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8
「隻有一個臥室？」
我望著裴言之偌大的別墅陷入了沉思。
「你被開發商騙了吧？誰家總裁沒十七八個房間？」
裴言之抿唇不語，拍了拍身邊的枕頭。
「十一點了還不睡，在等我來抱？」
「不不不，」我連忙擺手，小心地問道。「你就不覺得，咱們進度太快了嗎？」
裴言之微愣：「你覺得我們互相不夠了解？」
我猛點頭，以為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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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曾想，這家伙直接起身，將我打橫抱起扔在了床上。
我想逃，卻被攥住腳踝拉了回去。
「三天三夜的深入了解，棠棠忘了？」
我的名字從他喉頭滾過，染上一分暗啞，讓人心裡一澀。
「想再鞏固一下認知，也不是不行。」
經他這麼一點撥，那幾晚在車裡瘋狂的記憶碎片唰地湧入腦海。
熱氣噴湧。
光著膀子，埋頭苦幹，汗水順著腹肌劃入神秘地帶的形象徹底取代眼前還穿著睡衣的裴言之。
「你流鼻血了。」
我：？
裴言之眼疾手快，拿出抽紙為我堵上。
我羞憤到低頭不敢看他，裴言之卻一把抬起我的下巴。
「別低頭，當心血回嗆。」
可是他離我好近！
左眼下的小痣跟下巴處淺薄的胡茬在我眼裡一清二楚。
所以，血流得更多了……
裴言之顯然有些慌了，披上衣服就要拉我去醫院。
「不去。」
我聲如蚊蚋：「你，你讓我冷靜一會兒就好了。」
裴言之拿車鑰匙的手一頓，扭頭，對上我紅撲撲的臉頰。
松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我的錯。」
那晚，裴言之將自己捂得密不漏風，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9
雖說是閃婚，可裴言之對我卻是異常的好。
給了我副卡，數不清的珠寶跟高奢，還讓助理給林氏送去了五百萬資金。
「我還不起。」
我實話告訴裴言之。
誰知這家伙看文件的頭都不抬。
「夫妻財產，不用分得那麼清楚。」
我更愧疚了。
但我這人向來不愛輕易佔人便宜。
更何況，我不確定裴言之激動之下跟我結婚，等到日後後悔，會不會將現在給我的一切收回。
所以，趁著他出差，我溜了出去重操舊業。
修好的跑車的確很給力。
我連贏五場，賺了不少賭注。
可第六場，有人故意使壞。
跑車衝出賽道，直直撞向了護欄。
再醒來，是很熟悉的醫院的白色天花板。
還有裴言之黑到能滴水的臉。
不知為何，看見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跟臉上的疲憊。
一顆心像是被泡在水裡，酸脹得厲害。
張了張嘴，我想解釋。
可一個扭頭，牽扯到脖頸。
我疼到眼淚瞬間飆了出來。
裴言之立馬換下那張生氣的臉，一手穩住我的頭，一手摁響呼救鈴。
眼裡明晃晃的緊張跟心疼讓我一時看直了眼。
都說下意識的反應最真實。
難道裴言之他，喜歡我？
可是為什麼呢？
直到醫生檢查完離開，裴言之始終一言不發。
習慣了他的痞跟野，現在如此沉默的他讓我心裡有些發慌。
「裴言之，我隻是……」
「不用解釋。」
他替我掖好被子，眼神平靜得嚇人。
「在我哄好自己之前，你先一個人待著。」
話雖如此，可虛掩著的門縫裡。
被夕陽拉長的人影，還是出賣了他。
眼眶一熱，有些想哭。
沈喬的媽媽是我爸初戀，帶著她登堂入室後，幾乎搶走了我爸本就對我為數不多的父愛。
我害怕做錯每一件事，因為會引來無止境的責罵。
哪怕罪魁禍首是沈喬。
今天似乎是十幾年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不要怕，不怪你。
月亮慢慢爬上枝頭。
點點星光透過窗紗灑在病房，靜謐清冷。
我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扎了根，悄悄發芽。
10
翌日，我是被香醒的。
裴言之推著小推車，打開食盒蓋子。
