,越來越多的志願者蜂擁而至,加入了我們。
又是一年春天。
我和學長帶著孩子們出來踏青時,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個聲音。
它滋滋了兩下,隻說了聲「再見」。
而我, 則笑著回了個「謝謝」。
抬眸向前望去,前路暖陽傾灑而下,我的人生一片光明!
【小彩蛋】
系統 005 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副本分配局。
隔壁 004 也剛工作完, 一臉八卦地問它發生了什麼事。
「倒霉S了!我再也不工作時開小差了!」
005 頓時哭喪著臉, 傾訴道:
「我綁錯了宿主, 綁成了女主的舔狗男二,錯就錯了吧, 想著相逢即是緣, 有啥願望就幫一把唄!
結果這渣男一個勁地折磨女配,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撒了個小謊讓他放過了女配, 反正他的願望許了跟沒許一樣。
後來,這蠢貨不僅質疑我的能力, 還跟我討價還價!我一時沒忍住,就又撒謊,讓他攻略女主去了。
反正劇情主線還在, 男二是不可能攻略下女主的, 我就是想懲罰他,磨磨他的性子, 誰知道他這麼沒耐心啊!
才兩個月啊, 他就把女主丟給了開局的變態炮灰!然後女主莫名其妙地嘎了,從此劇情在崩壞的路上越走越遠……」
004 聽完,同情地拍了拍 005, 並給出建議:「親,趁老大還在 SSS 級副本裡,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你趕緊溜到下個副本躲躲去吧。」
「哦吼, 聰明耶!」
話音剛落,005 閃現在副本任務大廳裡,點了個隨機分配。
溜之大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