烏雞湯、山藥排骨湯、小籠包、陽春面……
「醫生說麻醉時間過了，可以進食。」
裴言之坐在床邊，盛了一大碗排骨湯。
「我，我自己來吧……」
我伸出手想去接碗。
裴言之卻直接舀了一勺，吹了吹，確定不燙後遞到我面前。
「VIP 病房一天兩萬，要是你自己來，湯灑了造成燙傷，不知還要再多住多少天。」
勺子往前遞了遞，我被迫張嘴。
妥協的舉動讓裴言之很是受用。
可漸漸的，事情開始不對勁起來。
三個湯喝完，裴言之端起小籠包，夾了一個遞到我嘴邊。
我愁眉不展：「真吃不下了。」
我指了指隆起的肚子。
「現在就算是鯊魚來了，都能在我胃裡遊兩圈。」
裴言之似乎想笑，卻又生生壓下唇角的弧度，故作正經。
見他這別扭模樣，我就知道他的氣消了。
扯了扯他的衣角：
「好了，裴言之，這次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
「你別不理我，跟我說說話唄。」
男人的身子明顯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垂眼看我。
這讓我心裡慌得一批。
裴言之見過我又野又拽的一面，如此做作的撒嬌，他會不會覺得惡心？
剛想退縮，收回去的手卻被裴言之抓住。
「我沒有生你的氣。」
「可你從昨晚到現在都不跟我說話。」
裴言之嘆了口氣，眼神無奈：
「我在氣自己，是我的做法太簡單粗暴，給了你壓力。」
我整個人驚呆了。
霸總這突如其來的戀愛腦發言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裴言之，我不是抵觸你的示好，隻是不想拖累你幫我收拾爛攤子。」
畢竟，若是被我爸知道林氏在裴言之的幫助下輕松擺脫困境，他定會盯上裴氏這塊肥肉。
裴言之沉默，垂著眸子，也不看我。
病房裡靜悄悄的。
我怕他亂想，連忙解釋：
「裴言之，我們相處的時間還不長，給我點時間慢慢接受，等我真的擔得起你老婆的角色時，自然不會跟你客氣。」
裴言之的眼睛似乎亮了亮，耳尖也紅了，輕輕嗯了聲。
「好。」
11
脖子扭傷不嚴重。
七天後，裴言之便給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自上次談話，把心意剖開後。
我跟裴言之的關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他糙漢霸總的外表下，藏著一顆不經撩撥的心。
比如說，在我不能低頭、隻能由著他抱我去廁所，並且要幫我脫褲子時。
裴言之的臉紅得跟西紅柿似的。
我取笑他：「喲喲喲，那三天什麼地方沒親過啊，怎麼現在表現得跟個純情男大似的。」
裴言之瞪了我一眼，沒好氣道：
「你就仗著現在傷員的身份，我不敢碰你。」
我嘚瑟極了，抬起小腿，不安分地在裴言之身上蹭來蹭去。
這家伙似乎看出來我在故意逗他。
大掌一撈，將我抱坐在洗漱臺上。
一手掐著我的細腰，一手抬起下巴，壞笑道：
「其實有種姿勢用不到腦袋。」
「棠棠這麼想，不如試試？」
大掌往下探去。
我瞬間臉蛋爆紅，雙腿一緊，去推裴言之的胳膊。
「別，別，我錯了……」
「錯哪兒了？」
「不該隨便撩你……」
裴言之停下，幫我穿好褲子。
抱回床上後，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句：
「剛才騙你的，小妖精。」
我：？
我就說！
搜遍腦海三十六式，哪裡有什麼用不到腦袋的姿勢？
我羞憤到掀起被子蒙住腦袋。
奈何裴言之這家伙硬生生給我扯下，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乖，別又扭到頭。」
「否則我可真要搜一下有沒有這種姿勢……」
啊！
住嘴啊！
12
出院後，取下繃帶這天。
我久違地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聯想到這段時間裴言之的付出，我決定去商場給他買件禮物。
奈何總有人想找事兒。
很老套的手段，我被綁架了。
新穎的是，綁我的人是我爸。
沈家客廳裡，沈喬正在給我爸吹耳旁風。
「爸，女兒聽說姐姐騙婚，對方還是裴氏老總，那林氏突然多出來的資金鏈就是裴氏總裁給姐姐墊付的。」
「可爸你也知道，姐姐叛逆，生性放蕩，這些年不知跟多少人有染。若是被裴總發現自己娶了個破鞋，定會遷怒咱們沈家啊。」
我爸盯著茶幾上「我」在不同男人身下的照片，臉色黑成墨。
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逆女！什麼男人都敢舔！要你安心嫁給老李你不聽，非要給我在外面闖禍！」
頂了頂腫脹的腮。
忽視掉沈喬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看向我爸，問出這些年來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問題。
「在你眼裡，到底有沒有過我這個女兒？」
我爸一聲冷哼，毫不猶豫：
「爛泥扶不上牆，跟你那短命的媽一樣，是個累贅！」
心裡最後一絲希冀徹底湮滅。
我掙扎著朝我爸咆哮：
「你這人渣，搶走我媽嫁妝在外養小三，吃軟飯的敗類，憑什麼這樣說我媽……」
我努力伸出手指，恨不得撓S這個渣男。
卻被保鏢們用繩子緊緊捆住。
我爸被嚇一跳，站起身來給了我一腳。
沈喬趁機說出自己的計劃：
「爸，那裴氏總裁既然能被沈棠勾引，那肯定是個眼瞎的。既然如此，不如咱們跟他商量商量，哄騙他跟沈棠離婚，讓女兒我嫁過去？」
「等女兒我成為了裴太太，那裴氏資源還不手到擒來？到時候咱們就偷偷轉移裴氏的財產，養大沈氏公司……」
13
沈喬的算盤注定要落空。
因為裴言之直接開車撞開了沈家別墅大門。
大長腿踏進客廳的剎那，十幾個黑衣保鏢緊跟而入。
裴言之沉著臉，本就鋒利的五官此刻看起來更是S氣十足。
加上身材又高又壯，嚇得我爸直接往後踉跄了兩步。
還是沈喬率先反應過來，輕蔑地笑了笑。
「爸，別怕，這是沈棠養的野男人，一個窮酸修車工。」
我爸一聽，立馬來了氣勢，罵罵咧咧：
「你這窮逼，你知道我家大門是多少萬買的嗎？修十輩子車你都賠不起！」
裴言之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隻是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爸被忽視，更來氣了，開始罵我：
「你這逆女！勾搭上裴氏總裁還不滿足，竟然敢背著他養野男人？真是家門不幸啊，萬一事情暴露，咱們沈氏公司受到牽連可怎麼辦？」
說著，他又要朝我動手。
但裴言之先他一步，扼住了他的手腕。
「你平時就是這樣對棠棠的？」
「關你什麼事兒啊？我告訴你，你撞壞了別墅大門，我老沈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裴言之氣笑了，一把將我爸扔到沙發上。
俯身下來替我解開繩索。
「疼嗎？」
他望著我臉上的手印，滿眼心疼。
「是我來晚了。」
「誰打的？是這老男人還是那個醜女人？」
被點名的兩人炸毛了。
沈喬指揮保鏢：「愣著幹什麼？給我打S這個瞎眼男！」
可裴氏保鏢動作很快。
不僅鉗制住了沈家保鏢，還將他們二人圍了起來。
我走到他們面前，在我爸驚恐的注視下，一巴掌甩在沈喬臉上。
「雖然你不再是我爸，但父債女償，這一巴掌，就讓你的好女兒替你受著。」
沈喬氣到跳腳，張牙舞爪就要來打我。
卻在觸及到裴言之刀人的眼神時瑟縮了一下。
見她這反應，我突然就來了興趣。
「沈喬，你真的想嫁給裴言之？」
沈喬：「廢話！那種天之驕子豈是你這種爛人配得上的！」
我回頭朝裴言之望了下。
四目相對，他秒懂我的意思。
走到我爸面前，掏出口袋裡的名片。
語氣拽拽的：
「忘了自我介紹，我這個窮酸的修車工叫裴言之，裴氏集團的裴。」
咔嚓。
我似乎聽到了我爸跟沈喬石化並碎裂的聲音。
震驚、惶恐、害怕……
這父女倆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沈喬直接哭了出來，哆嗦著癱在地上。
我挽起裴言之的肩膀，狗仗人勢：
「反正早就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了，今後若是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不介意把你們告上法庭。」
我爸還想挽留。
卻被裴言之挽袖子的動作嚇得半S。
隻好顫巍巍閉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目送我們離開。
那之後, 沈爸想跟我挽回父女關系, 甚至打斷了沈喬一條腿向我賠禮道歉。
但都被我以「已斷絕父女關系」為由, 閉門不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14
「裴夫人的外號真是管用。」
車上，我湊到裴言之面前發表感嘆。
奈何這家伙不理我，隻知道讓司機快點開。
「哎呀別擔心, 早就不疼了。」
裴言之不聽, 拿著藥膏輕輕往我臉上塗。
眼裡滿是後怕：
「下次再有什麼意外, 一定要第一時間摁定位器。」
「不對，不能再有意外……」
裴言之的緊張樣兒讓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沒良心的，還笑？」
裴言之沒好氣地捏了把我腰間軟肉。
望著他幽怨的眼神，我突然就覺得好滿足。
「裴言之。」我捧起他的臉左看右看。
「你說你啊, 長得這麼威猛霸氣, 怎麼一碰到我的事兒就變得患得患失？跟小孩子似的。」
「喜歡霸總式的？」
我點點頭，拍著胸脯開玩笑般說著：
「那是當然！像我這樣的小辣椒, 又野又兇, 不是真霸總壓不住好吧。」
裴言之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
那時我還沒明白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直到回家，裴言之給我塗好藥膏，而後一把將我扛起, 扔到床上。
他解開領帶, 綁住我雙腕。
情深時, 裴言之抵著我的後背，在我耳邊喘息著問：
「還要更霸道嗎……」
15
婚後第二年。
在我徹底愛上裴言之，並提出想給他生孩子時。
他才肯松口, 告訴我喜歡我的原因。
他把我帶去書房，拿出B險櫃裡一張模糊但熟悉的照片。
「這是，我？」
我指著黑白膠片上騎摩託、頂著爆炸頭、穿著皮夾克跟緊身褲的少女。
頭皮一陣發麻。
這非主流又叛逆的造型, 的確是我在青春期常有的打扮。
我伸手想去擋，卻被裴言之不著痕跡地躲開。
他看著照片, 目露懷念。
「裴氏二十多年前內讧, 我那時還很小，被人暗算, 丟去了隔壁市混混們常出沒的地方。」
「在他們用石頭跟棍棒差點將我SS時, 是你開著鬼火摩託, 連打帶嚇, 恐嚇走那群家伙。」
我怔住。
S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小時候，對我爸尚存希冀時，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我沒少做出新奇打扮。
那天提了輛鬼火摩託後，我屁顛屁顛跑去隔壁市, 想跟那裡的伙伴炫耀。
沒想到碰到一個小男孩被群毆。
體內的正義感突然被喚醒。
我學著電視劇裡的臺詞, 將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不是……」我有些好奇。
「我那時跟現在差別這麼大,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裴言之笑了, 是那種忍不住的笑。
我暗道不好。
剛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卻還是晚了一步：
「因為你當時的口頭禪是：不要迷戀姐，姐是地球上最辣的玫瑰。」
一座五百平的魔仙堡自我腳趾頭拔地而起。
這中二的臺詞啊……
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裴言之：「那晚你把我強勢撲倒的勁兒, 又野又辣，我怎麼可能認不出？」
我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默哀。
「所以。」裴言之放下照片, 將我抱坐在書桌上。
「糙漢跟小辣椒，絕配。」
我笑著回吻住裴言之。
「嗯，鎖S。」
